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性从这边退了出去,此刻帐中就只剩了陈诺和吕布两个人。

    看着吕布投过来的目光,陈诺其实就已经猜到,他让曹性过来赔礼道歉只是‘抛砖引玉’罢了,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果然,在曹性走后,吕布拐弯抹角的,就将前次袁绍劫夺他物资一事说了出来。言语之中,又不免要透露出一些凄惶,道自己这边因为衣甲紧缺,已有不少士卒因之冻毙,问陈诺可否稍稍通融通融,让出一些衣甲给他。

    吕布所说的这件事情其实也早已经发生了。早在这之前,从平原运过来的物资之中,本就有准备给吕布带来的衣甲,最后因为陈诺事先也请求了,袁绍于是命人将这批衣甲劫夺下来,半路给了陈诺。当时听说吕布那边为此事大闹了一阵,但最后是不了了之。陈诺也没有想到,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吕布居然再次提起,足可见吕布是被他的部下们给逼急了,不得不登门再提此事。

    对于吕布所求,陈诺虽然是有心要帮,但这毕竟关乎的是他自己部下的利益,只怕他答应部下也未必答应。可俗话说的好,‘求之而不许,势必自绝’,吕布不提则罢,既然亲自来提,要是一口回绝,似乎于理不合。陈诺可没有这个硬心肠。不过,若是他碍于面子,听他所求,退还一些衣甲给他,未免教不知情的人说闲话,还道他是怕了吕布。陈诺思来想去,方才是眉头一拧,看了吕布一眼,说道:“本来温侯为着此事亲自来求,我若是不肯卖这情面,未免自绝门路,也是我所不愿为之事。然则,温侯你也是知道的,我军中多半衣甲单薄,就算是从平原得到一些救济,仍是无补于事,照样有许多士卒衣甲无法得到更换,忍受冻馁之苦。温侯你此时来求,我原本是不该断然拒绝的,然则实际情况我也说与温侯你知道了,所以这……”

    吕布听来,心往下沉,不等陈诺说完,便是急了:“如陈侯你的意思,是准备见死不救了?”陈诺赶紧安抚他一句,继而说道:“温侯何须着急,我的意思无非是让温侯你知道,我之衣甲得来也是不易,且没有一丝多余的,否则不用温侯你来请,我自会让人送予温侯。想来,我自给都尚且不足,哪里有多余的出来援助温侯你,就算是我有心,士卒也是万万不会答应,只怕还要跟我拼命。当然,温侯若是想要得到这批衣甲,虽然很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若是温侯能够说服我部下众人,则不用温侯你说,我当奉送从平原所得衣甲三分之一与温侯,温侯可否满意?”

    从平原‘劫夺’来的这批衣甲总计有三千余副,三分之一就是一千副,吕布所部本来就不过数千人,若能得到这千副当然最好,于吕布来说可谓是解了燃眉之急。吕布听陈诺一说,当即说道:“不知我要如何才能说服陈侯所部,让他们甘愿将衣甲奉送与我?”

    陈诺呵呵一笑,摇头道:“温侯如何糊涂了,这沙场之上战士佩服的无非是武勇之人,若温侯能以一技压人,则还怕不能说服众人吗?”吕布平生最是自负自己一身的武艺了,听陈诺一说,眼睛也是跟着一亮,哈哈笑道:“若是论技艺,则吾敢说是天下第二人,恐无人敢道是天下第一人。想来当年虎牢关盟军数万,本侯横刀立马于前,敢战者寥寥无几,然皆死于吾手,余者皆大败而去。若吾稍稍在诸人面前展露一些技艺,怕诸人敢不服尔?”

    吕布这人就是这点毛病,要说到他自己的这身本事就开始自大得无边无际了,就连言语之中也尽将天下英雄看扁,毫不注意自己言词恰当与否了。当然,对于刚才吕布一番‘目中无人’的话,陈诺听来也只是当做耳旁风,倒也没有放在心里,自然是不会跟他计较。更何况,人家吕布也的确是勇猛,虎牢关前力战刘关张,也并非是吹牛。且在三国之中,单以吕布的武艺而论,似乎也很难找到一个能出其右者之人,所以他的这番‘吹嘘’倒也基本符合事实,陈诺听来自然不会感到任何的不适。

    听吕布说完,陈诺方才是鼓掌笑道:“温侯所言倒是非虚,吾亦有所闻。不论是骑战还是箭术,温侯皆是超群绝伦,不得不令人佩服。不过,温侯若想以此博得千副铠甲,只怕未必能令他人折服。想来温侯你也是知道的,这所谓的武勇,其中之‘武’者,技也;‘勇’者,胆量也。若以一技压人,固然是好,但让人看到的不过是单单的‘武’而已,不过一匹夫尔。可若是能让他人看到温侯你之‘武’的同时,再体现温侯你‘勇’之一面,则就是近乎完美了,温侯你说呢?”

    吕布眉头一皱,也似乎一下子明白陈诺的用意了:“陈侯你若是有什么话尽管说来,看看我能否凭自己努力,赢得陈侯部下衷心折服,以换取这千副铠甲。”陈诺听来,哈哈一笑:“温侯果然是快人快语,那么我也就直说了。”看到吕布点头,陈诺方才说道,“温侯想来你也是知道的,目下贼人虽然因为我南皮城披上了坚冰,已然暂时放弃了对我南皮之攻击,且还撤营数里下寨,但他们毕竟仍是在我南皮城外,就像是一根钉子钉在那里,拔了拔不掉。他们不走,无非仍是心有不死,妄想着以待天时对我南皮再次展开攻击。虽然以目前的情形来看,今冬他们怕是等不到天气突然转暖的时候了,但他们一日不走,就像是如鲠在喉,如何让人安心?毕竟,在我城外的可是有十数万的人马,随时对我南皮城构成威胁。当然,大概温侯你也应该听说了,袁公虽然在是病榻之上养卧着,但对这件事情很是关心,为此……”

    不用陈诺继续说下去了,其实吕布也已经听出陈诺话里的意思来了。等陈诺语气稍稍一顿,他立即是呵呵一笑,点头道:“我明白了,陈侯是想让我开城出击,杀退贼兵。如此,不但是显了我之技艺,且更显我之勇果。哈哈,难得陈侯你如此看得起我,我是诚惶诚恐。可是,贼人有十数万,让我直面出击,陈侯你是不是太过看得起我了?当然,以陈侯你现在手中的权利,完全不用跟我商量这些,若是要我出击,一道命令下来就是了,难道我还敢不从吗?陈侯你这样做,倒是显得有点多心了。”

    陈诺哈哈一笑,说道:“温侯你不必多虑,若是我要想让温侯你去送死,当然不必跟温侯你废话这么多,如你所说,直接下命令就是了。可是,这样一来,于温侯何益,又于我何益?难道我要的是这些?我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要告诉温侯,城外贼人不可不退,我们却是正好可以加以利用,以此来证明温侯你之‘武勇’。当然,若是让温侯你一人开城击贼,一来未免显得我有借刀杀人之嫌疑,温侯你也未必愿意相信我的好意,这二来,就算是温侯你大闹了公孙瓒一场,若是没有一个比较,也难以衬托得出温侯你之厉害来。为此,我倒是有个小小的提议,不知温侯可愿听?”

    吕布听来,疑惑的看向陈诺,点头道:“陈侯请说!”陈诺随即说道:“我的意思,就是你我两家各派出死士来,出城大闹他公孙瓒几天几夜,如此足以证明谁才是最厉害之人。当然,我派人出马不过是衬托温侯你之‘武勇’,至于最后我的部下能不能服温侯,甘不甘心将铠甲让出去,就要看温侯你这几日的表现了。”

    吕布先时听陈诺说要让他出城骚扰公孙瓒,心里颇为不爽,不假就想到陈诺这是借公孙瓒的刀来杀他,对陈诺的用意很是深恶痛绝。然而,如今听陈诺又这么一说,心里稍稍松下一口气来,说道:“要大闹公孙瓒几天几夜倒是没有问题,可是若只如此,到最后又当如何证明谁才是最厉害的?”陈诺听来,点头道:“不错!要知谁闹得最厉害,谁配当这‘武勇’二字,大概也只有深受其害的公孙瓒才能知道,但要让公孙瓒来做这个评判,似乎又有点天方夜谭,是不切实际。这样,到时我等开城冲入贼营,不论使用任何方法,但以拔取贼人旌旗最多者为胜。等到约定之日结束后,你我再将所得旌旗数量拿出来一比,到时不就知道谁当配这‘武勇’二字吗?温侯,你说这主意如何?”

    吕布眼睛一转,琢磨片刻,说道:“这个办法好,但不知陈侯你准备以几日为期?”

    陈诺不假思索道:“且以十日为限,十日后,谁拿了贼人旗多,谁便为胜。若是温侯胜,则我誓当说服部下让出铠甲千副,但若是我这边侥幸胜了,这铠甲一事……”

    吕布将话接过去:“若是我吕布输了,这铠甲一事陈侯便当我从未有提过!”两人击掌为誓,吕布这边说妥,也即转身出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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