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见亢奋的苶苶芦苇紫云嘉穗一会儿随微风小幅度摇拂起来,乌云渐渐散去,璀璨迷离的阳光簌簌飘落向了沮洳地上的低矮草菜之间,昆虫们精神抖擞地飞来飞去着。身边无数溜子清明滢泉涓涓细流,银光闪烁,水蛇般蜿蜒钻到了芦苇根底草菜森林中去了,孝妇河谷外的渔屋在萦绕流淌的协奏上旋转,湖上万千光辉闪烁的浪花浩若星辰,济济一堂,熙熙攘攘,一刻都不安宁拘囿,却也不激荡喧腾。天籁之音断断续续婆娑入耳,忽而如丝竹琤瑽,忽而似轻歌曼舞。

    “碌碡滚子” 拿出两把砍柴刀和一块磨石, 蹲在踩到了芦苇垫着蓼花、稗子茂盛的水沚边,左手握着砍刀的把子,右手拿着块长条油石撩着沟水来回“噌,噌,噌——”地打磨着刀刃子,圆圆的肩膀头,随着来回推拉动弹,肌肉一鼓一鼓的,抿抿着黑茸毛的胸膛子挺着,两条长腿叉开,架势摆得趁力威武,顺手举到水面上撩水、冲洗,真是扳着炕沿屙屎——得了大劲。

    那咯吱咯吱的刮擦声回荡在芦苇荡中,好像野老鼠在磨牙,尤其是通过四周水面的震颤回射,更是牙碜的要命的难听,加上天燥热,心里亦是越发烦躁不安。安碌碡这人头脑玲珑,就是嘴气不济,按理说他刀磨得那般投入,嘴皮子也该歇歇了吧?可他就是闲不着,虽然低着头,可大拇横挡着测试荧光闪闪的刃口的工夫,嘴里却又叽里呱啦地跟旁边的弟兄们翻蹬开了。

    天赐长得人见人爱,同去的队员们都愿意和他蹭着逗乐。就在他跟刺泥鳅追逐着猫狗踢腾,从猞猁孙身旁窜过时,让猞猁孙一把抓住揽到了怀里,“好小子,七月里藕蹿似的,你尽猛拱神钻的,河崖头都教你顶出裂纹来了。”

    猞猁孙先是额头紧紧亲着他额头牴着牛,又凑上胡子去连扎带锉的,拉得天赐吱辣叫着左右仰着脖跟往后躲闪,两只手想推开他,却被他粗壮的四肢箍得牢牢靠靠的。猞猁孙还抬手拧着他柔润的嫩脸蛋儿揉捻了几下,好像想查验一下小舅脸上的肌肉瓷实不瓷实。

    “你瞧,去年芒种前后老子看见你时,你才这么高。”他用平手在胸前来回比划着,“……是一个半截桩子娃。跟妈妈(鲁北方言,**)点棍似的,今年倒好,你呀,都他妈的都快顶到老子下巴颌高了。转眼不见,就像喝饱了肥水的高粱,咔吧吧冲着树头长,哼哼,嘴唇上还生出一些浅黄茸毛哩!怎么,赐儿,教你的哄羊坷垃扔得可有长进么?”

    天赐脸红了,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那,那……咱比比?”

    “嗳嗨!好家伙,敢跟老子宣战了!”说着他一挽袖子,“赛远近,还是打连漂?”猞猁孙登时来了劲头。旁边百无聊赖的队员们也向他俩瞅过来。

    “连漂!一撇定输赢咹!”

    猞猁孙满不在乎地拾起块烂陶瓷碎片来,随手旋了出去,却由于使劲过大又偏了方向,只一着水面就斜上去迸飞了。有队员便嘲笑一声,“哑巴,臭手!”

    而天赐小头一歪,不急不躁,拿捏好姿势,水平线着就片了出去,结果是一连串的近二十个圆圈圈一字开排出去,博得了大伙的一阵喝彩。

    结果悬殊,囧得猞猁孙大跌脸面,本来他是想着炫耀一手,耍耍威风的,却被一个小字辈掀下马来。

    “这次不算,再来一下!”

    谁知机灵的小舅哪能给他机会?“说好了一漂定输赢的!”弄得猞猁孙是上下不是,闷腔着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跟猴腚似的。

    当着大伙的面,无地自容的他半天才回上脖来,“小龟儿子,长本事了!”

    他上前打算找回场子,就怪不好意思地拍着天赐的肩膀,得寸进尺地用粗糙僵硬的大手掌逮住天赐的青玉米秸似的小胳膊狞笑着说:“小子,你跟咱猞猁姓孙吧,要不给俺当干儿子,哈哈哈,哈哈哈……”

    天赐白了他一眼,抻着小脑袋,喉咙里呜呜着,拼命挣脱他双臂树藤般的缠绕,以及胡子拉碴铁刷子般在他脸上脖子间的刺啦。可谁知涂鸦规则败了却不认输的猞猁孙哪里肯罢休?继续不依不饶地调戏嬉笑着。

    “出息小家伙,看美得你,细皮嫩肉的人精,真是正当模子拓不出歪歪坯来。瘦尜牙哎,你,你你,你凤凰山美玉娇娘好白晕啊,回家问问想我吗?睡合被窝行不?”

    说着双根狗熊腿使劲钳住小舅的细腿使他不能动弹,按住了天赐鼻子尖用力按趴了,“来来,来来,便宜便宜老侄子,喝一壶糨的!”天赐的眼泪噗噗冒了出来。猞猁孙尴尬的脸上这才放开了匹,到底斜招取胜,有些变态地怪声怪气 “嘎嘎嘎”大笑起来。

    猞猁孙像要就此撒手,却还是余兴未减地弯着身子,双腿夹着天赐往前带搭着继续胡闹。天赐就一面身子往后打着坠咕噜,两脚耍啦啦蹬着地上的荆棵子草丛,看一时难以逃脱“魔掌”了,就一面恨恨地盯着规避他汗臭哄哄的黑脸,掌挠踢脚的,一面猛地低下头,在他手腕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猞猁孙这才“哎哟”了一声,立马松开手,天赐照着他裤裆就是一踹,趁机跑开了。

    “小拗种!看我不撵到你娘妈妈(鲁北方言,即**)头上!”猞猁孙跟杀猪似的吆喝着,身子已经有些蜷缩开了。

    天赐的一排小乳牙齿已经发育得十分锋利,猞猁孙手腕上被咬出了两排深深的牙印。他的犬齿是像俩毛螃蟹螯儿,猞猁孙的野猪皮肌肤被叮咬出了两个流血的小洞,疼得他“嗞啦”、“嗞啦”地蹙着额眉激打着眼皮,两腿紧紧夹着,弯腰撅腚,双手罩进裤裆捂着,原地打开了转花。

    刚才散坐在周围的队员们也不认同猞猁孙输草鸡了以大讹小的不体面 “转移报复”行为,但碍于情面和他半闹半亲又半玩弄的含混意思,瞧那副虽然邋遢猥琐却嘻嘻呵呵的样子,不像是糗恼了,别人也不便于更没法子出面阻止。

    这下可好了,随着戏剧性转折的现场报应,他们是到底再也顾不上隐蔽待命的要求了,纷纷举着手里的家伙齐声哄笑起来,“好好,好好好!精彩,精彩!”

    “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猞猁啊,瞧你这老师当的!”

    “待叫你见好不收手呢!”

    “咹蹓猫!唉嗨嗨……天赐啊,中,中,中,本事人,本事人!”

    ……

    姥爷听见这边的动静走了过来,一看就明白了为什么,虎了脸对着小舅骂道:“兔崽子,你孙叔稀罕你呐!”

    “猞猁!不要紧吧?”

    此时的猞猁孙是哑巴吃了黄连芯子汤圆,想恣恣不起来,想哭又碍于面子,而被梁司令这么一问,更是红脸扑塌的,啥子也说不出来,只咬着牙故作镇静地强挤出一丝苦笑,点了一下头。

    天赐害怕姥爷掴腚,委屈地变了调说:“他要和俺娘困觉。”

    一听这话,队员们就又转过脖根瞧瞧那“攮业”挨了“算计”的“倒槽”手猞猁孙,猛地呲牙想笑,但怯于梁司令正紧扒着此事,都不敢再乐,纷纷低下头使劲抑制住情绪,矜持严肃好了才敢抬起脑袋瓜子来,正色看着梁司令。

    “好样的,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像我的种!不过,没叼疼吧?再就是不能轻易蹶人裤裆,会踢死人的!除非打鬼子,对自己人绝对不能用这一招!”

    安碌碡从绿油油、紫嘟嘟的蓬蒿丛里直起腰来,抹了一把汗水,打了一个香醉的山响喷嚏,然后,猛重地饱吸几口大湖里被毒辣辣的太阳晒得蔫蔫着头颅但却依旧散发着浓郁得让人头晕的花草幽馨,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皱着脸皮忿忿地骂了一句:“他娘的,什么样的鬼天气,贼辣辣的毒热!”

    天上没有哪怕一片树叶大的云影子,地上也没有一丝哪怕轻浮絮话般羸薄潦草的凉风。虽然不是盛夏炎炎的正午,但八月里的鲁北大地,满地流火铄金余威当烈,秋老虎依然厉害着呢!

    姥爷蹚着草丛迈过水沟,沿了曲蛇阡陌走到大伙身旁的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下,掏出旱烟袋,挖了一锅烟关东烟丝,那是罗伯特从教友那里获赠送给他的,还一直没舍得抽,也是恓惶得慌,就点上了解闷,想把自己诳得个美眯眯,遂下了神似的滋溜溜“吧嗒哒”嘬了起来,其实尽管一副齁齁思睡的赖洋洋神态,可蹙皱的眉头说明他并未放下坯子,心里依旧在反复琢磨着即将到来难以预测的激烈战斗。

    天赐坐在一棵巨大的繁芜蓖麻下面,双手抱住折叠的小腿,下颌略歪着抵在蜷竖的膝盖上,他不耐烦地东瞅瞅西看看,一会儿,瞧着发愁的梁司令和虽说严阵以待却因着苦盼和燠燥焖煎熬早已东倒西歪散漫倦怠了的队员们,一会儿,拾起块坷垃去扔一只中指大小的蚱蜢,他很知道那东西插在一根小枝子上冲着火烘烤后爆出的喷香滋味。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日本人远远道道来中国,还那么反客为主地黑虎、为难中国人,他不明白为什么梁司令他们不惧生死地奋起反抗日本人。那倒霉的恶鬼子也是的,你在日本殃你的我在中国玩我的,请你来了吗?你就反客为主地不拿东家当个柿子!赖着不走不要紧,还为啥杀人放火,又号得俺们热燥燥的难受活?惹得俺东拼西凑来打伏击,俺“一把联子”开裆裤屁孩都说俺中国地里还挑不出这么死不要脸的呢!

    这么闷得慌,不能逗小花狗了,不能打木翘了,还不能撑着小船去挖藕蹿找鸟蛋了,但他也朦朦胧胧晓得日本鬼子绝对不是啥好鸟,听说还杀了不少博兴客、中国人,据老人们讲比满清时期淄川蒲松龄大师笔下黑心烂肠子”吃人不吐核,连骨头都嚼黏了的魑魅魍魉还残忍若干倍!……那么,梁司令他们毫无疑问是在为父老乡亲中国人出力流汗,打仗报仇呢!?

    远处不断传来大苇莺?叽叽叽,喳喳喳?清脆浏亮节奏鲜明的婉转鸣唱,那声音仿佛是被玉液琼汁浸泡洗刷过了,水灵灵、玲玎玎的,宛如黄铜舌簧悠扬、激昂的铿锵弹拨。

    天赐想起和小伙伴们挎着苇子筐子,随便找个小沟窝摸上一阵子就会逮住一些巴掌大小的鲫鱼和麦穗似的大青虾,再小的就随手扔了,如果不怕沉,还可以带回许多碗口般甚至更大的河蚌,放到大锅里一煮,张开了彩荧璀璨白口子,扒出来拿刀切成丝,用红辣椒爆炒韭菜寸子,独特的喷香味儿立时弥漫了几条胡同,直让人打馋喷嚏,暗自垂涎汩汩难抑。

    安碌碡日晒加上嗜酒,脸是古铜色的,神情显得有些迂腐、憨厚了,可古铜肤色却依旧油光瓷亮着呢。少白头的他像吹起的洋茄子似的臌胀胀的额顶大部早已牛山濯濯,加上一脸的笑容、脸上多皱,像极了福禄寿三星中的老寿星。

    姥爷让他承担着雁翎队的日常教练?带着雁翎队员们出操、训练、射击……忙活完了?他就和大家一起吃藕块、嚼苇根、拱窝棚、睡船板。晚上潮湿湖风劲吹?他就抱来一大堆苇毛绒穗、干苇叶给弟兄们遮盖上?还不忘把小舅天赐搂在怀里。天赐知道?他怕凉着自己。

    而睡不着的时候老安就编歌教他唱:“郎里格朗,郎里格郎,边‘扫荡’西边藏,岸上不行蹲苇塘。驾着排子打伏击,东洋汽船遭了秧。急得鬼子团团转,咱们又回老地方。瞅准机会教训他,狠揍一个冷不防,郎里格郎,郎里个郎……”

    一席顺口溜,也逗得队员们个个乐章一样情绪平平仄仄涨潮高兴起来。因此,姥爷经常拍着他肩膀头说:“有了碌碡磙子这块镇湖旺县活宝,再苦再累也不闷得慌!”

    这不是,闲得无聊,安碌碡就又来琢磨开了聋巴艮,只见他来回摸着聋巴艮的头说:“我给大伙讲个笑话。”

    话音未落,却“哎呀!”一声。原来,他一直蜷着脸难受地挠着脊梁的指头无意间碰到了一对虱子,本来庄户人家就常年洗不了几次澡,虼蚤跳、虱子痒在所难免,可这话一到了他的嘴里就开谎花变了味——快看啊还是一公一母呢!了不得了,咬疼了我的老根子了。旁边王鲫调侃说:“人家正在‘疯狗子’(博兴土话,交配)办好事,看让你给搅和的,还不咬你咬谁呀?”

    安碌碡更逗趣说:“哪里咹?‘号猫子’(也是博兴土话猫配)呢。快看,大肚子的正降小虱子呢!一个、俩、仨,生下来就会奉迎拍马,踩着我指甲尖巴结着往上爬呢,两公一母的。”一下子引蹬得凑过来了好几个人要觑个究竟喽。

    梁司令不屑地一撇嘴笑了:“你们听他在那里净吃了苗子(香蒲草)拉蒲扇——现编现误,胡里咄咄的瞎整不是的?!”

    安碌碡猾黠地绞咧着大嘴:“哈哈,哈哈……啥也逃不过司令的火眼金睛啊!”他一巴掌拍在聋巴艮胳膊上,将一撮蠢蠢欲动的三角体肥胖虱子掴粘了,双掌对着来回一搓,又抬手抹了一下鼻涕,来回一搓,扣一把头发,书归正传道:“傻子偷乞丐的钱包,被瞎子看到了,哑巴大吼一声,把聋子吓了一跳,驼子挺身而出,瘸子飞起一脚,疯子忙说:大家要理智!罪犯要拉他去警察局,麻子说,啥大不了的事?大家都看在我的面子就算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队员们纷纷捧腹咧着嘴放声大笑了。

    苦熬的孤独寂寞也让人难受,天色尚早,借着空闲队员们有的配对下起了四把顶、拦、“咚晃”和驴d三个眼等土棋,有的就掰开了手腕子什么的……而安碌碡还在兴头上,就又不依不饶地把大伙的注意力“啪“地扭到了自己热衷的频道上了——“一天,瞎子老大‘大出血’要请一帮瞎子吃鱼,可只有一捏小鱼鬼儿。鱼少人多,怎么办?只好用大锅熬面子椒喝,让大家尝尝鱼粥的鲜味也挺好。瞎子们已经很久都没粘过鱼腥味了,高兴地不得了。可做饭鱼时,小鱼活蹦乱跳的,就颠到了锅台上,众瞎子也不知道。面子椒烧开了,大家围在锅前,一边仔细品尝,一边齐声赞叹:“好鲜的面抹椒啊!好鲜的抹面椒!真解馋!再来一碗!

    可是那鱼还在锅台上来回蹦跶,谁知一下子跃到一个瞎子手上。他伸手一摸,吃惊地呼道:“鱼没下到锅里!”众瞎子一听,先是诧异接着就纷纷齐声附和着感叹道:“阿弥陀佛!幸亏鱼在锅外,要是在锅里,我们都真要鲜死了呀!”这下子队员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的,满堂喝彩,有的还抬手擦着泚出的眼泪。

    “老安!”

    “哎?哎呀!到!”

    “瞧你那怂样!属磨火炉子的(欠敲!)吗?”

    “嘿嘿,嘿嘿!”

    安碌碡办起事来,筢子很上柴禾,可人却懈怠惯了,疲疲溜溜的。他知道姥爷的性格脾气,因此好耍胶皮,来软的,姥爷至多也只有呲哒几句,就是生不起气来。安碌碡总是嘿嘿傻笑几声,大错没有,姥爷也常拿他没辙。

    “咳,咳,牛嘴光编!你是来干什么的?‘扒灰公’!你老蔫别半夜里借b不管个忙闲噢,都啥时候了?还在这喽穷嚼?还不赶快给我闭上你那乌鸦嘴,贻误了战机,先剡了你黑老叫驴的十斤半**蛋子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姥爷这一指责引得队员们又是哄哄一阵大笑。安碌碡少见的涨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拿独眼紧瞪狠剜辣着弟兄们。姥爷猛踩急刹车,安碌碡一个跟扥,两眼发指,心性短了路,暂时不再转悠了。

    大伙很快知趣给面子地低下了头。而安碌碡嘴里却还是“嗤嗤”绷不住地发笑。

    末了,安碌碡一想不能再让姥爷训自己带晕头了,即就势正颜厉声怏怏地咋呼着:“都给我回去,乐呵也有了,各就各位,准备着跟鬼子愣愣怔怔干吧!”

    队员们意犹未尽各自垂头晃膀子恋恋不舍地退到了每两三人一组借助于苇草伪装挖成的鱼鳞战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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