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各大营军队的训练,凌风也是完全放手。

    这次仅仅招收了一千多人,新兵的比例还不到一半,采用老带新的形式完全能够解决问题。

    更何况,碎金镇南与曹变蛟一战,还俘虏了数百官兵。在凌风“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这些人已经完全归顺了凌家军。

    官兵**,可不代表他们的训练方法没有可取之处。

    明朝开国二百多年,军队的训练早就形成了系统的方法。凌风还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一个穿越客,从电视、网络上听来的一鳞半爪的后世那些训练方法就能完胜朝廷军队的训练方法。

    所以,跟那些投降的官兵一番交流之后,就让他们充作军队的教官。

    当然,在此之前,一定是先对这些降兵进行一番洗脑式的教育,让他们把在朝廷军队中的**习气完全改掉;否则的话,把那些坏习气带过来,影响了凌家军,凌风可就要哭都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官兵们训练起来果然要正规的多。而凌风跟他们在讨论中所透露出来的那些现代训练方法,也让这些官兵眼界大开,连呼神奇。

    严华所制作的火铳样品如期送来,凌风拿在手里看过之后,基本上还算满意。

    这几支火铳是纯手工打造的鸟铳。

    鸟铳,是明朝对新式火绳枪的称呼,因为枪口大小如鸟嘴,故称为鸟铳,又称鸟嘴铳。

    早在一百年前,明王朝在与西班牙舰船的一次冲突中,就缴获了数支火绳枪。兵仗局很重视仿制火绳枪,经过研制后,制造出了鸟铳。

    从此之后,鸟铳就成了明军主要装备的火器之一,严华等人长期在兵仗局做工,这鸟铳自然是驾轻就熟的。

    刚制造出来的鸟铳,看起来锃光发亮,曲形的木托,铳管上竟然还有照门和准星,这是凌风万万没有想到的;只不过,旁边甩着一条长长的火绳,实在是有些煞风景。

    饶是如此,凌风也已经看得爱不释手了,不住的摩挲着。这跟他缴获的那些破烂货可是有着天壤之别。

    前几次作战缴获的火铳,不但做工粗糙,而且平时保养不善,凌风命人擦拭了半天,看上去才像那么回事儿。

    哪有这几支新造出来的,看着都是诱人。

    身为男人,凌风自然也是有爱枪的天性,忍不住就想试上一把。

    “大帅请看,这鸟铳的射程是百步左右,不过,在一百步的距离上,基本上不具有杀伤力,要讲有效的杀伤距离,差不多在六十步的样子,这比弓箭要短得多,所以,我朝边军装备的鸟铳,往往败给鞑子的弓箭骑射。”

    严华一边说着,一边给鸟铳填发子弹。

    只见他先是装发射药,然后用搠杖捣实药,紧接着装铅子,再捣实铅子,又开火门,拿出木炭条做好准备……

    这一系列繁杂的动作,像是行云流水一般熟练,但依然把凌风看得脑袋都大了。

    “严老对着鸟铳可真够熟练地,您这一套动作,即使是官兵中的好手,跟您比起来也是有所不如啊!”凌风赞叹着,他开口就提官兵中的好手,而不说凌家军中的那些二把刀火铳手,显然是有自知之明的。

    “嘿,不是老汉吹牛,就官兵中那些懒散的家伙,自然是不能跟老汉比的。老汉造鸟铳早了二十多年,这每一个部件我都熟悉无比,填装当然也是熟练。”

    严华说着,已经将鸟铳完全填装好,伸手递给凌风道:

    “好了,大帅,您试一下。”

    凌风接过来,用木炭条点燃了火绳,关闭火门,然后眼睛对准照门和准星,瞄准了前方的靶子,火绳“滋滋”燃烧着……

    “砰!”地一声,前面三十步外一个木靶子一阵摇晃,显然是打中了。

    “大帅好枪法,正正打中!”瘦猴第一个高喊起来。

    凌风心中也是高兴,在三十步外能够一枪命中,虽然鸟铳是散射型的武器,也说明自己有一定的射击天赋了。

    旁边一个战士小跑着上前把木靶子拿了回来,只见上面镶嵌着数个铅弹的小孔,而铅弹本身都已经陷入了进去。

    “这是枣木,硬实,在三十步外还能陷进去,这鸟铳的威力还可以!”凌风点点头夸奖道。

    “谢谢大帅夸奖!”严华满脸喜色,自己到早盛塬一个多月,被人家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全家人都是衣食无忧,还受人尊重,如果不能实打实地拿出点东西来,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呢!

    “只是这填装火药实在是麻烦,如果到了战场上,再加上心中紧张,难免要出错,那效率恐怕就更低了。”凌风犹豫着,在考虑要不要抛出燧发式火枪这个杀手锏了。

    按照枪械的发展规律,火绳枪以后就该燧发式火枪了。

    身为理科出身的大学生,凌风自然明白揠苗助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比如这火枪,如果自己直接让严华帮助自己制造现代的枪支的话,能不能造得成功暂且不说,即使成功了,这中间的技术代沟,也可能造成揠苗助长的后果。

    更重要的一点是,凌家军现在极其缺少造火铳的技术人员,就凭周老他们这几十个人,肯定是远远不够的。没有人才,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想来想去,凌风还是决定一步步来,先造这种简单的鸟铳,在制造的过程中培养大批技术人员。

    有了技术人员的基础之后,再一步步退出燧发式火枪、后膛枪、线膛枪……最终制造出子弹,出现现代意义上的枪支。

    一步步稳扎稳打,基础雄厚,这样即有利于队伍的培养,也能为以后的创新打下基础。

    严华自然不知道凌风所想,没有见识过后世枪械的强大,在他看来,鸟铳射击需要这么多道程序,这是很正常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而,只是挠了挠头,说道:

    “这个……火铳的射击是很麻烦,所以我朝虽然多有装备,但在辽东与鞑子的作战中却依然是屡战屡败。到底是比不得骑射的方便,如果不是火铳手的培养比弓箭手培养要容易得多的话,恐怕早就被淘汰了。”

    “这是误区!”凌风一笑说道,“火铳手的培养,按说应该比弓箭手的培养要花费才对。没有经过千万次的射击,哪儿来的好火铳手啊!”

    烟花易冷,显然还是不理解,火铳手嘛!只要手中有火铳,懂得怎么点燃火绳发射就行了,真要是像培养弓箭手一样让他们射击千万次的话……天哪!这得耗费多少火药啊!

    凌风知道没有经过实战,大家是不会理解自己的理论的,也不在意,接着问道:

    “接下来,本帅将全力支持鸟铳的生产,生铁不限量的供应,我要五百四十支火铳,你们兵工厂多长时间能给我造出来?”

    严华面有难色:

    “五百四十支?这个……现在懂得制造鸟铳工艺的,也就是我们九家工匠,三十个人,而且,这鸟铳制作起来非常麻烦,就拿这铳管来说,必须要精铁才行。咱们炼铁厂生产出来的粗铁都不合用,然后还要继续锻打,差不多要把十斤粗铁锻打成一斤精铁,这个过程,是极为复杂的。锻打出来之后,要卷成铳管,这卷铳管也很麻烦,可是个技术活,能卷地合格的,只有老汉和老张等几个老头子,四五个人吧!卷完铳管之后,还要在上面打出小眼来……这一项项地,都需要时间。我们造这第一杆火铳虽然花费的时间多些,可也没多了多少,总共一个月的时间就造出来了。要是让我们再制造的话,造一杆,从铳管开始,至少要半月的时间,速度不可能再提高了!”

    凌风听得满头黑线:

    “造一杆要半月的时间?那我这五百多杆岂不是遥遥无期了?”

    “也不是!”严华赶紧说道,“一杆鸟铳,从动手到完工要半月的时间,但以我们目前的人手来说,同时动工制造十杆火铳是不成问题的,所以,半月的时间,我们能造出十杆来。也就是说,一个月能造出二十杆来。”

    “一个月二十杆?”凌风沉吟着,这个速度显然不能令他满意。

    严华挠了挠头,有些惭愧。

    “二十杆就二十杆吧!反正这是刚开始,最重要的是要保证质量,我们从官兵手里缴获了几百支火铳,做工都非常的粗糙,用起来很容易炸膛,这样的东西我可不要。严老一定要把好质量关,宁可多花些时间,宁可多费些东西,也要造出合格的鸟铳来,每一杆都要达到这杆的质量。”

    凌风掂了掂手中的鸟铳,接着说道:

    “这杆鸟铳,只是看着就比官兵用的那些要精良地多。要是咱们的鸟铳杆杆都达到这种水平,多花些时间也算是值了。”

    “大帅放心,这一点老汉绝对有把握!”严华胸脯拍得咣咣响,“老汉几个老家伙在兵仗局二十多年,都是在跟这鸟铳较劲儿,干别的不行,造火铳,老汉有信心。再者说了,这火铳造起来虽然麻烦,其实就是一点,那就是细致,各项工作要做细致了才行,不管哪一道工序,都是容不得一丁半点差错的,否则的话,造出来的就不是杀敌人的利器,而是索自己人命的厉鬼……”

    “……朝廷兵仗局上下贪污克扣,工匠们连养家的银子都拿不到,谁还有心情给他们好好做工?大帅您给工匠最少的都是每个月二两银子,一石米,大家都是高兴得很,生怕做不好事情被赶走,所以都是卯足了劲儿要把手头的活儿做细致了,当然不会出现差错……”

    “……还有就是兵仗局的生铁,供应量从来都是不足。按照常识来说,铳管要用十斤粗铁才能打造出一斤的精铁来制作,但是朝廷调拨来的生铁,从来都是不知道被哪儿克扣,到了工匠们手中之后,能有五斤出一斤的量就该谢天谢地了。铳管质量不能保障,所以做出来的火铳在射击了几次之后极容易炸膛,吓得前线的将士们都不敢用了……”

    “嗯!”凌风点点头,“这些弊端,在我们星火兵工厂是绝对不会出现的。不过,工匠们光有自觉性还不行,我们要加强监督。以后在制造的火铳上,都要刻上工匠的名字,如果在前线的战士按照规范操作,但火铳炸膛或者是出现其它问题的话,那就要追究工匠的责任,轻则罚银罚粮,重则驱逐出早盛塬,甚至是斩首。”

    严华心中一凛,不过稍微想想,这个方法也真是好:

    “大帅英明!正改如此。这样一来,工匠们有了约束,就不敢抱着浑水摸鱼的想法。老汉听说在秦朝的时候,始皇帝手下的工匠都是这么做的,好多兵器都要刻上工匠的名字,凡是出了问题,就可以按图索骥,按照名字来找到事主,可谓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朝曾经也有过这种规定,只不过没什么人遵守执行,到现在已经成了形同虚设了。”

    “所以说,好戏不能让人给唱歪了。好的政策,也要执行地好才行。这就要严老多多费心,从一开始就让风气正起来。”

    “老汉定不负大帅所托。”严华恭声说道。他在兵仗局做了二十多年的工匠,深受上官欺压之苦,对兵仗局的恶习气可说是深恶痛绝,现在给他个机会,当然要在兵工厂建起一片朗朗乾坤。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人才的培养。我知道工匠自古以来就有个观念,就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大家有些什么手艺,都是藏起来不愿意传授给别人。但在凌家军不一样,在这儿,凡是把自己的技艺传授给别人、带出好徒弟来的,都能在星火大学堂中获得一席之地,以后你们的地位会越来越重要,所得也会越来越多。退一万步讲,即使你们因为教会徒弟,而自己没有事情可做,那凌家军也会养你们的,这一点,我可以当着所有人的面来做个保证。”凌风语重心长的说道。

    实在是他对人才的培养太重视了,没有人才,就没有发展的潜力。

    “大帅放心,这点小的们都晓得。让我们这些老家伙进星火大学堂做教授,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啊!而且,光凭大帅对我们的恩德,我们把自己的手艺传出来也是应该的。”

    明朝有太学,其中有教授这个职位,那可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备受人尊敬的。年轻时在京城呆的久了,这点道理自然明白。

    “严老不必客气。劳有所得,这样才能调动人们的积极性。让你们传授出自己的手艺,当然要给你们足够的报酬。星火兵工厂的事情,以后就全靠给严老了,一点要记住,采取以老带新的形式,传、帮、带,老工匠在技艺上不要有任何的隐瞒,要让大家在思想上能够接受这一点。”

    传、帮、带!

    这是多么精辟的字眼啊!

    严华眼睛都亮了!

    带徒弟,不就是要这么做吗?

    “传,就是要老工匠把自己的经验一点不漏地告诉徒弟;帮,就是说作为老工匠,要在做工和生活的时候多帮助徒弟;带,就是说老工匠要手把手的带领徒弟克服困难,完成任务,带着他们成长。”凌风继续解释道。

    “大帅英明!传、帮、带!老汉以后一定把这三个字告诉我们兵工厂的每一个老工匠,让他们了解大帅的苦心。”严华都不知道怎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大帅神武,竟然在带徒弟方面都这么有心得,简直是无所不能了。

    “那就好!按照这个传、帮、带的原则,争取尽快培养出大量会制造火铳的人才来,我的想法,我们兵工厂的生产力,最起码要提高到每个月生产五百支的水平。”凌风语气慷慨激昂,提出了生产的目标。

    现在的生产能力是每个月二十支,而大帅张口就将目标定位为五百支,看似遥远而不可实现,实在是很有希望的。

    现在的工匠只有三十人,这三十人都有很好的基础,再加上这些天跟自己和老张等几个老家伙一块儿研究鸟铳的制作,现在基本上已经掌握了个个工序,就连铳管这个最复杂的部分,差不多也能掌握了。

    也就是说,这三十个都可以看做是老工匠了。按照传、帮、带的原则,一个老工匠带两个徒弟,就能够组成一个生产小组,开始制造火铳,这样一来,生产能力就可以提高到原来的三倍,也就是每个月六十支……

    然后,等这一批工匠培养好了,只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能变成合格的工匠,可以带徒弟了……

    这样下去,月产五百支,似乎也不是那么难啊!

    有生铁不限量的供应,有粮食和银子的奖励,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严华信心满满了!

    鸟铳的问题就这么定了下来,在培养出足够的工匠之前,凌风也不打算再造多么先进的火铳了。

    火绳枪式的鸟铳,已经完全能够合用了。

    最重要的两点,一是造的鸟铳要支支合格;二是要培养出大量的人才来。

    有了合格的鸟铳,作为穿越众,熟悉后世火绳枪的战法,凌风自然有把握打造出一支强大的火器部队来。

    想到这儿,凌风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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