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长安城上空这一奇事历时近半个时辰,轰轰烈烈寻访神仙被许多家族列为要务,馆陶长公主府门前车马络绎不绝,拒绝了阿娇提出离开长安的提议,窦太主对于这样的热闹很是享受、志得意满,特别是当平阳公主送帖子求见的时候。

    “还真是稀客,平阳很多年没来过了吧?喝茶、喝茶,这是娇娇上次留下的,别人都说不错呢!”窦太主呵呵笑着,身后董偃乖巧的为她揉背。

    “多谢姑母!”平阳感激一笑,握着茶杯也没揭开,一脸羞惭道:“平阳以前也想来看您,只是阿娇出了那事,我担心姑母生侄女的气,实在没脸来见你。”

    窦太主眯着眼,眼纹更深,大咧咧道:“怎么就没脸了,难不成废后是你的主意?”

    见平阳面色一慌,窦太主拍桌笑道:“逗你呢,还当真了!放心吧,我还不知道你,哪里会怪你呢!就算卫皇后确实是你府里出来的,你不也一心为了皇上嘛,卫皇后一进宫连着生了三个女儿,又有了太子,你可是咱刘家的功臣!阿娇不能生,总不能占着不挪位!”

    平阳坐立不安,几番欲言又止,偏偏没有机会插嘴。

    窦太主夹枪带棒说了一大堆,眼瞅着她脸都红了,这才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其实我也知道,皇上能吩咐娇娇在长门宫还享皇后待遇,一定是你求情,否则娇娇可要吃大亏了,她从小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那种罪!”

    平阳脸色好看了些,也抹泪道:“阿娇到底是我和陛下的表姐,一家子骨肉亲,哪至于真那么绝情,陛下也是……”

    窦太主摆了摆手:“行啦,你别说了,我都懂,他是皇上,怎么做都是对的!唉,我也只是担心,娇娇孩子气的很,上次在候府管不住火性,冲撞了皇上和皇后,也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气着了,只要不降罪我,就是万幸了!”

    平阳眼中闪过怀疑,不着痕迹打量着她,嘴上安慰道:“姑母多虑了,前些时日母后祭日,陛下同我回忆往昔,还提到了您和阿娇,颇为感怀,他和阿娇那么多年夫妻,哪来不知道阿娇的脾气,又怎么会降罪于你呢!”

    “那就好,那就好!”窦太主抚掌庆幸,忙劝平阳喝茶。

    平阳揭开茶盏,清香扑鼻而至,浅抿一口,缕缕暖流顺喉而下,浑身通透,没一处不舒服,赞道:“果然好茶!”

    窦太主得意洋洋:“可不是,这可是阿娇加了些仙药的灵,你看我这几天,皱纹都少了很多,平阳若是喜欢,就带一些回去,阿娇说了,过些时候还会派人给我送来的!”

    “多谢姑母!”平阳大喜,之前那点疑虑全都打消了。太子回去时,将那个永璋所送的仙药献给了皇上,御医说确能延年益寿,还不是方士炼制的那种,只可惜分不清成分,只得两颗,自然是珍藏了起来。

    “不用客气,你刚才不是说了,到底骨肉亲,有好东西我不念着你,又给谁呢?!”窦太主笑眯眯的,又感叹道:“娇娇本来要带我一起离开的,只是我已经老了,恋旧得很,在这长安,可要仰仗你多费心了,不然阿娇总不放心!”

    平阳眼波一转,笑道:“姑母说笑了,您可是咱们大汉的大长公主,不说是我,陛下也对您尊敬有加,您留在长安自然会妥妥当当,阿娇尽可放心!”

    窦太主感动不已,而后让屋内伺候的下人都退下,连董偃都赶到屋外。

    平阳一脸莫名:“姑母,您这是……”

    “唉,平阳啊,有件事呢,我想来想去啊,还是应该告诉你!”窦太主似有难言之隐,最后打定主意郑重道:“你听了一定要冷静,万事都有陛下为你做主呢,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到底什么事,姑母你说吧。”平阳被她这副慎重其事的模样惊得正襟危坐,板直了腰。

    窦太主连连摇头,最后在平阳再三请求下,吞吞吐吐说了出来。

    平阳瞪大了眼,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脸更是惨白的吓人,窦太主过去搂着她大哭起来,痛心疾首:“我可怜的平阳,想哭就哭吧,姑母在这呢,可心疼死我了,那个杀千刀的夏侯颇,竟敢如此辱没皇家,决不能饶了他,好在你还年轻,现在还不算晚……”

    平阳公主魂不守舍回了公主府,捧着窦太主后来塞给她的灵茶,然后又一路哭进了未央宫,第二天,平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汝阴侯夏侯颇,因与父妾私通之罪,自杀国除……

    得到消息的窦太主哼着小曲,笑开了怀,不能为女儿报前仇旧恨,也要戳他们的心肝、时不时添堵也是件快事!窦太主之后与平阳一直维持亲密联系,在长安城生活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两年后平阳公主下嫁大将军卫青,窦太主自然将消息传给了在外游玩的阿娇夫妻俩,又说了些宫中添了两个小皇子等等。

    阿娇那时正因害喜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哪还关心什么平阳公主、什么卫青,白着脸躺在床上,恹恹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永璋细心照料她,虽然他也被折腾的够呛,却精神抖擞,只一心担忧阿娇的身子:“这两年,南南北北也粗粗看了个遍,这里景致不错,不如暂且就在此定居吧?”

    “也好。”阿娇懒懒应了,刚刚吐得凄惨,身上没了力气,困意很快涌了上来,秀美仍颦着,带着些疲累。

    永璋心疼得紧,动作轻柔给她盖上薄毯,握着她手等听得她呼吸变得悠长,缱绻印上一吻,才悄声走了出去,阿娇两辈子都没孩子,这还是第一次,没想到反应会这么强烈,偏偏他一个大男人,对此一窍不通。

    眼见她这些日子这么辛苦,永璋也有些焦躁起来,他们这次穿越时空,准备其实很充足,景娴还为她们弄到了芥子空间可以种植灵药,唯独没想到上一世成婚几十年没有孩子,俩人都不再奢望,却没想到重逢不到三年就有了,狂喜之余,才发现他们单单没准备这方面的……

    “怎么样,阿娇好些没?”陈午还在外头等着,见到永璋,眼前一亮。这两年来跟着他们游玩,加上永璋狠用心思为他调理,如今看外表,也是四十来岁的模样。

    “嗯,睡下了。”永璋叹了口气,面带隐忧:“岳父,我们准备就在这住下来,您觉得呢?”

    “甚好甚好!”陈午连连点头,他这两年过得别提多舒心了,现在眼看着外孙都要出世,只觉得人生圆满莫过于此。

    他刚才接到窦太主的信也有了想法,便说:“永璋,我准备回一趟长安,也好带些得用的人手回来,既然要在这定居,粗使下人也就罢了,阿娇现在金贵着,我们两个是大男人,照顾阿娇总没那么经心,怎么也得请些有经验的奶妈妈过来!”

    永璋面上一喜,和他的想法正好相合,笑道:“那也用不着您亲自回去,正好今日收到岳母的来信,不如请她帮忙。”

    陈午摇头:“我回去还有别的事,日后就再不回长安了,爵位什么的也得处理好。”

    “那就有劳岳父,我让靖宇送您。”永璋这才恍然,也就不再多劝。他们游历时发现了几个修真苗子,收在了门下,靖宇是木系单灵根,如今才十三岁,已是练气后期。

    陈午也想早去早回,也不在乎引起轰动,由靖宇带着驭飞舟回到长安,不过花了一天时间,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

    窦太主听说阿娇有喜,乐得拍着大腿哈哈大笑,癫狂了一般,而后也不管人家平阳公主还在新婚,吩咐下人套了马车就跑去大将军府很是得瑟了一番。

    对平阳尴尬至极的脸色视若未见,拉着人手一边抹泪好一阵感慨,拿腔作调:“娇娇可算是苦尽甘来了,我一听说都不敢相信,连着问了好几遍,我家那死鬼再三肯定说是真的,都嫌我烦了,哎呀,我这一回神啊,就想来和你说说……”

    平阳公主“嗯”、“是么”、“确实”、“唉”的应和着,卫青也被堵在了屋里,听她感慨她的阿娇苦尽甘来,又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涂得鲜红的嘴唇动个不停。

    卫青嘴角抽了抽,眼见平阳已经眼里头冒火了,忙笑道:“原来陈候爷回来了,不知是否方便,我和平阳也好去府上探望才是!”

    窦太主抚掌笑道:“如今咱们也是一家人,倒不必客气!说起来啊,我这次大半原因还是为了你来的呢!”

    说着,还暧昧的飞了个媚眼,平阳一惊,面色突变,惊疑不定看向年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风韵动人的窦太主:“姑母,您……”

    窦太主哈哈大笑,不顾两人黑得彻底的脸,半天才说道:“逗你呢,哈哈……其实啊,是阿娇那夫君、就是我那女婿啊,对大司马很是敬佩,候爷今日有事要求见陛下,就托我帮他送来贺礼!”

    “姑母说笑了?”平阳一愣,随后温婉笑道:“卫青这大司马今天早朝才封的,那仙师如何得知,能掐会算不成?”

    窦太主捂着嘴直乐:“我那女婿,可不就是能掐会算么!”

    废后别嫁的事,对卫青还真不是什么隐秘,尤其对方身份那么特殊,他亲自问过太子的,并无一丝虚妄,如今听了这一番话,不查之下,手竟被窦太主抓了个正着,表情不由一变。

    “漠北之战,你以弱胜强,彻底将匈奴赶出了漠南,他很是夸了你一通,还说皇上此次会加封你和霍去病为大司马。”窦太主难得正儿八经说了一通,捧着卫青的手摇了摇。

    平阳正要变脸,她又撤回手去,长长的叹了口气:“想当年,我还为了娇娇和你过不去,亏得你当初没事,否则匈奴那么嚣张,太子的那些姐姐,说不得还会和亲呢!”

    “长公主严重了,那只是些许误会而已,何须放在心上!匈奴残暴,能保家卫国,是卫青的荣幸。”卫青将手拢回袖中,和声道。

    窦太主站起身:“我也该走了,娇娇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我得去看着才放心,等陈午的事办完,我们就走,大概再不会回来了!”

    平阳送走窦太主,微颦着眉头:“我这姑母,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无妨,她都要走了,理她作甚!”卫青眸光暗了暗,嘴上却说着不在意的话。

    没几天,平阳果然听说陈午将爵位让继给陈须,长公主府人去楼空,稍稍松了口气,然后极力想办法劝慰很发了一通脾气的皇帝弟弟。却没注意,她的新任丈夫这两天彻夜难眠。

    那天握手之际,卫青就感觉手中有丝帛样轻的东西,再听她那番话,第二天趁着教太子骑射的功夫,才得知那惨绝人寰的‘未来’!想到明明是才过十岁的少年,全身笼罩着的厚重哀伤悲苦,小小年纪为着一家子筹谋活路,卫青心中大恸,忠君之心不变,可也开始小心打算着将来。

    “娇娇,你那夫君让我给卫青的到底是什么呀?”窦太主在阿娇精神好转后终于忍不住好奇问道。

    “娘,是永璋欠了太子一段因果,如今还了而已!”阿娇凤眼微眯,唇角勾起,懒懒的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晒着太阳,她对卫青没什么坏印象,既然刘据提出了要求,保住卫青和霍去病的命,她也不会反对。

    窦太主听得迷迷糊糊,正要再问一句,就见前方回廊处出现永璋的身影,脸上立时带出了笑来:“哎呀,女婿回来啦!这拿得是什么?”

    阿娇直起身来,眼睛亮晶晶的,喜道:“是椰果?”

    “是啊,你不说想吃来着!”永璋温柔的笑着,对窦太主行了一礼:“我不在这,劳烦岳母费心了,这椰果只有南方热带才有,岳母也尝尝鲜,已经让巧云送您屋里了!”

    窦太主更是满意,笑得合不拢嘴,这些日子永璋时常外出,带些从没见过的鲜果之类的回来,虽说阿娇口味怪了点,但有些还是不错的。

    眼见女儿一脸谗样紧盯着,又觉好笑,嗔怪的点了点她额头,就将地方让给小两口,她如今真正是看女婿的心态,尤其对比着刘彻,只觉这女婿无一不好,还担心阿娇脾气太拧夫妻俩再闹矛盾,现在看来女婿疼女儿当真如珠如宝一般宠爱,

    永璋自是也瞧见了阿娇渴盼的眼神,见她被点了额头不高兴的撅嘴,心里只更柔软了些,过去将她抱在怀里,一起坐在藤椅上,一手拥紧,一边小心将处理过的椰果插上吸管,喂到她嘴边:“刚摘下的,喝喝看,还有些椰肉老的,做成椰奶再好不过,今儿还遇上那里的土著,问了做法呢!”

    阿娇双手捧着椰果,吮吸着甜丝丝的汁水,偎在温暖的怀里,心里也是甜的,鼻端清香的花香,再想不起前世的绝望不甘和恨怒。

    阿娇就算曾经吃尽骄纵不够柔婉的苦头,那一身傲气也从未消失过,但在永璋身边,偶尔柔顺乖巧的依附,总能勾起永璋心底最深最浓的眷恋,拥抱她的感觉,就像拥有了一切,更喜欢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

    舔吻干净她唇角的白色汁液,交颈相吻,缱绻中带着浓浓的温情,摇椅轻轻摇晃,永璋目光落在怀中人微微突起的小腹中,柔软的似要化开来一般,神情有些恍惚,憧憬着,这个建成不久的洞天福地,过几个月就会有孩子的哭闹声、欢笑声。

    会有个小宝贝摇摇晃晃着学走路,如果是个女儿,会甜甜的叫他阿玛,也许叫爹,也许会纵容宠溺出又一个神采飞扬、骄傲自信的小阿娇来……

    半年后,永璋急切不安的转着圈圈,甚至忘了神识关注门内的情况,呻吟呼痛声在耳边回旋,紧张的脸都白了,陈午也很紧张,还不停安慰他:“阿娇是第一胎啊,都说会时间长一点,这才多久,不急,不急……”

    永璋胡乱点头应着,想想,当初皇额娘生和孝,好几个时辰呢!

    出乎大家意料的,仅仅一个时辰,小宝宝就大方的不再折腾娘亲,爽爽快快哇哇落地,响亮的哭了两声昭示他的到来后,就闭上眼乖乖的的呼呼大睡,任大家抱来抱去欣赏,所有人一致笃定,这孩子长相还看不出来,但脾气必定是像父亲。

    阿娇醒来听说这番评论,不由开始担心,永璋性子和软纯善,儿子像他,日后肯定会被人欺负,不行,一定要从小教导!

    于是,阿娇苦口婆心对着依依呀呀的小肉团子讲些处事道理成了一道奇特风景线,永璋劝了几次无果,给儿子一个怜悯的眼神就撒手不管了,也只有阿娇才会把他看得纯善天真,其实在经历了那些人情冷暖,朝堂沉浮,除了对认定的人,他的心是冷的,而惹到他在乎的人,也会毫不留情还以颜色!

    就像他将伤药送给太子,其实并非为了什么因果,当初若非他附身太子为他养魂,他早已魂消,不过是想留着一个重生的灵魂给刘彻,也算为阿娇报仇罢了,毕竟他不能直接出手,以免因果缠身。

    这两年宫中已有小皇子出生,而卫子夫失宠,太子若想继续稳坐储位,太子唯一的办法就是保住卫青,有这样强大的外戚势力,就算卫青只忠于皇帝,可凭他立下的赫赫战功,只要他活着,就没人敢以巫蛊构陷他!

    而刘彻大权在握,整个汉室尽在掌控,当天下逐步平定,他到了晚年,又怎么不忌讳那样一个位高权重、手掌兵权的大司马呢,尤其他还是储君的亲舅舅?!

    阿娇有子万事休,一颗慈母心肠全扑到了儿子身上,对汉室宫闱大戏完全没有兴致,当然也没人会去告诉她,。

    二十年后,取名绵恩的小团团已经长大,如他父亲一般,君子端方,清雅如玉,外出游历时,总让他的母亲担忧挂念,因此他每到一地,总会传消息回来,这次到了长安,也不例外。

    到了这时,阿娇才反应过来,他们的前尘往事竟是从未向儿子提起,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受了打击,撇下正在闭关的永璋,忧心忡忡赶去长安,却正好赶上改朝换代的热闹场面。

    巫蛊之事提前了好几年,因为阿娇那次在长安城上方张扬出场,刘彻对长生不老更早的有了心思,然而他也很清楚,以阿娇的心性是不可能与他化敌为友的,但当神话在他面前变成了真实,求仙之心更甚,对神怪诅咒更是坚信不疑。

    也许是历史的必然,刘据还是不可避免的与江充交恶,不过他毕竟是太子,就算因卫家势大为刘彻不喜甚至打压,备受掣肘,因孝道对父皇残余孺慕之心,但经历前世的惨剧,又怎么可能不早有准备呢!、

    虽然事起仓促,但在长平侯卫伉及大司马霍去病协助下,仅仅三、四日就迅速掌控了局面,以谋逆罪将江充、苏文等尽数杀死,控制了长安。

    病中的刘彻大为震怒,但他还没来得及下旨废黜太子,自己却成了太上皇,理由则是他病重无法继续处理国事,此案最后判定幕后主谋是帝三子燕王刘旦,构陷太子不成,失败自杀。

    但这种事,盖棺定论只是胜利者一家之言,自有不服者闹个不休,太子凭着外戚势力坐稳皇位,却也留下诸多隐患,比如功高震主、手握军权的卫家等等。

    隐在皇宫上空,阿娇神识缓缓掠过长乐宫刘彻灰败木然的脸,印象中那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竟早已模糊,再看由宫人簇拥着进门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师母,那个卫子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不让我解决了她?”紫衣少年在一边不高兴的撅嘴,疑惑的小声问,杀一个太后,不会影响大局,也不用担心沾染因果啊。

    绵恩在一旁目露关切,也有询问之意。他在长安城听说很多版本的废后传奇,联想家里那位被称为大长公主的外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就算他本性温和,对欺负了娘的人,本能的排斥,也不明白娘为什么要阻止他们。

    阿娇回头,纤手轻点下方,轻笑道:“留下她,才有热闹看呢…

    绵恩低头看去,却见卫子夫冷着脸进了甘泉宫,正和心腹石德商谈政事的刘据连忙起身迎接,卫子夫甩开刘据搀扶的手,扶着侍女的手坐下,一言不发。

    石德见状忙躬身退下,其他宫人也依此退出,刘据恭声问:“母后此来,是否有事吩咐?”

    卫子夫气冲冲问:“你难道就准备一直供着他不成?”想到方才刘彻怒叱她卑贱、忤逆,不知感恩等等,胸口团着火越烧越旺。

    刘据一脸为难:“母后,他毕竟是孩儿的亲生父亲!”他再活一辈子心性还是没变,若非迫于无奈,怎敢有丝毫不忠不孝之举。

    “打蛇不死,必成后患!”卫子夫面若寒霜,气势凌人,刘据瞠大眼,简直无法想象那是她温婉慈爱的母亲。

    也许是刘据眼中的不敢置信太过刺眼,卫子夫眸光闪了闪,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你是皇帝,怎能这样心慈手软,他做了四十年的皇帝,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会善罢甘休,何况朝中那些重臣你也不舍得除掉,万一被他逮着机会……”

    “母后,他们都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儿臣怎能……”

    “看到了吧,她想做王太后呢!”阿娇挑眉笑道,卫子夫隐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翻身做主,权势触手可及,站在云端的滋味,又怎能甘心放手呢!

    而长乐宫中,卫子夫带人刚一离开,刘彻脸上的暴怒就消隐无踪了,嘴角勾起令人心惊胆寒的阴冷弧度,轻声吩咐了句什么,似有黑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可能还会有一章其他番外,嗯,最快也要后天才能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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