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再问一下——通捷物流真的是你的狼狗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本帅哥深思熟虑之后认为,不是狼狗,而是老窝,通捷物流从一开始就是齐悦集团最核心的产业,陈洛等人是你真正的同类。”

    “滚!”

    符垒做了个鬼脸,挥手告别,拎着大包小包进了候机楼。简越转身上车,吩咐李建德去莲花路同杰大厦。

    lm5走了一阵,李建德忍不住了:“简董,通捷物流的问题严重不?”

    简越笑道:“怎么每个人都觉得立福物流重建会影响通捷物流,放心,没事,我就是过去看看,免得熊福邻他们抱怨我不重视。”

    李建德半信半疑:“真的吗?”

    简越哑然失笑,“你想想啊,立福集团现在的规模比阳辉系所有企业加起来还大,是有实无名的央企,老简拿什么去控制它?云越物流拆分,主因是做不下去了,老简顺势善后,没有什么阴谋。”

    李建德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您忙,我就是随便问问。”

    简越很无语,懒得调侃,开始看文件。立福集团重组后,表面上看,阳辉系的发言权大增,实际相反。因为担心持续了九年的“属地原则”崩坏,立福系成员纷纷加入立福集团,导致后者的雇员数量飙升。直接后果是,立福派成为立福集团的主导。即便是在独立分拆上市的翼福超市中,立福派的力量仍足以左右它的关键决策,因为翼福超市老大李翼本质上也是立福派。立福集团是他工作了七年的企业,看着这家公司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对其有很深的感情。

    立福派不仅在总部中占据了董事会主席、副主席、总裁、总裁助理等要职,而且在下属的十一家一级子公司中,包括刚刚更名为立福物流的立福仓储在内也占据着要职,不是董事长、总裁就是常务副总或财务副总。这个团体的壮大跟何福涛有关,更准确地说,跟他的毛病和习惯有关。

    何福涛的工作能力没得说的,一级棒,做得了政务官也做得了事务官。23岁大学毕业后即踏入官场,先在政府机关后在国企工作,32岁就是副处级干部。性格嘛,值得商榷,典型的刺头,领地意识很强。这种人在官场中一般是爬不到高位的,虽然他很勤奋很能干,家境不错,还有舒家的支持,但勉强升到正处之后一直没有大的进步。舒家知道原因,99年将他弄到立宇集团,希望牛鬼蛇神们能改一改他的毛病,同时增加对基层的了解和淡化官僚系统对他的负面评价。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亲近人和关系圈都很无语——何福涛的毛病不仅没改,反而变本加厉,居然将立宇酒店经营成了一个独立王国。如果立宇集团很正常,关系圈的美好愿望就要落空了,幸好不正常。即便如此,也没人认为何福涛能当上总裁。立宇集团不比其他的企业,不仅规模远超同行,而且内部复杂,仅官僚资本就至少有三派,个个不弱。强如舒家也不敢硬上,唯恐引发连锁反应。

    一个特殊人物的回国打破了立宇集团的僵局,也改变了它的权力结构。形形色色的受益者中,收获最大的是何福涛,轻松突破瓶颈,成为立宇集团事实上的一把手,而且权力比范立宇先前更大,掣肘更少。这辈子也没有必要再往上走了,只要能把立福集团管好,就是事实上的副部级干部和中国年薪最高的企业高管,名、利、权样样不缺。

    简越是这样安排的,何福涛也是这样想的,绞尽脑汁想让立福集团尽快恢复正常。摆平许奎和李翼背后的势力之后,和阳辉系对上了。

    估计简东阳做梦都没想过,侄儿会做这样的选择,也严重低估了何福涛的能力。论玩心眼,何福涛一点都不差,先前升迁不顺只是性格缺陷,但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韦福炼——韦鸣辉的族弟。

    韦福炼在立宇控股上市后即进入立福集团工作,迄今已近五年。99年3月成为立宇家居建材副总,立宇物流成立后,转任其董事长。韦鸣辉考虑得很好,但韦福炼并不领情,反而认为是受了族兄的拖累。以他的能力,不需要帮衬便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事实也是如此,韦福炼是韦家第二个正牌大学生,不仅敬业而且头脑灵活。他加入谨辉集团,不是投靠族兄,而是去帮忙——韦鸣辉脸皮厚,擅长笼络人心,但经营管理上并没有出类拔萃的天赋,云越建筑时期经营上主要是常务副总安叶恩在管。谨辉集团成立后,规模大增,安叶恩越来越吃力,韦鸣辉被迫另请高明。

    以谨辉集团的规模,理论上很好找人。麻烦在于,韦鸣辉在道上混过,名声不太好,略出色的职业经理人都不愿意加盟。无奈之下,他只好向老太爷求援。老爷子大手一挥,于是在京城过得有滋有味的韦福炼辞职回上海,加入了谨辉集团。立宇控股上市后,为争夺立宇集团的话语权,他再次挪窝,从谨辉集团换到立宇集团。

    范立宇当老大的时候,韦福炼是一个被人踢来踢去的皮球,虽出色,但没有一个职位能做得长。何福涛当老大就不同了,双方很有共同语言,于是韦福炼挤掉竞争对手,当上了立福仓储的董事长。这个岗位看似权力不大,实际相反。仓储业务是立福集团最稳定的收入来源,堪称定海神针,琐事繁杂,董事长是事实上的ceo,因此成为各势力争夺的焦点之一。

    阳辉系轻松得手,更加自我感觉良好。这些年势力日增,简东阳和韦鸣辉的谱越来越大,早就忘了韦福炼并不是他们真正的下属。何福涛和阳辉系发生冲突之后,韦福炼立刻改换门庭,彻底击溃了阳辉系在立福集团的布局。

    阳辉系没占到什么便宜,其他势力也一样。立福集团重组过程中,立福派用定向增发的方式收购了大批的立福系成员企业,原始股东的股份被大幅稀释,如齐悦投资的持股就从4。97%变成3。02%。总额虽未变,但话语权大减。重组完成后,立福派在经营管理上获得了绝对的发言权。这个团体的性质跟上汽的厂派类似,但力量更纯粹,更强大,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习惯玩阴谋的简东阳再也玩不下去了,选择放手。

    控制立福集团的图谋破产,生意上也出了麻烦。和侄儿分家的后果很严重,远比外人看到的严重——云越集团的海外通路折损过半,来自沃汽和榈利涯的订单全部断绝。技术方面的损失更大,欧洲的重量级合作伙伴都不再续约,云德机械瘫痪,英国研发中心近乎解体。谨辉集团的国外业务全线溃缩,十不存一。

    内销上,云越物流增长缓慢,利润微薄;云越动力虽不错,但主营业务摩托车已没有大的增长空间;通用零部件正面临着同行越来越激烈的竞争,建材领域同样;电器方面,群辉电气已被竞争对手迎头赶上,毫无优势可言;金融投资一年多来巨亏,虽然从嘉岩集团获得了部分补偿,但仍有30多亿的损失。

    简而言之,云越集团搬迁,可以视为简东阳无奈之下的选择。如果继续窝在平寺,云越集团很难有实质性的进步。此消彼长之下,会对他的威信造成严重的损伤,进而生变。

    简东阳忙于处理内部事务,无暇再使坏,简越的日子轻松了许多。通捷物流跟云越物流不同,从一开始就是按照独立企业来打造的,只是挂在立宇集团名下。99年独立后,一步步完善软硬件,到现在已相当稳固,货代、整车和零担业务都做得非常出色,快递业务也可圈可点,立福集团的业务并非必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通捷物流才是立福集团的客户,而不是相反,因为齐悦集团带给立福集团的收入已超过了立福集团带给通捷物流的收入。苹宇集团和立福农业解除合作关系后,双方唯一的交集点是物流。

    符垒没猜错,通捷物流的确是齐悦集团最核心的产业,也是简越真正的老窝。自平宇投资绝对控股起,他就在这家公司上投注了极大的精力,不停地往里面塞人,在每个分基地都安插了可靠的眼线,一直隐而不发。此外,通捷物流还是海韵职院多个专业的对口单位,每个分基地都有海韵职院的毕业生,调度中心的主管更是清一色的嫡系。就算戚超维等人造反,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符垒也猜错了,通捷物流并非一开始就是齐悦集团最核心的产业。它成为这样的角色,跟云越集团的“3000计划”破产有关。简东阳跟韦鸣辉一样,擅长笼络人心,但有一个大缺点——严重的门户观念。门户观念重,就无法兼收并蓄。此外,他骨子里还有相当强的地域观念,古怪的地域观念。不是地域歧视,而是地域偏好,他喜欢用特定区域的人,比如句江市区、上海市区、苏南、鲁南等等,云越集团的高管,大多来自于这些地区。

    云越集团的高速发展掩盖了人事上的问题和简东阳的性格缺陷,但掩盖不了“3000计划”的窘迫。完成地级市覆盖后,云越维修在大部分地区都无法再进一步。派出去的主管大多呆不长,云越学院定向培养的毕业生要么不愿回老家,要么回去之后另立门户。控制欲极强的洋葱头不甘心替别人做嫁衣裳,于是3000计划僵住了,加上战略目标转移,慢慢内部很少提了。截止99年底,实行了五年的3000计划只勉强建成460家维修站,离完成全覆盖差距甚远。

    相同的计划不同的执行人会有不同的结果,简越选取的发展策略是根据性格、特长和习惯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他没有门户和地域观念,不是唯学历论者和道德洁癖分子,真正的朋友遍天下,逛到哪都能找到朋友。放到生意上,他的控制欲不强,更喜欢培养合作伙伴,除必须亲自掌控的产业外,其他都肯与别人分享。

    3000计划破产,简越大喜过望,立刻启动了隐藏已久的计划,开始有针对性地培养汽车维修人才,并在通捷物流的基地中增设汽修业务,逐步建成了一个连锁汽修网。虽然目前只修卡车,但随时可以转换成乘用车。真正的通捷物流由四个事业部组成——投资、货代、运输、汽服,高度的垂直化体系。便利店主要是为苹宇集团和立福集团准备的,完善布局而已,非主营业务。

    超维物流分出后,齐悦集团在通捷物流的持股比例上升到76%,无论按哪种标准来衡量都是真正的绝对控股。只要时机成熟,随时可以将通捷物流的汽服业务独立成军。住院期间,他考虑到不可测的风险,将通捷物流系统清理了一遍,进一步增强了对它的控制力。可以说,如果蒋仲哲等人稍有异动,他毫不怀疑自己会痛下杀手,让他们通通滚蛋……

    “您又想杀谁?”李建德突然出声。

    简越轻笑:“你这么敏感,不去做外勤特工太可惜了。”

    李建德嘟哝道:“我才不会去做这么危险的工作,就算我想做,也得考虑老婆孩子。——您不给熊福邻打个电话?”

    简越一想也对,拿起手机拨了过去:“我在路上,你在哪?”

    熊福邻说:“我在花都,孙济如去上海了,蒋仲哲去山东了,曹志华去武汉了,章旭锋去天津了,就赵克寒在。你要是有事,直接找他。”

    “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

    “那你随便看,反正赵克寒不会介意的。我听说你跟简郁骏闹得很僵,没出大问题吧?”

    “还能出什么大问题,他很擅长见风使舵。”挂了电话,发现李建德神色古怪,很纳闷:“哪里不对?”

    李建德笑道:“您刚才说简书记擅长见风使舵,我觉得没错,只是——他这次没使好,是被人打得满头包才退回去的。我估计这次过后,他肯定能明白自己在澄溪有几斤几两了。”

    简越轻笑,低头看文件。李建德知道他不想多说,专心开车。lm5轻车熟路来到同杰大厦,在车位上停下。简越推门下车,伸了个懒腰,将周围扫视了一遍,然后带着李建德沿着园区内部的道路散步。

    与第一次来相比,通捷物流明显平稳了不少。从员工的精气神和操作可以看出,m1已彻底掌控了物流园,部分老员工不好的习惯荡然无存。最大的改变是保安,巡逻的清一色的精壮小伙,两人一组。

    “他们真是武校出来的吗?”李建德又忍不住了。

    简越诧异道:“我做这样的安排有任何需要保密的地方吗?”

    李建德傻笑:“没有,只是我们之前都以为您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您真的派人去武校练了那么多年。”

    简越很无语:“你忘了92年观胜组我就请了教练,实话告诉你,这些保安,不仅功夫不错,而且熟悉各类器械,包括枪械,你在部队没玩过的武器他们都玩过。”

    李建德欲言又止,简越蹙眉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别装模作样。”

    李建德赧然道:“我想提前使用福利,去高龙岛玩,能公费吗?最好能玩便携式防空导弹,听说有这个项目。”

    简越没好气地说:“你是想做恐怖分子还是咋的——去玩可以,往返机票和餐饮住宿报销,其他自费。”

    李建德犹豫片刻,断然道:“那我下个星期就去,听说高龙岛快要关掉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简越说:“你最好不要去,那地方现在是是非之地。”

    李建德满不在乎:“怕什么,就是玩玩,几百万人都玩过,凭什么我们不能玩。这事是我一个战友发起的,准备组团过去,报名的什么人都有,包括安全部门的,不会有事。”

    简越放下心来,“那行,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李建德觍着脸笑道:“我能现在就走吗?他们都准备好了,就等我。”

    简越有些晕,“行,反正我也看得差不多了,看在你这段时间尽心尽力的份上,我赞助你三万美元,免得你留遗憾。”

    李建德喜不自禁,“nnd,这次一定要得偿所愿,最起码坦克和装甲车得开开,嗯,还必须打几发炮弹。”

    简越忍不住摇头,转身往回走,李建德紧跟。两人回到停车的地方,李建德迫不及待地上车,发动往回开,而且是抄近路。简越服了他,懒得批评,闭目沉思。

    手机突然响了,是简郁骏:“如果有空,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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