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花羡鱼韩束约法,韩芳婚配中山狼(九)

    韩芳出阁的前两日,柳夫人这才把韩芳的嫁妆挑挑拣拣地预备了五抬,加上秦夫人从公中库房中拿来的二十抬,拢共二十五抬。

    二十五抬嫁妆对于一个庶出女儿来说也是够了的,可韩芳还出身将军府,所以二十五抬的嫁妆还是略显单薄了。

    柳夫人却觉着不少了,她为柳依依预备的嫁妆也不过二十六抬。

    若不是秦夫人送来的东西都拿红纸贴住了,柳夫人还想一一打开挑些出来给柳依依。

    这已经让柳夫人半宿睡不踏实了,一夜都在可惜那些嫁妆了。

    待到姑娘们来给韩芳添妆,韩涵能从初透阁里出来一日了。

    韩涵早听说柳依依要嫁入他们长房,闹自然是闹过了,只是秦夫人有一句话说得没错,“只要柳依依在我们家手上,还愁没报仇的机会?”韩涵这才隐忍了下来。

    被禁足在初透阁的这些,韩涵也并非完全没长进,最起码火爆的性子收敛了不少。

    这日,韩芳屋里比往日热闹不少。

    韩氏族里的姑娘们,楚家也来了人,还有一些素日里和韩涵亲厚的别家姑娘,花羡鱼自然也在。

    这里你添一个荷包,我送一支花簪,那里我赠一块帕子,你送一个同心结。

    都是些小姑娘们手里的小玩意。

    花羡鱼虽然能拿出更好的东西,但实在不必出这风头,所以她添的是一条宫绦,很不打眼。

    只是若有人有心要刁难,如何中庸别人也挑的出理儿来。

    韩芳早听说府里传花羡鱼嫁妆不菲,光压箱钱就有二十万两银子,再瞧瞧自己的,先不论备下的嫁妆都是些什么,就说压箱钱,就只有一千两银子,还是秦夫人从公中拨来的,柳夫人那里半文没有。

    还有不知道地处那个犄角旮旯里的田庄一个,也是家里公中的。

    宅院也只有一所就在城郊,韩芳也是听都没听说过的,还不知道那房子如今住的是人是鬼。

    最后还有典当行一间,原是韩太夫人的嫁妆。

    这些加起来,都没一万两银子。

    让韩芳怎么服气的,所以见花羡鱼拿来的不过是宫绦,便笑道:“今日别人的就罢了,我最想看的就是我们家花姑娘,会给我添什么。你们不知道,我们花姑娘家有珠田千亩,甲富一方,眼看也是要出阁了的,备下的嫁妆听说压箱钱就有二十万两银子。真真是不得了的。可怎么到我这,花姑娘就拿一条宫绦就打发我了?”

    花羡鱼虽说是答应了嫁韩束,可眼看着日子一日一日地近了,让她不禁总想起前世来,多少抗拒日益剧增,烦躁不安也是越发明显了的。

    所以听了韩芳这话,花羡鱼一时就收不住性子,直接道:“我倒是想给你好的,就怕你又把麟角香珠当鱼目,给狗戴了。”

    韩芳没想花羡鱼敢在这时候给她难堪,一时又羞又恼,急得一头一面涨红,才要说话挽回面子,这时就听从外头传来声音,“这般说,我这丝绦,姐姐也是看不上了的。”

    屋里众位姑娘回头,只见韩涵从外头进来。

    韩涵身着牙色的通袖衫,下头是湘妃色的马面裙,上头所绣的样式也都很素,和旧时韩涵所喜欢的金光夺目的装扮,大相径庭,众人皆有些愕然。

    再想起前些日子那些事关韩涵的流言蜚语,姑娘们中不少人还是可怜她的,便不说话了。

    而韩芳因韩涵对她有些积威,这时候也只剩下讪讪,不敢答言。

    只柳依依以为她日后是要嫁进长房当家的,现在就该立些威望了,所以她这时候站出来道:“原不过是芳姐姐的一句玩笑话,羡妹妹却真当了,还当场不给芳姐姐好脸,就不应该了。”

    连韩芳花羡鱼都一气之下不留脸面了,柳依依此番敢出来就是自讨欺辱。

    就听花羡鱼冷笑道:“以为柳姐姐是得了便宜就便不声张的人了,如今看来也是个‘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当日我们家给芳姐姐和柳姐姐的麟角香珠,如今都成柳姐姐的嫁妆了吧。柳姐姐自然把芳姐姐的话都当玩笑话听了。”

    柳依依一愣,“麟角香珠,什么麟角香珠?”她还真不知道。

    那天柳依依和韩芳的麟角香珠,都被柳夫人收了起来,再没谁见过的,柳依依能知道就怪了。

    韩芳经花羡鱼这一提,果然才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件贵重的首饰。

    再一想,柳夫人进来的确一回都没提过还她麟角香珠的事儿,所以韩芳心下也急了,忙问柳依依道:“母亲果然把我的也给了你?”

    柳依依道:“我真不知。”柳夫人给她备的都有什么东西,柳依依是真不知道的。

    只因柳夫人唯恐别人知道柳依依都有什么嫁妆,被人说对庶女不公,有失偏颇,所以不论是柳依依的嫁妆,还是韩芳的,都一势上锁了不给知道。

    唯恐柳依依年轻没城府,被人一问便什么都说了,所以除了柳夫人身边的心腹,没谁知道柳依依和韩芳的嫁妆都有些什么。

    这功夫韩涵迈腿进来了,冷笑道:“这等好东西,得了也说不知道了,那里还有再吐出来的道理。”

    韩芳心里的火就这么被挑了起来,可纵然满心怒火,韩芳面上却作落泪状,道:“自你来我们家,多少好东西我是没让过你的?那麟角香珠你若喜欢,来告诉我,我也没有不让的。谁让你到底家里是没人了的,多少好东西都没见过的。可如今东西你要去了,却还不告诉我这主人,却为偷了。”

    韩涵一旁又道:“可怜都还不知道的,有人不但是惯偷,还擅长栽赃陷害。”

    别人听不出来,但花羡鱼和柳依依都知道,韩涵在讥讽柳依依剽窃他们大作之余,还威逼着韩涵认罪的丑事儿。

    柳依依觉着她真是无辜,问韩芳道:“姑母给预备的嫁妆,你可是知道都有什么的?你若知道你说来听听,反正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韩芳一面佯装擦眼泪,一面道:“别的我是不知道,但当日母亲说麟角香珠是留给我们作嫁妆的。可到如今我连影儿都没见过,但却有人知道都在你那里了,你又怎么说?”

    听到那个“有人知道”,柳依依转面朝坐窗边的花羡鱼看去,“所以我也想问羡妹妹,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花羡鱼一手撑腮抬眼看柳依依,漠然道:“传言啊,就像别人传言我有压箱钱二十万两银子一样。”

    柳依依和韩芳顿时都被花羡鱼这话,给赌得胸口生疼。

    姑娘们见他们这几人水火不容的,越发屏气敛声了。

    只韩涵大笑了起来。

    花羡鱼也不愿再同她们虚与委蛇,告了扰便去了。

    韩涵见了将手里的丝绦一丢,追了出去。

    而别的姑娘们见这般形景,也都纷纷告辞。

    满室的热闹非凡,一时就只剩下柳依依和韩芳。

    韩芳心想着以柳夫人对柳依依的偏心,把麟角香珠都给柳依依也不是没有的,所以韩芳将来客都送走后,便往福康堂去找韩太夫人给她撑腰。

    柳依依自然是去了柳夫人的上房。

    柳夫人听柳依依将事情一说,就像有人割了她的肉一般。

    这麟角香珠柳夫人还真是打算都给柳依依了,只要她不提韩芳一准想不起来的。

    没想到今日却被花羡鱼给捅了出来,柳夫人真是恨得牙根直痒痒,“这花羡鱼真是狗拿耗子,东西既然给出来了,还能管人要给谁的。”

    柳依依一听直扶额,“果然如此。”她真是水洗都不请了。

    罢了,柳夫人又道:“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柳依依道:“她说是传言。”

    柳夫人心上一紧,唯恐花家把嫁妆失窃之事儿也四处扬开了,那时候就算花家未言明是谁偷的,但东西却是在他们二房院里没的,他们家的嫌疑不会少,所以柳夫人忙问道:“都怎么传言的?”

    柳依依无力道:“我也不知道,且只是花羡鱼的一面之词,如何信得。”

    与此同时,撂了柳依依和韩芳脸的花羡鱼,烦躁依旧不减,一路上多少花草都遭了她的毒手。

    就听有人唤:“羡妹妹,羡妹妹等等我。”

    花羡鱼回头看,竟然是韩涵,脚下便急了几分。

    韩涵到底是跑的,一会就赶上花羡鱼了,喘着气儿道:“羡妹妹,我叫你,你怎么还走呢?”

    花羡鱼真没心力去应酬谁了,便连敷衍都不敷衍了道:“没听见。”

    韩涵反倒喜欢上花羡鱼这样的直性子了,总比面带忠厚,却内存狡诈的柳依依强多了。

    “好妹妹,我知道是我错了。我识人不清,忠奸不明,错把奸人当自己了。我活该得这些报应。只是无论如何我都给妹妹赔不是了。”说着,韩涵不但花羡鱼蹲福,还要下跪的。

    花羡鱼那里受得住她这样的赔礼,忙搀扶起韩涵道:“你这不是在赔礼,是在折我寿。你也不要把我想得太好,当日我们姊妹是早知道柳依依给你的半阙词是偷来的,却没告诉你。”

    韩涵道:“也不瞒妹妹说,就算当日你告诉了我,我也是不会信的。只因林姐姐走时,曾嘱咐我让我小心你们姊妹,只因她觉着你们都是藏奸的。到了如今我才明白‘道远知骥,世伪知贤’的道理。”

    “过去的事儿,也不提也罢。”花羡鱼真不想再说,只因又想起从今往后不能再相见的姐姐。

    韩涵知道害花羡鱼想起姐姐了,“如今你我再没说得上体己话的姊妹了,你以后还会是我嫂子,不如以后我们俩人一处说话吧,可好?自从我被禁足了,你一回都没来瞧过我。”韩涵央求道。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花吉祥的火箭炮一个,头回得火箭炮,么么哒。

    过了明天我就解脱了,以后谁再让我做账我就跟谁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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