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墨生接过扁壶,翻来覆去打量,细细抚摩,良久,方开言道:“王爷,此壶不似中原之物。”

    朱朗一击掌道:“梅老英雄果然好眼力!咱中原的酒壶多用陶瓷制成,只是陶瓷易碎。也有用葫芦直接作酒壶的,虽然经摔,但仍挡不住刀剑流矢。平常用用也还罢了,若是行军打仗时,一枪戳来,或是一箭射来。身披甲胄,尚可抵御。这酒壶可未披盔甲,糟蹋了美酒,岂不可惜?”

    梅墨生合掌笑道:“原来王爷也是爱酒之人。”

    朱朗仰头一笑道:“同好,同好!梅老英雄猜的不错。此壶确非中原之物,乃是当年太祖攻入大都时,从元顺帝寝宫中缴获而来。后来,元顺帝还曾遣使花重金来赎。言道此物曾为元太祖所用,代代相传,留作纪念。请太祖爷爷发发慈悲,还给他们。”

    “乖乖!没想到这小小的酒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俞过山不禁咋舌道:“太祖爷爷怎么说?”

    朱朗微微一笑道:“当然没还。太祖爷爷大手一挥道:蒙古鞑子在我中原劫掠了近百年,奇珍异宝被他们抢去无数。一个小小的酒壶,既在咱大明的国土上,那就是我中华之物。不还,不还!正巧我祖晋王随侍在太祖身边,太祖爷爷便将此物赏给了先祖,以绝使者之念。”

    众人皆放声大笑,玉琉璃插言道:“原来是蒙古鞑子之物,怪不得看起来有些奇形怪状的了。”

    梅墨生一捋胡须道:“既是成吉思汗用过,多半不是鞑子之物。须知鞑靼人兴起之初,尚处在蛮荒状态,没有这么高的手工艺水平。多半是成吉思汗东征西讨时,从西域某国劫掠而来。看此壶的造型,虽精巧,却失之于方正,与咱们汉人的审美理念不合。多半是胡人中的能工巧匠所制。”

    玉琉璃拍掌笑道:“前辈懂得真多呀!”

    朱朗一指玉琉璃道:“这位是?”

    俞过山忙道:“这是属下的远房表妹。”

    朱朗“哦?”了一声,道:“怎么从未听你说起过?”

    玉琉璃眼一瞪,嗔道:“臭胡子!谁是你表妹?俺玉琉璃行走江湖,正大光明。用不着跟你攀亲戚!”

    言罢一躬身,冲着朱朗拱手施礼道:“茫荡山玲珑寨二寨主玉琉璃,拜见王爷。”

    朱朗忙道:“免礼,免礼!” 将玉琉璃脸庞,身段上下打量道:“漂亮!漂亮!玉女侠英姿飒爽,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女侠若不嫌弃,本王想亲自将这枚金钗替女侠戴上。“

    玉琉璃微微一笑道:“无功不受禄,初次见面,怎好受王爷如此厚礼?”

    朱朗一挥衣袖道:“诶!孤看你行止洒脱,怎么也讲这些虚礼俗套?来,来,来!孤与你戴上。”

    玉琉璃拗不过,只得一低头。朱朗取过金钗,轻轻替她戴上。看了又看,连声赞道:“好看,好看!金钗虽好,还需美人来配。”

    俞过山单手握拳,捂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朱朗回过神,自知失态,连忙笑道:“孤平生最爱结交江湖豪杰,今日一下来了这么多,高兴!高兴!”

    言罢,一招手道:“来人呀!给每位弟兄赏白银十两,算是孤王的见面礼。”

    众喽一听还有白银赏赐,个个喜出望外。纷纷跪下谢恩道:“多谢王爷赏赐!”

    朱朗袍袖一挥,哈哈笑道:“免礼!免礼!”

    梅墨生将鎏金舞马衔杯扁壶把玩良久,递还与朱朗道:“王爷,此物太过贵重。草民何德何能?岂敢受此厚礼,还是请王爷收回去吧!”

    朱朗摇头道:“诶!来而不往非礼也!孤又不去打仗,要这扁壶何用?梅老英雄策马江湖,出生入死,带着这酒壶正好派上用场。只要老英雄每每饮酒之时,能想起我朱某,朱某便觉三生有幸了。”

    梅墨生还欲推辞,朱朗一把拉住他手道:“走,走!府中早已摆好宴席,有甚话,里面再说。”

    梅墨生拗不过,只得随着王爷跨门而入。一入府中,只见庭院宽敞,重檐飞阁,交相掩映;奇花异草,点缀其中。院中人工掘出一条小溪,蜿绕绵延。溪水不深,至多及膝,水上覆着浮萍,睡莲。一尾尾青色的小鱼,在溪水中游来游去,悠然自得。

    溪上一座小小的石桥,上用楷书写着“化龙桥”三个大字。跨过化龙桥,进入正厅。只见三桌酒席早已摆好。只见桌边坐着一排妇人,皆是明眸皓齿,美艳动人。一见王爷驾到,赶忙起身相迎。

    梅墨生慌忙抽身后退,口中连道:“不妥,不妥。此乃王爷内宅,府中亲眷在此。我一个陌生人,怎好惊扰?还是让我到外面去吃吧。”

    朱朗紧紧拽住他手腕道:“莫走,莫走!梅兄再如此说,便是将我朱某看外了。其实今日不光是为了过腊八节,还是内子四十岁的生日。是以喜上加喜,合在一块过了。相请不如偶遇,梅兄今日来得巧,少不得要喝一杯寿酒吧?”

    话音刚落,只见一中年美妇袅袅婷婷的走来,微微一弯腰,施了个万福道:“梅大哥,今日是妾身的生日,怎么说也要赏贱妾几分薄面吧?”

    梅墨生慌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山野之人,不识礼数。与诸位同席,恐冒犯了众位。”

    中年美妇“咯咯”娇笑道:“梅大哥不必多虑,咱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拘那些虚礼俗套的。尤其是咱们王爷,平生最是敬重梅大哥这般侠义之士。大哥若再谦让,便是将咱们小觑了。”

    梅墨生见这妇人,眉似远山,眼若秋水,一张瓜子脸,五官精巧细致,一颦一笑间带着说不出的娇媚。心思:“此乃王爷府中,可不能失态。” 扭过头,望向朱朗。

    朱朗一把将他摁在凳子上,道:“坐,坐!都站着干甚么?快入席吧。”

    梅墨生拗不过,只得勉强坐于凳上,心中却是惴惴不安。低头一看,只见桌上摆满了各种山珍海味,有烧鹿脯,炖牛腩;酒酿蒸鸭子,火腿鲜笋汤;冬菇红烧果子狸,鱼翅清炖佛跳墙;还有好多菜,尚叫不出名字。真是眼花缭乱,不知何处下筷子。

    朱朗伸出象牙筷子,替梅墨生夹过菜来,放到碗里。殷勤道:“别客气,吃菜,吃菜!”

    梅墨生仔细打量盘中菜,只见中间一物似蚌非蚌,像蛤却又不是蛤。旁边铺着一排切得整整齐齐,煎得油光水亮的山菌片,旁边还撒着几颗花螺。梅墨生夹起来,尝了两口,只觉肉质细腻,鲜嫩香滑;山菌片带着一丝淡淡的甜味,嚼罢唇齿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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