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子龄将房门紧锁,四人围坐桌前,一盏烛火也有了阑珊之意。

    “爹,风灵子真的比落魂还厉害了吗?”

    “这也只是传说,相传风灵子的御神之术和落魂一样,本不是凡间所有,一个仙术,一个妖术,究竟谁更厉害,恐怕没人知道,既没人知道落魂究竟有什么样的招式,有多厉害,也没人知道御神术的威力到底是怎样。风灵子还是这世上第一个练成风灵境界的人吧……”

    “前辈,你说落魂和御神术,一个妖术,一个仙术?这是什么意思?”

    “这……也只是传说罢,当年人们说女祭和女戚都是妖,落魂便是一种无上妖术。而‘魔眼’一教有某种秘法,可以用魔眼窥探到不属于凡间的一些东西,但魔眼与其说是一种真法,不如说是一种祭祀,一但幻化出魔眼,施法之人必会耗尽生命,而魔眼窥探的东西也与个人道行相关。三千多年前‘魔眼’教主窥到了一种真法,就是御神术,他将真法要诀记录给后人,但听说只有四御术第一层的一些残篇断句而已,但仅是这残缺的第一层:“火”,便使得‘魔眼’从一个无名小家族成了天下第一大派,而关于御神术的各种传闻也开始流传世间。‘魔眼’人坚信他们窥探到的是仙境,而人们也因此称御神之术为仙术。”

    “原来如此……”

    “哥哥,你会落魂,是吗?”

    “我……”

    “而且你还有落魂石,对吧!那我们不用怕他们啦,敢拦我们,我们就打他们!你看他们今天落魄的样子,真好笑!”

    云书心中还在想着当时看见风灵子时的奇怪感觉,此时回想,竟像是心动一般……

    “世间出了这等人物,也不知是福是祸……”子龄。

    忽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你们快进去……”子龄道。

    众人心中不安,心弦紧绷,在此般时刻,谁会来到这里呢,莫非那么快他们就找了来?

    “这么晚了,是谁?”

    “是我,甫林……”

    而当听见这个名字,似乎比那些为了落魂而找上门来的人更糟。子龄心中隐隐的不安,总觉此人并非如此简单,人越是能沉默,心里和外在的东西就会掩藏的更深刻。

    他缓缓前去开了门。

    “已经过了丑时,你们也试过要逃走,但是我不想害龄香……子龄叔,你就把她嫁给我吧!”

    “甫林……这……”子龄却不知如何回他。

    “爹,我来给他说吧!”龄香突然从屋中出来。

    “龄香……”甫林却不禁低头颔首,倒像是一些羞赧。

    “甫林,你先放过他们好吗?”

    “我没有为难他们……我只是,喜欢你……”

    “如果你让他们走,不把他们的事情告诉别人,来日方长,我们或许最终会在一起的……但如果你告诉了别人,你知道,我们都会死的。”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你知道等待有多难受吗?这,太长,太苦了……”

    “甫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都在关心我,等他们离开了,我们还是朋友,好吗?”

    “不是我不让他们走,我也没有真的打算要逼你,龄香,是蛟龙不肯放过他们……”

    子龄大吃一惊,“什么?蛟龙,难道是你把它引来的?”

    “是它非要那样做的……不过龄香你放心,我会求它离开的,我只想……你能嫁给我……”

    “甫林!你不要再这样说了!我现在不能嫁给你,但是你让蛟龙离开的话,或许我们以后会在一起的,甫林,你明白吗,你就像我的一个朋友……”

    “龄香,你忘了吗……你连骗我一次都不肯吗?”

    “什么?”龄香不解,自己忘了什么?

    “呵呵呵……”甫林一声冷笑,却转身离开了。

    “他……”龄香望着他离去,心绪被他方才的话扰乱,甫林寡言少语,这么多年似乎只同自己说话,虽然同他的相处也甚少,只如平常人一般,但甫林不像是许多人心中所鄙夷的那种人,或许他正是这极恶的岛上不那么恶的人,这极恶的人中做着不那么恶的事,或许正是因为同岛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同才会寡言,才会孤寂的吧!龄香心中想着,但他此番做法也太过荒唐,与岛上那些夺宝的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龄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甫林将门掩上,“立刻杀了他。”

    龄香听却,心中一颤,“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再晚,恐怕他会把事情告诉所有人了……”

    “不行!”龄香也不知为何不行,杀了他,或许能换来整个天湖的安宁,杀人不是这岛上寻常之事么?“不能杀了他……”

    “龄香,他只是个一厢情愿的人,而且城府远比你想的深,就像他能使唤蛟龙,没人知道他究竟隐藏了多少,至少他的道行远出意料……”

    “爹,我……相信他不会对我们怎样的,等天亮了,就送他们走吧,我相信他……”

    子龄看着龄香,这一刻她似乎也不再是那个只会贪玩的小女孩了。

    咚——咚——

    屋外又响起了敲门声,众人正惊异,随即,一个女人的声音低声传来。

    “子龄大哥!”

    “春三?”

    “是我,子龄大哥,快开门……”

    子龄示意龄香回屋去,但二人能感觉到,并不是那些人找来了,而是另有何事……

    呜——屋门拉开,一阵冷风呼的涌进屋子里。

    “子龄大哥,明日必有一战,你可愿与我结为阵营?”

    子龄心中长出一气,“贤妹,我正有此意。”

    “那好,明日若夺得落魂,天下所有我等共享!”春三说罢,竟是眯起眼笑了笑,像是一只猫得到了好处,身上尽写着妩媚。

    人人都想夺得医师,在那样的争斗中没有医师谁都不会真正的赢,而子龄又知,在这岛上最厉害的那些人里,这几个人一定会站在一起,“贤妹,除了你我,还有谁呢?”

    “除了你我,便是我家老王、刘老鬼、白月。”

    “甚好!明日我们必当取胜!”

    “那是自然!子龄兄今晚且早些休息,也要多加防范才是。”

    “嗯,贤妹放心,连夜我准备些东西,你也早些歇去吧,彼此自拿分寸,齐心协力……”

    “嗯!多谢大哥。”

    春三三两步如鬼魅般消失在了夜色里,子龄扣门,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他的心中如死的寂静,汗水却在额头凝聚。

    “爹……你,没事吧。”

    “三千年……我们终要经历这场大变,有太多我们未曾见过的东西,比传说里可怕了太多……龄香,你和他们一起走吧。”

    “爹……”

    “或许能够走出天湖的,如果,争斗平息了,我会去找你……”

    “爹,”龄香不知觉湿红了眼,“我不走……”

    “你说得对,活着,哪怕出去一次也好。但是龄香,你知道吗,你说我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对于爹来说,除了你,我再也容不下别的东西,所以为了更大的生机,你随他们出湖去吧……”

    “爹!”龄香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不走,我错了爹……”

    *

    天光如酥,星月渐渐退向了苍穹深处,晨曦微蒙,大雨停歇后,天地间澄明空净,透着薄薄的寒气。

    云书与静笙同龄香父女二人来到南湖边,湖上风平浪静,湖水似额外的清澈,而那蛟龙也全然不见身影。

    置船水中,趁着天色未晓,子龄催着二人启程。

    “龄香,你,和他们一起去吧……”

    “我也很想和他们一起走啊,可是我更愿意和爹在一起,我们说好的。”龄香面上一笑,第一缕天光恰好落在了她脸上。

    “小龄香,谢谢你,子龄前辈,多谢了!”云书拿起船桨,转身要上船去,静笙对着龄香二人莞尔一笑。

    “你们还会回来吗?”龄香问到,声音里似乎有着一些颤抖,但她脸上依旧微微笑着。

    这一问,云书心中却是茫然。

    “会的。”

    “那好!你们一定要来找我,要是我出湖去了,我就去找你们,要是没能出去,你们就来找我,好吗?”

    “好。”云书道,对着小龄香笑了笑,便上了船去。

    船桨微拂涟漪,船身入湖深行,天光破开重云,卷起夜色,铺开晨曦。

    远处,逐渐褪去的人影在湖畔挥舞着手臂,云书不禁想起也是在这样舞动的手臂里,自己来到了这座岛上,小龄香,真可爱的一个姑娘。

    “静笙,我们走了,岛上真的会平息吗?”

    “或许吧。”

    “当时还好遇见了小龄香,才治好了你的病,若是遇见了别人,还真不知道会怎样……”

    “那是……”忽然静笙打断了云书的话,向着水中看去,“是那条龙……”

    云书看向水里,一道幽青的光辉在湖中游行,浅行的蛟龙,每一片龙鳞在水里都清晰可见,它从二人的小舟旁掠过,向着天湖村的方向而去。

    沿着龙行的方向,遥望至已然朦胧的小岛,湖畔却似乎有一些光亮窜动,似乎是一些人影聚集其上。

    船缓慢的行着,随那蛟龙游过,湖上渐渐升起了雾气。约至正午时分,湖上完全被雾气所笼罩,咫尺之物也难能看见。

    湖上出奇的宁静,就连一丝风的声音也没有。却突然,一声咆哮嘶鸣,从远处隐隐传来。

    “你听见了吗?”云书道。

    “是蛟龙……”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

    小龄香,已然快没了一丝生气,躺在地上,身上的血淋了一地。

    甫林脱下自己的衣服,如一具没了魂魄的尸骨般推拽着身子来到龄香身边,他将衣服盖在了龄香身上,可她雪一般白的肌肤上躺着鲜红的血,只瞬间就浸湿了这衣衫。

    “龄香……我不是想害你……我一定要为你报仇,我一定要杀光他们!”

    甫林一阵啜泣。

    “你记得吗,我是活不过十七岁的,我给你说过,我们家世世代代都活不过十七岁的,我活不过今天了……我只是想你骗骗我,说你喜欢我,愿意嫁给我,我就满意足了,为什么你不记得……为什么……”

    龄香双目如死一般,鼓裂的血丝从双眸里流出血来,沾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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