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能够容纳万人而丝毫不显得拥挤的空间内,汇集了天枯宗年轻一代绝大部分的天之骄子。这些修行天赋颇高的年轻玄修们,此时一片一片的被分割在一个个或高或低或大或小的空间之内,每一个分割出来的空间之中有着或上百或几十不等的人伫立着,一条条长长的廊道将他们连接到一座巨大的白色圆形石台,在那镌刻无数符文异号的白色石台上,此时正闪烁着一个人的虚影。

    这是一位落于白色石台中央,凌空十丈而立的青衣老人。

    青衣老人的身影虚幻,其样貌模糊不清,整个人的面部看上去就像是一团迷雾,当人越发想要去看清之时,就越会产生使人深陷迷雾漩涡当中,不能自拔的感觉。老人的模样虽然无法看清,有一种道不明的神秘之感,可他的身躯却显得普普通通。但正是这具看上去毫不起眼的身躯,散发着令在场所有天之骄子都颇感难受的强者气息,尤其是这身躯上包裹着的那件青衣,准确的说,是衣后纹有四枚火印的那件青衣,使得哪怕在场的全是各大势力培养的绝顶天才,也生不出丝毫不敬不畏的念头来。

    这便是玄修中强者理应受到的敬畏。

    四枚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独特符印好像能焚尽万物,正如青衣老人那可怕的境界一样让人略感窒息,奇怪的是,这原本压抑的场景此时却显得有些古怪。

    平日里不惊不喜的内宗绝顶天才们,不知为何一个个满脸涨红,拳头紧握,目光并非落向青衣老人,而是一张遍体金黄的符纸。不少人正咬牙切齿,因为过于愤懑而微微颤抖的全身让他们看上去神情都被扭曲了,仿佛练功走火入魔一般。众人目光死死交汇在青衣老人的动作上,神情不断精彩起来,只见青衣老人正将背负着的右手缓缓抬起,冲着悬浮在他身前,那张金黄的符纸轻轻一点,在众多随着这轻轻一指而一起潮起潮落的绝顶天才面前,上演了使他们伤心欲绝的一幕。

    那使得众多天才玄修为之疯狂的金黄符纸,晃悠悠的飞到了站在白色石台中央,那个吸引了无数人愤懑的罪魁祸首,名叫叶冷羽的少年头顶。

    “狮头岭,叶冷羽,十七岁,九玄纹。十五岁入宗,十六岁因杀死外门弟子,犯宗门死规入天枯玄眼唯一不死者,修为由三玄纹进至玄士之极。依宗门门规,入天枯玄眼不死,取得凤羽花,特赐极金灵剑一柄。入宗三年内修为由无进至玄士之极,再赐人玄丹三枚,化凡丹一枚。”声音淡漠,语气平缓,似喜非喜,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的波动。

    玄士之极为九,再进一步,便是人玄师。

    “哗!”

    声音很清楚,但这声音好似朝着平静的海面扔下了一座山峰,顿时掀起千层巨浪来。青衣老人话音刚毕,万人空间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之后,便是止不住的嘈杂议论声,以及传出这些嘈杂声音而沸腾起来的人群。

    “安静。”

    声音不大,但这声音好似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房与脑海,让人心底竟生不出一丝与之对抗的想法来。短暂的喧闹在此戛然而止,再没有人发出哪怕一丁点声音。修为较低的弟子,嘴巴虽大张着但又迅速紧闭,好似慢了哪怕一霎的时间,都是违背天理之事,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完全缝合,不让其再发出一点声响。即便是那些修为较高的弟子,也生生将那已到喉咙口的话给咽回去,那种想说又不能说的样子就像是一口气憋在胸中始终疏散不开,使得原本涨红的脸越发红润,一个个像是在嘴中放了一颗煮熟的鸡蛋,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舌头都烫肿了也只能默默承受一般,场面颇显滑稽。

    似是漫不经心的将整个空间瞬息扫视一番后,看到众多弟子那副要将叶冷羽生吞活剥的模样,青衣老者眉头微皱,似是不满的轻哼一声,旋即便消失在这片空间之中。唯独剩下那一双双各怀情感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着白色圆形石台中央,盯着那竖立的蓝色石碑,盯着那个相貌平平,身形看起来略显瘦小的少年。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满含嫉妒、羡慕、怨恨、怀疑、猜忌、讥讽种种情感的眼神,早已将这个少年虐杀无数次了。

    石台中央,那一块象征着武道境界,巨大透亮的蓝色石碑上闪亮着极为刺眼的九条白纹。随着这位胸前镶有一条白纹的青衣少年缓缓收回的右手,随着他将手臂垂落下去的动作,透亮的蓝色石碑上那闪亮的九条白纹才不情愿的黯淡下去,直至消失。

    “九玄纹,他才几岁?打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的?这让宗门内那些天才弟子还怎么活?让我们怎么活?”

    “妈妈的,这小子太可怕了,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没听说过谁进天枯玄眼不死的。别忘了他是十五岁进的宗门,入宗刚好两年的时间。两年的之间从无修炼到九玄纹,这速度,从未听说!”

    “难怪连宗门内鼎鼎大名的耿长老都给惊动了,要不是他得益于天枯玄眼,可能有取巧之嫌,岂不是要引得整个宗门都为他震动?”

    “此子妖孽,真是妖孽,在天枯玄眼里待了一年而不死!”

    “此子不知道走了什么运气,竟然能有如此造化,不但没在天枯玄眼里陨落,还一连跳过了三个瓶颈,一口气成就九玄纹,得到了宗门十年难得一出的赏赐!”

    “那是极金灵剑啊,修为到了地玄师才能完全发挥战力的恐怖灵器,器物之灵可由玄修精气养育诞生,虽说只能有简单的灵识,但是成长起来非同小可,即便是对天玄师而言都大有作用,若是更进一步,甚至能让玄涅尊者都多出一分战力。”

    “有机会定要与此人切磋一番,寻一点突破契机!”

    真元传音漫天飞舞,在众人不解、怀疑、嫉妒、仇恨、羡慕、欣慰、佩服的眼神中,这位名叫叶冷羽的少年,只是默默顺着长长的单向走廊,步伐平缓而均匀的走到了走廊尽头,走到那一众青衣上只有一条青纹的少年当中。他静静站在那里,气息内敛的同时渐渐融入其中,好像刚才造成轰动的事情跟他没有半分钱的关系,他就这样自然的站在那里,每一个将目光投向他的人,都会生出一股毫不起眼的感观来。

    “十七岁,九玄纹,怎么可能。他来到宗门才不到两年,如此短暂的时间内,除非……不!凭他的境界和资质,断然不可能去服用那株凤羽花,这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即便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他的确炼化了那株凤羽花,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内连跨六个小境界,连破三纹、六纹和九纹的小瓶颈!凤羽花虽说珍贵,但也只能让五纹玄士短时间内突破至六纹,至多在一年内冲破六纹瓶颈晋升到七纹而已。残余药效大部分应该储备在玄士身体中,然后为玄士突破到人玄师增加一成可能才对。”

    另一边高上好几十丈的走廊尽头,一名同样身穿青衣,样貌极为俊俏的青年此刻满脸复杂之色,那张原本时时挂着一丝丝风轻云淡的脸庞阴沉的可怕。不过此人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这样的阴沉出现一瞬后便消散而去,旋即嘴角一勾,强装不屑的冷哼一声,一股淡淡的杀机悄然而逝。

    此人青衣上镶有一个手掌,赫然是一名人玄师。他的目光渐渐收敛,只是在最后的时候,略带玩味的又看了一眼那位名叫叶冷羽的少年,像是一个猎人在审视自己的猎物一般,五指缓缓握拢。

    “突破到九纹又如何,九纹玄修和一纹玄修都是玄士,而玄师与玄士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本来念及宗门之情不想杀你,倘若你重伤不死,这事也就算了。现在你春风得意,不废了你,同门如何看我?我王逸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玄士,究竟能有多硬的命,天枯玄眼杀不死你,不代表我杀不死你。”

    名为叶冷羽的少年身后不远处,这一众青衣上镶有一条玄纹的区域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少年正满脸不甘和愤怒的盯着叶冷羽的背影,阴霾的眼神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杀机。

    “可恶,这卑贱的下等之人怎么可能入天枯玄眼不死,不死就算了,他竟然还在短短的一年里晋升到九玄纹,这贱种凭什么。可恶,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尽管心里千百不甘的滋味,但王然还是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及鄙夷,突然他想到了他的堂哥王逸的性格,神情放松了下来。

    “天才是要成长起来才有被称为天才的资格,而你注定要死,我没必要和你这样的死人计较。”微眯的双眼闪过狰狞。

    “你死后的一切,都是我的!”

    狮头岭,一个贫瘠的山岭,即便放在一个小城当中,其地位、经济、文化、资源等等,都是极其贫乏的,甚至可以用低劣和不堪来形容,在其中居住的人们往往被这些上流之人称之为蛮人,没开化的野人,仅仅是和普通凡人相比,都低人一等。

    然而这一刻,正是这样一个他们眼中出身低劣,身份卑微的下等人,将他们这里无数自诩为上流、名流的天之骄子,那与生俱来的自傲与优越之感的后面,彻彻底底的打上了一个问号。

    在场的所有人在接下来的简单测试之中或喜或悲,继叶冷羽之后更是有着更胜于前者的哗然出现,然而这一切在这个不言不语不温不火的少年眼中,似乎并不显得重要,从他站回自己的位置开始,他便一直垂头不动,形若一木桩。

    “接下来,继续进行宗门考核!未完成审核任务的弟子,一律严惩!”

    时间匆匆而逝,当所有人都测试完毕之后,许多人得到了奖赏,也有许多人受到严厉警告,更有几个面色惨白的倒霉蛋在众人怜悯的目光中被传出了其所在的空间,不过想到他们几个之前所做之事,众人那怜悯的目光转瞬间便化为了厌恶。

    勾结外人残害同门,令人不齿!

    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自己对于同门的嫉妒,但他们骨子里的傲气以及对强者的敬畏,对玄修之道的崇敬,选择的修行之道,同样也难以容下那般下作与卑劣的行为。唯有坚持本心,才能谈得上念头通达,进境顺畅,只是那不自觉投向先前那个少年的视线除了嫉妒更多了几分佩服。

    “对于别人来说的险境,这叶冷羽往往能化险为夷,对于别人来说的必死之局,他不但死不了还能险中求富贵,获得造化。这便是大气运!”i1387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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