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 西蒙才缓过神,他动了动僵硬的脖子, 看着菲尔德缓缓道:

    “它……它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停地拨动银蛇状的戒指, 菲尔德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直到听到西蒙在开口时,他不禁心中一痛。

    西蒙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前一秒还站在山顶抖动鬃毛奋力怒吼的雄师, 下一秒就摔落到了悬崖底部般, 凄凉又无助。

    起身越过横在两人中间的矮桌,菲尔德坐到西蒙的身边。他倾身靠在西蒙肩上, 小心地安抚道:

    “诺昂似乎在纳塔利亚一族的秘境中待过, 所以说起来这些事情来头头是道。但许多年过去了, 谁也不知道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也许没有它口中说的这么严重, 而且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西蒙伸手紧紧搂住菲尔德的肩膀, 那种满腔的愤怒瞬间化为的悲伤只会让人更为煎熬。

    心中酸涩, 他就是不想看到西蒙此刻的痛苦的样子, 才下定决心不把事情告诉他的。

    菲尔德只得再接再厉地劝说道:“我只是在将诺昂送回去的同时, 想要顺便探一探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到你想象中那么糟糕的地步的。”

    他抬起头看着西蒙,西蒙也扭头垂眸看着他。粗糙的大掌抚过他细嫩的脸庞,在他明亮的大眼旁流连不已。

    “所以,这才是你不想让我知道,偷偷溜走的原因?”

    菲尔德拉过他的手, 放在嘴边亲了亲,温声道:“西蒙,你别担心,真的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起身吻了吻西蒙仍旧心痛难安的双眸,顺势便被西蒙紧紧抱在怀里。

    窝在西蒙肩上,菲尔德状似轻松地说道:“即便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你是不是也应该相信王后陛下的话?”

    眉目忧虑的西蒙闻言,一边抚摸着菲尔德的后背,一边疑惑道:“你说母亲?”

    “对啊,”菲尔德点点头,“你们只从那份手记中知道了王后陛下偷偷隐瞒了自己占星师的身份,却不知道王后陛下还留了一封信。”

    他扶着西蒙的肩膀坐起身,面对面地看着不明所以的西蒙笑道:“那是伊贝莎大人留给他的儿子西蒙的挚爱,也就是我的信。”

    “你说母亲给你留了一封信?”西蒙皱眉。

    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怎么给菲尔德留的信?

    提起这件事,菲尔德似乎也很兴奋,只见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个小心翼翼折好的信封,扭身后背贴着西蒙重新坐在神色不愉的将军怀中,依着西蒙宽厚的胸膛展开了那封信,用他清脆的声音念道:

    “致我儿西蒙所爱之人……”

    亲爱的孩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早已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我相信,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已经和西蒙一起经历过了许许多多的磨难,终于携手走在了一起了。

    我很高兴你能来到王族圣地,也期待着你能看到这封我写给未来的你的信。

    有时候占星师就是这样,能看透其他所有人的命运,却根本无力改变什么。所谓的预言不过是我在你耳边叨念了千万遍,而你只有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才相信罢了。

    坚强的人,根本不需要预言,也能战胜一切的苦难。而懦弱的人,即便战战兢兢地死守着预言,也终将一无所获。

    亲爱的孩子,当我知道你要遭遇过那么多的磨难,才能最终和西蒙走到一起时,我是多么的痛心。即便我知道你最终能战胜一切苦难,可我还是觉得主神如此不公,让你吃了那么多的苦。但我又十分感谢主神,将如此强大的你送到了西蒙的身旁,有了你的陪伴,西蒙便再也不会觉得孤独。

    占星一族的能力,像是个摆脱不掉的诅咒,世世代代束缚着莫尔顿一族人的命运。

    从洛克南迪叔叔到我再到南希,如果说我们对自己拥有的占星力还有那么一点庆幸之情的话,那就是为自己所爱的人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占卜,能够于其中看到一点美好的未来。

    所以,我亲爱的孩子,请你相信我,无论到何时也不要放弃希望,无论经历了怎样的艰难始终要相信我的话。

    你和西蒙会一直幸福地走下去的。

    最后,如果我们俩个人之间的秘密被西蒙发现了的话,那么请你替我亲吻他的额头,并告诉他:

    我爱他。

    “永远爱你们的,伊贝莎。”

    即便已经是读了好几遍,菲尔德还是禁不住会从心底涌出大片大片的温暖,将胸腔涨得满满的。

    他扭头望着眼神微动的西蒙,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微笑着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西蒙神情稍缓,在菲尔德的注视下,缓缓低下了头。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西蒙的额头,也许是菲尔德的嘴唇太过柔软温暖,熨帖着西蒙的额头,那瞬间拥有钢铁般意志的男人突然心头发胀,额头上温热的吻似乎一路蔓延一直烫到了眼角。

    闭着眼,西蒙只稍稍抬头,就寻到了菲尔德的唇。他低下头,在菲尔德的唇上深深地吻了一记。

    侵略如火的热吻,热烈又恣肆,让菲尔德脑中一片晕晕乎乎的,西蒙不由地握住他的手,十指交缠,掌心相触。粗糙的手指上厚厚的茧子是菲尔德所熟悉的,不同于西蒙冷淡的傲然姿态,那些是浸润在岁月中一点一滴的付出和汗水。

    心里酸涩不已,菲尔德不知自己这些年错过了西蒙生命里多少的故事。现在,惟有抱住他,亲吻他,包容他,用最激烈的交缠替代那些欲诉还休的话语,印证着彼此的存在。他情不自禁地收紧手臂搂着西蒙的脖子,恨不得用自己的身体将西蒙整个包裹住,彼此的骨血都能融为一体。

    交叠的身影双双倾倒在沙发上,急促的喘息声中,是菲尔德轻声的呢喃,他道:

    “西蒙,我也爱你。”

    第二日一早,西蒙不忍心吵醒熟睡的菲尔德,亲了亲他的额头后,才轻轻带上门,下了楼。

    楼下的餐桌上,已经围了一圈正在吃早餐的人。

    见西**自一人下来,众人都心照不宣,以昨天西蒙大人怒发冲冠的气势,在看此刻下楼风平浪静的模样,不知道菲尔德大人承受了多少狂风骤雨,才让灾难平息。

    见众人要起身行礼,西蒙还没走到近前就冲他们摆了摆手。

    和他们坐在一起后,西蒙才招手对一直候在边上的旅店老板低声道:“给我准备一份新鲜的兽奶,要煮过的,再来几片烤过的面包,一会儿我要带上楼。”

    昨天脸色凶狠的顾客今日看起来如此和风细雨,倒更让老板心头不安,急急忙忙去准备进献的贡品。

    安柏正好坐在西蒙对面,一直等到西蒙简单地吃过几口面包后,才主动开口将他们在罗兰的经历简单交代了一边,末了又道:

    “将军,我感觉那位司法大臣是想要拿菲尔德当幌子,好安抚国内教会的抵触情绪,并且同时能堵住反对派的嘴。”

    安柏有些歉然道:“这件事,还是菲尔德为了救回亚当而引起的,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根本不必受制于人。”

    西蒙摆摆手,道:“亚当也算是多维特的救命恩人,又是菲尔德的朋友,你并不需要道歉。”

    安柏仔细回忆了一下那晚菲利普的话,沉着脸道:“那位司法大臣应该也知道,仅仅用亚当作为筹码来拉拢菲尔德,并没有十分的把握,于是那晚他在晚宴上提起您继位仪式的中断,大概是想给予菲尔德某种财力或者名望上的支援,以此作为交换吧。”

    闻言,西蒙倏地沉下脸。

    冷笑一声,安柏讽刺道:“那位菲利普大人真是可笑,以为这样就能逼得菲尔德就范,按照他的意愿去为他做事?”

    “所以,他不是打了真情牌吗?”一个慵懒又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

    菲尔德披着法师袍,头发简单地编成了一个略显凌乱的辫子,正顺着楼梯走下来。

    这时,老板正好将西蒙点的那份要带上楼的早餐诚惶诚恐地端出来,菲尔德拦住老板顺手就将早餐接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老板,愣神间就被菲尔德截获贡品,非但如此,他还恍惚间看见这位漂亮的夫人颈间遍布红红紫紫的痕迹。

    老板:……我就当什么也没看见吧。

    菲尔德不自在地拉了拉领口,又瞪了一眼西蒙才在安柏身边坐下。

    微热的兽奶舒缓了菲尔德浑身的酸痛和疲惫,他品了品嘴里的奶香后,才接着刚才道:“不过,显然这位菲利普大人的真情牌打得还是不够高明,我猜如果昨晚没有西蒙的突然闯入,接下来他大概要使出一招苦肉计了。然后会在我面前时不时地提及纳塔利亚,让我不得不做出选择。”

    手捧着杯子又小啜了几口,菲尔德才在西蒙乌云密布的脸色里坦诚道:“不过,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同情这位司法大臣吧,这是他能想到的办法里,在没有流血牺牲的前提下,最为稳妥的方法了,抛开我们的主观意愿,他的确将一切算计的刚刚好,在这个时期,仅以我个人的名义,在罗兰来一场个人秀的话,于罗兰于法兰托利亚都是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的事情,他可以用这件事解决罗兰目前的危机,而我呢,大概可以像他说的那样,为自己造那么一点声势,以防日后回到法兰托利亚后,站不住脚跟。”

    西蒙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将桌面上的盘子杯子震得一晃。

    “看来我非见见罗兰这位司法大臣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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