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莫言早就担心着他得知这消息时必定难以接受,然而,却也想不到,那个叱咤风云的男人会就这么倒下去,忙上前一步托住了他。

    “无绝?”靳宁原本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刑架上那个假沐兰震惊住,她知道,如果不是东陵无绝的意思,断不会有人敢在天子面前玩“移花接木”这一手,东陵无绝竟连她也瞒在鼓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不忍杀沐兰,还是,另有原因?

    种种疑惑,却在东陵无绝倒下的那一刻失去了意义,靳宁忙奔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倒在莫言怀里的东陵无绝。

    “他怎么样了?”见东陵无绝面无血色,晕厥不醒,靳宁紧张的问向正为他把脉的莫言。

    莫言皱紧了眉心道:“可能是心疾犯了,得赶紧传御医,先带他回住处再说。”说着,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官兵们早已在变故徒生的那一刻将刑台下的百姓堵到了街口,清出一条道来,在侍卫的领路下,莫言抱着东陵无绝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别苑。

    经谢御医一番诊断后,确定东陵无绝是心疾复发,由于距上次中毒受伤不久,他身体本来就尚未完全复元,再加上这段时间几乎都没怎么休息,总之,情况极其糟糕。

    其实,东陵无绝的身体状况莫言大致是了解的,但听到御医下的结论,脸色仍是沉了下来,眸中隐隐酝酿着什么。待挥退了御医,房中除了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只剩下他和靳宁时,气氛瞬间凝结起来。

    “现在这种结果,你满意了?”看靳宁坐在床头,紧握着东陵无绝的手红了眼眶,莫言语气中丝毫不掩对她的厌恶与蔑视。

    靳宁正陷入伤心和担忧之中,听到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回过头来看向他,却被那双仿佛能摄魂夺魄的眸子盯得心头一震。

    “你什么意思?”靳宁反驳道:“这种结果,难道是我造成的吗?我比任何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莫言直视着她,不急不徐道:“因为,太后是你害死的。”

    靳宁脊梁骨一颤,脸上险些露出端倪来。但她到底是有准备的,所以,未见半点心虚,道:“太后是被汐枫下毒后掳走的,这一点,有很多人都可以证明,你说话最好是小心一点。”

    “事实是怎样,你心里很清楚。”莫言迫近她,妖魅的容颜上浮起一抹危险的浅笑,道:“你大概想不到吧,她临死前指证了你。”

    靳宁浑身一阵冰凉,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床上的东陵无绝。好在东陵无绝还在昏迷当中,这才让她稍稍镇定些,再回头时,她眉目中多了一丝冷意,道:“你想诈我?哼,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真正对太后动了手脚的人是你莫言才对,你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在这里对我兴师问罪?”

    莫言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虚,不错,他的确是在诈她,不过,从她的反应里,他也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你别忘了你自己是怎么有今天的,你就那么确定,被害死的只是孟依青,而不是真的太后?”

    这番话果然很有震慑力,靳宁的脸瞬意便变了颜色。

    “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从此就可以独占东陵无绝了?”莫言一把捉住她的下巴,审视着她,那神情,邪魅中透着几分阴鸷,道:“别说他现在只剩下半条命,能不能活还不一定,就算他没事,只要有我在,你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末了,有些嫌恶的放开了她,转身朝外走去。

    那一刹,靳宁竟觉浑身一阵虚脱,险些跌坐在地。

    这些天接踵而至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有些选择,细思下来,她也后悔过。如今,看着床铺上气息虚弱的东陵无绝,更是令她不由得反思自己。

    伤了任何人她也可以不顾,唯独他。她是爱他的,甚至,如果可以,她情愿此刻躺在这床铺上的人是她。她所希望的,不过是可以在仅剩的时间里能多爱他一些而已。

    她本无意与任何人为敌的,可是,他们抢了她的身体,夺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如今,还来威胁她,逼得她一步步的走上了这样一条她自己也不曾想过的路,难道,这全是她的错吗?

    她该怎么办?

    莫言离开房间后,立刻召来了东陵无绝身边的侍卫,问道:“真正的昔颜现在在什么地方?”

    侍卫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道:“国师大人问的是那个女囚吗?您先前不是在刑场见过了。”

    莫言了然的笑了笑,道:“是君上命你保密的吧?没关系,君上若是要问罪,由我担着便是。但眼下,我有些话要问她。也许,会对君上现在的病情有利。”

    侍卫自知他倍受东陵无绝宠信,如今东陵无绝病倒了,又听是对他病情有利,只犹豫了片刻,便开了口,道:“君上昨夜便命人乔装后在对面客栈租了间房,今日一早,我们几个奉命将那姑娘藏到了那间房里,君上吩咐过,这事要严加保密,确保那位姑娘的安全。”

    听到这里,莫言唇角的笑容才有了几分真意。东陵无绝还真是的,做得这么逼真,害他这一路不眠不休的赶回来不说,刑场上那一幕也着实将他吓得不轻。他本来还一路纠结着,若那小子真的让沐兰受那凌迟之刑,那他也只好忍痛活剥了他。却想不到,他竟早有安排,而且,竟然还这么大肆的将人藏在眼皮子底下。

    “他们在哪个房间?”莫言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侍卫答道:“二楼最东边那间便是,国师大人如果要去,最好不要走正门。还有,负责看守的是侍卫营的朔风,您只消敲三声窗户,他若问是谁,您就答是他相好的,他便会替您开窗子。”

    莫言险些被他的接头暗号呛到,质疑道:“你不会是在拿本国师消遣吧?”

    “在下哪敢。”侍卫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您也知道,我们侍卫营的任务保密是最重要的,接头暗号自然也不能太寻常。”

    莫言挑了挑眉,道:“既是如此,我也只好去会一会这相好的了。”

    说着,便要立刻就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焰风呢?怎么不见他人?”

    焰风是东陵无绝最贴身的侍卫,好多事想必他应该最清楚。

    侍卫回道:“焰风上卫刚回邬江便被君上遣了差事,已经离开好些天了。”

    莫言疑惑道:“知道上哪儿了吗?”

    侍卫摇了摇头,道:“在下只知道他是被君上召了去,随后便匆匆打点离开了,看样子是趟远差。不过,去哪儿,做什么,这就无人知晓了。”

    若只单单是寻找太后的下落,有地方官员就足够了,这个时候把最亲近的焰风派出去,会是什么事?饶是莫言这般睿智,竟也猜不透东陵无绝的行径,便不作多想,谢过了那侍卫,便匆匆的赶赴对面客栈。

    能被东陵无绝委派来执行如此机密任务的,除了身手过人外,其忠心也是不容质疑的。所以,当莫言敲响了窗户,从屋子里传来一声“是谁”时,他很从善如流的笑着应道:“你相好的。”

    屋子里静默了好一会,就在莫言以为那侍卫真是涮他的,眼前的窗户却无声被推开了。

    “国师大人?”朔风颇有些意外的打量着窗外的人,感情刚才那阵迟疑是因为声音不对。

    莫言见窗户开了,立刻一跃而入。许是暗号对了的原因,朔风并不阻止他,只是有些担心的问道:“君上现在怎样了?”

    看来,他虽奉命留在这屋子里,外面的动静却也没忽略。不过,今天刑场上那么大动静,只怕现在全城的百姓都在议论这个,想不知道也难。

    “君上还在昏迷中。”他是东陵无绝的人,莫言也没必要瞒他,扫了一眼屋子,问道:“昔颜呢?”

    “莫言?”他话音刚落,隔壁房间里已传来了沐兰的声音。

    这声音令莫言心里一阵激荡,脚下却反而迟疑起来,一步一步踱向那扇仅隔了一道布帘的门。

    虽是换了地方,但作为囚犯,沐兰还是被戴上了脚镣拴在了床柱子上。莫言掀起那道布帘时,一眼便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倚坐在床头,只手把玩着脚上的链子,神情甚是逍遥。 江山为聘:爱妃,别走

    如果说靳宁那张面孔是酷似昔颜的话,那么,眼前这个,才是真真实实,如假包换的那个大巫女。虽然陪伴她的岁月不过十余年,而那时他也未能幻化人形,但她的模样,她的气息,一直在他心里。

    媚而不俗的容颜,傲而不狂的神态,即便是身在囹圄,也依旧掩不去其锋芒,那是真正经历过风云起伏后,在一次次命运的瀚波中沉甸下来的睿智与从容,是任谁也模仿不来的。

    这才是他真正的主人。

    相对于莫言的激动,沐兰反应倒是平淡许多,甚至并不意外。因为她知道,莫言只要听到“昔颜”这个名字,迟早会来见她一面。

    不过,能够再见到他,的确是件让人欣喜的事。她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看向他,道:“好久不见了,九弦。”她还是更喜欢他这个名字。

    也怪不得莫言心里会有如此大的波动,因为,对他而言,这可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与她“见面”。说来也奇怪,听到这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他的心竟也渐渐平缓下来,只有愉悦在静静四溢。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她的每一个情绪,这是他们之间独有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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