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兰故意将洗菜切菜的动静弄得大些借以掩饰,将声音压得很低的问汐枫,道:“你说,他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汐枫一边帮忙洗菜,一边低声道:“从他之前来的时候人和马的状态来看,估计从邬江出发后就没停过。他是一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显然绝不会为了一顿饭而走回头路。”

    这一点沐兰其实是最了解最深有体会的,“可是,我觉得我们并没有哪里露了破绽呀。”

    汐枫隔着墙瞥了一眼外面的方向,道:“兴许不是我们露了破绽,而是他对你太过熟悉,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有可能让他怀疑。他之前或许没留意,但过后回想,便会猜出些端倪,所以,回来求证也不一定。”

    他所分析的可能性极大,沐兰想了想,不禁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让他猜得更多一些吧。”说完,也不再多话,专心做菜。

    当端着做好的菜肴出来大厅时,就见东陵无绝正皱眉尝着桌上的那几盘菜,沐兰挑唇一笑,将手上的两盘菜都端到了他跟前,道:“看这位客官衣着不俗,我们这山里人的粗茶淡饭,您恐怕是吃不太习惯吧?”

    两盘都是素菜,看起来倒是翠绿清新,让人颇有食欲。东陵无绝举箸各尝了一筷,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讳莫如深。

    “莫非,这些菜都不合您的胃口?”看他这样一副表情,沐兰不禁要以为是不是自己太久没下厨,手艺都荒废了,还是说,她手抖把盐放多了?

    东陵无绝放下筷子,看向她,道:“是太合胃口,尤其是这两道菜,掌柜的,你这厨艺师承何处啊?”

    他之前的表情沉重得可不像是吃了可口的菜肴,倒像是在吃要命的砒霜一般,如今倒又是一副诚心请教的样子,这个人的喜怒倒着实让人难猜。

    “客官过奖了,我们山里人哪来的什么厨艺,也就是这么几十年做惯了而已。”沐兰说着话,拉着汐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

    “是嘛。”东陵无绝似乎也并不以为意,道:“这么可口的菜肴,岂能无酒?掌柜的,你这茶寮有什么酒,且也让我尝尝?”

    他偶尔兴致所至,倒也会浅酌几杯。沐兰也不疑有他,便对汐枫道:“去,把咱后院那缸酒打上一壶来。”

    “好咧。”汐枫好脾气的应着,谁叫他现在扮演的是儿子兼店小二,乖乖的便打酒去了。

    “掌柜的怎么称呼?”桌上只剩他二人,东陵无绝一副闲话家常的问着。

    “老朽姓柴,客官可以叫我老柴。”所幸跟原来的老板签过合约,所以,东陵无绝虽然问得突然,沐兰答起来却也不费心思。

    “老柴?还真是巧了。”东陵无绝直直望入她眼里,笑道:“两个多月前,我打这山岭过的时候,也在此歇过脚。今天看换了招牌,还以为这茶寮易主了,想不到掌柜的还是姓柴,而且,也有这么个跑堂的儿子。不过,那个老柴的儿子比起你儿子来,可是差多了。”

    原来,问题是出在这吗?东陵无绝上次居然在这茶寮歇过脚?不过,沐兰倒也并不慌乱,心思一转,道:“客官说的那一定是我大哥了,他老了,身子不好,带着儿子回乡下去了。我们是堂兄弟,我也就顶了他这买卖,混口饭吃。”

    东陵无绝听着,目光并未自她脸上移开,看了好一会,忽然笑出声来,道:“我只道我能胡诌,想不到掌柜的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呀。其实我并不曾来过你这茶寮,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你却也能说得煞有介事,莫非这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沐兰心中微微一震,这人可真是比狐狸还要狡猾聪明,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想诈她呢?不过,要揭她的底可没那么容易,当即回敬道:“客官可真会逗趣,但凡常走这条道的人都知道,咱们这儿原来叫断岭茶寮,由我大哥和我侄子打理着。您没来过,还能说得如此惟惟肖,真乃神人。”

    看她不慌不乱,丝毫不见露怯,东陵无绝倒也不急,道:“听掌柜的谈吐,一点也不像是个目不识丁的乡下人,门口招牌上的字墨迹尚新,想必也是出自掌柜之手吧?依青,听起来倒也颇符合这里的意境。”

    这人的观察力还是这么犀利,似乎任何细节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沐兰笑了笑,道:“客官过奖了,做我们这一行的,接触的人三六九等都有,见得多了,自然也能学上几句,让您见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应对有素。明明彼此心里敞亮得跟明镜似的,表面上,却都是一副若无其事,滴水不漏的样子。这种棋逢对手般的感觉让东陵无绝心底燃起一股振奋,虽然不得不佩服她的伪装几乎瞒过了他的眼睛,但,她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再怎么伪装也遮掩不掉的。

    沐兰也很坦然的迎视着他的目光,眸中的自信与镇定很明白的在告诉他,就算他看出来了又如何?她也不怕。

    就在两人眼神交锋,不相上下的时候,汐枫终于捧着一坛酒回来了,假作没有看出这怪异的气氛,将酒坛往东陵无绝面前一放,道:“客官,您要的酒。”

    东陵无绝自发的起身拿了几个碗,倒了三碗酒出来,道:“掌柜的,难得与你聊得这么投缘,我敬你们一杯。”说着,将其中两碗不由分说的端给了沐兰和汐枫。

    闻到白酒浓烈的味道,沐兰先就皱了眉,忙推说道:“我年纪大了,不胜酒力,还是你们年轻人喝吧。”她的酒量可是有前车之鉴的,这一碗下去,还不得人事不省。

    东陵无绝却不依不饶的将碗往她跟前推了推,道:“掌柜的,我看你这岁数还正当年,男人大丈夫,一说到喝酒,怎么就扭捏得像个女人了?”

    他这是做什么?想把她灌醉吗?沐兰正要再想托词,一旁的汐枫开口道:“我爹身子骨不好,喝不得酒,客官真要喝的话,我陪你喝一碗。”

    沐兰想着以他的内力功底,区区一碗酒应该不在话下,当下也点头道:“对,还是你们年轻人喝有意思。”

    东陵无绝看了看汐枫,汐枫也不管他愿不愿意,端起酒碗大口喝了一碗。见此,东陵无绝也只得无奈的笑笑,端起自己面前的碗同饮。

    这样的穷山僻壤,当然不会有什么佳酿。单是闻着这酒的味道,以及两人喝酒时脸上的细微反应,沐兰就知道这酒一定极烈,于是,也适时的劝道:“客官一会还要赶路吧?这天就快黑了,若不小心喝多了,赶起路来可就危险了,还是多吃点菜吧。”

    “山里的夜湿冷,这一坛子酒也就够暖身子而已。”东陵无绝说着,目光颇有深意的看向沐兰,道:“掌柜的不妨也小酌几口试试,上了年纪的人,夜里会更怕冷。”

    “客官多虑了,如今尚未入秋,就算是在这山里,晚上也冷不到哪去。”沐兰一副他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休想她会沾上一口的模样。

    谁知,这话一出,东陵无绝唇角愉悦的勾了勾,那表情,仿佛又抓到了她什么把柄一般,道:“掌柜的莫非也是南方人吗?竟不知这江北的气候到了这个时节,晚上可是很冷的?当然,在城里可能还不会觉得,可到了这山里,还是要添几件衣裳的。”

    不得不说,要想在东陵无绝面有做到无懈可击真的很难,这个人简直就是无孔不入,总能从你的话里找到他想要的破绽。

    沐兰正要再开口,一旁坐着的汐枫突然站起身来,一把将沐兰从椅子里拉起来的同时,手中的筷子却化作两道暗器,袭向东陵无绝。

    沐兰不知道他为何要偷袭东陵无绝,但东陵无绝却像是早料到他会有此举一般,身子疾速一闪,避开了那两道暗器,整个人也如影随形的朝汐枫而来。

    “你在我酒里放了什么?”汐枫将沐兰护在身后,一边出招,一边问着。

    对他的攻势,东陵无绝应对得颇为轻松,嘴上犹轻笑道:“放心,只是一些暂时化解功力的药物,对你的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

    沐兰这才听明白,他竟在酒里下了药!看来,他们果然是太大意了,可谁又能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会用下药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汐枫只觉得身体里的力道在快速的消失,出招越来越力不从心。不过是迟了半秒,东陵无绝一个完美的旋身已绕到了他身后,挥指疾点了他几处穴位。 江山为聘:爱妃,别走:i ao.

    顿时,汐枫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东陵无绝看了看躺着的汐枫,确定他一时半会是醒不过来了,这才抬起头来,眸光扫向沐兰,唇角勾勒起一抹邪魅,道:“掌柜的,你是也想领教一下,还是乖乖的跟我走?”

    他嘴上虽然还叫着她“掌柜的”,不过,已俨然一副不再伪装的语气。

    沐兰虽然自恃轻功还算了得,但是说到功夫身手,自然还不足以与他抗衡。何况,她根本不想与他拼杀。

    “你要带我去哪?”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东陵无绝笑了笑,道:“放心,我只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与你谈谈。”说着,瞥了一眼地上的汐枫,道:“有他在,你大概也不会说实话。”

    他要找她谈话?沐兰心里顿时有些紧张和激动,不知道他究竟想和自己说什么。可是,看到地上躺着的汐枫,还是不免担心,道:“你保证他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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