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从小镇尽头跑来更多的黑衣武士,在那一众武士之中,一个黑袍白纹的人领在一众黑袍红纹的武士之前。当他们跑到镇中,却看镇上一片欢腾景色,便停了下来。一阵迟疑,那领头人来到了人群之前,向那些正热捧流苏三人的人们问了话。而人们并没有解释事情的经过与原委,只是一味的称奇,口中能说的只是一些对三位外乡人的感恩与赞美。

    虽不明所以,但流苏三人也被那刚来的一群人认作了贵人,神智尚清的他们还记得族人的礼节,他们双手交叉俯于胸前,鞠过躬,用自己的语言向着流苏三人说了一声感谢。随后那领头的人用云书与静笙依稀能听懂的,却带着奇怪腔调的话语费力的说到他是黑巫族护法虎达,请他们到族里做客,要盛情款待,以感谢黑巫族的恩人。

    于是云书一行三人,连着那三头白鹿,被人们包围着一路送到了黑巫族所在之地——经过小镇,后面有一片不大的森林,穿过那片森林便有一片开阔的谷地,黑巫族的聚落被三面环抱,倚靠在这山脚下。

    众人回到聚落之后,流苏三人击退黑熊拯救了小镇上人的消息被迅速传开,他们赶走了兽群,从黑熊掌下救出一个个险些送命的族人。云书已分不清到底是流苏从中做鬼,还是人们一味的谣传。总之,他们是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憩了,但是人们几近疯狂的热枕倒让他们感觉倍加的疲惫。

    在聚落的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刻雕像,一个伟岸的男子穿着一身武士装。云书三人在雕像前一阵伫立,不自禁有一种要向他致敬的感觉,一种敬畏油然而生。

    随后,云书三人被领到了靠近山崖的一排红色房屋里,玄色的图腾使得房屋涂上一层神秘与庄严。

    屋中灯火幽暗,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而在屋堂之上却坐两人。

    虎达护法向着堂上一人道:“族长,这几位恩人方才打退了兽群,救了我黑巫族人。”

    而此时,云书正看向那堂上两人,在那正起身而来的族长身旁,坐的是一个黄袍玉面的少年。

    “是你?”云书不由得一声惊叹,堂上那人危坐,正是万妖堂顾少城。

    黑巫族族长见云书神色,便说道:“难道二位认识?”

    顾少城起身,面上如春光灿烂,口中有微微笑声,“云公子,我们真是有缘。”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你一样,恰好遇到有野兽屠戮村庄,于是就帮了个忙,就像帮你一样。”

    族长一笑:“两位既是旧识,又是我黑巫一族恩人,来,堂上坐。”

    于是有黑衣武士设席堂上,云书三人依次列座。

    “就是你杀了我白鹿十个守林弟子,是吗?”流苏道。

    “哦,你就是那个白鹿族人?”顾少城看了流苏一眼,随即一笑,“还不是因为要救这云公子和静笙姑娘,否者你白鹿人不分是非,将他们杀了也未必。”

    “混账!”

    说罢,流苏一个跃身,已然立在顾少城身前,拉满了弓,弓箭直指他眉心。

    而顾少城并未为之所惊,手中端着茶碗,闻着谈谈茶香。

    黑巫族长起身,“两位都是我黑巫族恩人,还请看着我族薄面,暂休恩怨可好……”他走来流苏身边,压下了他的弓箭。

    “自然不能杀了族长的恩人,我白鹿族十个师兄弟的性命就等他踏出这里半步便偿还吧。”

    “白鹿族人果然不凡。不过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三位高人可否相助?”族长说着,面上一片沉重。

    “族长所谓何事?”云书道。

    “说来惭愧,这本是我巫族丑事,可如今我黑巫族也面临了威胁。这事还得从三四千年前说起。

    “巫族自诞生至今,已有愈五千年的历史,而在约三四千年前,巫族在一场纷争里分裂成了黑巫、白巫、银巫与灰巫四个巫族,从此以后四大巫族就一直对立相争。几千年的对抗里,灰巫族已经消失了,银巫族日渐式微也在走向灭亡,便只剩下我黑巫与白巫两相对峙。白巫族始终不肯与我达成妥协,幸得千年里两族势均力敌,才得以长久维持下来。

    “而如今,白巫族不知从何修得奇门邪术,就在三天前,他们召来一群异化的凶兽对银巫族发起进攻,奄奄一息的银巫眼看就要被彻底消灭,就在那关键时刻,银巫族派人来到我黑巫请求援助,于是我们派出一支队伍勉强将那兽群击退。而正因此,白巫也最终决心要挑起战争,而这一战,我黑巫恐怕凶多吉少……”

    “那些异化的妖兽就是刚才闯进镇上的黑熊吗?”云书问到。

    “正是。”族长点头,“不过那也只是其中的一些,我派人到森林中去打探过一番,去了十个人,只有一个生还,活着的那人回来后说白巫族几乎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兽穴,有无数的怪异凶兽隐藏在那里。”

    “竟和妖兽在一起……”云书道。

    “我已与顾公子商议,在白巫族发起战争之时绝不能坐以待毙,不知三位可否相助?”

    “如果真如族长所说,我们愿意帮助铲除妖兽,不过你们与白巫族的恩怨便由你们自己定夺吧。”

    “多谢云公子!”族长道,“真是天佑巫族……”

    说罢,族长吩咐设宴,而黑巫族人也同样等不及要感谢这些骤然降临的恩人们。

    云书与静笙行走在黑巫族聚落里,顾少城同他们一行,流苏则独自一人去了森林,他没有告知他们所去何为,只说晚宴时分便会归来。而云书与静笙同顾少城一道,却颇有几分不适。

    “顾少城,这次不是你耍的花样吗?”

    “我能耍什么花样?”

    “那些妖兽,与你无关吗?”

    “哈哈哈,”顾少城扑开鎏金画扇,笑起,“云公子又说笑了,是太过看得起小生,我哪敢有这般本事。不过我倒是知道,使唤厉鬼恶魂不是你云公子的看家本领吗?召唤花花草草奇珍异兽的,不是那白鹿人的本事吗?”

    “哼,不管你耍什么花样,只要被我发现了,这次你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我倒是愿意听听你当初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死而复生?你说在那弹琴奏笛的山上?哈哈哈……如果我没有死,就不用死而复生了,不是吗?”

    “哦,你还果然是个缩头乌龟呢,打不过就装死。”

    “再缩头的乌龟,也比让别人替死的人强。”

    “你!”

    顾少城的话,却是惹恼了云书,而更甚的是刺痛了静笙,静笙不知道顾少城这话究竟是否是在刻意提醒着自己,当初的虚空深渊和琴与笛。

    “如果你还不信我是和你站在一起的,那我要告诉你,提防那个白鹿人。白鹿族的人,心机可比你想的深,也比你所知道的要阴险。一个偌大的门派在别有用心的隐匿之后,本就有数不清的秘密,而今助你西去又会有怎样的算计呢?再者,一个人站在白鹿人的面前就像一滴白水一样透彻,难道你不担心吗?况且,你可是有落魂石的人。”

    “魔教人还真是阴险恶毒呐,白鹿人再不可靠,也比你值得信任,你在想什么,难道我还不知道吗?”

    “我话说完了,信不信自是由你。”

    说着,顾少城便向前走去,转过一处弯,便消失了人影。

    云书还在想着他的话,顾少城的话自然是不能听信的,但他对云书说那样一番话就像是给云书服下了一剂毒药,无论是否真的有毒,也足以让他为之苦恼。

    “云书。”静笙叫到,而她正看着前方。

    一颗巨大的杨树,绿叶葱葱,而在那树身之上却吊着一个囚笼,囚笼里正困着一人。

    云书二人向那棵杨树走近,囚笼中人见有陌生的人走来亦微微挪动了身子,而狭小的囚笼只能容他依旧蜷缩着。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里?”云书问到。

    只见那囚笼中人,杂乱的头发与胡须,身上破乱的衣服勉强还能认出灰色道袍的模样。

    那人却没有回答。

    云书与静笙见他可怜模样,云书一声叹息,便叫了静笙走去。

    二人刚走出两步,囚笼里传来一声涩哑低沉的声音,就像他的喉咙已经破损,没有足够的血气再容他发出声音。

    “你们,是外面的人?”

    云书与静笙转身,又来到了囚笼之下。

    “是。”

    “有见过,我的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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