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见他脸色很是不好,谢御医忧心的提醒道:“臣祈求君上以龙体为重,切勿过度悲伤。”

    “朕好得很。”东陵无绝冷冷扫了他一眼,道:“她还等着朕带她回京治病,在治好她之前,朕不会让自己倒下。”

    说着,替她掖了掖被角,将那冰凉的手放入自己掌心,牢牢握住。

    看他如此,谢御医震憾之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虽然,行医者素来理智,但,还是期望奇迹吧。

    行了几十里路,眼见着天色将晚,奔驰的马车突然又一次停了下来。

    “什么事?”东陵无绝有些不耐的问着。此次随行的侍卫皆是他的亲信护卫,若无意外,是绝不会抗旨停车的。

    赶车的护卫隔着帘子回道:“回君上,后方似乎有人闯来,待属下去问明情由,再行禀报,请君上勿惊。”

    东陵无绝眉心不由得皱了皱,却还是准了。

    不过片刻功夫,便有马蹄声驰近,快到马车跟前时停了下来,随即,传来的竟是焰风的声音,道:“君上,有人自称可救德妃娘娘,现在后方求见。”

    焰风伤势初愈,也一直紧随在队伍后方。

    这几日东陵无绝见的名医也不下其数,其中不少人也是满怀把握而来,可结果没一个顶用的。所以,乍一听焰风的话,并无过多惊喜,只开口问道:“是什么人?”

    焰风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安,应道:“这人君上认识,是汐枫。”

    汐枫?听闻是他,东陵无绝很是意外。对这个人,东陵无绝的感情一直很复杂,有欣赏,也有敌视。他知道,藏于民间的能人异士甚多,这个汐枫神秘莫测,连他也无法查探出其底细。不过,此人话虽不多,却从不狂妄,他说能救沐兰,说不定就真有办法。

    想到此,东陵无绝一把撩开车帘,道:“把他带过来。”

    焰风应了一声,朝后方打了个手势。不一会,汐枫便被两个侍卫带到了马车前。

    “你说,你能救她?”东陵无绝质疑的打量着他,“你懂医术?”

    汐枫似乎也是赶了很长的路追来,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疲惫,神色却很是镇定,道:“我不懂医术,医术也救不了她,不过我自有我的办法。”

    “朕凭什么相信你。”他至今都还没弄清楚,此人和沐兰之间的关系,以及,刻意接近她的目的。

    迎视着那双充满审视的眼睛,汐枫淡淡道:“因为君上已别无选择,除了我,这世上怕是没人再能救得了她了。”

    他说得如此笃定,东陵无绝虽然不愿承认,心底的直觉却还是对他信了几分。想了想,道:“你准备怎么做?需要些什么,朕即刻着人去准备。”

    汐枫看了眼车内,道:“只需一个房间,一张床即可。”

    他的话让东陵无绝又生出些许质疑,眸中添了几许锐色,道:“你是要朕找地方安顿下来?”

    汐枫并不回避他的目光,道:“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不能有任何叨扰。”

    东陵无绝声音冷了几分,道:“她已经没有时间可耽误了。”

    汐枫回道:“只需要一个晚上。”

    “你是说,明天一早她就能好起来?”东陵无绝有些不敢置信。

    汐枫脸上依旧是淡淡的,道:“我只负责救活她,后期的恢复和调养有你们的御医就行了。”

    听他的语气似乎成足在胸,东陵无绝心里不禁也燃起了希望,道:“那朕就信你这一次。”说着,对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前去打探一下,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侍卫立刻领命去办,见他终于应允,汐枫才又道:“我还有两个条件。”

    听他要提条件,东陵无绝倒并不意外,道:“只要你能救她,你要什么朕都可以答应。”

    东陵无绝从不是一个吝啬之人,尤其是对自己在意的人,只要是他力所能及的,财富,名望,甚至是权利,他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满足对方。汐枫自是了解这一点,道:“我的条件很简单,第一,我要单独医治,任何人不得在旁观望打扰,君上你也不例外。否则,我不能保证不出意外。”

    也就是说,屋子里只能留他和沐兰两个人。如果他要做什么不利于她的事,轻而易举。

    东陵无绝眸色微微沉了沉,道:“第二个条件呢?”

    汐枫回道:“明日一早,若她的病已有起色,请君上准我自行离去。”

    如他所说,这两个条件的确是十分简单,甚至可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可不知为何,东陵无绝心里却隐隐滋生出一丝不安。

    他一直都觉得,汐枫的出现必是有所图谋,而他这次紧随而来,请命为沐兰治病,却什么都不要,只求他准他离去,这让东陵无绝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似乎过了今晚,汐枫的目的就达到了,他这一走,也许从此再也不会出现。

    要说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在这关键时刻救沐兰一命,东陵无绝是绝不相信的。可是,眼下他还能做什么呢?沐兰已经这样了,如果他真有心加害她,根本不用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东陵无绝又再度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然而,从汐枫那淡然的表情和眼神里,他却找不出半点痕迹。记得,这个人刚出现的时候,还是一副单纯无邪的样子,甚至,在刑部的时候,他诱骗他“净身”,他还欣然应允。

    虽然东陵无绝自始至终都对他存着一份质疑,但也不得不钦佩此人伪装的本领。这人总是一脸坦然的表情,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也总是让人不由得便相信他的真诚。如果,不是他太过优秀,或许,连自己也会相信他只是一个心性单纯的普通少年。

    “朕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不过,你也必须如实回答朕两个问题。”

    在他打量他的时候,汐枫便已然有所预料了,闻言,点了点头。

    东陵无绝直直望入他眼里,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她?”

    闻言,汐枫竟笑了笑,道:“我便是我,君上大可放心,我与你的朝廷没有任何关系,我身后也没有什么背景势力。这么说吧,她曾于我有恩,我感念至深。所做所为,只盼她好,别无所求。”

    所做所为,只盼她好,别无所求。淡淡的一句话,却让东陵无绝心里泛起一阵酸意。同样身为男人,又岂能体会不出这句话里蕴藏的情感。

    但,知道他的初衷是为了沐兰好,这就够了。

    侍卫很快便在前方不远处找到了一个小镇,镇长见是官方人马,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宅院。汐枫要了后院一个僻静的单间,着人收拾妥当后,便将沐兰安置在了房间里。

    “朕已命侍卫在四周把守,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到你。不过,你若治不好她,耽误的这一个晚上,朕也会让你好好赔偿。”东陵无绝只仍下这么一句话,便退出了房间,并命人关上了房门。

    汐枫自然知道他话中隐藏的含义,所谓有侍卫把守,不过就是告诫他,自己已在他的包围之中,休想玩任何花样。

    回头看静静躺在床榻上的沐兰,她脸色已然发青,不用把脉汐枫也知道,她此刻定已是气息全无。

    “真不知该说你是痴,还是傻。”汐枫凝望着她,在床榻边坐了下来,抬手抚上她眉心。指尖一片冰凉,他却并不惊讶,“既然已经放下了,那么,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语毕,他指尖突然用力,顺着她眉心划开。

    沐兰眉心立刻多了一道细细的伤口,须臾,竟有鲜红的血珠自伤口处浮出。

    汐枫自怀中掏出那块乌木牌,放置在她流血的眉心,以食指和中指压覆着,口中念念有词,却是一种谁也听不懂的语言。

    指间一股无形的气流透过木牌,自眉心涌入,不过片刻,木牌之上竟开始漫起了白色汽体。如此半个时辰之后,沐兰脸上的青晦之色竟然开始一点点褪却。

    守候在屋外的人却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自那道房门关上之后,四周便开始变得一片死寂。

    东陵无绝就伫立在屋外不远处,望着透过窗纱的烛火,好几次,都几乎按捺不住想要冲进屋去瞧瞧,或者,哪怕趴在窗口看看也好。然而,考虑到这么做的后果后,最终还是强忍了下来。

    这个夜晚,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漫长。屋里不见任何异动,起初,还能隐约听到汐枫在呢喃着什么,后来,却渐渐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唯有屋里的油灯一直亮着,直到天色渐明。

    当阳光破晓的那一刻,紧闭的房门突然“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来。一夜未眠的东陵无绝立刻精神一振,门后,汐枫迎着光站在那里,脸色竟苍白如纸,整个人似乎很是疲惫。

    看到他这样,东陵无绝悬着的心又紧了紧,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

    汐枫唇角微微扬了扬,道:“君上可以让御医进来诊脉了。”

    他既是这么说,那也就说明,沐兰没事了?东陵无绝心中一喜,忙对身后同样守候了一夜的谢御医道:“快,去为德妃诊脉。”说着,却抢先入了屋内。

    谢御医本是半信半疑,明明昨天他亲手诊断过,德妃娘娘已断了气,眼前这小子自称不会医术,却竟然还能启死回生?可是,当他看到床榻上躺着的沐兰时,却惊讶得险些忘了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沐兰依旧是昏睡着,却早已不是昨日那一脸死气,虽然面色依旧有些苍白,却已有些血色,不知道的,恐怕还只当她是睡着了。

    这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谢御医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待想到自己的使命,忙颤巍巍的上前去为她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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