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开始,就要订立新的规矩,对不对,皮克先生?”文莱思重新坐回了座位上,靠回到艾尔薇怀里,艾尔薇似乎因此吃了一惊,发出了一声惊呼,不过文莱思没有理她,左腿压在右腿面上,“既然赌注不再是请对方喝酒,那么,我们就要定下新的底注,和每次加注的最低额度了,不是吗?”
    皮克小心地捏着那个跟他拇指差不多大小的透明杯子,将其中色彩分明、看起来好像某种有毒饮料的东西一饮而尽,长出一口气:“哈哈,居然真的让我把五杯都喝回来了,不愧是文莱思兄弟!就是跟你这种能人玩,’印第安’扑克才会更加有趣。哈哈哈!别说,几杯喝下去,还真有点上头。”
    “……”皮克说的话和文莱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面色通红,说话也开始有点颠三倒四,不大利索,文莱思不由得怀疑,自己之前认为皮克有所图谋,会不会又是一次神经过敏的误会。
    皮克一手按在桌上,猛地晃头,一瞬间仿佛地动山摇,桌子、椅子都剧烈地晃动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呻吟,桌上的杯子翻到,连摞成一摞的牌也散开来,接着,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啊,文莱思兄弟,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底注?对吧,底注,没错,要真正开始赌局,就得要设定一个新的底注,不能再说什么我压一杯这种笑话了,哈哈!”
    文莱思把掉在地上的牌都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把玩着:“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
    “对吧,对吧!”皮克总是兴致勃勃、满脸堆笑,这种类型的文莱思不是见得不是很多,但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见过了,商人们、邀请他上船时的罗波尔——也许正是因为这稀少的经验,他才会对皮克抱有戒心,“那定多少比较好呢。文莱思兄弟能挣到五万金币之多,太小的赌注,玩起来也不会认真吧?像刚才你说的那样,因为不是认真的在玩,所以有可能随便地加注、有可能随便地让自己输掉,这种事可不能真的发生。无论是争取胜利,或是弃牌保全自己,都一定要认真才行。”
    皮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也像先前文莱思所做的一样,朝文莱思这边压过来,他仍然在笑,可他庞大的体型以及投下的阴影,就已经给人足够的压迫感。
    文莱思感受到艾尔薇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他抬起手,在艾尔薇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只是接触的一瞬间,艾尔薇的身体便重新安定了下来。结果反倒是文莱思吃了一惊,他只是想安慰一下艾尔薇,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词,效果倒是出乎意料得好。
    他又回想起了昨天晚上,艾尔薇完全出于她自身的意志,两次袭击罗摩船长的事。“也许她生来就是一个坚强又勇敢的人吧……跟我不大一样啊……”他不由得这么想道。
    皮克终于开口,打断了文莱思的思路,贴近时,文莱思更加充分的体会到,他只是平常的说话,其中就已经蕴含了雷鸣般的震撼的威力:“‘印第安扑克’,只有双方都足够认真,其真正的乐趣才会体现出来。而作为赌博,能够让人认真的,就只有赌注了吧?越大的赌注,就越认真;足够大的赌注,才足够认真。文莱思兄弟,你不这么觉得吗?你觉得,多大的赌注,你才能认真起来呢?”
    “……”这就是皮克的目的吗?文莱思一瞬间觉得有点失望,可异常的火焰在他内心中蔓延,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狂热,又或者是之前对系统冲动的承诺,让他不由得脱口而出:“500标准单位如何?底注500标准单位,每次加注至少100标准单位,上限——不设,如何?皮克先生?正好我这里的外置式魔法之徽,最小容量的就是100标准单位。要来吗?不算是小赌注了吧,皮克先生?”
    “……”皮克瞪圆了眼睛,始终一副兴致勃勃样子的他第一次停下了全部行动,他甚至好像屏住了呼吸,文莱思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先前他的呼吸声都是那样喧闹,过了好一阵,皮克忽然疯狂地大笑起来,如果说先前的笑声仿佛电闪雷鸣,现在的就完全是地动山摇,原来他之前的种种表现,都是克制住自己音量的结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当然不是小赌注!”皮克脸上的笑容几乎完全敛去,圆瞪的双目中,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多了的缘故,已经布满血丝,说话的腔调也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好像在咬着牙根说话一样,“哈哈哈!文莱思兄弟,这么大的赌注,我可从来没有玩过。也就只有文莱思兄弟这样的,大人物,才能把几百金币的赌注随随便便地说出口吧。哈哈哈!不过!明明是我提出要赌,难得文莱思兄弟又这么有兴致,我却缩了,以后我’狂兽’皮克的名字,又要往哪搁呢?!”
    文莱思的嘴角微微上扬:“抱歉,皮克先生,你先前说’认真’,所以我才会提什么500、100的,是我没有考虑到您的情况,是我的错,非常抱歉,皮克先生。赌注我怎么样都可以的,您来决定吧。”
    皮克面色一沉,大吼起来:“你是瞧不起我’狂兽’皮克吗!文莱思兄弟!我们可是兄弟!你不了解我吗!你兴致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点吝啬,落了你的兴致?!底注500金币、每次至少加注100金币,对吧!来吧!’闪狐’,给我拿3000金币来!”
    “……3000啊。”文莱思眉毛挑了一下,在心中盘算起来,“虽说对我提出的赌局来说,一开始3000算是差不多的数字,但是,他能这么果断地拿出3000……他比我想得更有钱吗……稍微有点麻烦,而且,这么有钱的话,还有可能会更麻烦……”
    “皮克先生,对不起,在赌局开始前,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呢?”文莱思等了一会,开口说道,“我并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之前我们进行的毕竟不过是热身用的小游戏,我们双方都并不认真。可是,如您所见,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今年还只有16岁。如果,我是说如果,绝对没有一点针对您的意思,如果,我输给了什么人,那个人不愿意认账,我该怎么办呢?”
    皮克瞟了文莱思一眼,哼了一声,直到闪狐先生不知何时,从不知何处,推着一辆上面放了差不多同样大小的好多了褐色布袋的小车,出现在他们身边时,才开口说道:“哈哈,文莱思兄弟,你可是独自穿过无尽山脉的少年豪杰,说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可真是说笑了。”
    皮克摘下了右手的手套,露出了上方两个五芒星套在一起的图案,散发着暗淡的青色光芒:“制式魔法之徽、风系、一转。怎么样,文莱思兄弟,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一转法师能这么随便地拿出3000金币,还真是有点超出想象……虽说我也许没有资格这么说。”文莱思默默念了一句,露出了假笑,连忙摆手:“不,皮克先生,我一开始就说了,我完全没有怀疑您的意思。只是忽然想到的问题而已,您没必要——”
    “行了。”皮克一拍桌子,招了招手,闪狐从一旁靠了过来,“闪狐,你来给我和文莱思兄弟的这场赌局做个公证。反正我的全部身家都在协会里,除了一条命,也没有什么可赖的,是不是?”
    “您说的是,皮克先生。”闪狐鞠了一躬,转而面向文莱思,“那么,文莱思先生,您也愿意接受我们协会的公证吗?我们会保证皮克先生付出赌金,相应地,您不愿意付出赌金的话,我们也会采取必要的手段。协会作为全心全意为各位冒险者提供服务的组织,在此过程中不会收取任何费用,但是,离开协会控制范围后,获胜方的赌注,本协会也无法给予任何保证。您能接受吗?”
    文莱思看了皮克一眼,他对这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不如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自己,而闪狐这段话说的也是轻车熟路,看来这的确是协会时常会提供的一种服务,而且,皮克也不是头一次使用这项服务了:“这么看来,就算我不说那些话,皮克大概也会主动提到这点吧。”
    “如我所料。”
    文莱思笑了一下:“那就麻烦您了,闪狐先生。”
    “好的,那么两位请稍等。我去做一点准备。”闪狐又鞠了一躬,“文莱思先生,您和您同伴的房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等赌局结束后,各位随时都可以叫我,鄙人会为各位带路前往您的房间,以及,您之前所提到的兑换业务,我们也可以在您的房间中进行详谈,可以吗?”
    “多谢你了。”文莱思从艾尔薇的怀里坐起身来,冲艾尔薇点了点头,“不过,可以麻烦你先带我这两位同伴去房间吗?艾尔薇,可以请你扶着杰克先去房间吗?让他在床上休息一下。已经醉成这样了,让他这么趴着也不好——”
    “可是,文莱思先生——”艾尔薇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不大情愿,但是和文莱思对视了一下,就低下头,怯声回答道,“是的,我明白了,文莱思先生。”
    “……”文莱思现在脑子转的不是很快,而且根据过去和苏还有斯卡丽相处的经验,就算他清醒的时候也没办法准确猜中女性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所以他着实不太清楚这时该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艾尔薇回答的声音好像有点委屈,便伸出手,按在她的头上,微笑:“谢谢你了。”
    艾尔薇抬起头,再次与文莱思对视,她眼眶含泪,脸颊异常地鲜红,如果不是一直都看着,文莱思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和杰克把那桶酒平分了。接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那是一个文莱思不是很熟悉的笑容,他只能看得出其中的三分喜悦,其他的感情,对文莱思来说都有些陌生。
    只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是一个绝美的笑容,以至于,文莱思都有几分失神。
    “好了,文莱思兄弟,准备开始吧。”皮克的声音让文莱思清醒过来的时候,艾尔薇和杰克两人都已经不在他视线当中,只有闪狐笔直地站在一旁,看到文莱思,向他微微颔首。
    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了?文莱思不由得有点吃惊,晃了晃脑袋,把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现在更重要的是近在眼前的赌博,那可不是个小数字:“嗯——嗯。准备开始——那,让我来洗牌吧。”
    说着,文莱思在桌上把散开的牌拢在一起,包括双方已经使用过的,以及他之前在地上捡起的那几张,之后,他朝皮克看了一眼。皮克死死地看着他握着牌的手,看起来是默认了他洗牌的要求。
    “……”文莱思用十分生疏地动作抽出一小沓牌,放在顶部,再重复这个动作,“牌之前有不少牌都亮出来了,我觉得还是洗一下比较好。”
    皮克点了点头。也许是皮克默认了的关系,闪狐也一直都只是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文莱思又重复了好几遍相同的动作,直到他自己都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他才把牌堆摆在了桌子上:“开始吧。上一局还是我赢了,所以,请皮克先生先下注。”
    皮克随手从一旁的车上提了五个小袋子上来,“哐”地一声砸在桌子上,从声音听起来,那沉重的分量,由文莱思来拿,肯定是做不到那样举重若轻。“看起来换成金币虽说损耗会小很多,但也非常不便于携带啊。”文莱思看着那鼓鼓囊囊的五个小布袋,心中暗想。
    “文莱思兄弟你,很有自信啊。”皮克忽然笑了起来,抓起一张牌,等文莱思也抓过牌后,继续说道,“也是。虽说试玩的三局,我们彼此在赌注上没有盈亏,可实际上却是你赢了两局,而从这’印第安扑克’所看重的互相欺骗、彼此推测上,也完全是你占了上风。难怪你会这么自信。”
    皮克的牌是梅花q,又是一张大牌。文莱思看着他的牌,没有作声,而他也死死地盯着文莱思的方向,笑容逐渐开始变得狰狞:“只是,试玩当中的经验,真的能做数吗?我之前就说过,只有认真起来的时候,这个游戏才会有趣。在认真起来的时候,原先那些好像可以作为倚靠的推理,都会变得像水面上的浮冰一般漂浮不定,再细微的失败的可能性,都比那些推理更加真实。”
    “来体验看看吧!”皮克又抓起了五个布袋,“下注,1000金币!”
    按照皮克之前提到过的理论,越是突然地下大注,其内心虚弱,想要吓退对手的可能性就越大。根据文莱思自己的分析,这种彼此不熟悉的对赌,本质上是思考自己会如何行动的过程,也即是,皮克本人提到的理论,本身就代表了他在面对那种情况下的思考流程。
    按常理来说,这意味着文莱思抓到的也是大牌。文莱思大可以跟注,甚至加注。只是,皮克的q很大,就算文莱思的牌比较大,会大过皮克的牌也只有k和a两种,一共八张而已。以文莱思一贯的运气来看,抽到的可能性非常之低。更何况,归根到底,这也不过是按常理来说。
    那可是1000标准单位!可以装满他两个魔法之徽,支撑他完成两次拼上一切的苦战,是他在学院城里起早贪黑地干活,不吃不喝50个月才能攒下的工资。就根据一个“常理来说”,就是可以赌上的注码吗?直到真的开始下注,文莱思才逐渐开始意识到,皮克所说的“认真”,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只是……
    文莱思推出十个小铁片:“跟注。每个里面是100标准单位精神力,闪狐先生可以检查一下。”
    喂喂喂,我的小文莱思,你在干什么呢!现在有钱了就这么把钱往水里扔吗?我原来咋没发现,你小子居然是这么个败家玩意?
    “闭嘴,系统。”文莱思和皮克对视着,在心里回应道,“我是怎么跟你说的?”
    除了检定的时候不要说话嘛,我之前不是一直都很安静来着。只是,我说,我的小文莱思,你是真的喝不得一点酒吗?你现在做这种蠢事,就算不说事后你肯定要埋怨我的事,我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啊!你说除了检定的时候别说话,可你连检定都没做,就拿着1000标准单位在这作?
    “……哼,系统,你今天倒是意外地好心。”文莱思不知怎么觉得有点想笑,“好吧,反正我不回答你你肯定就吵个没完。我之前不是说要赢给你看吗?依靠你的获胜,又哪里算是我赢呢。那样的胜利,对你来说也没什么稀奇,赢给你看,也就没什么好看了,不是吗?”
    ……哦?我的小文莱思,你的意思是,你要在完全不依靠我的情况下,赢下这场赌局吗?哈哈,有趣。只是,我要事先声明,就算你真的完全不再需要我了,现在你我也已经是一体,无论如何也不会分离。你做的这些努力,并没有什么意义啊,真可惜~
    “系统,你在说什么废话呢。”文莱思真的非常想笑了,只是,这一切不过是转瞬之间,他脸上的肌肉还没有撑开一个笑容,“我知道啊。不如说,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这么做吧。”
    皮克与文莱思对视了两秒钟,把手从额头上放了下来:“那就来开牌吧。”
    文莱思的牌是方片j,刚好比皮克小一点。皮克咧嘴一笑,从闪狐手里接过了十个铁片:“啊哈,真是侥幸!我心跳得厉害啊!文莱思兄弟,你听到了吗?’砰砰砰’,’砰砰砰’!哈哈,虚张声势完全被你看穿了。真是大胆,不愧是你啊,文莱思兄弟!看着我的q,1000金币的赌注也敢跟,哈哈!”
    ……喂喂喂,我的小文莱思,现在不是说那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的时候啊。你脑子是真的被酒精烧坏掉了吧?什么叫正因为你知道我们不会分开,才要不靠我啊?什么赢给我看啊?这不是很随便地就输掉了嘛!
    闭上眼,稍微检查了一下那十枚铁片之后,皮克重新睁开眼,笑着看向文莱思的方向,忽然,表情变得有点奇怪:“文莱思兄弟,你——你在笑什么?”
    “啊,没什么。皮克先生您所说的,这个游戏的乐趣,我也终于开始体会到了。”文莱思微笑起来,“真的很有趣,超乎想象的有趣。这次就请你洗牌吧,皮克先生,我们赶快开始下一轮。”
    “啊?”皮克楞了一下,“啊,好。”接着顺从地把牌收起来,开始洗起牌来。他洗牌的动作说不上花哨,但与文莱思相比,可以说是相当熟练。
    不过,另一边,系统可不会像皮克这么听话。
    喂!你还笑!你脑子真的坏掉了吧!赶快念一波作弊码,换我上场还能挽回些损失!
    “好了,安静一点吧系统。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对我就一点都不了解吗?你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真让我伤心’。”不知道为什么,文莱思觉得心情很好,他甚至罕见地主动跟系统开起了玩笑,“我像是那种半点胜算都没有,就莽撞地去与人决胜负的人吗?”
    皮克一手拿一沓牌,来回洗了三遍,放在了桌上。上一局赢的人是皮克,所以文莱思先拿牌。
    哦?照你这么说,你还有一点胜算喽?
    “不。”文莱思不禁又笑了起来,“不止一点胜算。自从那天,我头一次跟大小姐去’金币’那天之后,我就时不时会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就完全没有办法赢了吗?”
    哼,是嘛。那你小子可真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思考的结果呢?
    “是的。”文莱思干脆利落地回答道,“以我当时的情况而言,我的确,完全没有办法获胜。”
    皮克也跟着抓起牌,把五个袋子推在前方,文莱思有样学样,也推了五个铁片在前面。
    以当时的情况,是吧?小文莱思你真是喜欢这样拐弯抹角地说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正如系统你所说的没错。我现在的情况,就不同了。现在的情况,我非但不再是’完全没有办法获胜’,甚至于,我有近乎百分之一百的信心获胜!”
    ……你脑子不会真的被酒精烧坏了吧?你在说什么玩意呢?
    文莱思对皮克微笑了一下:“刚才我输了,所以,这局就由我先下注,没错吧?”
    皮克下意识地点头,接着,他就看到了文莱思一瞬间的笑容,扭曲的笑容:“加注,2000。”
    文莱思数出了15个铁片,摆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微笑着与呆愣住的皮克对视。
    哦豁——是这么回事啊……原来如此,百分之一百的信心……
    “只要我每一次的下注比之前输的加起来都多,最后的结果就一定是我赢。不是吗,我亲爱的系统?”文莱思咧开嘴,放声大笑:“皮克先生,来吧!大家都认真起来,这不正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吗!”
    皮克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我弃牌了。”将五个钱袋推向文莱思面前时,他看起来倒没有什么气馁和伤心,被文莱思突然起来的加注搞懵的成分倒是还要多许多。
    文莱思拿过钱袋,那五个袋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稍微重一点。然后,他接过皮克的那张红桃4,和自己的黑桃八并在一起:“好,那这次轮到我洗牌了。”
    下一轮,各自摸牌,皮克的牌是梅花6,他的好运好像终于过去了。
    “唔……”皮克死死地看着文莱思的方向,深思熟虑了好长一段时间,“嗯,下注,500金币。”
    “1500标准单位。”文莱思不假思索地立刻回答。
    皮克又深思熟虑了好长时间,现在才刚刚开春,冬日寒气还远没有散尽,文莱思却能看到他额角的汗珠:“啊——我跟注。开牌吧。”
    文莱思的牌是方片3,他的霉运倒是似乎一直都没有散去。皮克长出了一口气:“那个——”
    “来下一局吧,请洗牌吧,皮克先生。”文莱思看着皮克,微笑,“您该不会是想溜吧?”
    “……怎么会呢?”皮克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得更圆了,抓过牌,“我们今晚一定要玩到尽兴!”
    文莱思抓起一张牌,放在额头上,甚至都没有去看皮克头上的牌:“下注,3000标准单位!”
    …………
    我说,小文莱思,你还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吗?
    二十分钟后,系统的声音终于再一次在文莱思的耳边响起。
    一定会赢,迟早会赢。这种想法在赌博里才是最危险的。赢了想赢更多,输了还想翻本,陷落于赌博当中的赌棍们都是你这种想法,所以才会永世不得翻身。越是自信就越是死得快,你还没醒悟过来吗?想要完全不依靠我,像你这样采取正攻法,是绝不会有理想的结果的。
    “……九千标准单位。”
    “跟注。开牌吧——啊,是我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文莱思兄弟。不过,以你的豪气,想必也不会在意这么一点小钱吧,哈哈哈!”
    你现在已经输了一万七千标准单位了。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打算依靠我使用检定的话,那至少,你趁现在收手,剩下三万多标准单位上下,至少还能够你自己使用。我的小文莱思,这回我可是真心地想要帮你。我选中的主角因为染上了赌瘾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穷困潦倒最后饿死街头,这种愚蠢的展开可以点都不有趣。别再使你的小性子了,听我一句劝,收手吧。
    “……”就算是文莱思,在这种时候,也的确不是太笑得出来了,不知不觉之间,他也已经浑身是汗,只是,在内心当中,他与系统说话时的语调,却还依旧冷静,冷静、且狂热,“系统,我之前说的思路,是错误的吗?难道不是一定赢的解法吗?”?理论上没有错,但是,明明是你自己想到的,你却没有想到前提吗?那必须建立在,你可以进行无论你想的多少局,赢了就立刻退出,以及,你拥有没有上限的资金,这三个前提上。一开始五万标准单位跟赌注比起来是很多没错,但现在你已经意识到了吧?
    继续按照你的思路下注,下一局就要下注一万八千,输了的话,再下一次就是三万六千——你那时候就没有那么多剩下的钱,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就意味着你的计划完全破产,之前的钱,永远都追不回来了。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你剩下的钱现在还很多,但你只有一把可以输了。
    “是的,你说的没错。”文莱思看着眼前皮克一个一个数着铁片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只是,系统,我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只是因为我运气很差吗?”
    打死你这个白学家——算了,这种陈年老梗玩起来也很无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简单啊。因为你这不是在赌场跟庄家对赌,你的对手可以弃牌,他可以斟酌风险,于是你赢的概率就从你的牌更大的概率,变成了你的对手犯错且你的牌更大的概率。小了不知多少,不是吗?
    文莱思缓缓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只是,我觉得,皮克犯错的概率,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小。倒不如说,最近这几局,他要弃牌的话,都是一开始就干脆直接弃牌,只输给我底注的500金币,要跟注的话,倒是非常果断,你没有这么觉得吗?”
    ……嘿嘿,那你的意思是?
    “系统,你之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文莱思把脑袋向左侧用力扳了一下,“采取正攻法,是没办法赢到最后的。想要总是赢,想要靠这个赚钱,那就得需要像你的心理学检定一样,足够可靠的,作弊——出千技巧。所以当初费尔南多先生才会不经任何调查就认为我在出千。”
    哦,你终于打算放弃你酒精上头的无聊矜持,依靠我了?这就对了嘛——
    “不,不,不。”文莱思轻轻摇着头,“我早该想到的,既然皮克先生是有所目的地对我提出了这场赌局,那我就早该想到的。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吗?哈哈,我还以为这些酒,就只有能让人心中像火烧一样,死也不想认输的功效呢。”
    “看着吧,我亲爱的系统。既然你选中了我,就给你选中的主角多一点信心如何?最后一局了。就安静一点,好好看着,你所选中的主角,是如何赢到最后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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