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道寸许的白柱由口中喷出,萧平途慢慢地睁开双目,金芒隐去,青芒一闪而过。

    “老爹!你怎么来了?”睁眼望见秦老汉关切的脸,下意识的张口问道,余光扫过同样一脸关切的莫墨时,萧平途反应过来,莫墨当时的离开,却是去找老爹。

    脑中瞬间明白莫墨的用意,随即又闪过丝疑问,莫墨如何会放心将他与毛毓顺独处,是两人本就相识,还是昏迷中发生了什么?

    秦老汉緩步靠前,一手持烟斗,一手探向萧平途右腕,动作緩慢,似有意为之。萧平途未曾闪躲,反主动将右腕微抬,来方便秦老汉的抓取。

    莫墨将細微的动作变化暗暗看在眼中,心有羡慕目透渴望。腕上脉门,炼道人间拳战中交稳压的一种,即为扣脉门,以腕上脉门为争夺,简单且快速又兼凶险的拳战,常是亲密间才会进行的拳战方式。

    扣住脉门,等于将主动权捏在手中,进可攻,退可闪,大占优势。脉门,实则是一处穴窍,相当于躯体与外界沟通的一个大型关口,借助这个关口外来的内息可直接闯入,尽情的横冲直撞,扩大战果,形成优势,甚至碾杀。

    秦老汉二指探脉,在望面色沉浮,颔首道:“精血耗损过巨,脏腑伤三损七,气足神顽,伤势已复七八,你已得杀生拳中生部真义,很好很好!”口中赞赏,随即话锋一转,“本来精气神三宝俱损,你却强自耗精而补气神,强自激发躯内潜能,弄得体魄外强中干,当真短智乏慧!”

    又赞,又斥,萧平途未因赞而喜,未因斥而悲,一对黑中透青的瞳静静凝视,体内如何,早清晰反馈于脑海,比之当今的医学器械的扫描犹有过之。他能泰然以对,一则精虽耗损过巨,却能弥补,二则老爹嘴角一直噙着笑意,显然对这状态另有手段可应对。

    果然,秦老汉望着萧平途的冷静满意地点点头,又接着道:“依你透支的程度,大鱼大肉吃个五六十年也是能弥补回来的……”

    “什么?五六十年?老爷子您在开玩笑!”莫墨惊叫地跳了起来,哪有闲情再对毛毓顺与萧平途间发生的进行浮想,直接被秦老汉狠狠地镇住。

    萧平途一手抚上莫墨的脑袋瓜,淡淡笑道:“小莫放心,老爹胸有成足,岂会让我苦等五六十年之久,是不是,老爹?”

    “还是丫娃子懂事!”秦老爹嗒一口烟斗,浑浊的双目瞥过莫墨,眼珠滚了滚,“墨家巧夺天功,长岁未长智,可惜可惜!”

    莫墨小嘴一瘪,眼圈顿时紅了,抬手揪住萧平途的衣角,可怜巴巴地抬起头,“萧大哥……”

    萧平途抱以淡笑,摸了摸头顶,回以安慰,冲秦老汉说道:“老爹,小莫是个孩子,你老别难为小孩子。”秦老汉简单的提及墨家巧夺天功,萧平途感兴趣,但忍住好奇,只解围,未追问,給莫墨留足**空间。

    秦老汉吐吐烟圈,横了莫墨一眼,到也未继续进行打击。好歹也活了八十来岁,打过鬼子抗过战、援过朝抗过美,秦老汉称得上享过荣华耐住寂寞的典范,若非道行遭破,实力十中存三四,也未必会窝在这小小村中得过且过,无子无嗣。

    “你这状态外强中干,亏损过巨,只待将损耗的弥补上,自自然然会好转,甚至在一损一补的调和中再上一个阶梯。”秦老汉点点萧平途,边嗒吐烟圈边说道。

    事关己躯,固然心态平和,萧平途亦难以完全泰然,这时追问道:“老爹,你可有什么方式来帮我恢复?”紧张地捏住拳头,识海中泛起些许波澜。

    “办法当然有!”秦老汉探手返怀,摸索地掏了掏,随即翻手拿出枚龙眼大的吃红药丸,拇指与食指捏住药丸,说道:“这丹唤作补天丹,是我补天一阁的至宝,有补天之能,弥补你躯体亏损轻而易举,甚至能帮你打通人体瑰宝,走上行魄的道路。”

    莫墨翘脚贴上来,耸动鼻翼努力嗅着,脸上的好奇渐渐转为失望,撇嘴道:“补天丹我确是听过,也确是九流索命补天阁的至宝。但记载中,补天丹芳泽三里,丹泛青芒,能补苍天之缺,对于各种胎带顽疾格外有效,可老爷子你这丹个头大则大矣,可色泽赤紅,与青芒差得何止十万八千里。”

    似在抱负,莫墨说罢,挤眉弄眼尚未罢休,又调笑道:“老爷子你不会学那个道济和尚,随便搓出个大泥丸……”

    “小莫!”莫墨愈扯愈远,愈说愈离谱,萧平途连忙喝止。

    莫墨小心翼翼回望萧平途板起的脸,偷偷地朝秦老汉吐吐舌头,才安静的返回萧平途旁边,扯上衣角,瘪嘴住口,不言不语,但眼珠灵动地转着,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老汉笑眯眯地听着,一番刚刚‘睚眦’必报,口中连道:“丫娃子让小鬼头说,能将老汉与降龙罗汉同列比较,说来还是老汉的荣耀。虽说老汉向来看不惯嘀嘀咕咕、唧唧歪歪的秃瓢,可好歹道济能登天,咱老汉一介匹夫,同列比较,老汉愿意听,乐意听!”

    莫墨躯体颤抖,在他眼里秦老汉这幅模样远比刚刚来得可怕,躲在萧平途腿后,只脑袋露在外面。至于将刚刚未完的话说完,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继续,连脑中转的小心思也远远地抛开,确实被骇住了。

    萧平途这回静静看着,秦老汉目中闪过的戏谑未逃出他的锐目,这一老一小的博弈交锋,他就不搀和在其中,静观其变。手仍放在莫墨脑袋上,了作安慰与支持。

    谈及道济,秦老汉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些渴望,夹丹药的拇指与食指反向搓动,丹药外的赤紅随手指动作而褪色。随赤紅退去的同时,一股芬芳由丹药中散出。

    莫墨耸动鼻翼,目中惊惧由惊骇所覆盖,张大嘴巴想呼喊,又怕惊扰立即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什么响音,从而惊动丹药的变化。

    芳泽弥漫,房间内的烟味强势、霸道地遭驱除。随芳泽的散开,丹药外的赤紅变成薄薄的一层,其下隐隐透出青色。

    秦老汉嘴角噙笑,目望莫墨,拇指与食指又一捻动一圈,丹药外的赤紅彻底弄得干净。丹药静静躺在秦老汉右掌心,赤紅色的外层被搓掉,丹药个头小了大半,小巧玲珑,宛如桂圆里的黑核,区别只在于丹药外透出青芒。

    “小鬼头,你说我这丹,如何?”嗒、一裹烟斗,秦老汉趾高气扬,又故作淡然地说道。为何说故作淡然?那跳动的眉毛,以及嘴角强忍的笑意,已将淡然下隐藏的情緒暴露出来,老小孩,老小孩,说得便是这般!

    萧平途静立一旁,目光掠过秦老汉与莫墨,脑海思索着。

    莫墨仍旧是捂嘴的模样,小巧的鼻翼耸动的那叫个勤快,听得秦老汉问来,也未回答。放下捂嘴的手,鼻翼与嘴巴一起大吸,转眼间小脸变得紅彤彤,宛如紅透了的苹果。

    莫墨的举动尽收目中,秦老汉撇撇嘴,“吸!吸!你尽情吸!就你那点道行,再吸两口直接可以去阎王爷那报道。吸,你尽情吸!”摊开的手掌又向前递了递,离得莫墨近了些,助莫墨一臂之力。

    “唔!”莫墨似也反应过来,双手迅速掩住口鼻,妄图阻住芳泽的吸入。目中透出惊骇,体内的涨涨的感觉,仿佛下一瞬会像吹至极限的气球,吸入哪怕一点点便会爆炸。

    目中为恐惧充斥,如若死鱼般凸起,双手狠狠捂住口鼻,白嫩的手背凸起一根根青筋。萧平途哪料会这般变化,刚想有所动作,“小莫……”

    依稀间听得萧平途的呼喊,莫墨心神一松,鼻尖一酸,終是有人关心我的,萧大哥……脑中念头未转完,意识跌入黑暗深远,一切的一切,都已失去。

    萧平途上前半步,昏迷的莫墨跌入怀中,面色潮紅一如刚刚的他,体温突破四十。但由昏迷再跌入怀中,短短的一会儿,莫墨的呼吸从急促变成緩慢,体温骤降恢复正常,连面色也从潮紅转为健康的紅暈。

    近乎短短一瞬,萧平途眼睁睁看着莫墨从旦夕之危转为正常,脑中费解,也未费神思考,直接抬目,问道:“老爹,这是?”

    秦老汉手掌上鼓起薄膜将补天丹包裹住,得萧平途的询问,淡淡答道:“墨家巧夺天功,积营养于一体,岁月自流,独体恒一,巧妙夺天机变化,善于累蓄。小鬼头吸入补天丹息,过犹不及,依靠沉睡来排解过程的营养。”

    掠过莫墨沉睡的面庞,看向萧平途,郑重道:“以后如若碰上人小口气大的,万勿谨言慎行,墨家巧夺天功,侏儒流年,活个三四百岁也非难事。”秦老汉浑浊双目中忆色起伏,口中接着说道:“我这一身道行,便是被墨家365岁的老怪物所废,仅余炼精道行,在泰丰村苟延残喘。”

    萧平途骇然,狠狠吸了口气,“365岁?”

    炼道人活过一百春秋是易事,可一百五与二百是横在每个炼道人面前的关口,一百五尚有可能依靠奇术来强过,但二百关如拦路虎,拦住天下万万千千炼道人。

    “墨家巧夺天功,拥有这般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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