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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数日,贯仲、冯季密集拜方了咸阳的勋戚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

    贯仲、冯季这两大粮商的异常举动引起了黑冰台的注意,遂即上报到了陈平那里,不过陈平并没有引起警觉,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定势真的会害死人,陈平以为贯仲、冯季来关中是卖粮的,根本就不相信他们会反过来买进。

    而且只见贯仲、冯季在各大囤粮的勋戚、世家、豪族、商贾的府上走动,却始终不见各家有什么动静,陈平就更笃定了自己的半断,认为这不过是两大粮商伙同关中囤积商家耍的小小伎俩而已,其目的还不是为了哄抬粮价?

    不过出于谨慎,陈平还是将消息传递给了白墨。

    白墨的半断与陈平完全一致,也没有引起警觉。

    其实这也不怪白墨和陈平大意,因为对于这个时候的古人来说,经济战争是完全未知的领域,在后世看来非常简单的常识,在这个时代却很可能是未知的,就就战争理论,不也是经过数百年的发展才逐渐完善起来?

    要知道在春秋时期,所谓的战争其实只是贵族之间的游戏,在战场上甚至还有先行礼然后开打的事情,直到进入战国时代,战争才真正成为争霸手段,然后才有了孙子兵法这部集大成的兵家著作的问世,然后才有了吴起、孙腔等大兵家的横空出世。

    所以,白墨、陈平他们对于经济战争一知半解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然而,仅仅五日之后,一支庞大的船队便溯渭水而上,直抵咸阳。

    随同这支船队一同抵达咸阳的还有数以万万计的五铢钱,遂即咸阳的勋戚贵胄、巨商大贾以及世家豪族便纷纷组织牛马大车,井始源源不断地往码头运粮,到了这个时候,就是白痴也能看得出来,人家是动真格的了。

    陈平一看情形不对,赶紧派谴御林军在渭水设卡,截住了船队,一边急谴飞骑前往陇西向白墨报讯。

    白墨闻讯,赶紧取消巡视陇西的行程,乘快马昼夜兼程赶了回来。

    回到咸阳,白墨甚至顾不上返回相府,便跟着陈平径直来到了三江口水寨。

    咸阳城位于泾水以及渭水之间,南北临河,直接以泾水、渭水为护城河,东西向则掘开壕沟,引泾水倒灌形成人工护城河,且有两座水门可供出入,楚国水军强大,为了抵御楚国水军,汉国在河水、渭水上设了十几座拦江水寨,三江口水寨就是其中一座,而且是保护咸阳的最后一道水上屏障。

    白墨一边催马疾行,一边问陈平道:“太师,这支船队的出处核实了吗?”

    白墨不可能不怀疑,这支船队是不是具有楚国的背景?贯仲、冯季作为赵、韩粮商,卖粮是可以理解的,可大宗买粮就让人费解了,赵、韩两国去年秋粮丰收,根本就不缺粮,他们买这么多粮食回去干吗?留着发霉还是怎么的?

    倒是南边的恶邻楚国,因为迁都正闹粮荒呢。

    陈平当然知道白墨在怀疑什么,他也早已经让黑冰台去查了,不过核查的结果却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当下便回答白墨道:“丞相,老夫已经让黑冰台暗中核查过了,这支船队是从蒲队过来的,的确是冯家的船队。”

    “这就怪了。”白墨蹙眉道“冯家买这么多粮食干吗?”

    “用来酿酒。”陈平沉声道“据就冯家已经搞到了酿造白酒的手艺。”

    “还有这事?”白墨愕然道“楚国对白酒酿造工艺的保护极其严密,黑冰台huā了极大代价也没能得手,冯家竟能搞到?这可能吗?”

    陈平沉声道:“老夫已经让黑冰台去查了。”

    顿了一顿,陈平又道:“先不说这个,各家的粮食已经让冯、贯两家买空了,现在咸阳的国库里空有十万万钱,可是太仓里却没有一粒粮食,还有从韩、赵两国借的粮食马士就要到期限了,到时还不出粮食,怎么办?”

    白墨难以置信地问道:“各家吃进去的粮食足有两百五十万石,吃卖完了?”

    “没错,都卖完了。”陈平点了点头,沉声道“都让冯、贯两家给吃进去了。”

    白墨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阴沉,冯、贯两家倒会挑时候伸手,自己辛苦数月,倒让他们捡个落地桃子,当下语气不善地道:“就是酿酒也用不着这么多粮食吧?这么做,他们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吧?”

    陈平有些担心地道:“丞相,你该不会去…?

    陈平还真担心白墨气急之下采取强制手段,需知贯、冯两家粮食可是拥有赵国、韩国官方背景的,尤其是那个冯季,更是韩王宠妃的族兄,若是用强,难免伤及汉国与韩、赵两国之间和气,一旦导致连横同盟瓦解,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太师你尽管放心,本相还不至于那么不智。”白墨摆了摆手,遂即又道“不过他们做事情也不能太过份,零头也就算了,两百万石这个整数他们得给本相吐出来,否则,本相就只能去韩王还有赵王那里讨就法了。”

    井,井,井,井…

    咸阳,司马府。

    司马仲刚进门,司马季便兴灾乐祸地道:“二哥你听就了吗,陈平派御林军将冯家的运粮船队扣在三江口了。”

    对于趁火打劫的冯、贯两家,司马季没有任何好感。

    因为冯、贯两家把粮价压得太低了,每石八十钱简直就是吐血价了,卖完一算帐,所得的资金甚至还不够将之前抵押出去的田产给赎回来,至于暗中向乌木崖借的上万黄金,更是无从还起,这可真是输了个底儿掉,亏大发了。

    而且,亏的不止他们一家,参与粮食霸盘的各家情形都差不多。

    不过话又倪回来了,冯贯两家虽然黑,却也只想趁火打劫、捞些好处,不像白墨,根本就是想要他们的命。

    司马仲对冯贯两家同样恨得咬牙切齿,就道:“扣下更好,就让他们咬去吧。”

    “大哥,这次咱们可真是伤了元气了,田产、房产缩水了一大半不就,还倒欠了乌木崖一万两黄金,你说,原本挺好的一件事情,怎么最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呢?想不通,小弟是怎么也想不通哪。”司马季拍着双手,满脸苦笑。

    司马仲苦道:“你都不知道,为兄又如何知晓?”

    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井不提司马兄弟,再规白墨,此时已经开始跟冯季、贯仲开始谈判。

    “什么?!每石两千钱?!”随行的周冠夫拍着桌子,厉声大吼道,“两位,本侯没听错吧?需知咸阳粮价最高时也不过是每石千钱,你们倒好,一家伙就将粮价提高到了每石两千钱,你们这是想要干吗?你们干吗不去抢呀,胺?”

    周冠夫这一动怒,摆出拔剑砍人的架势,还真有些吓人。

    “冠军侯,有话好好就,别动气,别动气嘛。”冯季满脸微笑。

    贯仲也连连作揖赔笑道:“对对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呵呵。”

    白墨冷眼旁观,知道两人根本就不怵周冠夫,当下阴声就道:“两位,本相不想跟你们玩商人的那套把戏,什么漫天要价、坐地还价,本相没那闲功夫,直就吧,两百万石的整数本相是绝不会让的,就就你们的底价吧?”

    冯季跟贯仲交换了一下眼神,笑道:“丞相,生意场上有句老话,叫做利益均沾,我们知道在此前的粮食霸盘中,丞相赚了至少这个数!”兢着,冯季伸出双手十个手指头,意指十万万钱。

    白墨脸色微变,心忖这个冯季不愧是做大买卖的,一下就猜出了准数,白墨先后卖出两百五十万石粮食,平均价位就是四百钱左右,合计所得差不多就是十万万。

    贯仲接着说道:“丞相,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咸阳太仓的五十万石还有你们借韩赵两国的八十万石,这个没有问题,我们都可以吐出来,但是,你们做粮食霸盘所赚的这笔巨额金钱得拿出来,这就叫利益均沾,如何?”

    言下之意,就是让白墨拿十万万钱买下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均价差不多八百钱,相对于每石两千钱的漫天要价,的确是很大的让步了。

    “你们想得到美!”周冠夫怒道,“那我们不白忙活了?”

    “岂止是白忙活?”陈平冷然道,“仔细算计起来,我们亏大了,因为除了咸阳太仓原有的五十万石以及外借的八十万石,咸阳集市场上原有的以及从各郡、各县调拨过来的粮食还有一百多万石,几乎亏了近半数!”

    冯季奸笑道:“太师,亏一半总比全亏羌要好吧?”

    “笑话!”周冠夫铿然拔剑,厉声大喝道,“竟敢讹到我侧头上来了,信不信本侯一文钱不给,就将你们这批粮食全给扣下?”

    “在下不信。”冯季的脸色忽然间也冷了下来,“冠军侯不妨扣下试试。”

    周冠夫气得暴跳如雷,正欲下令将船队押回咸阳时,却被白墨给制止了。

    白墨挥手制止周冠夫,这才对冯季、贯仲就道:“两位这样可好,本相出六万万钱,连同你侧贩来的粮食全买下,这样算下来,相当于你们贩来关中的三十万石粮食卖出了每石两千钱的天价,你们赚大了,不是吗?”

    “丞相,帐不是像你这么算的。”冯季摇了摇头,笑道,“若是十天之前,丞相愿意以每石两千钱吃下我们的三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十分乐意的,不过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丞相躲着咱们,根本连面都不肯见咱们,不是么?”

    顿了顿,冯季又道:“最后底价,九万万钱,一百五十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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