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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羲纬怒不可止地伸手指向请秦非,道:“你!”

    秦非悠悠道:“陛下若不满,大可以将解药送到雍营。 ..等项重华康复后,重新约战。”说着将一瓶蓝色的小瓶子双手呈上,道:“这是陛下剑上浸的剧毒的解药。陛下是毒药的大行家,自然明白这解药是多么难以炼制。如今天下,也就仅此一瓶而已。而要想解毒,非一整瓶不可。臣将解药奉给陛下,也就等于将项重华的性命交在了陛下的手上。”

    刘羲纬紧紧攥住药瓶,思绪起伏。

    他自然不甘心利用项重华对她的思念赢他,但经过一番交手,他也不得不承认项重华的实力很有可能远在自己之上,若是再战,输的人十有**就是自己。如果忍住这一时的不甘,任项重华就这样死去,雍军必定会土崩瓦解,不堪一击,天下也唾手可得。息雅虽然会为他的死而伤心,但时间会抹平一切。

    去者日以疏,生者日以亲。死去的**永远也争不过活着的情敌。他要留她在身边,就必须活下去。

    息雅自噩梦中醒来,大汗淋漓。身边的刘羲纬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营帐外,呼呼的风声中夹杂着巡逻将士的脚步声,天地间一片萧杀与苍茫。

    息雅瞧了一眼熟睡的刘羲纬,悄悄地掀开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将脚套进拖鞋,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摸到了一个木箱旁,一面不断回头看着刘羲纬的动静,一面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箱子上的锁。

    刘羲纬又翻了个身,一把抱住息雅的枕头,喃喃道:“小雅……”

    息雅吓得魂都掉了,手一抖,钥匙无声地落在地毯上,她却一动也不敢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见刘羲纬只是说梦话,高高悬起来的一颗心才放下。息雅深深地吸了口气,摸索着捡起钥匙,从箱子里偷出那蓝色的药瓶,又将准备好的与之一模一样的瓶子放回了箱子,重新锁好,然后又蹑手蹑脚回到榻上。

    刘羲纬松开枕头,又翻了个身。息雅轻轻摆好枕头,将瓶子藏在枕头底下,迅速躺好,这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浑身都凉了。

    天刚一亮,刘羲纬便从梦中醒来,准备料理军务。息雅故意装作依然熟睡的样子,悄悄睁开一只眼,看着侍女服侍他穿衣戴冠,心里只盼他赶紧离开。

    刘羲纬收拾妥当后,便遣退了侍女,又向塌边走来。息雅连忙闭眼,一颗心简直快跳出腔子。刘羲纬为她押好被子,又痴痴地望了她半饷,才起身离开。息雅刚要松口气,不料他却走向了盛放重要文和物的箱子,开箱对其中的物件一一检查。

    息雅半个身子都僵了,只怕他发现箱子里的解药已经被调包。

    刘羲纬检查完了文,又开始检查虎符和其他物,视线从蓝色药瓶上一扫而过。这装解药的瓶子是用蓝宝石打磨而成,只要一眼就可以认出,是献上了曹姬的曹家进献给刘羲纬的宝物,后由刘羲纬赐给秦非。可刘羲纬万万也没想到,这样的瓶子其实有一对。曹家在曹姬失势后,为了使息雅不移恨自己,特意将之献给了息雅。

    刘羲纬检查妥当后将箱子重新锁好,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息雅约莫他走远后,立即找来知秋,令她想办法溜出祁营,然后装成采药的农妇,绕路到雍营,将解药交给雍国将领。

    转眼三日过去,雍营始终没有传来项重华康复的消息。到了第四日,刘羲纬正在与秦非在营中下棋,刘勇忽然慌慌张张闯了进来,扑倒在地道:“禀告陛下,项重华他……”

    正在一旁为刘羲纬扇风的息雅闻言一惊,不由也转头看了刘勇。

    刘羲纬道:“项重华他怎么了?”

    刘勇道:“细作来报,项重华已经病危。魏起和郭宇正密谋立项重华的二叔父项鸿赫为王,连夜将其从封地接来主持大局。雍国的传世玉玺正从雍都运来,和项鸿赫汇合后,预计十日之后就能到伏虎山。”

    息雅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刘羲纬连忙令人把她送回营帐,好好照顾。

    而秦非脸上也显出凄哀之色,泪流满面。

    刘羲纬将目光避开秦非的脸,吩咐道:“把这个消息告诉袁令尹,让他制定一条行军路线,寡人要亲自将雍国玉玺半路劫下,诛杀项鸿赫,让雍人彻底胆寒心死。”

    秦非向刘羲纬跪拜道:“恭喜陛下大事将成,臣有一事恳求,望陛下成全。”

    刘羲纬道:“你尽管讲。”

    秦非道:“雍王是臣的旧主,也是臣的生死之交,臣对他不起,所以愿以区区性命,换得项氏宗庙周全。”

    刘羲纬道:“寡人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放心吧,寡人都已经想好了。寡人要封你为雍侯,雍都方圆千里之内都是你的采邑。至于项氏一族,除了一些不能放过的显贵外,只要愿意改姓为秦的,便可得免去一死,保留贵族身份,与你共同奉养宗庙。”

    秦非黯然道:“臣愧对项氏,怎敢让其改为秦姓?臣自愿改姓为项。而且,臣也不想留在北地。”

    刘羲纬道:“那你想去哪里?”

    秦非道:“陛下也知臣本来是陈国人。臣希望……”

    刘羲纬本来就有些不放心秦非留在北方,听得秦非主动放弃雍国自然开心。他立即令人取过地图,平展开在桌子上,递给秦非一支笔,道:“你想要哪里,就尽管勾出来。”

    秦非受**若惊道:“这……”

    刘羲纬洒然一笑道:“怎么?你怕寡人给不起?”

    秦非垂下头道:“不,不是……”

    刘羲纬见他不敢接过笔,假意沉下脸,道:“你不画就是看不起寡人了!”

    秦非只得跪下接过笔,小心翼翼地在地图上勾选了几处。

    刘羲纬一看秦非只选了陈国和姜国的一片地方,笑道:“你是我祁国的大功臣,却只要这些封地,岂不是叫天下人笑话寡人小气?”说着又在地图上加了几笔,秦非盯着他的动作,眼中掠过一丝奇怪的神情,但当刘羲纬抬起头时,他又立即恢复了寻常的恭顺。

    秦非道:“陛下武艺盖世,此次行动一定手到擒来。臣不想此刻与项家人碰面,所以恳请陛下准许臣先回祁国。”

    刘羲纬毕竟不放心秦非独自离开,道:“即使拿了玉玺,杀了雍王,要杀过潼关还得费些功夫。秦司马你这么一走,万一我们遇到了麻烦要你出谋划策,岂不是不便?”

    秦非咬牙垂下了头,哽咽道:“臣虽不知廉耻,但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昔日的好友故人被自己的计谋逼死,请陛下谅解。”

    刘羲纬思索半饷,道:“这样好了,寡人不是已经给你划出封地了吗?寡人给你开个先例,准许你现在就过去提前就职。反正也正好需要好好休养生息,管理一番。而且那里距离这边不远,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

    秦非跪拜道:“谢主隆恩!”

    刘羲纬道:“昔日寡人中了刘羲谦和霜月的奸计,九死一生才逃出生天,一路上受足了姜、陈之地的人的气。寡人回国后,一心想要报复,屡屡屠城杀戮姜、陈子民,弄得两地哀鸿遍野,怨气冲天。如今想来,不免后悔。 听说你和袁柘在进攻雍国的同时,便已经调整了治军政策,严禁士兵骚扰黎民,还给了当地长官许多很好的建议。姜、陈两地的子民因为你免去了不少杀戮之灾,日子也不似先前那么难过,而你在那里的名声也非常好。寡人非常欣赏你的所作所为。今后你一定要继续好好照顾那些百姓,替寡人赎罪。”

    秦非道:“诺。”顿了顿道:“可否请陛下把委命文和官印秘密赐给臣?臣想悄悄走,不想惊动袁令尹。”

    刘羲纬叹了口气,点头道:“也好。他向来事事与你唱反调。寡人再也不想听他告状了。”

    秦非道:“多谢陛下。”

    刘羲纬当即唤人准备文官印。

    秦非道:“臣还有一事,希望陛下应允。”

    刘羲纬面色和悦地道:“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秦非向刘羲纬行了一个礼,起身后,回答道:“当年陛下灭掉姜国以及陈国后,为防士兵叛乱,故将各地兵马调往别处。如今陛下大业将成,正是收买人心之时,况且这么多年过去,大家的念国之情也已经淡漠。臣恳请陛下准许陈、姜的兵将回归故土。”

    刘羲纬摆手道:“准了。”亲手将整理好的文官印交给秦非,道:“寡人相信你的能力。你尽管放手去做。”

    连续几日,雍营都高挂免战牌。而据藏身在雍**营里的细作回报,项重华的确已经中毒身亡,尸体被藏在帅帐里。雍国兵将则各个人心惶惶,无心征战。

    刘羲纬喜上眉梢,大肆封赏全军将士。息雅则一病不起,整日恹恹地将自己关在帐子里,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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