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名女子?”警察用阴沉的口音问道。

    凌佑煌点点头,募得,警察胡乱开枪导致杀人犯错杀人质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的名字?你们之间什么关系?”警察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

    凌佑煌恶恨恨地回答道:“她叫丛薄雪,是我的女朋友!”

    见凌佑煌情绪有些失控,几个警察慢慢围拢过来,有个警察对他说道:“你态度好一点啊,别对警察这么不尊重,你最好把你和她的情况详细说一下。”

    “呵呵!”凌佑煌冷笑道:“你们算什么警察?与杀人犯对峙时,胡乱开枪的警察吗?他是哪一个,给我站出来!”

    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朝警察怒吼着。

    警察们把他紧紧围拢,试图说服他。

    “我们警察开枪事出有因,初衷也是为了保护人质……”

    “保护人质?保护人质的结果就是这样吗!”凌佑煌指着地上死状凄惨的丛薄雪:“那还不如你们一开始就对她不管不顾,她不都不会被杀人犯杀死!”

    “警察的职责是抓住杀人犯,不管他有没有劫持人质,我们都要把他捉拿归案,出了事故由我们警方负责,跟你没关系。”也不知是哪个警察说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点燃了凌佑煌的导火索,他腾地一下跳起来,怒目而视警察们。

    “没关系?你敢说我跟她没关系?”凌佑煌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那个警察劈头盖脸地嚷嚷,“出了事故由你们警方负责?你们能赔偿我失去的一切吗?一个活生生的人,你要怎么赔偿,你怎么负责?”

    见凌佑煌的情绪太过激动,警察干脆懒得说服他,有个人拽过他的胳膊,想把他从丛薄雪的身边拉开,一是为了仔细询问他,二是他站在尸体面前,影响警方调查。

    但凌佑煌一甩胳膊,便给甩开了,一时间,他就像一头暴怒的野兽,没人敢靠近他。

    凌佑煌誓死不从,既不愿从丛薄雪冰冷的身边挪开,也不愿意让警察们动一下她的尸体。警察们和凌佑煌对峙着,显得很为难,开始小声讨论着该怎么办。

    而凌佑煌,则一直恶狠狠地着警察们,他蹲下去,再一次把丛薄雪的身体抱起,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上,不愿抬起头。

    谁都休想让他离开这里,除非他死,那就更好了,他可以跟丛薄雪一起走了。

    警察们实在没招,有人拿起刚才在丛薄雪兜里掏出的手机,胡乱翻找着,凌佑煌蹲在原地,异常固执,没人能把他拉起来。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无法仔细倾听任何人的话语,除非,是自己怀里那个人所说的话,才能让他清醒过来。

    他望着丛薄雪,眼里写满凄凉和悲伤,还有无尽的悔恨与不甘。

    丛薄雪……凌佑煌发出一声自己能听到的呢喃。

    ——快醒过来吧,我在等你,等着我们一起回去。

    可丛薄雪的躯体依旧冰冷而僵硬,嘴唇紫黑,眼眸紧闭,长发也因凉风的吹拂而变得凌乱。

    “没办法,把死者的家属叫来吧。”警察中有一个人建议道:“他不是死者的男朋友吗,让死者的家属来把他拖走吧。”

    顿时,凌佑煌心中一惊,死者的家属……丛薄雪的父母要到这里来吗?

    不,这不是真的,他还有什么颜面面对她的父母双亲?

    他埋头继续沉默着,心里却在暗暗思索着,等到丛薄雪的父母来后,他该怎么向他们交代。

    他无法交代,无论怎样解释,都只有一个事实,丛薄雪离开了这个世界,这是他的过错。

    此时,周围的群众已有不满的声音,劝说他放开尸体,别耽误警察做调查,现场还需要清理,叫他别在这里演苦情戏。

    凌佑煌一概没有听见,自从看见血泊中一动不动的丛薄雪后,他就像是选择性失聪一样,甚至听不见那些对他没有丝毫作用的话语。

    他只是呆呆地坐着,抱着丛薄雪的尸体,像个不知把自己的灵魂丢到何处的无知的孩子。

    过了不知多久,凌佑煌觉得自己的躯体已经变得麻木,和丛薄雪的身体一样冰冷时,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逐渐避让着,漏出一个缺口,凌佑煌缓缓地他起头,仿佛看见一瞬慢镜头一样,丛薄雪的父亲丛北,还有母亲白晓凰,正急匆匆地朝这边赶过来。

    有人知道这是死者的父母,便伸出手指指点点着,有人不知道,到处询问着,凌佑煌愣愣地听着耳边愈来愈嘈杂的闲言碎语,一边望着朝这边走来的丛薄雪的父母,他就像个傻呆呆的木偶,对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判断能力。

    丛薄雪的双亲终于来到了他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功夫搭理他,丛北一把将女儿拽过去,亲眼目睹女儿的死相后,他简直不敢相信,往身后大退一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薄雪怎么会变成这样!”

    凌佑煌垂着头,什么也没多说,依旧跪在丛薄雪面前,双手握成拳头。

    “你给我起来!”丛北揪起凌佑煌的衣领,“你快给我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薄雪怎么会死在这里?”

    凌佑煌抬起头,他不仅听到了从被凶恶的语气,更是看到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无助与绝望,丛北瞳孔放大,脸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脸色发青,于是他重新垂下头去,没有应答。

    “你快给我解释!”丛北的嗓音有些歇斯底里,使出力道把凌佑煌拎起两厘米。

    凌佑煌僵持不过他,只好低声解释道,“有个杀人犯……窝藏在世纪广场上,劫持了丛薄雪作为人质。警察开枪时他失手划破了薄雪的大动脉……”他有点哽咽,话说不完整。

    “世纪广场?”丛北疑惑地恶声问道:“薄雪怎么会好端端地跑到世纪广场上来?”

    “我……约她在旁边的九路咖啡馆里见面,她没有来,我出来寻找,于是就……”凌佑煌越说越语无伦次,他干脆闭了嘴。

    此时,一直怔怔地望着女儿惨烈尸体的白晓凰哽咽了几声,“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的女儿,怎么会这样?是谁害死她的,到底是谁?”她伏在尸体上痛哭起来,哀之深,痛之切,仿佛当场和女儿一起死掉还算痛快。

    凌佑煌不敢看着一切,他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

    没有什么比此刻看见丛薄雪的父母丛北和白晓凰更令人难堪的了。

    原因在他,丛薄雪之所以会死于非命,都是因为他!都怪他没能保护好她,没能在她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被杀人犯劫持,她当时心里一定很害怕吧!为什么当时在咖啡馆里的自己没有丝毫心灵感应呢!

    或者说,归根结底,他就不应该找她复合,不应该约她出来,不应该约在咖啡挂见面,否则她就不会遇上危险,不会被残忍的杀人犯所杀害了!

    归根结底,还是怪凌佑煌自己,也许,他就不该出现在丛薄雪的生命里吧!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真想一并囫囵吞下;如果时间能倒流,他再也不会做出这些让自己悔恨终生的决定。

    可是,毕竟是晚了,丛薄雪的尸体躺在他眼前,在他怀里,冰冷而僵硬,而且愈发地僵硬起来,她真的死了,一去不回了,任凌佑煌怎么用悔恨来召唤都不会再回来了。

    见凌佑煌麻木地跪在丛薄雪身边,丛北气得不打一处来,“你说,我女儿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祸害她,直到她死掉,你才甘心吗?”

    凌佑煌轻轻摇摇头,目光直直看在丛薄雪身上,多看一秒,心痛便加剧一分,即便如此,他还是紧紧盯着丛薄雪,以强迫自己接受这个现实。

    见凌佑煌不说话,丛北更加恼怒,他以为为这小子不出声就是丝毫不在意他女儿的死,他不由得站到凌佑煌的面前,“我告诉你,我女儿自从决定跟你在一起,那就是她人生中最失败的一次决定!”

    凌佑煌没有说话,他依旧沉默着。

    丛北终于忍不住了,他扯着凌佑煌的衣领,干净利落地朝他的脸颊揍了一拳。

    “啊!”凌佑煌脸部挨了重重一击,不由得踉跄了几步,他的左脸很快肿胀起来,脸颊变得滚烫,即便如此,凌佑煌自己也很奇怪,他的心里并无愤怒的感觉,一点也没有。

    他站稳身子,依旧沉默着,刚才他挨的那一拳,让人群彻底兴奋了,有人劝阻,有人叫好,场面乱得像一锅粥。

    警察也来拉车丛北,叫他不要出手打人,丛北跟他们大声争执着。

    只有凌佑煌,在一旁沉默,虽然他站在人群最中心,他却只当自己是人群之外的某个沉默的角色,这件事情仿佛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对任何刺激都无动于衷。

    此时,在丛薄雪身旁呆怔很久的白晓凰,突然站起来,朝凌佑煌奔去,她两只手做出一个夸张而绝望的手势,张口就说道,“你为什么要残害我们家薄雪?你害了她那么多,跟她分开,她还为你打掉了自己的孩子……你快说啊,你为什么要把薄雪残害到这个境地?!”

    白晓凰的意志仿佛有点崩溃了,她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不住地询问,眼里充满泪水,面色惨白,“你快说啊,凌佑煌。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是故意的吗?你有多恨她?”

    凌佑煌被逼得哑口无言,不断后退着。

    最后她愤恨地,歇斯底里地丢下一句,“你再恨她,有种你冲我来!你不要残害我们家的薄雪!你不许再靠近她,你给我滚远一点,永远都不要在回来!”

    丛北在与警察争执,他甚至还想出手收拾凌佑煌,都被警察制止了;

    而白晓凰仿佛精神失常了一眼,嘴唇不住地颤抖,她揪住凌佑煌追问,咒骂,她的女儿死于非命,她也有一半的灵魂烟消云散了。

    警察一直在观察白晓凰有无过激的举动,以备及时制止,但白晓凰只是恶毒地诅咒着,脸上写满亲生女儿死后的绝望,她步步紧逼,凌佑煌步步后退,她扯他的衣服,用食指指着他的鼻子,指甲划破了他的手臂,凌佑煌一直除了默默地后退没有别的反应,仿佛他只是个呆滞的木头人。

    人群越来越兴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凌佑煌等人指指点点,或是批评丛北出手野蛮,明明不是凌佑煌的错,却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他们也纷纷议论着歇斯底里的白晓凰,神情好奇得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

    没人在关注倒在已经凝固的血泊之中的丛薄雪。

    她静静地躺着,面容虽然平静,凌佑煌却从中看到了无尽的哀伤。

    仿佛再也听不下去人们七嘴八舌的猜测,或者是精神真的崩溃了,白晓凰忽然白眼一翻,双腿一软,倒了下去,她周围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

    闹剧更加热闹了,丛北见了顿时停止了与警察们的争执,他赶忙拨开人群,转移到白晓凰身边,试图把她搀扶起来,却发现,她早已陷入了昏迷。

    丛北拍拍她的脸,白晓凰依旧没有醒过来。

    警察中有人联系救护车,有人依旧费力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可人群越来越混乱,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似乎那个死去的少女全然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

    凌佑煌挪到平躺在地的丛薄雪身边,躺了这么久,她还没有醒来,周围这么乱,她大概是不想再回来了罢。

    他坐在丛薄雪身旁,替她理好全然凌乱和灰蒙蒙的头发,擦干净脸庞的血迹,有些血迹已经凝固了,他还是继续擦着,甚至扯下一块衣料,为她清理着生前俏丽的脸蛋。

    “薄雪,你是不是临死前的那一刻,特别恨我,也跟你妈一样,恨我为什么这么祸害你,如果不是我约你出来,你也不会经历这样的事了,是吧……”

    凌佑煌呢喃着,嘴角满是嗤笑,那嗤笑里,满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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