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霖指的摸了摸鼻子,眼中却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在以目光恭送着胡滢离去后,他马上又追了下去。可是地上再也没有任何的痕迹了,这短暂的停留后,敌人显然掩盖了仅存的线索,然后逃之夭夭了。

    邓霖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后,却突然意想不到的身形暴长,然后朝着东南方向急跃了出去,眨眼间他的身形就被茫茫纷飞这的大雪所掩盖。

    飞纵了半响后,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郊外。面对着白茫茫的树林,邓霖深吸了一口气后,便义无反顾的钻了进去。

    白雪皑皑,所有的树木都银装素裹着,本是一片极美的场景,邓霖却眉头越锁越紧。萧杀的树林中,不知何时,他竟有一种被追踪的感觉。

    终于他的身形疾停了下来,因为在这里,那种心悸的感觉最是强烈。这种感觉生平是第二次出现,邓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发生的经过。在离蜀路上,击退唐君耀后,他被引入了一处幽静的小树林,然后便遭到了一人偷袭。

    那一次经历使得邓霖直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可是他却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并没有告知任何人。

    可是眼下,那个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邓霖知道自己必须激发最大潜力才能应付类似的攻击,所以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凭从天而降的雪花洋洋洒洒的飘落在他的头上,此刻他的感知力已经被释放到了极限。

    头上的雪花似乎越来越密了,邓霖似乎毫不在乎,他全身的神经都已经绷紧,墨绿色的小刀早已在手,他随时都能发出攻击。

    隆冬之下,鸟儿也早已南飞,或者是龟缩在自己的巢中御寒,所以四周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静的又点奇怪,静的有点过分。

    树叶轻晃,终于闪出了一道裂缝,竟然迎来了一丝阳光。

    在如此安静的时分,邓霖的刀却已经出动了,他扬眉吐气,屏气凝神,居然一刀射向了太阳。

    当的一声,“太阳”竟然真的被射了下来,树叶瞬间恢复了原形,光线又恢复到先前的光景。四周重新又回归到了寂静之中。

    隔了半响,邓霖的嘴角终于现出了一丝苦笑。他的内心觉得很苦涩,因为他全力的一刀,居然没有把那暗器击碎,这是他不敢想象的。

    那种心悸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他相信敌人已经离开。转过头来,他向着身侧的雪地走去,正是那里,那个被击落的暗器正静静的深埋在雪地之中。

    拨开了整整膝盖高的残雪,终于现出了一枚晶莹通白的围棋子来。石头做的围棋子居然身受邓霖全力一刀后,分毫未损,这是何等的内力啊!

    邓霖的眼角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因为他马上认出了这粒围棋子来,归依寺上的那一盘蒸笼棋局仍历历在目,当时方啸觉手中的不就是一模一样的白子吗?

    回想起整个劫法场事件,也只有方啸觉具备这样的实力,也只有方啸觉又如此的胆识,也只有方啸觉能具有邓霖追不上的身法。

    吴季伯一直听的非常的仔细,直到现在才忍不住问道:“方啸觉为何故意留名给你呢?”

    方啸觉始终没有露面,即使在甬道中点到守卫,都是让守卫昏睡过去,说明他并不想人知道他的身份。况且邓霖在经历了胡滢的偶遇后,毕竟还是耽搁了些时间。凭着方啸觉的武功,早就应该逃出生天了,为何他又故意在树林中用围棋子来偷袭呢?

    再者,方啸觉绝对没有杀邓霖的心,他恰当好处的控制了围棋子,其贯穿的内力正好能使棋子被邓霖一刀击飞而不破。不但掌握自己的火候,还要精确计算出邓霖一招的威力,这等计算是何等的高深。至少邓霖和吴季伯是做不到的。

    可是问题就在这里,他究竟为何偏偏要留下这个线索给邓霖呢?吴季伯当然想不通了,他的眼神紧盯着邓霖的面庞,希望能找到什么答案。

    可是邓霖的脸色却一点也没变,仅仅是微微皱起了眉头答道:“我也不清楚。也许他早就认出是我,所以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适可而止。”

    吴季伯瞪大着眼睛一眨也不眨,同时脑海中却不断在翻滚着。方啸觉是邓霖的师伯,好歹也算是半个自家人,邓霖的这番解释倒确实是在情理之中。

    “罢了,”吴季伯终于拍板了,“到时候,你可愿意在皇上面前作证?”

    如果没有邓霖的证实,吴季伯如何敢在皇帝跟前汇报案情,这岂不是在编故事嘛。所以吴季伯这个要求也确实一点也不过分。

    “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菜,好像我不去也实在说不过去。”邓霖苦笑道。

    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吴季伯顿时松了口气,轻松之余,他嘿嘿一笑,露出了神秘的神色。

    面对着邓霖愕然的神情,吴季伯缓缓的说道:“你突然光临,却帮了我一个天大的忙,按照我对你的了解,应该绝没有这么简单的道理。”

    却不想邓霖马上板起了面孔,大义凌然的回道:“吴大人真是见外,你我同舟共济了许久,竟说出这等话来,真该罚酒三杯。”

    吴季伯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可是今天的这顿酒席上,你一共也就吃了十八口菜,六小杯酒。这真的是非常的奇怪,难道我买来的酒不好?”

    “非也。”邓霖回答的很诚恳。

    “那就是这些菜不合口味?”吴季伯问的很有诚意。

    “非也非也。”邓霖愈发的恭敬了。

    “那唯一剩下的理由就是你还有事有求于我。”吴季伯说罢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嘴角一翘,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活像是一只成年的老狐狸。

    邓霖猛的一拍脑袋,惊喜万分的说道:“被吴大人这么一说,我还突然生出了几个问题想请教。”

    “你真是一只小狐狸。”吴季伯不禁哑然失笑。

    “你却是一只老狐狸,拿够了油水后才来问我。”邓霖苦笑。

    看别人越像什么,常常自己本身就是那个造型。眼睛不会欺骗自己,可是加了主观意愿的眼神却往往包庇着自己。

    一下子多出来两只狐狸,两人相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邓霖笑的直拍着桌子,而吴季伯则笑的弓起了腰。几个下人们纷纷皱起了眉头,从没见过一直拉长着脸的刑部尚书大人如此的快活过,虽然没觉得好笑,几个识趣的却马上在一旁赔笑了起来。

    终于还是邓霖先止住了笑,笑容是瞬间消失的,只见他开口问道:“对于我的问题,到底你是回答还是回避?”

    吴季伯的笑声也马上停了下来,简直就是说停就停,双手一挥,把所有下人都屏退后,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笑容。

    “知无不说!”

    “请问这顿酒菜花了你多少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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