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离开无可避免,一早,我就去了医院看浅鸢,她坐在窗台上在空气里挥舞着手臂,像是透过迷薄的空气在找寻什么。嘴里自言自语的在低喃着,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楚墨一直都在,他都消瘦好多,憔悴了好多,他日以继夜,不舍不弃的守在浅鸢的身边,他这样深沉的爱,让我深深的感动,甚至在想,什么时候我也会拥有这样坚贞的爱情?突然就想到了齐安,心就开始疼起来,本来阴沉的心。就下起了蒙蒙细雨。

    在校园里,碰到了李慕白和蓝齐,齐安也在。他眉眼忧伤的不敢看我。我也径直走过他,奔到李慕白的身边,伸手揽上他的腰,仰头吻上他的唇。第一次吻上李慕白的唇,他的唇那么冰凉。透过他的唇,让我的心也变凉了。我的舌尖与他的舌尖纠缠着,我跟他热烈的拥吻着,似乎忘记了旁边还有蓝齐和齐安,就如我有多么多么的爱他一样。

    齐安转身离开。他的影子如秋风一样悲怆。我的眼泪流下,冰冷的湿了脸颊。放开李慕白,说,谢谢你,配合我。

    李慕白担心难过的看着我,说,你何必这样?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误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我转过身,去看蓝齐,然后又看向李慕白,说,很多事不是相互喜欢就能在一起的,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太多的事不尽人意……

    我明天就走了。转身又对他们说到,你们都别去送了,怕到时候就害怕离别。

    离开,连送也不让我们送吗?李慕白满眼悲伤的看着我,不敢相信,又悲痛万分的眼神,让我的心又是一阵疼。

    蹲下身来,握着蓝齐的手,发自内心的喊了一声,姐姐。便趴在她的腿上失声痛哭,用只有我和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要勇敢的寻找自己的爱情,找到后再也不要放手了!

    蓝齐点头,与我一快哭。

    真的,我明天就要走了?就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

    明天,刚好是蓝齐一年前从法国回来的那一天,也是我要去法国的日子。

    离别,就是不用渲染,空气里都透着散不尽,化不开的伤感。

    走在街上,碰到了林沐宣,他跟蓝琳在一起,似乎很开心,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突然悲伤起来,连他的鼻息也透着悲伤。

    或许,他还是爱着蓝琳的,对花忆然他只是愧疚,至于我,他只是把对花忆然的亏欠和愧疚一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明天就走了,是来跟你告了个别的。我有些忧伤的说,秀气的眸子里,藏着淡淡的离殇。

    嗯。也许真的到了分离的时候了。安然,让你自己的心幸福起来吧,好好的在法国学习,别学我,那样不值得。林沐宣眼里满是记忆的伤,他应该是想起了花忆然。

    真的是冥冥之中有一条线在牵引着我们,我、蓝齐、蓝琳、花忆然四个本是姐妹,都为了两个男人而争斗的你死我活的。蓝琳和花忆然为了林沐宣最后闹的花忆然死了,蓝琳失去了双腿;我和蓝齐为了李慕白,最后蓝齐也失去了双腿,或许这就是报应!是花临安风流惹下的祸根!

    蓝阿姨跟我说了一个传说,说是她们蓝家的女孩子,永远都得不到爱情,还会为了爱情而失去更重要的东西。这样真是可悲……

    日暮落下,别了林沐宣,我已经约好了人在德菲芳馨里等着了,那里有一份房屋转让书等我签字。是的,我已经准备卖掉德菲芳馨了!

    赶过去,签了字,二十五万,从此,青城再也没有德菲芳馨这个名字了!

    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看了看德菲芳馨的一切熟悉的摆设。圆形的吧台,上面放置着美欣经常调制饮料的银质杯,想着曾经她用这个杯子调出过“一季流年”、“初夏味道”、“汐念执着”“安安之恋”……那些让我们记忆深刻的饮料,只是曾经的笑颜如花已成为干涩苦笑。对于美欣所做得一切,唯独我没有资格说一个恨字。

    也许,由始至终对美欣最恶劣的人就是我了,经常冲她发脾气。

    细看着德菲芳馨的一桌一椅,这里曾是我们的据点。妖精的张扬、风风火火,坚强、美丽,初雪的八卦、大舌头,……我的眼睛渐渐地晕上了一层氲氤,闪烁着不知名状的液体,曾经的种种过往,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一闪过。

    把门带上,出了德菲芳馨,我一路去了医院,我想再跟她说说话。

    我拉开了窗帘,阳光便一泄而倾入整个房间,我看着窗外一直伸展到窗户的槐树,密貌的枝叶在风中摇摆着,细密的阳光洒落在翠绿的新叶上,反射出一道道细碎的碧光,充满着新生的气息。我想着,浅鸢一直在这个沉闷的病房里呆滞了一个月了,应该让她出去晒晒太阳,让她也感受一下这新生的气息,也许,我只能奢望着奇迹会发生,还能看到浅鸢从她自己缚的茧里挣扎出来,每次来医院的时候,看到她空洞无助的眼神,我的心就狠狠地刺痛,疼得不敢睁开眼。

    浅鸢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任由我推着。她的安静,像没有灵魂的娃娃,没有生气,没有情绪,我推着她静静地走在凸凸凹凹的石子路上,车轮子一直在不平地石子路上跌跌磕磕。

    我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说着话,希望浅鸢能够听明白,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应。宏沟丽技。

    我说,妖精,你知道吗?楚迹还被查出了卖了毒品,不久就要枪毙了。

    浅鸢的眼睛一闪一闪,最终还是流下了眼泪。

    我说,初雪的爸爸给我来了电话,说找到医治初雪的办法了,听说,不久后初雪就会像正常人一样了。妖精你高兴吗?我也好高兴,好希望我们还能回到曾经……

    我说,妖精,我明天就要去法国留学了……

    我说,妖精,我把德菲芳馨卖了……

    浅鸢张着嘴,喉咙嘶哑的依依呀呀的没有说出话来,望着我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我知道,她都听懂了。

    透过好多好多的空间,我似乎听到了她绝望的喊我,安然……

    是的,她在喊我……

    可是,我已经转身,把卖掉德菲芳馨的二十五万元钱和苏莫天给我的二十万元钱都给了楚墨,让他用这些钱用最好的设备、最好的治疗去让浅鸢好起来。

    然后,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

    一年后。

    在恭城的小镇里,正在热闹的开展着一个小型的画展。这个画展的名字是:一季流年。而这些画的主题是:画伤。

    展示馆里正放着那首齐安作曲,我填词的:一季流年。悠扬哀伤的曲子,悲伤的歌词,深深的触动着看画展的每一个人……

    是风错过了季节

    让悲伤一次一次的演绎

    每一回眸微笑,却是挂满心疼的泪

    有些疼,已经无法言语……

    像风一样撕破尘埃,划过天空唯留下哀悼

    一季流年,执着的扬着青春的帆

    掉入了那深深地痴恨怨离的倔强里,迎着风,泪流

    把爱你奉作了此生的信念

    画下你的模样,用血液触摸你的喜怒哀乐……

    如果,不曾相逢

    梦里不再追逐那纯白的倒影

    一片一片零落的伤

    不敢轻易将泪闪烁

    这青春,我们都是叛逆又倔强的孝

    受了伤,在黑暗里抹泪

    将伤埋在这一季流年里

    青春已死去,琴声是哀悼的墓志铭

    琴声交错,时间里的残忍

    由不得等待

    再有一个转身的背影,心早已支离破碎

    一个天涯,一个海角,一个生离,一个死别,诉不过命运的注定……

    终是,伤了这一季流年……

    渐渐走远,莫不是成就了曲终人散

    看尽时间繁华落定

    留笔执念……

    ………………

    到最后,曲终人散,看尽了世间的繁华哀伤,只能留笔执念了,只能留笔执念了!

    到最后,我还是没有去法国,带着的妈妈从机场辗转去了车站,坐上了青城至恭城的汽车。离开后的第二天,蓝齐就给我发了电邮,说李慕白去找了齐安,然后齐安就去法国了。

    我关了电邮,从此不再去看有关他们的消息,怕心会疼的无以复加。

    画展上的每一幅画都是带着悲伤的,上面有我无尽的眼泪。临走之前,我把画室里所有的画都带走了,坐在车上,一张一张的看,浅鸢、初雪、李慕白、齐安、美欣、萍汐、卓越乐……他们的音容笑貌都出现在我的面前。眼泪落下,打湿了画纸,原来,我画下的都是些悲伤。

    这个一季流年的画展是我的第一个画展。

    妈妈抱着她刚出世的小外孙,面向安详,很幸福的样子,哼唱着摇篮曲。

    刚出世的孝动不动就会哭,我放下手中的事,跑过去抱着他,拍着、哄着:宝贝乖,不哭啊,妈妈抱!

    这就是我不得不离开齐安的原因。那次,楚迹绑了卓越乐,威胁我去宾馆的五楼512房间。是的,就是那一次,我用我的第一次还有尊严乞求楚迹放了我的弟弟卓越乐。我不知廉耻的脱掉了所有的衣服和裤子,然后还伸手脱掉了楚迹的衣服……乞求他碰我,乞求当他的女人……

    这就是我不敢和齐安在一起的原因,我不再是个冰清玉洁的女孩,我是个没有尊严、不知廉耻、道德败坏的贱女人!这样的我怎么敢跟齐安站在一起?

    可是,最后卓越乐还是死在了楚迹的手上!

    不久后,我发现我怀孕了,本想流掉的,可是,却得知楚迹被枪毙另有内幕,他是替花临安顶的罪,贩卖毒品。

    这样,我留下了孩子,始终是我欠楚迹的太多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不会走到这一步,生下他的孩子,算是我对他唯一的弥补。

    ……

    妈妈从我的手里抱过孩子,开心的逗着他,幸伙也破涕为笑,乐的欢喜。

    阿然,你真的开心吗?妈妈问道。

    开心?或许吧!我在心里沉思着,至少不会再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因为我而受伤害了。

    阿然,给孩子撒什么名字?妈妈又问道。

    我沉思很久,说,就叫“季沫”吧!

    妈妈高兴的说道,季沫?不错,好名字!生在秋季的尾巴,挺符合的!

    其实,我所说的季沫,不是妈妈解释的那样。记得在我离开之前,去了一次海边。吹着海风,看到了一个女孩,她说她的男朋友被这片海水淹没了,她每天都会到这里来,她说,她男朋友的灵魂一直都在这片海里,她要一直陪着他,直到七老八十,直到生命消逝的那一天。

    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季末末!

    季末……到底是季末了还是寂寞了?

    或者,我们一直都是寂寞的,齐安,我们的季末都成了寂寞……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初雪、浅鸢、李慕白、齐安…你们还会愿意认识我吗?总之,我是不愿意在那些我们相遇的时间和地点出现,也许伤害就能因此而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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