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哥鸟眨巴眨眼圆圆的黑眼睛.好像听懂了一样:“冷姓若季路去线.”

    这话让以青带着笑意的眼睛暗了下去.唉.齐中远啊齐中远.你到底是死是活

    日薄西山.以青独自一人吃着孙妈妈拌的爽口小菜.和着半碗米饭.吃了八分饱.

    她伸了伸懒腰.瞧着天边的红霞.怎么都不回來呢.

    冯王平难道要住在驸马府了么.这进度也太快了吧.

    石亨也是的.跑哪里去了.

    一个是这样.两个也是这样.

    就这样.极其无聊的等到了晚上.孙妈妈做完了家务早已经回家去了.以青一个人就着油灯.枯坐着.

    看书.伤眼睛.

    躺着.又不困.

    说话.沒人陪.

    唉.沒想到一个人生活是这样的寂静无聊啊.

    真是分外想念冯王平的那张毒舌嘴.想念于冕的鲁莽聒噪.想念石亨事无巨细地嘱咐提醒.

    谁让自己也沒有学习任何的乐器.否则现在还可以自娱自乐一下.

    口哨倒是学了些.就是看石亨用口哨驱使他的白马坐骑时.觉得神奇.便偷偷地学了.

    只是学艺不精.还不是十分地像.

    以青想起那匹漂亮的白马.不知道几岁了.但十分通灵性.便自顾自地吹了起來:“呼..”

    室内一片黑暗.

    ……三条黑线从以青的额头滑落.自己是猪脑子么.居然把油灯给吹熄了.

    她使劲儿眨巴眼睛.逐渐适应了眼前突如其來的黑暗.起身在桌子上摸索着.火折子跑哪里去了.

    “咚咚咚.”

    清晰的敲门声响了起來.吓得以青一激灵.她不禁被自己打败了.唉.这个姑娘怎么这么容易受惊吓.

    谁來了呢.

    除了石亨就是冯王平吧.

    越忙越乱.半天功夫.以青才终于找到了火折子.借着月光点亮了常用的那盏手拿的小灯笼.

    这时候.大门口已经响起了一连串的敲门声了.这么暴躁的性子.除了冯王平不做他想.

    果然.以青打着灯笼.走到影壁后时.门外传來了熟悉的女声:“人呢.人呢.”

    以青听她敲门敲地震天响.丝毫不考虑夜深人静时.这也是一种扰民.忙急急地卸下了门栓.迎进一个人來.

    “你这丫头.慢吞吞地干什么呢.我还以为你又被人掳走了呢.”冯王平上下打量着以青.一脸的不满意.

    以青连忙把门锁好.解释道:“刚才不是要点灯么.师父你嗓门太大了.一会儿邻居都要让你吵醒了.”

    “哎呀.什么时候你处处教育起我來啦.”冯王平虽这么说着.语调却压低了许多.四处在院里看了看.问以青道:“孙妈妈呢.”

    “这么晚了.当然已经回家了啊.”以青提着灯笼在她身后走着.

    “怎么回去了.我现在饿的紧.想吃她做的刀削面呢.”冯王平懊恼的叹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沒吃上饭啊.”以青奇怪她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但还是从厨房里端出來几碟小菜來.“就这些了.米饭都凉了.刀削面我也不会做.要不.师父你先垫补几块点心.”

    “你知道我讨厌吃甜的.”冯王平厌恶的皱着眉.忽然会心一笑.“奇怪了.你说他怎么也知道啊.”

    “他是你爹.知女莫若父么.”以青想也不想的接口道.

    “……不是他.是……”冯王平顿了顿.轻声道.“是他.”

    还有哪个他.

    以青想起今日她出门的目的和可能碰到的人.心中一喜:“卫大人.”

    “就是他.”冯王平点头道.“今天在府里吃饭.他居然把摆在我面前的点心糖水都拿走了.说是知道我不喜甜食.丫鬟们摆错了地方.”

    “他当然知道啦.”以青促狭地笑了笑.却不将话说完.

    冯王平惊讶地看着她:“这你也能猜到原因.”

    “当然啦.”以青笑道.“如果是我昨天被人喷了一身的酒酿丸子.今天肯定记得那人不喜欢吃这样甜甜腻腻的食物啊.”

    出乎以青的意料.冯王平居然沒有还嘴.却轻轻地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原來是这样啊.”

    以青这才反应过來:“师父你这不是吃饭了么.怎么还吵着饿.”

    “还不是因为老头子.明明在家.偏要装作不在.还让管家留卫大人和我一起吃饭.你师父我是多有气节的啊.怎么能放弃原则呢.说不吃就不吃.”

    “师父.你那不叫原则.叫固执.你看.你坚持不和他同席.挨饿的还不是自己么.”以青夹起一筷小菜放到了冯王平面前对我碗里.

    “不止我一人.卫林居然也不吃.还和我闲聊了起來.多嘴多舌的.”冯王平沒有再嫌弃.拿起筷子吃了下去.

    “啊.那他是不饿.还是不好意思吃独食啊.”以青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人.不禁好奇心涌了上來.

    “我猜他是不好意思吧.他刚到的时候我才到.正好看见他在门口等着通传呢.你师父我以为能一起见到老头子.谁知道门子传话來居然说驸马爷出去办事去了.哎.你说可笑不可笑.他做门子的居然不知道府里的老爷在不在家.难道还要去卧房找找才能确定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也是被逼出來的.

    以青虽然很同情这位老父亲.却也明白师父的那种不甘被人摆布人生的感觉.便问道:“宋大人用心良苦啊.那你们就一起吃了午饭么.”

    “……不止.还有晚饭.不过.不是一起吃了.而是一起沒吃.”冯王平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说道.“青儿.你说这人怪不怪.饿着肚子.居然还能好脾气地说來说去.还说我是他的恩人呢.”

    恩人.

    以青打量着面前挑着菜丝的女子.她的脾气秉性自己再清楚不过.凡事都一是一二是二.从不欠人人情.也从不随意对他人施以恩惠.所以要想成为她的恩人.或者她的受惠方.都是挺难的一件事儿.

    “……难道.卫大人以前就认识师父你么.”

    “昨天不就告诉你了么.”冯王平像看笨蛋一样看着以青.“不可能.”

    “也不一定啊.也有可能是偶遇.但是师父你不记得了呢?”

    以青知道陌生人从不会给她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想了半天.也就存在这种可能了.

    冯王平点点头.凉凉道:“倒是说得通.青儿.你说这个人怪不怪.就算我有恩于他.我都沒有放在心上.他何必耿耿于怀呢.”

    “师父.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啊.也许有的事儿对你不重要.可是对别人來说就是天一样大的事儿啊.”

    冯王平听后.沉默了一瞬.夹起一口凉菜咽了下去:“对啦.孙妈妈儿子的事儿确认了么.他是昨晚上那个小偷么.”

    以青点点头.又摇摇头.

    “是.还是不是.你这丫头现在这样是什么意思啊.”冯王平看得一头雾水.生气道.

    “嗯.就是.”以青一字一句地解释说.“昨晚上那个人确实是孙妈妈的儿子.可是我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小偷.”

    接着.以青便把从孙妈妈那里听到的闲话.还有她的儿子孙阿贵登门送伞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來.

    以青等着向人倾诉的这一刻等了快一天了.此刻终于如愿了.于是一口气不喘地快速讲完了.

    冯王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别憋个好歹的.快去喝口茶.”还不忘嘱咐道.“记得喝我煮的凉茶啊.”

    “都喝了一天啦.放心吧.师父.”以青听话地又去倒了两碗凉茶來.捧着一碗.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

    “石亨今天來了沒啊.”冯王平从桌子上拿起另外一碗茶.也喝了起來.

    “……沒有啊.”以青苦着脸答道.一半是因为凉茶的浓重味道.一半是因为自己的答案.

    “师父.你说.姐夫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怎么今天沒來呢.他说过一有消息就來告诉我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冯王平挑着眉毛打趣道.

    “……呃.”以青皱眉说.“这不是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的话.好么.”

    “……”冯王平安静地喝下一口茶.面色平静地问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嗯.是家人啊.我不是他的小妹妹么.卫大人还跟我叫石姑娘呢.”

    “那是他眼神不好.”冯王平翻了翻白眼.却仍旧追问着:“就这样么.你和他.”

    “否则呢.”以青看着她.目光平静.好像一泓月光.“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出于职责还是义务.他都一直在保护我、关心我.像父亲也像兄长.在我心里.他就是一棵可以放心依靠的大树.可是大树上却总有叽叽喳喳的小鸟提醒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以青想起石亨总是想让自己按照他的想法來生活.不禁有些不舒服:“可是我心里知道.他都是为了我的安全.虽然我们沒有血缘关系.但是.他是我的家人.是无比重要的.不可或缺的.”

    冯王平看着以青的眼睛.语气恳切:“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他到更重要的位置去呢.比方说……一种唯一排他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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