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恰恰归 作者:申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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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睡,又便又溺。阿娣带过家中姊妹,做得手熟,洗换衣包轻快麻利,倒是何栖这个做阿娘的反而束手无措。

    卢娘子煮了姜米,进屋笑道:“大郎平日爽快,为着个洗三的木盆,倒是挑三拣四,嫌这嫌那,被我念了一耳朵,小人家的,不用这些讲究。踢踢滚滚见风便长,这不沾那不碰,倒惹灾祸,娘子也是,别养得太细。”

    何栖拉她手道:“卢姨常在身边教我。”

    卢娘子喂了她一汤匙姜米,笑着道:“你鬼门关走一趟,只管先养好身子,这月余,不用你来操心。”

    何栖叹道:“阿娘积的福,全落在我的身上。”

    卢娘子听她提及旧主,手上一顿:“你们母女,不落你身上还落哪去?”拿勺搅了米羹,问道,“本来娘子月中,不好来问,只我是多事的,娘子别见怪。”

    何栖见阿息捏着拳头又睡了过去,心中一片柔软,轻手将他放在一侧,嗔怪道:“卢姨这般见外,有事只管问我。”

    卢娘子道:“昨日大郎与曹亲家说话,我听了一耳朵,说家中要置屋宅?”

    何栖点头笑道:“正有这个盘算,大郎与伯父请了主意,托王牙郎看看可有合意的旧宅,现买了来再请工匠修葺,比买地起屋更简便。”

    卢娘子听罢,略有急切,道:“那不如买了何家的旧宅,最早也是三进的宅院,因着家中支应不开,将后一进砌墙卖了出去,留了前头二进居住,说起来,娘子幼时也住过半载有余呢。”

    何栖如今再忆旧日年月,竟有些记不大清,倒是商铺后院那段光景仍是历历在目,狭窄小院,半院花草,夏日一截明晃晃的炙阳。只是,旧宅于她寻常,于何秀才却是不忍翻卷的旧篇,写满寸寸光阴过往。

    “如今的宅主要卖屋?”何栖问道,“既是了两次卖出?岂不是分了两户?”

    卢娘子笑道:“娘子不知,后头买屋的是个霸道脾气,添了银钱,又带家仆恐吓了邻舍,将最早那一进又买了回去,拆了墙,仍并作一宅。如今听说做买卖折了本,动起卖屋的念头,也是巧,他来你卢叔摊前拆字,被你卢叔给诈了诈,倒被诈出这段事来。”

    何栖自是心动,只是这等大事却不好自己单个做主定下,道:“卢姨先将事按下,在阿爹面前先不露了口风,免得白费思量。”

    卢娘子面上带出笑来,嘴上道:“有商有量才做得好夫妻呢,生得两脚一步迈一步才走得道,不然,生拐得进了沟。”心里却知此事十之八九准了。

    晚间沈拓回屋,抱了抱阿息,仍是歪头歪脑软绵绵的模样,也不知是不是错看,倒觉得变好看几分:“许是睡翁投胎的,十回倒有九回在睡。”睡着之后雷打不动,任周遭吵闹,他自岿然不动,酣睡不醒。

    何栖喜道:“卢姨道阿息贴心,不闹人。”二人在床上,头对头看阿息睡成一摊,忽然呶着嘴做吮吸状,倒似吃奶一般。夫妻二人顿觉有趣,只拿阿息当个玩意取乐。

    何栖身上还有些不好,只沈拓不肯去别屋睡,宁可缩着手脚挤在榻上,振振有词道:“秋热,睡凉榻倒凉快。”

    何栖心中窍喜,嘴上还笑着打趣:“夜间阿息哭闹吃奶,扰人清梦,你倒不识别处清静。”

    沈拓笑:“我妻我儿都在这屋,却让我去别处睡,好没道理。”他练就了厚的脸皮,卢娘子唠叨几句,也不好强让二人分房,何栖私底更是乐意,半推半就,哪有半分的坚持。

    二人说了几句贴心话,何栖便提起何家旧宅一事。

    沈拓大笑:“真是再巧不过,昨日去买鲜羊,正好撞着王牙郎,与说了几句。他听罢,竟也说不如买了何家旧宅,只屋主含糊,还没准信。我本想着那边真个定下要卖,再与阿圆商议。”

    何栖又惊又喜,感慨道:“冥冥之中,竟似天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到了阿息洗三那日, 曹沈氏颤颤巍巍与曹九同来,沈拓与沈计到门口相迎。

    曹九呵呵直乐, 捏捏沈计的脸, 从怀里摸出一块糕点来递与沈计,道:‘小郎,快来吃一口, 甜个嘴。’

    曹沈氏露着没牙的嘴笑,乐道:‘树大可不是要发枝丫?我来与侄孙孙添喜。’

    沈拓道:‘本应我与阿圆抱了阿息去看姑祖母的。’

    曹沈氏干枯如爪的手抓着沈拓,笑道:‘一把老骨头, 还能动弹得几下, 来亲看看我侄孙孙,他日瘫睡床上, 口歪流涎的, 便是你们与我亲近, 我也无趣。’

    许氏嗔道:‘婆母来添喜压阵, 怎说起没趣的话?阿息一日一个样,讨喜得很,许是知道爹娘嫌他丑, 生变了俊模样。’

    众人一阵大笑, 持重如何秀才亦是忍俊不禁, 笑出声来。阿息生得无一不妥贴的, 女儿郎子倒还嫌弃。

    许氏与大小简氏三人护了曹沈氏去看了何栖,阿息难得醒着,拿根手指与他, 他便握在手里,噘噘嘴,吐吐唾沫。

    何栖见了道:“阿息真是个腌臜的,一脸的口水。”

    阿娣笑:“娘子说得什么,小郎君这般小,哪里知晓得事!”

    何栖道:“我不过白说一句,哪里敢嫌他!”抽出细软的手巾小心为阿息擦了口水。她这边刚擦去,那边阿息鱼般又吐了一串唾沫来。

    何栖拿手指微戳一下阿息的脸:“不及臂长的小儿,你莫非也听得懂?”

    阿息幼鼠似得呜呜几声,又是一串泡泡。

    何栖对着阿息似生出无边无际的耐心来,不厌其烦地捏了手巾擦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母子在那自得其乐,曹沈氏等人亦看得可乐。何栖不曾想曹沈氏亲来,欲要起身施礼,被许氏与大简氏双双按了回去,道:“侄媳只管躺着,今日我们眼里也只阿息呢,你做娘的躲边偷闲。”

    何栖道:“姑祖母情重,我心中难安。”

    曹沈氏笑道:“哪里好不安?不过我这个老不死贪个热闹,你姑祖父贪嘴,最爱吃席。”

    伸手要过阿息,阿息心大,又不择人,谁抱他都安然自在,动动手脚,打打哈欠。曹沈氏哄逗道,“侄孙孙别看曾姑祖似猢狲,曾姑祖待人可亲,东街银铺打新锁,西街星铺买个鼓,咚咚,咚咚响……”

    阿息没笑,何栖倒笑了,笑伏在小简氏身上道:“姑祖母说今日眼里不见我,我只当说笑,谁知竟是真,岂是今日不见我,怕是以后也挨靠不上。”

    曹沈氏抱了会阿息,担心自己年老手木摔了他,便将他交与许氏抱着,拉过何栖的手笑道:“也疼你,哪里就看不见你?只好吃的好玩的轮派不上你。”

    何栖叹气摊手道:“才丁点大,倒把我的好处占了去。”

    许氏等人均笑:“升了辈分,可不是没了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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