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鬼杀人,只会去杀特定的人,比如生前的仇人,或者杀它之人,因为死后报复的执念太过强烈,等杀了人,它才会平息这份怨念,这也就是道门中人研究出活符的用意了。

    但是眼下这彘鬼很显然不属于上面这种,也就是说,它吞噬我,也同样会去吞噬其他人,其它生物,这是在往妖的方向发展。

    很少有鬼会去吸阳,除非是厉鬼或者慑青鬼,因为它们有的已经开了窍,知道只有融入了其它的气,自己才能够更进一步,才能够变得更完美无缺。

    此种恶鬼,怎可继续留它于世?

    那彘鬼的大嘴张开来已经覆盖了我的头部,即将将我的头颅吞下去,眼前一片漆黑。

    在强大阴气的作用下,我身不能动,感受到它那尖锐的牙齿在我的头皮上摩擦,将皮肉撕开,一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

    我能够闻到彘鬼嘴中恶心的臭味,因为是阴气凝结而成,所以并不会分泌口水之类的东西,但是它的嘴里面的味道实在是不好闻。

    我还没有被他吃掉,就先要被熏死了。

    就在我以为这条命快要玩完的时候,那已经包住我整个头部的彘鬼大嘴突然间松了开来,连带着发出一声尖锐到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叫。

    “呀--”随着这一声尖叫声响起,我用眼角余光瞟到身后红光大盛,直接以日升之势将这铺天盖地的怨气驱除了出去,连带着将位于我身前的彘鬼也冲击的变成黑色雾状,随同那些怨气一起被排拒到数千米之外最后消失。

    这股阳爆爆发的威力太过强大,连身为人的我都不免感觉到心神激荡,很难想像要是这一股脑儿爆发出来的气不是阳气而是阴气,那么我的三魂七魄,恐怕早已经被冲击到几千米之外了。

    极盛之后便成衰,慧眼之下,那一阵红色强光过后,四周重新恢复到黑暗的状态,甚至于在刚才耀人的红光之后,四周看起来无比漆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师父,你在哪?”身后传来张静雨的声音。

    我跟他们的距离明明只有不足五米,却也彼此看不到对方。

    “我在这儿。”我回应道,向声音发源地走去,最后与张静雨、毛戏水两人汇合一处。 [

    这个时候,我感觉到额头上有东西流了下来,用手一擦,才发现是鲜血,原来我的额头皮肉,被那彘鬼的锋利牙齿给划出了一道非常大的口子。

    随着时间过去,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毛戏水将七星龙渊剑递交给我,我插入刀鞘当中,又看了一眼这里的一切,发现阴气怨气什么的全部都已经没有了。

    彘鬼,真的已经被我们消灭了吗?我疑惑道。

    要知道,那可是一只修炼了上千年,已经开启了灵智的鬼王啊,阳爆的威力虽然很大,但是应该还不足以将它消灭吧?

    我皱着眉头,感觉到很不真实,但是如今,此处已经重新恢复了清明,慧眼之下,我也没有看到任何过重的阴气。

    或许只是我杞人忧天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

    三人一同来到陶镇长家的客厅当中,将电灯打开,我对着镜子看了一眼,当初的那番死相已经不复存在。

    我长舒了一口气:看来是解决了。

    只是彘鬼是解决了,但是我们最初的计划是将它封印起来,就这样解决,岂不是大四象阵已经被破去了二重?那么还能够镇压封印在某处的冤孽吗?

    不过这些如今都已经不是我这个级别的茅山道士所能够制约的了,我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自己的伤势才对。

    彘鬼沉浸在污秽之地千年,它的全身都可以说是布满阴毒的,我被它所咬伤,虽然只是划破了皮而已,但是从我额头上那几道发黑变紫的恐怖伤口就可以看出来,我显然中毒不深。

    我感觉到头皮上被咬伤的部位已经没有知觉了,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再加上额头离大脑如此之近,要是让阴毒进入到大脑当中,比尸毒攻心更加的难以解救,基本可以说是被判了死刑。

    糯米,有解尸毒的功效,但此刻咬我的这只冤孽是彘鬼不是尸,所以用糯米的效果是非常微弱的。

    据茅山典故中记载,“龟甲”解阴毒的功效要远远好于糯米。

    所谓的龟甲,不是龟的壳,而是乌龟的骨头研磨成的粉末,敷在伤口上,能够把阴毒从血液中吸出来。

    在古代,乌龟与腾蛇一样,都是灵兽,三国曹操《龟虽寿》中,就曾经拿鬼跟腾蛇进行举例:神龟虽寿,猷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腾蛇是古代六大神兽之一,与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勾陈齐名。

    中国有一句俗语,叫做千年王八万年龟。

    龟,乃是玄武的后代,是世界上已知动物中,寿命非常长的一种动物,更是有传说乌龟能够活万年之久,所以它们身上的阳气,是非常充足的,以它们的骨头研磨成的粉末,拔阴毒的效果非常好。

    我来到厨房,找到一个打火机,在一把水果刀上进行高温消毒,而后划开了额头伤口处的皮肉,任由黑血流出,之后整个人双手支撑地面倒立在墙角。

    如此,便可以最大限度的让那些阴毒随着血液而流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我感觉差不多了,便吩咐张静雨把龟甲替我敷上。

    如今我的道具箱已经被送到,一些拔阴毒的物品自然是都有储备的,这就好似养蛇人会随身配备抗蛇毒血清一样。

    正所谓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我经常打交道的对象是这些恶鬼冤孽,自然要储备预防的东西。

    将龟甲敷在伤口处,再让张静雨替我把整个头部都包扎完毕,接下来能不能把这阴毒解除,我只能听天由命了。

    放过血之后,我感觉整个人都非常的虚弱,之后昏昏沉沉地便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睁开眼睛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因为我发现我怀里正搂着爱徒张静雨。

    不对,与其说是我搂着她,不如说是她主动投怀送抱更加的贴切。

    我就躺在客厅当中的沙发上,而她,则是整个人靠在我的怀里呼呼大睡,我想要起身,却是被她压着。

    这一刻,我感觉到张静雨奇重无比,明明只有差不多一百斤而已,但却压得我根本无处动弹。

    有可能,这跟我如今虚弱的身体有关。

    “啪啪。”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小声说道,“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再让我睡一会儿……啊!”张静雨眼睛都不睁开,直接梦呓着,而后翻了个身,就掉下了沙发,发出一声尖叫。

    我哭笑不得。

    “师父,你干嘛推我啊?”张静雨不乐意道。

    “我倒是想啊,如果推得动的话。”我摇了摇头,这丫头是睡糊涂了,明明是自己掉下去的,“来,扶我起来。”我向她招了招手说道。

    张静雨一脸不情愿地走上前来将我扶起:“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觉还行,调养一阵子,应该就会康复了。”我笑道。

    以我昨天中的阴毒发作的速度来看,到今天早上估计早已经死翘翘了,而此刻没事,只是身体有些虚弱而已,说明阴毒已经消除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让张静雨帮我换了龟甲和绷带。

    对着镜子照了照,我感觉非常的怪异,头上已经完全被包扎成了一个粽子。

    接下来,我看时间还早,于是在客厅当中面朝东方做了早课,恰巧,我正好看到陶镇长一家从远处赶来。

    将客厅收拾了一下,我让张静雨扶着我,微笑着迎接主人的到来。

    “玄机子大师,闹鬼解决了吗?”一下车,陶镇长就迎了上来。

    “我现在也不好确定,所以想要继续观察几天。”我笑道,不敢把话说的太满,因为我确实不知道彘鬼是否已经被驱除,另外,我的身体有点虚弱,也好趁机进行留养,一举两得。

    “多住几天也无妨,对了,您受伤了吗?”陶镇长露出关切的神色。

    “一点小伤而已。”我点头笑了笑。

    “来来来,别站着说话。”陶镇长客气道。

    我对张静雨招了招手,让她扶着我,向沙发上走去。

    “玄机子大师啊,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我们现在可以重新住下了吗?”陶镇长问道。

    “嗯……应该没有问题了。”我沉吟了片刻说道。

    “好好好,我去一趟书房,您在这儿坐一会儿,怠慢之处,还请见谅啊。”

    “哪里哪里。”我摇头而笑。

    “芳芳,来招呼客人。”陶镇长留下这句话,而后自顾自上了楼。

    “喂,你头上怎么了?跟比克大魔王似的。”陶芳芳一脸不情愿地走过来,看了一眼坐在我身旁的张静雨,皱了皱眉问道。

    “昨晚驱鬼的时候,不小心被那畜生伤的,不碍事。”我解释道。

    “驱鬼?这世上真的有鬼吗?不会是你故意用布包扎了一下,然后装神弄鬼吧?”陶芳芳开玩笑道,显得有些不信,虽说她们家闹鬼,但是之前就只是怪声而已,并没有闹出人命,所以严格上来说,他们并没有见过真的鬼,自然是有些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鬼这种东西存在的。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叹了口气,懒得解释。

    “果然是这样。”陶芳芳露出嫌弃的表情,“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跟我爸打小报告,反正他经常被别人骗钱。”

    “你说什么呢?”张静雨听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怒道,“别人或许是骗钱,但是我师父是有真本事的,你根本就没有看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危险,我师父为此差点丧命,你却还在这里说这些风凉话。”

    说着说着,张静雨居然哭了出来。

    我也想不到这丫头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站起来将她抱在怀里以示安慰。

    “怎么了?”看着她哭得如此伤心,我心疼道。

    “师父你处处为别人着想,甚至不惜付出性命,可最后却落得个骗子的下场,我就是看不得你被人这样侮辱,我都为你感觉到委屈。”张静雨死死地抱着我,哭得稀里哗啦。

    “陶小姐也只是跟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当真呢?我说的对吗?陶小姐?”我知道陶芳芳的心思,她就是傲娇成性,嘴上说我是骗子,心里应该是没有什么恶意的,所以想要让她改口,好让张静雨不再为我感觉到委屈。

    随知,陶芳芳却偏偏不给我面子,嘟了嘟小嘴,眼神在我和张静雨身上来回看了看,最后把头转向一边,看向天花板说道:“哼!师父骗人,徒弟也会演戏,真是绝佳的一对。”

    “你说什么?”我已经给了陶芳芳一个台阶下,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居然还不改口,更是连张静雨都侮辱了进去。

    “我说你们师徒都是骗子!”陶芳芳恶声恶语道,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一开始,这妮子的性格也不讨人喜欢,不过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极端。

    “你!”我愤怒地抬起手来,作势欲打。

    “你打呀,你有本事你打啊?我可是定陶县首富陶镇长的女儿,你打啊?”

    “啪!”我手起巴掌落,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我打了,你满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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