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活死人

    却见一炷紫烟,袅袅升天,在屋内四散开来,凌释闻之精神一震,青华神更是深深地吸了一口,身形竟然更加凝实。

    “这一炷神香通天,果真不亏降真之名!”凌释笑道,“有这一炷香,可比什么茶都令人舒适!”

    “拌和诸香,烧烟直上,感引鹤降。醮星辰,烧此香为第一,度功力极验。降真之名以此。”青华神走近前,仔细一看这炷降真香,只见上面竟然微雕着神仙人物,“果然不愧吕氏之后,蛋上雕花,柴上刻字,众生繁华!”

    凌释点了点头,而后回头问道:“你们烧错香了吧,若不是供奉神灵,何必烧降真香?若是为了屋中的病人,当烧返魂香或是犀角香才对啊!”

    “嗯?”几人听见便是一愣,沈心却摸不着头脑,回头看向自己的队友。

    “怎么,有谁生病了么?”沈心问道。

    “昨天晚上心子和米然回来的时候被人盯上了,米然被人打了一棒,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心子出去找医生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那个不是很高的女生说道,“她走之前叫我们烧降真香,告诉我们可以保住他的命,可现在也快烧完了。”

    “降真香药效极佳,这一炷应当是极品,保住命是没问题,但想要活过来,却也不容易!”凌释笑道,而后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之后从里面倒出一个香丸来。

    “凌先生真是偏心,这样的好香不拿出来,还要天人供养于我!”青华神失笑道。

    “这返魂香本是救人所用,物有所用方是正道嘛!”凌释与青华神相视一笑,而后将香丸在降真香头上一放,这香丸竟悬在半空,一股奇香直冲天际。

    “青华道友,速速收拾米然魂魄,来归自身!”凌释对青华神说道。

    “谨遵法旨!”青华神躬身答道,随后打开手中折扇,只见一幅万里山河图,他伸手一点,那山河图一阵波动,竟然现出此处方圆三十里来。

    “米然速归!”青华神又用手一弹扇面,从扇子里飘飘荡荡出来一个小人。

    “去吧!”青华神用手一挥,那小人就向屋内飘去了。

    “这……”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而后便听一声痛叫,众人连忙跑进屋子,只见床上躺着的米然正痛得张嘴,不停喘着大气。

    “哎呀呀,倒是贫道的不是了,这不知是谁的手笔,用了暗劲,前后打透,这可一点不比被利刃穿透来得轻松!”凌释缓缓走进房间,伸手一点,米然停止痛呼,平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像见鬼了一样看着凌释二人,自从这里人道大兴之后,所有的先天大神基本上全部离开,后天的神灵或者被带走,或者留在此地等待消亡,根本就没有神力来展示神迹,干预人道,自然也就没有香火,没有了信众。

    而沈心这帮人都是从事科学研究的尖端人才,他们本来就不信鬼神,一心追求心中的真理,精神凝炼,即使是鬼神也难以干扰他们,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下,就更没有能够动摇他们信念的存在了。

    但此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无比惊讶,刚刚漂浮在空中的灰白影子是什么,那个香丸怎么会漂浮在空中,怎么凌释一指之下米然就不再痛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传说竟然是真的!”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正是刚刚出去找医生的吕心子。

    “心子,你回来了,大夫呢?”站在门边的男子问道。

    吕心子摇摇头,说:“外面的检视太多,即使我的身份也没办法把医生带回来,只好回来了,但还好吉人自有天相,居然……”

    她走到了凌释面前,磬折行礼:“没想到今日竟然遇见高人,小女子吕心子,见过先生!”

    凌释也拱手道:“不敢,贫道凌释,这位是青华先生,吕子之后果然不同凡响!”

    吕心子听后一笑,问道:“敢问先生,生则如何?”

    凌释答道:“归根曰静,静曰复命。”

    “如今天下如何?”吕心子又问道。

    “危同累卵。”凌释说道。

    “可有解?”

    “无解。”

    吕心子一怔,问道:“先生不愿教我?”

    凌释一笑,说道:“尊驾见了我就发问,不容丝毫喘息,难道是待客之道么?”

    吕心子歉意一笑,躬身道:“是心子心急了,请二位先生客厅休息,心子奉茶。”

    “有劳了!”凌释与青华神在吕心子的引导下到了客厅,吕心子请二人暂时等一会儿,她则去换了正装礼服,少顷,只见她身穿一身红色曲裾,敛容缓步而入,磬折为礼,而凌释与青华神则跽坐还礼,三人对坐,其他人也换上一身正装,端坐左右。

    吕心子为二人倒上茶,拱手问道:“不知二位先生仙乡何处?”

    凌释笑道:“无处不家乡,倒是青华先生,乃是本地人士。”

    “本地人士?”吕心子微微一笑,转过头看向青华神,“没想到心子与先生同在乡梓,心子粗鄙,未识先生之大名,当面恕罪!”说罢长跪行礼。

    “不敢,我不过乡野之人,姑娘皇族之后,何必行此大礼。”青华神口上客气,但是一点也没有客气的意思。

    他位在东君,乃是东华紫府之神,虽然只是得了司春之神神箓,未受敕封,不在先天之列,但也身份尊贵,纵然如今处境尴尬,可也不必对一个凡人礼敬。

    但吕心子也不恼,又问道:“二位先生此次入世,不知是为何而来?”

    凌释笑了笑,一指沈心说道:“若非他闯进青华先生的家,我二人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他这么一说,沈心也长跪道:“若非二位先生搭救,沈心恐怕早已被抓了起来,在下无以为报,唯有永感大恩,但如今我们还有朋友陷入囹圄,二位先生有不世之才,通天之力,不知能否……”

    凌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的事不用我二人也能成功,何必求我?”

    那个子矮小的女子行礼说道:“小女子春游,见过二位先生。”

    “春游姑娘不必多礼,有话请讲。”凌释说道。

    “春游粗鄙,但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入我检视狱中,精神不得宁静,身体不得安逸,高墙之内,丧我同胞之自由,三尺律下,毁我同侪之清白,推己及人,彼有伤而我身痛,如此想来,春游日夜不安,敢问先生,春游如何处之?”春游俯首发问。

    “善哉!”凌释抚掌而叹,“青华道友,以你看来,春游姑娘之事如何处置?”

    青华神摇头:“人家骂你不仁,却又推到我这里来了!”

    “你是本地人,情况你熟悉嘛!”凌释笑道。

    “我家里有一块匾,上写有求必应,如今我却是不愿意要了!”青华神苦笑道,“你们想要如何解决?”

    众人相视一笑,吕心子说道:“有两位先生,我们这几位同学有希望了!”

    “非也,只有青华先生,可没有我!”凌释摇头道。

    “先生多次相助已经让我等铭感五内,岂敢再生妄想?今日心子设宴,拜谢先生之德!”吕心子说道。

    “这倒是不必,还是让青华先生先帮你们把人救出来吧!”凌释笑着对青华神说,“今日有求必应,来日能否再兴神道呢?”

    “但愿能离开此处,上朝紫府罢了!”青华神摇头道。

    几人又喝了一会儿茶,而后吕心子将二人请入两间静室,凌释坐在静室之中,饶有兴致的打量起这间静室,他坐在一个蒲团之上,面前有一桌,桌上焚香,又有一枝辛夷花。

    他左手边的墙边立着书柜,略略一看,只见诸子百家,此界没有焚书坑儒,也没有罢黜百家,所有的流派基本都被保留了下来,他又向旁边看去,只见一幅秋山新雨图,山水神韵被画家烙印其中,让凌释眼前一新。

    他正欲细看,却听身后有人说话。

    “上仙将小神架在火上烤,却在此观看图画,不太好吧!”青华神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凌释回身一看,只见紫烟袅袅,烟中显出青华神的样子。

    他一笑,说道:“道友,你若想要生存下去,不依靠人道是不可能的,这个机会多好啊!”

    “如今天下变革之际,我若卷进去,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青华神叹了口气,“救这三人还算简单,可若卷进这天下大势之中,我如今神力微薄,恐怕身死道消。”

    “道友职司东君,本就不是杀伐之神,但青帝座下,主万物生发,乐生而恶死,又怎能看着天下的众生受苦呢?”凌释笑道。

    “唉!”正在青华神叹气之时,忽然凌释与他神情一变,大袖一挥,二人出现在吕氏商会的楼顶,远观四方。

    却见天空之上,荧惑入南斗,又见南斗第六星七杀,北斗第一星贪狼,北斗第七星破军齐现于天,大放光明。

    又听万鬼夜哭,直扰得人头痛欲裂,青华神一皱眉,顶上圆光展现,方圆三十里之内天清气爽,可是在此之外,渐渐地有地下煞气弥漫,三千丈红尘平地而起,直冲明月,正在此时太白星又亮了起来,只见金星入月,肃杀之气从天而降,冲破了青华神所设的屏障,他惊呼一声,迅速躲避起来。

    “这天下遭劫,可怜啊!”凌释感叹一声,缓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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