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征曾经无数次的在晚上偷偷的带着追风去散心,去狂奔,去驰骋,在没有战争的草地上驰骋,白天的追风是将军的,晚上的追风是常征。

    这一切感情都在无声无息中增长。

    一直到有一天。常征生了病,没有办法爬起来,将马暂时给了别人照顾。

    这一病就是半个月,半个月足够发生了很多事情,常征对马照顾的无微不至,也让敌军注意到了己方战马是一个巨大的转变,这边的战马无论从持久力还是脚力上都比原来增强了很多,于是想方设法从战马这边下手。

    可惜常征一直亲自动手,一点痕迹都能看出来,常征生搀,敌军间谍终于找到了机会。对战马下了药。

    等常征痊愈的时候,这批战马开始一个一个精神不振萎靡不醒。他知道战马是生病了,但是他不知道是什么病。

    战马精神不好,屡次场上失利也让将士们注意到了,军医一来,却说这批战马得了马瘟,会传染,要赶快丢弃,现在要将马丢弃,等待新的战马。

    这一个断论让常征措手不及,弃马,这对马来说多不公平。

    获胜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这批马,现在马瘟了说弃就弃。他还来不及反驳,说一定是糟了敌方的暗算。

    但是将军依旧当机立断,弃马,打扫马槽,等待新的战马来,暂时停战。

    如果不打扫马槽,就怕这马瘟传染了新来的战马。

    常征眼睁睁的看着,虚弱的未死的这批战马,全被丢下了万马谷,它们不被病死也被摔死了。

    就算是将士对这匹马的感情也没有常征来的深。一声又一声的巨响砸在了他的心上,这批战马,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他最得意的追风也在其中。

    被丢下万马谷的战马齐悲,让常征红了眼眶,即便新的战马来了他也没有办法忘记这一批战马,因为他怕新的战马也遭受这样的结局。

    每个夜晚他似乎都听到了马泣的悲鸣。

    于是他逃了。他自己来应征的饲马人,现在自己决定逃了,逃到了万马谷底下。宏农长划。

    战马的尸身还在,那一千八百,全是常征一个人每天挖坑,每天埋,每一个都叫的出名字,每埋一个手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军情严重,粮草供给不足,有人饿死,有马饿死,周围闹了饥荒,常征在万马谷自给自足,士兵是不会吃马匹的,就算再饿也不会,于是他们将马匹丢下了万马谷,眼不见心不想。

    但是别人没有,常征埋了一匹又一匹,后来有荒民来了万马谷,他们开始吃这些死马,常征阻止不了这些荒民,马肉虽然不好吃,但是好歹也是肉。

    后来就来了常怀的娘,他们生下了常怀。

    常征一直跟常怀说着这些马的事,每一匹活下来的马都有一个故事,有一个带领它们征战的人,有一个愉悦的嘶吼,有一个狂奔的时刻。

    常怀对这些马从小就崇拜不已,它们健硕,它们高傲,它们倔强,也宁死不屈。

    马群是需要人带领的,这一批训练有素的战马也是。

    常征曾无数次的在梦里梦见追风它们,它们在梦里与常征亲昵,地方就是在万马谷。所以常征痛恨这些吃马肉的人,最初的时候,这些坟碑都是常征打碎的,在每一个土包下也许都有一匹战马的尸身。

    这些人,就是在**裸的糟践他们。

    常征将这些梦说给了常怀听,常怀就想,要是他也能见见这些马多好。(

    后来,常怀摔死了,如愿见到了这些马,还看见了传说中的闪电,也许是因为闪电在他身上闻见了常征的气息,所以他们合魂轻而易举。

    常怀的两个弟弟都是被捡来的,他想让这里的马都有一个归属与它的魂,就像他和闪电一样,很可惜,两个弟弟对马和常怀对马的感情不一样。

    常怀的父母其实年纪已经很高了,但是也许是因为在万马谷,这批马对常征的庇佑常征今年已经一百多岁了,可是他依旧活着。

    “常怀,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帮它们做什么。”

    常怀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好说话,前面可还趾高气扬的呢。

    果然常怀眼神一黯。

    “你能帮常昀和常洵投胎,那你能帮它们吗?这批战马如果是按照人来算,那也是军功累累,在它们最年壮的时候死于非命,所以在这里成了厉马,我和追风也就算了,我再找不到像我和我父亲一样愿意这样崇敬它们,尊重它们的人,战马,如果不被人骑上沙场遇敌那么它们的骄傲都将被埋没。”

    原来是这样。

    可是我现在没有办法,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尝试对吗。

    “大头,你能不能吸收它们的戾气。”

    突然想起来,大头能吸收人魂戾气,那么阴马呢。

    可是失望了,并不行,阴马其实跟大头是一样的,所以大头并不能吸了它们的戾气。

    “常怀,这样吧,我会去找让它们投胎的办法,到时候,我再来这里找你。”

    常怀一听,加长版的马脸咧嘴龇牙的笑开,虽然不好看,但是却是让我觉得像邻家大哥一样温暖。

    “我在这里代它们谢谢你。”

    送走了常怀,身体有些发软。

    被大头放到了它的头顶上躺着,它一屁股坐在了坟堆前。

    常征其实也是一个很值得尊重的人,虽然他是逃兵,但是情有可原,人往往忽略成功背后的付出,例如这批战马,人们都记得站在顶端的人,却都会忘记他们掉下去的时候。

    所以这批战马被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抛弃。

    天亮的时候,伸伸腿脚,去找了常征那个值得尊重的老人家。

    向他说了常怀的情况与那批战马后,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望着壁画上的那一幅画。

    “如果当年我没有趁晚去洗澡,本是秋冬季,这一洗洗出了风寒,一病就是半月,也不会让人有机可趁。”

    我才知道,原来他这么多年对这批战马的死竟是归咎于自己,然后内疚,所以放不下。

    常征的夫人,听了之后,却是上前,语带懊悔。

    “原来我这么多年却是不解你。”

    这天晚上,常征和他夫人一起走了,他们的尸骨是我和大头埋的,大头有着一股子力气,到了夜晚,常征和他夫人钻了出来。

    常怀带着马匹照例出现,常怀下马,被他娘拥入怀中。

    而追风,不停的蹭着常征,这么多年,它依旧没有忘记过他,记得那个晚上陪它欢快驰骋的人,记得那个会多给他加马料,照顾它比他自己还好的人。

    我坐在大头的头上,摇椅晃的离开时,正好看见有着一黑一白,手拿黑白掸子的人飘了来,而常怀带着马匹已经消失不见。

    我想明天,所有人都会发现村长不见了,坟头倒是多了一座。

    “离非,为什么我感觉胸口沉沉的。”

    大头难的开口,我猜是因为战马的事情。

    “因为你难过啊。”

    “那我为什么会难过。”

    “因为你有感情啊。”

    “那你也难过吗。”

    摇了摇头,“大头,我不能用难过来形容,而是用沉重。”

    又想起计诗仁曾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离非,你有没有觉得世道不公。”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要告诉我什么,颇有深意,却无处可寻。

    “离非,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这大半夜的也看不清,“大头,你走着吧,咱们走到哪儿算哪儿,等到天亮了咱们再看。”

    躺在大头的头上,摇头晃脑,将大头的耳边捏了有捏,其实大头还是很可爱的,特别是它将我护在身前的时候。

    睡了一觉醒来,身下还是在微微晃动。

    “大头,你还真走了一晚上呢。”声音有些沙哑,这里的空气有些冷冽。

    “离非,这里很好看。”

    直起身子而望,晨光微亮,日光却还未上头,碧蓝色的天空映衬在水波之上,水是蔚蓝的,水面逐渐被染的羞涩起来,因为日头的出现,光亮逐渐照在了湖心小岛,像是伫立在镜面一般。

    当真是,美的像仙境。

    可是,湖心小岛。

    这里是哪里,将黄纸翻开,难不成大头还真的误打误撞去了哪儿不成。

    湖心小岛,如果是我要找的那个岛,那么在这里有三个人,都是女子,分别死于三十七年前,五十六年前,七十七年前,时间跨度很大。

    可是为什么这里叫囚人岛,囚了谁,谁囚的,时间跨度那么大,就一定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

    “大头,你能进湖吗?”坐在大头头上,正问着,就看见有两个人,肩上分别扛着一个麻袋。

    “大头,朝他们俩哪里过去。”反正他们看不见我。

    之间那俩人将麻袋沉重的丢到了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有些粗鲁的将麻袋掀开,里面装着两个清秀的少女,手脚皆被捆绑,嘴中塞着东西。

    我一下看就猜了个大概,这是,人贩。

    其中一名男子,从怀中掏出一名铃铛,使劲儿一摇,三快,一慢。

    随后,一蒙着面纱的黑袍女子从湖心承筏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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