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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景离手里攥着的纸上白底黑字,开头三个大字——放妻。 ..

    “盖说夫妻之缘,伉俪情深,恩深义重。论谈共被之因,幽怀合卺之欢。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夫妇。夫妻相对,恰似鸳鸯,双飞并膝,花颜共坐;两德之美,恩爱极重,二体一心。

    一朝结缘,则夫妇相和;一夕有怨,则来仇隙。

    若结缘不合,想是前世怨家。反目生怨,故来相对。妻则一言数口,夫则反目生嫌。似猫鼠相憎,如狼羊一处。

    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以求一别,物色之,各还本道。

    愿妻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驸马之主,弄影庭前,美效琴瑟合韵之态。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伏愿娘子千秋万岁。

    于时陵光熙三十一年永宁金田关,谨立此。”

    一纸《放妻》,即给了卫景离休妻的面子,又留给了秦博雅最后的尊严。

    “你决定好了么?”卫景离进得帐内,开门见山,“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戴着面纱的秦博雅闭目点了点头:“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么?当然,也是我想要的结果。这段孽缘,就让我亲手斩断吧,免得你、我相互折磨,失去了各自的真爱。”

    “你可知你一旦回国,会面对什么?”卫景离不得不佩服秦博雅的勇气,同时也为她的将来担心起来。

    这份《放妻》虽然是秦博雅执笔写的,却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表明了“休妻”的意思。一个公主,被他国皇子休了,加之容颜被毁,秦博雅一旦回到阖国,免不了要遭到难以想象的非议和指责。

    虽然女子改嫁不是什么要命的事,更是屡见不鲜,但当事的主人公换成美艳名天下的秦博雅,效果可就不一样了!

    岂料,秦博雅双眸一眯,苦笑道:“哼,我可是阖国公主,谁敢拿我怎么样?我的父皇母后**溺我,不仅仅因为我是阖国第一美人,还因为我深得他们的心、是他们的女儿!这一点,不论我是美、是丑都不会改变!”

    卫景离一怔,仿佛看到了秦博雅的蜕变。

    “景离,你说得对,这里的伤疤,让我更加认清我自己,”秦博雅指指左脸颊,“如今的我,没了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更像是我秦博雅,爱我的、恨我的,仰慕我的、憎恶我的也将不再只是因为我的脸。若有人同情,我是高高在上的阖国公主!若有人非议,我也是高高在上的阖国公主!若有人唾骂,我仍旧是骄傲高贵的阖国明珠!这一点,更不曾有任何改变。”

    卫景离深叹口气:“雅儿……你……”

    “景离,谢谢你的犹豫,”卫景离的犹豫,证明他还是为她着想的……秦博雅笑笑,“不要再多说了,我秦博雅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就像我当初毅然决然舍弃了雷向黎,跑到陵国来努力爱上你一样。这也算……我给茗妹妹赔罪了……你,画押吧。”

    言讫,秦博雅递上朱红的印泥,自己先行按上了指印。

    见卫景离沉默着不行动,秦博雅唇角一扬,调侃道:“从没见过你像今天这样婆婆妈妈,当初你因为茗儿囚禁我的时候,也没见如此权衡我的身份背景、考虑我的感受啊!”言罢,抓过卫景离的手,不由分说强迫他画了押。

    手印一按,算是彻底结束了这场令人痛苦的联姻。

    出乎秦博雅意料的是,她竟然会在此刻如释重负,像是突然卸下了几重枷锁。看来,不该她的,就算强扭,也终不过是惩罚自己罢了。

    卫景离则沉默半晌,然后轻声道:“苦了你了。”

    “苦?呵呵,”秦博雅嗤嗤笑出声来,“不要觉得我了不起,我秦博雅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自己好,我不想以这样冰冷的关系拖垮我的青春,同时,也留给我足够的退路和骄傲。”

    秦博雅深深地望着卫景离,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早晚有一天要娶奚茗,到了那时,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主动退出,给彼此都留下一个完整的脸面,相互尊重地分别。

    这是最好的决定,不论对谁。

    “谢谢!”想了许久,卫景离只吐出了这两个字,发自肺腑。

    谢谢成全。

    “不用谢我,我不会祝福你们,”秦博雅尖俏的下巴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因为我秦博雅一定会努力地过得比你们更好、更快活!”眉眼含笑,却没了先前若隐若现的阴鸷,转而满目清澈。

    “那最好。”卫景离轻笑。

    如果生活进入了荆棘之所,不若退一步,然后再冲刺。

    现下正是如此,退了一步的秦博雅迎来了她崭新的篇章。

    签下《放妻》的第二日,容王军就向气焰正盛的阖**递交了休战,讲明了事情的缘由,而这封信笺,正是由秦博雅本人所写。

    雷向黎认出秦博雅的笔迹,差点在军营里崩溃大哭——信上说秦博雅就要回阖国了!

    心思缜密的齐霸怕这是卫景离的诡计,在多方核实之后,才肯定此事为真,而他们先前也确实是中了皇甫萧的离间计。

    两日后,秦博雅带着她从阖国跟来的护卫将军、婢女收拾行装,启程前往阖**营,卫景离亲率五千精兵护送。

    雷向黎更是兴奋得两天都没睡,天一亮就快马奔出八十余里,立在山坡上迎接秦博雅。

    见到旧情/人,秦博雅竟然紧张起来,低着头不敢对上雷向黎的眼睛。

    “雅儿!雅儿!”雷向黎跳下马,将秦博雅从马车里接下来,紧紧抱着她,全然不顾他们身后还有几千名打着光棍的士兵!

    “向黎……我……”秦博雅眸光闪躲,眼底蓄满了泪水,柔荑扶上左脸颊的面纱,哽咽道,“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你爱的雅儿了……”

    “雅儿,你瞎说什么?!”雷向黎有些急了,扶住秦博雅的肩膀,柔声道,“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爱的雅儿!”

    听到这话,一旁的卫景离不由对雷向黎有些刮目相看了。

    他们曾短兵相接,那时他只觉得雷向黎此人外形俊朗,有些领军的才华,但心智太不稳定,为了秦博雅竟然在战场上玩儿命厮杀,所有的指挥和行动完全不过脑子。

    虽然……正是因为雷向黎不按套路出牌,才让他损失了数万兵卒,也算瞎猫撞上了死耗子、真情撼动了天地吧。

    不过,今日再看,温柔起来的雷向黎确实显得格外有魅力。正所谓柔情的男人最动人,也难怪奚茗老当着他的面夸徐子谦如何如何温柔、如何如何细心、如何如何……切,情话谁不会讲?真是的……

    那边,秦博雅颤抖着取下面纱,将自己的全部容颜展露在雷向黎面前,泪水阑珊,呜咽道:“你看,这就是如今的我……”

    雷向黎布满老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秦博雅脸上的疤痕,满目柔情,道:“雅儿,你一直都是我心中的明珠,如今的你,因为有了这个印记,才更是独一无二的!”

    话音一落,雷向黎在众人的震惊中探唇吻上了那片烧痕,对秦博雅道:“感谢它,将你带回到我身边。”

    “向黎……”秦博雅彻底泪崩,全部的情绪都堵在喉咙,让她再无法多说一个字来,只好一头扎进雷向黎的怀里,哭得极其放肆。

    至此,卫景离才完全放心了。

    有雷向黎**她、护她、爱她,他的负罪感才少了几分。

    等两人腻歪一阵,雷向黎才走到卫景离面前,朝他行个礼,道:“四殿下,我国国君已下令撤军,原本即将派来增援的十五万大军也就地折返回国。我国国君快马传,让卑职传信给殿下,说阖国经过这一系列的事,已然不愿再执着,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阖国不打算再去追究任何一国的责任,也不愿发兵明国了,只期接回公主,退守阖国,保我国子民安康富足。”

    原来阖国又增派了十五万援军……还好还好,若是这批大军一到,胜负真的就难料了……

    “不过,卑职有句话想陈于殿下!”雷向黎接着道。

    “将军请讲。”

    雷向黎正色道:“我国不追究明国的责任,但不代表我雷向黎不为雅儿讨回一个公道!雅儿承受的痛苦,我雷向黎就算做鬼也想要明国付出代价!只可惜……卑职身为阖国卫将军,不能越矩累国,所以……”

    “放心,雅儿的仇,我会一并还给皇甫萧。”卫景离早已参破雷向黎的心思。

    承诺一出,雷向黎立即感激涕零,直接跪在卫景离面前,道:“卑职在阖国时便听闻陵四皇子满腹韬略、胸怀宽广,今日一见着实令卑职敬佩不已!请殿下受卑职一拜!”

    “哎,免了!”卫景离立即俯身拦住雷向黎,凑到他耳边,道,“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雷向黎见卫景离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戏谑,一时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卫景离扬唇邪邪一笑,附耳道:“日后尽量少在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这样太刺激单身汉了!你瞧你把我的兵刺激的,战斗力都泻去了一半,还叫我怎么带兵,嗯?”

    雷向黎扭脸一看,果不其然,卫景离身后的一众士兵全体背过身去,脸盘齐刷刷朝向苍穹、高山之处,眼里尽是他看不懂的落寞与坚强。

    “这个……这个……卑职尽量克制、克制……”雷向黎羞涩地咧嘴一笑,挠了挠后脑勺,简单地像个孩子,让不远处等候的秦博雅万分奇怪。

    “照顾好她!”卫景离收起调侃,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雷向黎的厚肩。

    “是!”雷向黎重重地点了点头。

    和秦博雅相互道一句“珍重”,卫景离眼看着她与雷向黎共乘一骑,扬鞭而去。

    至此,陵国大地上便只剩下了容王、显王两大军事集团对峙,孰胜孰劣,还未见分晓。

    望着雷向黎和秦博雅远去的背影,卫景离端坐马上,视线落在常澄府某处,喃喃道:“我就要追逐你而去了,茗儿,你就在那里,不要离开……”

    你、我之间不论相距几许,我都愿朝你奔去,不论你是否向我迈步,我都无怨无悔,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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