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凌风大赞一声,“这次围攻葭州城,李自成你是首功,三百个骑兵战士,人人功不可没”

    “谢大帅”凌家军一向对战功奖赏丰厚,被大帅定为首功,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会有令人眼红的奖励。

    刚才一番折腾,李兴已经浑身是伤,衣服破成了一绺一绺的,挂在身上,脸上、胳膊上、屁股上、大腿上……凡是能看得见的地方,都是血淋淋的,小血珠直往外冒。

    更有甚者,膝盖等处更是露出了森森白骨。

    李兴头脑清醒了些,站直了身子,努力做出昂首挺胸的样子。不过,巨大的疼痛,却是使得他的双腿不住颤抖。

    同时,李兴感到一股满含仇恨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转身只见一个一身软甲、娇俏美丽的女将站在凌风旁边,满眼的怒火,似乎直欲将自己生嚼了一般。

    那目光,让见惯了生死的李兴也有些不寒而栗。

    “哈哈……这厮也知道害怕”瘦猴在旁边怪叫着,一脚将李兴踢倒在地。

    “哼”李兴冷哼一声,又努力站直了身子。

    “嘿还挺倔见了我们大帅还不下跪”瘦猴说着向前又要动手,被凌风伸手拦下了。

    凌风心里知道,李兴的颤抖却不一定是因为害怕。学过现代生物学,他也知道人的神经在受到巨大的疼痛的时候,是会绕过大脑直接做出反应的,像这种颤抖,绝对是因为巨大的疼痛引起的。

    不过,凌风当然不会解释出来壮敌人的士气。

    “你叫李兴?”

    李兴闻言抬头,丝毫没有畏惧的直视着凌风说道:

    “不错正是某家”

    “官兵**,软弱到了根子上,你却能把火铳兵发挥出偌大的战斗力来,是个人才”

    凌风一句话,周围众将都是一愣,听大帅这意思,难不成是要招降他?这可不行

    洪金宝性子直,张口就要说话,却听大帅继续说道:

    “你是个人才,不过,你却杀了我的兄弟,所以,你必须死”

    听完这句话,大家都松了口气,高桂英那杀人一样的眼神也收了回来。

    李兴哈哈一笑:

    “如果刚才你劝降我,反倒要被我小看了。想我李某,身为朝廷命官,自从出城,早就做好了身死的准备,恨只恨没能多杀几个流匪,现在落到你们手中,任凭你们处置”

    “嘿嘿,没想到狗官兵中竟然还有硬汉子”洪金宝在旁边赞叹一声。

    “凭你这句话,本应该给你一个痛快。不过,还是那句话,自从你杀了我的兄弟,你就已经注定不得好死了”凌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还是说道。

    “高千总,他就交给你们天字营处置了”

    冤有头,债有主。让天字营来处置李兴,想任何人都不会有意见的。

    “谢大帅”高桂英答应一声,旁边韦昌上前一把拽过李兴,像拖着一条死狗一样拉着走了。

    凌风叹息一声,李兴是个人才,可惜必须死

    而且,像他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被忠君思想洗了脑的家伙,即使没有杀死高一功,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劝降;诈降倒是有可能的,一转眼就又背叛。

    所以,他越有才,就越要死在乱世中磨练了将近一年,凌风可不会因为心软而犯下这种幼稚的错误。

    经过这一战,凌家军士气无比高昂。

    太阳已经傍近西山,天字营战士在距离葭州城数百步外树起了一根木桩子。

    就在官兵们纳闷流匪这是要干什么的时候,只见几匹健马奔驰而来,后面一匹马背上横放着一个人,一身棉甲。

    到了跟前下马,几条壮汉三两下将那个身披棉甲的人头下脚上吊了起来。

    “那是李把总”

    “是啊绝对错不了,是李把总”

    “他们把李把总吊起来做什么?”

    城头立刻有官兵认了出来,大家心里都是隐隐约约有些大事不妙的感觉。

    只见那几条壮汉却是手脚不停,用浸了油的布将李兴严严实实的包裹了起来。

    再用一桶油兜头浇下。

    然后拿出一根粗大的棉线,从李兴的头下一直延伸到脚上,然后露出一个头来。

    “点天灯”

    “妈呀流匪太残忍了”

    “这是要点天灯呢”

    官兵们中也有见多识广的,立刻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了。

    已经有人飞奔着去向郭县令和牛千总报告。

    果然,只听凌家军中几个膀大腰圆的战士大声喊道:

    “城上的人听着,我们凌家军曾经攻破碎金镇,不伤城中一个百姓,这个你们也是知道的。”

    “但这李兴抗拒我天兵并且打死我军一个千总实在是万死不能赎的罪过。我们决定将其点天灯,以儆效尤”

    “今后作战,凡是敢执迷不悟,跟着朝廷与我们对抗的,一旦破城,满门抄斩不说,更是要让你们本人受尽酷刑。”

    “如果在作战中出工不出力,或者是向我们投降的,回头还能放你们做个好百姓。”

    “总而言之,只要手上沾了我们凌家军的鲜血,那天王老子也救不得你们”

    “而手上没有凌家军鲜血的,到时候是做朝廷的百姓,还是做我们凌家军的百姓,都任你挑选。”

    “……”

    同样的话喊了一遍又一遍,而木桩上被做成蜡烛一样的李兴已经被点燃,惨嚎不似人声,听得城头的官兵们都是毛骨悚然。

    急急忙忙赶来的郭毅和牛得水也是看得脸色惨白。

    “流匪果然凶残这要是让他们破了城,本官还不得也被点了天灯?”郭毅哆哆嗦嗦地说道。

    周围的官兵们却是看他一眼,并不说话。

    对于凌家军的作风,他们也是有些了解的。这支几个月前兴盛起来的流匪做事颇为仗义,对于治下百姓很好不说,就是真正投诚的,也都是善待。

    真要是破城的话,县老爷们倒霉那是肯定的,自己这些小人物只要不犯糊涂,应该是没事儿的。

    想明白这一点,大家都是打定了主意,假如凌家军攻城的话,应付应付也就行了,一定不能表现的太抢眼。

    否则的话,一旦被凌家军给盯上,那可就大大的糟糕了。

    当然,也有人被流匪的残暴激怒,大喊着一定要为李把总报仇。

    不过,这样的人只是极少一部分。而且他们的呼喊也得不到大家的响应,更多是招来一阵阵白眼而已。

    “弗朗机炮弗朗机炮呢?赶紧开炮,给李把总来个痛快的”

    注意到周围官兵的情绪,郭毅突然想到什么,大喊着说道。

    “对,快开炮给李把总来个痛快的”牛得水当然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属下被人家活活烧死,来给人家立威。

    葭州城头有二十多门大炮。这段城墙上就有好几门。

    几个炮手赶紧调教高度,填装火药。

    “咚咚咚……”几炮射击,却是大多打偏。

    “哈哈哈哈……”看出了官兵的意图,天字营的战士们大笑着打马撤了回来。

    空荡荡地城外只剩下了一根柱子上蜡烛一样燃着的李兴,但官兵们却是打死了也不敢出城去救他。

    只能让几门火炮根据射击的轨道连续调教角度。

    终于,在第三轮射击的时候,一枚铁蛋正好命中木桩子,连带李把总打了个粉身碎骨。

    郭县令和牛千总这才松了口气。

    凌家军阵营中,凌风也是叹了口气,暗暗道:“也好”

    …………

    虽然天色已晚,但因为正逢望日,月色明亮,照得整个大地朦朦胧胧的。

    工匠们在晚饭之后睡不着觉,就着和煦的春风,不知道是谁提议继续工作,于是凌家军的营地上就响起一阵阵“梆梆梆……”木锤敲击的声音。

    山上的大树也被一棵棵地砍倒拖到硬地上,几千民壮和工匠们共同努力,趁着夜色赶制云梯和抛石机等大型攻城器械。

    “嘿呦……嘿呦……”响亮的劳动号子,说明人们的心是多么地活跃,热情是多么地高涨。

    当人们发自肺腑地主动起来,这样的一群人才是最可怕的

    葭州城头上,官兵们虽然看不到下面的情况,可光是听着远远传来的声音,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

    流匪们昂扬的战意,让他们感到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这流匪们莫不是疯了不成?也不知道凌家军给他们吃了什么猛药,这大半夜的还这么折腾”郭毅瞪大了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看来接下来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啊看他们,这明显是在打造攻城器械,恐怕明天要是一场硬仗了,咱们能不能守得住,可不好说了”牛得水目光有些呆滞,喃喃道。

    “求援赶紧向洪承畴大人求援洪大人的大军不是在府谷一带吗?距离这里也不算太远啊只要他肯出手,我们葭州就毫无危险了。”郭毅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牛得水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照样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求援?谈何容易啊流匪突然兵临城下,把城池围得水泄不通,李把总带着三百精锐下城翻手之间就被歼灭。而且流匪凶残,想想刚才李把总的惨状,还有谁敢出城去卖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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