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厉顺着御菟指着的漆黑的前方看到,横在视线前方是一面倾斜的石壁。

    峭壁在哪里?——奢厉四下看着。

    你朝右看看。——御菟拿下巴给奢厉指示着方向。

    奢厉一看,就在右前方离他有两步远的地方,竟然全部是漆黑的空间,如果不是御菟提醒他,他没准便一脚踩空掉了下去。

    奢厉看清了,下意识地朝左走走,问御菟道,我们应该是贴着这面墙走吧。

    那面墙上往黑色空间延伸的地方,正好有一个绵延伸向远方的横槛。

    那还用说?——御菟说着,便准备迈上横槛。

    慢着。——奢厉上前拦住了御菟。

    为什么?——御菟不解。

    我走在前面吧。——奢厉自告奋勇地说,这样,出了危险,我能照顾你。

    你真好。——御菟心满意足地笑着说,像我哥哥。

    奢厉笑笑,便一脚踏到了峭壁的横槛上。

    接下来,每走一步都要异常小心,因为稍不留神,便会一脚踩空,掉入眼前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他们俩手牵着手一前一后地贴着峭壁小心翼翼地走着,这时,只听到御菟在身后问道,我差点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奢厉问。

    我解开了你的宿脉,那么,你把绵绵的遗言找到了吗?——御菟冷冷地说。

    奢厉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

    当日他正是因为急着去取龙须而把那蛛网遗书挂到白龙阿蚩背上的,就因为这样,导致了御菟封了他的宿脉,商定好拿着蛛网来解封。不料事有突变,奢厉被穷奇掳走,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御菟。如今御菟为了斗战,解开了奢厉的宿脉,奢厉当然要遵守承诺。

    奢厉连忙埋着头在怀里寻找着。

    他记得他将蛛网一直放在衣物的最里层,无论是逃命还是斗战,都死死守住,应该不会丢失。

    奢厉在上身仔细摸索着,掏出了那卷《斑卜真书》。

    御菟问道,这是什么?

    是我师傅的绝学《斑卜真书》。——奢厉继续在怀里找着。

    《斑卜真书》?——御菟吃惊地问道,你是说这是六浊居士的泪貙的用毕生所学写成的《斑卜真书》?

    是啊。——奢厉头也没抬,继续回答。

    你竟然拜了泪貙为师?——御菟惊讶地问。

    是啊,我在六浊居士那里呆过一段时间。——奢厉回答。

    六浊里面果然就只有泪貙一个是善兽吧?——御菟问道。

    也不是,渍豺、汗狼、溃狈他们都还不错,就是那个涕熊差了点。——奢厉回答。

    唉!只可惜了那个泪貙,原本是豹族的族后,后来被迫害地进了六浊,从此名声坏尽。据说她在豹族生了两个女儿,那两个女儿还认贼作母以那个叫作灼的妖后为尊呢,真可怜。——御菟不禁感叹道。

    奢厉听了,脑中一惊,他立即想起孟姬和孟姒,她们是豹族的最得势的神巫,莫非就是她们,于是问御菟道,你说的那两个女儿,名叫什么?

    御菟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听我哥哥无意间说起的。怎么了,你认识她们?

    奢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摇摇头说,不,不太肯定。

    难道你怀疑,是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豹族姐妹?——御菟一拍脑门,说道。

    奢厉质问道,你来的时候,他们早进了里屋,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进到玲珑斋里的?——御菟笑笑说,我就是跟踪你们才能进到这里面的。这玲珑斋里不仅有狐医姐姐们的医术,还有她们珍藏的数不尽的天下最珍贵的药材,我早就想进来了,只是进来的机会很少罢了。

    奢厉恍然大悟地说,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们。

    也谈不上跟踪吧。——御菟说,我一起在等合适的机会进到玲珑斋里,正好你们来了,所以便蹭了进来。这不,来得正好吗,还帮你解开了宿脉。

    ……——奢厉不置可否,许久,说了句,是。

    你到底找到了没呀喂?——御菟看着一直在身上搜寻的奢厉问道。

    如果没找到,会怎样?——奢厉装作一副焦急的样子问。

    那当然是把你从这里推下去啦!——御菟怒目圆睁地说。

    嘿嘿!——奢厉从怀里掏出那已经被揉得皱皱巴巴的珠网,在御菟眼前晃晃说,恐怕想推我下去没那么容易了。

    御菟一把抢过来,摊开后,发现果然是她的坐骑绵绵的真迹,放声说道,我们俩两清了!

    哦。——奢厉哦了一声,准备继续埋头走路。

    呀!——御菟惊吓了一声。

    怎么了?——奢厉连忙问道。

    我忘了我的药臼已经成了两半,差点把绵绵的遗言扔进去。——御菟捂住胸口,心神不宁地说道,还好还好。

    奢厉看了一下,如果她刚才放手扔去,那么那团蛛网注定会从这万丈深渊里掉下去,到那时,想寻就难了。

    奢厉皱着眉头问,我不明白,既然你那么喜欢绵绵的遗言,为何还要把那东西放到你的药臼里去?不应该放在胸前珍藏吗?

    其实我之前骗你说怕哥哥骂是假的,这珠丝可是灵丹妙药呢,我当然要放在药臼里保管了。——御菟毫不顾忌地说。

    原来如此。——奢厉恍然大悟地说,那也就是说,博怡的丝也是灵丹妙药了?

    博怡?——御菟说,就是我先前把绵绵缝在她屁股上的黑羊吗?

    正是,——奢厉点点头说,我们这次来,就是给她治眼睛的。

    她可真倒霉。——御菟问道,你是说,她也能像绵绵那样吐丝了?

    对啊。——奢厉点点头,上次在灵芝上,她用那丝救了我。

    啊?——御菟吃了一惊,说道,那看来,我的治疗总算保住了绵绵的珍丝。

    对了,上次,要不是你把灵芝连根拔起,我也不会得救。——奢厉想起来上次在巨血灵芝上的一战。

    别提那次了。——御菟一脸不情愿地说,要不是那个饕餮把那灵芝吃了,我肯定能把那灵芝运到玲珑斋来献给狐医姐姐!

    奢厉笑笑,觉得御莬甚是可爱,这么一个个头矮小的小虎妞,却一心治药,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惜一切代价,真是让人有些怜惜,于是他看着御菟背后的破臼说,那个臼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御莬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这可是我哥哥到羽族的千亘不烬木上取下材料专门为我打造成的,说什么也不能丢弃。

    你哥哥对你可真好。——奢厉不禁赞叹道。

    这还用说?——御菟兴奋地眨着双眼说,我和我哥哥一个要治大荒乱世,一个要治大荒病兽,我们一定会成为我们想要成为那样的兽的!……——御菟似乎一说起哥哥,便像打开了话匣子。

    奢厉一听她兴奋的状态,不好意思打断她,于是说,我们边走边说吧。

    说着,奢厉将《斑卜真书》揣到了怀里,牵着御莬继续向黑暗中前行。

    峭壁上的路越来越窄,御菟也越说越高兴。奢厉边听着御菟兴高采烈地聊着她哥哥狴犴的趣事,一边回想着和御菟相识的点点滴滴,觉得纵然经过这许多事境与变迁,御菟依然不忘初心,是值得交心的朋友。

    通过这次谈话,他也了解了另外一个信息,那就是孟姒和孟姬两姐妹很有可能便是师傅泪貙的女儿,这件事,有空他一定要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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