看着投影旁的陆少白,靳凯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辉逐渐的划出一丝疑问,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眼前的这个青年很努力的想要表达清楚,但显然准备工作不足,材料单薄,论据展开的时候甚至有些慌乱,虽然努力想要表现的镇定自若,但省厅领导脸上的表情已足以说明一切了。

    陆少白的脸色越来越灰白,不敢抬头看对面听着的几张越来越冷峻的脸,他知道自己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

    办公室里,靳凯极力压抑着怒火,压低的嗓音带着丝丝的沙哑,如果不是强烈的克制自己,此刻喷出的火简直能把房顶都掀翻了。从送走省厅领导转身的那一刻,靳凯的脸色就已寒到极点了,陆少白跟在靳凯后面走过刑侦大队的影子,都没有了往日的挺拔和自信。

    “小陆,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份材料,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根本就不是认真准备过的!”

    “对不起,靳队!我……”陆少白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我一直很看好你,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来完成,本指望你能……靳凯说着,停顿了一下。眼前的陆少白脸上少有的灰白让他不忍再说下去。

    你太让我很失望了。吁了一口气,靳凯摇摇头,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眼前的爱将已把脑袋低的快要看到脚面上了,可这么重要的任务他居然如此草率,让他如何委以重任!

    靳大队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打在陆少白的心上,任何的解释都无法弥补自己的错误,靳大队对自己如此信任,却被辜负!路少白的脑子里此刻只有深深的愧疚和自责,他宁愿领导大发雷霆的将自己骂一顿也好,却无法承受这种深深的失望!

    肖喜梅冲着靳凯的办公室已偷偷摸摸看了好几次了,往常陆少白到靳大队的办公室里,靳队总是笑眯眯的,这次分明看到俩人的脸色都灰白的吓人,靳队的眼里似乎都能喷出火来,不对,肯定是生气了!肖喜梅心里越想越着急,看着紧闭的房门又不能冲进去问,小拳头攥的紧紧的,心里一个劲的扑通扑通乱跳。

    突然听到后面角落里,隐约有人在哼着小曲儿,跑了调的公鸭嗓让肖喜梅眉头一皱,更觉得心烦。回头望去,见丁奎翘着脚,双腿交叉的搁在办公桌上,伸展后背靠着椅子,头枕着手,舒服的半眯起眼,嘴里哼哼唧唧的,仿佛都能把肚子里的高兴劲儿哼唧的泛着冒起泡儿。

    他高兴什么呢?肖喜梅心里不舒服。

    大刘端着水杯进来,嘴角咧了一下,打趣着拍了一下丁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哎,铁拳也要当歌星啦!”一屁股坐在丁奎的办公桌上,从桌上拿了跟芙蓉王点着。

    丁奎睁开眼就着火也点了一根,使劲嘬了一口美美的冲天吐着烟圈。“那可不,我会的多着呢,这才哪到哪!不像有些人,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说着,眼角故意朝肖喜梅瞥了一眼。

    大刘知道丁奎对小喜妹有点意思,可人家小喜妹压根就没正眼看过他!再说他丁奎脸黑人挫,跟小喜妹站一块那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他就是癞蛤蟆,竟想美事。

    人家是绣花枕头不中用,你给弄个中用的?大刘笑着逗丁奎。

    你还别激我,我早晚给你弄个大的看!他那些玩意在我丁奎面前,那都是这个!丁奎瞪大眼珠,恶狠狠的伸出一根小拇指,冲大刘比划。

    切,你吹吧就,人家那些个高科技你就玩不了!大刘不屑的说。

    你还别和我提这个,我动动脚丫子就能让他栽跟头,你信不信!丁奎噌的一下站起来,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跟我玩,我t嫠浪我?b>

    突然,陆少白推门进来,脸色铁青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自己位子坐下。

    大刘看气氛尴尬,假装玩笑着拍了拍丁奎的肩膀,咳咳的干笑着走了出去。肖喜梅看着陆少白拿鼠标的手似在微微的发抖,黑亮的眼眸透着寒光,深不见底。办公室里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安静的似乎连呼吸声都消失了一样。

    连续几天的阴霾,巴黎上空居然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早起听到弥亚有几声咳嗽,半晌午竟然烧了起来。花翩然给爸爸打电话,没敢说孩子生病只说有些事耽搁了估计要晚几天才能回去。

    花治国放下女儿的电话,心里宽慰了不少,女儿从小就被迫一个人,本以为多年未见,可能会和自己有隔阂,可女儿却时时刻刻心里记挂着自己,孝顺体贴的让花治国这颗饱沧桑的心感受到家的温暖,坚硬的外壳已悄然融化再也不是原来冰冷的样子。

    院里的老常昨天下棋的时候,竟然问“老嫂子怎么没出来?”花治国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是孩子他兰姨!赶紧解释了半天,可老常居然还半信半疑的,真是好笑。

    花治国笑着摇头,拄着手杖走到大玻璃柜前,老式的镜框里整齐的码放着黑白旧照片。花治国抬起手,枯干的手指轻轻滑过冰冷的玻璃镜面。

    “小雅,我们的女儿翩然懂事着呢,你放心好了!”一滴浑浊的泪滴滴落在地上,花治国的脸上流露出少有的温柔。

    艾伦抱着弥亚已回来了,花翩然一边看着锅里的白粥,一边轻手轻脚的弄着一些小菜,孩子病了没有胃口,热乎乎的白粥最养人了,可惜身在异国材料都不齐备,只能凑合着弄了,所幸房东是个中国人,还能找些熟悉的食材,不然的话每天牛奶面包的可更让人发愁了。

    花翩然摸着孩子的额头还微微有些热,弥亚的身子虚弱的躺在艾伦怀里,小手指勾着爸爸的衣角不撒,艾伦只好坐在那里一直抱着。花翩然有时候都恍惚艾伦真的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实在太尽心了,就好像自己亲生的孩子一般。

    弥亚睁开眼睛看着花翩然,嘴里低低的叫了一声“妈咪”,抬了一下胳膊又放下了,花翩然拉住孩子的手,嘘嘘的安慰着:“乖,妈咪在,妈咪陪着弥亚。”

    小姑娘张嘴大了个呵欠,药劲儿上来眼皮发沉,昏昏睡去。

    里欧从床上爬起来,睡醒的他趴过来,静静的看着姐姐弥亚,抬头冲妈咪比划着嘘,看到妈咪也把手指放在嘴上嘘着回应他,眨眨眼睛笑了。

    陆少白已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其实知道是谁搞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和刑侦队的人打过交道,怎么就会惹来这样的麻烦呢?陆少白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关键的是,丁奎只是一介武夫,这么做也许并不是出于深仇大恨,也许是一时冲动也说不定,陆少白不愿与人为敌,这些事也不愿放在心上。

    毒品案有了新的进展,有线人提供了最近出货的时间和地点,靳凯立即部署,这次是个行动,预计对方会带五十斤可卡因,刑侦大队三个组所有人都参加行动。

    陆少白终于领到了配枪和子弹,穿上防弹背心的那一刻,他感到了自己猛烈的心跳,不是害怕而是兴奋,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让他感到激动和自豪。虽然靳大队强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但这次行动的意义在陆少白的心里比其他人要更复杂,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持枪执行任务,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他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是为了这一天!

    战斗进行的异常惨烈,所有的人都付了伤,有一个人甚至当场死亡。对方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交易进行的时候,埋伏在不远处的刑侦队员们并没有察觉,一股流窜的势力正悄悄靠近他们,当指挥员发出号令准备进攻的时候,交易的毒枭突然引爆仓库里事先准备的炸药,陆少白和战友们冲进去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任何交易的痕迹,货和人都凭空消失了!

    原来线人早已被毒贩收买,这次给的消息是假的,他们设立圈套让刑侦队把主力集中在了这个假装成的交易地点,而真正的交易地点却恰巧在这个地点的正后方,毒贩几乎是眼看着刑侦队出动了之后才开始交易的。

    当陆少白他们发现不对赶紧往回撤的时候,却听到后面的留守地传来了激烈的枪战声。原来交易后的毒贩被潜伏在远处的狙击手发现,后方的指挥部临时更改了作战方案,调派人手进行增援。

    但是毒贩的装备太强了,甚至还有美式冲锋枪。凶猛的火力让刑员们根本无法靠前,随后赶到的武警人员全副武装才将对方镇压住,行动缴获了可卡因的交易额有几千万之多,但是陆少白他们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牺牲人员的追悼会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陆少白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这么近,几乎都可以碰到死神的手!死者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号让遗像上那年轻的容颜更加冰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撇下伤心欲绝的父母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陆少白呆呆的坐在黑漆漆的办公室里,清冷的泪已被冬夜的冷风带走,四周静悄悄的但他的眼前却仍然不断重现那日枪战的场面,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倒下,叫嚣。红了的眼,嘶吼着的嘴,雨点般飞舞的枪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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