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过去,距离交图时间还有三天,昨天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和刘姐两人又重新做了一份图出来,这次照例是杜思雨去交稿,找人之前,杜思雨先给顾泽诚打了电话,想要探听一点口风蠹。

    这次签的丽水湾的项目能不能顺利解约,除了顾泽诚,她找不到其他人帮她。

    平心而论,做成了这笔单子,分成很高,若不是逼不得已,没有设计师愿意放弃这样的合作。

    既能挣到钱,又能挣到业界口碑。

    但是照严啟政这次的逼迫程度,他若不松口,他真的能在工作上让她过不去。

    到时候也许她应该不会走到赔偿的地步,但是名声肯定受损。

    在这样声势浩大的工程中,做出的图一次次的被驳回,那跟绣花枕头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即使设计图通过了,工程施工的时候,出现什么问题还需要她做出修改和变动,直到工程竣工之前,她的工作时间都要为这项工程服务。

    他是投资商,想找借口给她添堵的机会可谓是信手拈来。

    她不愿意像昨晚一样,顺从他的意愿之后,只能得到一时的安宁。

    一旦有违他的想法,她连工作都不能顺心髹。

    顾泽诚给的回复是不用担心,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是多少觉得安心许多。

    去威廉先生的办公室,助理告诉她,威廉先生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她明知道手里的东西是要给严啟政看的,但是却不想找他,把电话打到威廉先生那里。

    威廉这次的态度很客气,让她不用着急,说设计图下午开会再做决定。

    电话挂断,杜思雨松口气,若是通过开会才决定通过与否的话,她应该还有一丝机会。

    毕竟严啟政对待工作的认真程度,她还是非常了解的。一丝不苟不说,也从不会公报私仇。

    这次多次改口,无非是特别针对她。

    若是通过开会表决,应该能抵抗他独立裁决的状态。

    说开会就真的开会,下午两点多,杜思雨接到威廉先生的电话,要她带着设计图准时参加三点的会议。

    刘姐跟着一起,一起参加的还有丽水湾项目的几位决策人。

    当发现严啟政也在内的时候,杜思雨在门口顿了一秒,在刘姐的催促下坐到自己的位置。

    威廉简单的讲了几句开场白,接下来就是杜思雨上台发言。

    她把两份设计图都拿在手里,上台前一秒她还是选择了第一份设计,因为这图花费了她很多构思,并且严啟政也修改过的东西,她相信其他老总应该也能看出拙劣。

    在她简单的讲解之后,接下来就是丽水湾项目部的几位管理层交头接耳,交换意见。

    严啟政率先发言,黑眸盯着她,似笑非笑,“我不是说过重新做么?没听懂?”

    杜思雨也不反驳,又拿出第二份设计,投影仪上,她不厌其烦的重新讲解,姿态已经放的很低。

    谨记顾泽诚说的话,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法。

    在她讲一半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门口,杜思雨讲话中断,下意识的看过去,却看见顾泽诚那张温淡和煦的脸。

    心里莫名觉得安定下来,因为作为主讲人,现在打招呼不合时宜。所以只是对他笑了笑。

    从顾泽诚出现,严啟政的目光一直盯在杜思雨的脸上,在看见她脸上的喜悦和放松时,沉着的眸子眯了眯。

    他两只交叠起的两腿变换了位置,更加舒适的靠在椅子上,即使不说话,不怒自威的强势气场依然无法让人忽视。

    和众人打过招呼,顾泽诚歉意的说:“抱歉各位,公司有点事情耽误了。”

    威廉笑着迎接他,也简单介绍了下,这是他们项目的另一位投资商。

    要不是杜思雨现在正在台上,说不定她真的能开心的跟他打招呼,顾泽诚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做了个安抚的手势,笑着说:“继续。”

    杜思雨把第二份设计的构思点讲了下,又把第一份拿出来,在投影仪上做过对比,简明扼要的说:“我个人比较喜欢第一份的设计,因为更符合丽水湾休闲娱乐的宗旨。第二份是依照严先生的要求重新做的设计,增加了很多收费的项目,更符合盈利受益的宗旨,就是不知各位老总更青睐哪一份?”

    “我觉得第一份就行。”顾泽诚只大致在屏幕上看了一眼,淡淡的发表意见。

    “这两份都不行。”几乎是顾泽诚话说完,严啟政接着后面说,态度冷淡:“丽水湾工程项目宏大,这两份设计的理念却都给人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若是小工程,或许按照杜小姐的构思,度假村会吸引一部客源,但是受众偏少获益偏小的度假村,怎么对得起丽水湾前期巨大的投资?作为投资人,我第一个不同意这样的设计。”

    这话一出,丽水湾管理层的几位领导都吓的不敢说话,严啟政这番话哪里否定的是杜小姐的设计,那简直是打顾泽诚的脸啊。

    连杜思雨也感觉严啟政这话说的太过,而且事情牵扯到顾泽诚,她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正准备出声反驳,为自己挽回一点局面的时候,坐在台下的顾泽诚淡淡的笑了笑。

    仍旧是不温不火的语气,只是这次他平和的目光却是看着严啟政的方向,嗓音低沉缓慢:“严先生这话说的有失妥当,杜小姐的这份设计,虽然针对的客源不是那些出手阔绰的大客户,但是中国人十多亿,光晋城的人数已经不在少数,且不说从全国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即使就在这座城市里,又有多少户家庭像严先生这样生来既是富贵,出入消费皆都是非同一般的尊贵人士?”

    可能是身体不适,他轻轻咳了声又接着说道:“支撑起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口还是以平民百姓人家居多。难道那些人就不需要旅游休闲吗?忙碌工作了许久,恐怕更需要丽水湾这种偏向平民消费的度假村,若是从中高端定位,像严先生这样的成功人士,大抵是不愿意去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多的是玩乐地方供您消遣。所以我认为杜小姐的设计理念并没有不妥,相反,很贴近实际。”

    这话一出,会议室更静了,连杜思雨都不禁佩服起顾泽诚的口才,平静温和的话,却很有力的推翻了先前严啟政的言论,也给她的设计理念拉了不少分。

    严啟政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清淡的笑了笑:“顾先生刚回国,恐怕对国内的消费需求并不是很了解。不是我认为低端收入的家庭消费不起,而是看他们舍不舍得。我说话的重点是顾先生所指的大多数平民更看重的是节约,更青睐于把钱花在刀刃上,偶尔来度假的人也许不少,但是经常来的回头客却是不会太多。不说别人,或者,你可以问问这份设计的主人,她有多少年没有带自己父亲出去旅游过?她自己又在工作之余出去休闲过几次?”

    顿了顿,他笑,语气暧.昧:“前几月去外市度假,还是我借着出差的名义带着她去。不然她哪里舍得花这种闲钱?”

    这话一说,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台上的杜思雨,都在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

    严啟政出差带着她,难道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

    连顾泽诚淡淡的目光都若有似无的扫过她,她感觉自己脸红了彻底。

    虽然顾泽诚知道她和严啟政之间的关系,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难堪。

    顾泽诚却接过话头,算是替她解围:“严先生,我们再说的是丽水湾的设计理念,不必去探讨杜小姐的问题,我相信若不是有特殊原因,杜小姐应该很愿意带着父亲出去旅游,尽自己的一份孝心。”

    严啟政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话题又回到设计上,严啟政的意见很明确,他不满意。

    顾泽诚的意见则坚持他对第一份设计很满意。

    两位投资商存在严重分歧,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支持哪一派。

    杜思雨坐回自己的椅子上,刘姐被会议上看见的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只顾着看两位投资商的表现,都忘了问杜思雨话。

    丽水湾的几位管理层都交头接耳探讨待会的话要怎么说才圆满,包括威廉先生在内都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两位投资商。

    讨论足足经过了五分钟,给出的结论是第一份设计图通过,但是还需要把严啟政不满意的几点地方改好,直到他满意为止。

    这个满意为止,还真的没有人能说清楚。

    威廉先生此刻也是头疼的状态,原本以为签下杜思雨,是为了卖给顾泽诚一个面子,并且他也提前了解过杜思雨的情况,构思大胆创新的的一名设计师。

    严啟政来投资的时候,他还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的工程实在不错,连晋城最大的投资商都看中了商机。

    谁知道后来才知道他只看中的是他签的设计师。

    昨天顾泽诚又找上来,明着说是投资,实则醉翁之意不在酒,跟严啟政见面的第一次交锋就让他们这群人跟着遭罪,用中国的一句话描述就是,成了他们明争暗斗之下的炮灰。

    作为工程建设者,有人投资看好,虽然他坐享渔翁之利,可是这其中的利弊若是周.旋不好。随便得罪了哪一方,他的工程都不可能那么轻易的挣到钱。

    会议散去,杜思雨跟在顾泽诚身后追上他,由衷的感谢道:“顾先生谢谢你这次这样帮我。”

    顾泽诚无所谓的笑了笑,比她还觉得歉意的语气:“没事,这笔单子是我给你介绍的,你遇到麻烦,理应由我来解决。”

    “顾先生也投资了这项工程?”杜思雨犹豫了下还是开口,不是怕欠他人情。因着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就意味着她会让他为难。

    只是怕他的投资是不必要的投资,那样太不值得。

    许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顾泽诚安抚的语气,“不用有压力,丽水湾未来的发展前景不错,若是不出意外,收获的不只是财富,我前期不投资,只是觉得时间精力不够。现在投资,也不算晚。”

    前期不投资,是因为精力不够,在她打电话向他求助的时候投资,那多少还是因为她了。

    杜思雨更加愧疚的说:“太对不起你了。”

    她一再的道谢,顾泽诚反倒被逗笑了,只是脸色依然是那副温淡的笑,浓黑的眸子看着她,“你太客气,我说过梓言喜欢你,应该是我讨好你才对。”

    这话一说,杜思雨立马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这样不拘小节,反倒衬得她那次反应过激了。

    原本以为说过撂过,谁知他心里却还是在想着那些事情,那晚他的表达直接,干脆,杜思雨想起来脸色有些红,不能承受只能避开不谈,扯开话题,“梓言这几天还好吗?说起来只是几天没见,我却感觉好久没有见他了。”

    “他生病了,所以没有来找你。”说这话的时候,男人咳嗽了声。

    杜思雨惊讶的说:“生病了?什么病?严重吗?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顾泽诚笑了笑,避重就轻的说:“没事,就是感冒发烧,现在已经好多了。”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杜思雨感到好奇,即使顾泽诚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她打电话,因为没有立场,但是依照顾梓言那小东西的性格,生病了不是应该可着劲的在她面前装可怜、求宠爱的么。

    不跟她说,是不喜欢她了么?

    顾泽诚看她一眼,淡淡的语气:“梓言倒是想给你打电话,我跟他说你最近工作会很忙,让他别打。”

    “这样啊……”他的眼神太过透彻,杜思雨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不是还有深层意思,只能笑笑:“那我有空去看看他。小孩子生病可不能含糊,若是没有处理好以后会留病根的。”

    “可以。”顾泽诚随意应了句,显然并没有将她类似客套的话放在心上。

    正愁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杜思雨的电话响了,拿出手机一看,是威廉先生助理的电话。

    杜思雨接起,对方言简意赅的说要她去办公室一趟,威廉先生找她。

    电话挂断,杜思雨有些歉意的说:“顾先生不好意思,威廉先生找我还有点事情,我先过去,就不打扰您了。还有这次的事情谢谢你。”

    顾泽诚点点头,也没有多说。

    两人道别,杜思雨穿过一道长廊,去到威廉先生的办公室,助理正等在门边,恭敬的做了个请的动作,“杜小姐请进。”

    杜思雨走进去,助理把门关上,当看见办公室等待她的人时,瞬间有了转身就走的心思。

    严啟政坐在沙发里,看见她要走的动作,似笑非笑的哼了句:“长能耐了,居然学会找靠山了。”

    “……”杜思雨不说话,在想着,若是现在转身离开,他会不会盯着那处要修改到让他满意的细节,揪着她不放。

    在她犹豫的时间,男人已经起身,走到她身边。

    杜思雨下意识的后退,背靠着门板,刚准备问他有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下巴被猛地攫起,被迫看着他的眼睛。

    男人仔细观察她的脸,低垂的眸子里含着一丝咬牙切齿的意味,“小骗子,什么时候连我都敢骗了?”

    杜思雨使劲抓着他的手,想要拿开他的手腕,语气有些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装?”他的手没有被移开,反倒捏的更紧,男人倾身靠近,戏谑的眼神看着她:“我只听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现在终于见识到女人在床上说的话也不可信。”

    杜思雨推不开他,只能避开眼神,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要我提醒你?”严啟政握着她下巴的手掌移向她脸庞,眼眸幽沉如墨,“在床上的时候表现的那么乖顺,任我索取,下床态度判若两人,你这样骗我,我会伤心的知道吗?”

    “我就骗你怎么了?”听了这话,杜思雨忽然抬头,正视他的眼睛,气愤的说,“只许你骗我,不许我骗你?”

    她一脸气愤,男人却笑开心,黑曜石般的眸子看着她的眼睛,嗓音低沉幽暗:“以前对你温柔是因为我觉得我不够爱你,所以不愿意逼你太紧,怕你后悔。但是现在……你,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不会改变,乖乖听话知道吗?别惹我,你要玩,我可以陪你。我也很享受现在追求你的时光,就像重新谈恋爱一样,只要对象是你,你要怎么玩我都陪你。”

    杜思雨觉得脸上有些噪,憋了半天只想到一个骂人的词,“你无耻!”

    他手指摩挲她唇瓣,嗓音低沉而迷魅:“没办法,自从遇见你我就不想当君子,谁叫你往那里一站,我就觉得你是在勾.引我?”

    “……”这句轻佻的话说的她很想一巴掌打过去,忍了又忍才冷冷的说:“你觉得我是你的,所以你不惜使用各种手段来逼迫我,连工作都能当儿戏。那我觉得你是我的的时候,你又在哪里?难道你们有钱人就是这么看待女人的?不知道什么叫平等?你这不叫爱我,你这是叫玩我你知道吗?”

    男人一手撑在墙壁上,一手掌着她的脸颊,轻佻的动作,认真的语气,“那你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乖乖听话,又让你不觉得是在玩你?”

    那意思还是不愿意放过她了,杜思雨没法,什么话都说尽了,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有些可恨的说:“你别逼我!”

    “我不逼你,你真准备跟别的男人结婚?”严啟政笑,像是想起来什么,收起脸上的笑,表情严肃而清冷,“别把主意打到别人头上,那个顾泽诚,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替你做两件事就是对你好,男人替女人鞍前马后的心思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想睡你!不同的是,我想睡你,睡一辈子,这才是真心,懂吗?”

    “混蛋,流.氓!”他把话说的那么直白,杜思雨感觉自己脸烧透了。

    他却不依不饶,在她耳边威胁道:“你男人别的本事一般,收购公司的手腕数一数二。你敢找他试试?我让他怎么从美国的来,再怎么回到美国去!”

    “……”杜思雨感觉自己快哭了,气的直跺脚:“我跟他没关系,你别找别人的麻烦行不行?!”

    严啟政点头,似笑非笑的语气:“嗯,可以,给你两个选择,随便做到哪一点,我都给你自由。”

    “什么选择?”杜思雨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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