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元春看着王夫人的样子,“你也不用这样瞪着我,若是你不相信我的话,便不要再问我,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先去看宝玉了。”说完,带着抱琴转身离开,独留王夫人站在凉亭里,脸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宝玉是这样,现在元春也变成这样,早知道她会如此的,当初就不那么尽心竭力地将她从冷宫救出来了,看看着一个个的,就知道气自己。

    “太太,”王夫人身边的嬷嬷小心地看着王夫人,想了许久还是开口问道:“奴婢觉得大姑娘说得有道理,她是您的女儿,总是为你着想的,二爷总归是你的儿子,若是因为史湘云那么一个外人跟里离了心,便宜的还是史湘云。”

    “对呀,”王夫人眼睛一亮,刚刚阴沉的表情立刻散去,对元春和宝玉的不满也消失不见,“都是史湘云惹得祸,今天明明是她来挑衅我的,我就不相信,宝玉会帮着一个外人。”说完,气势汹汹地朝着宝玉院子而去,身后的几个丫鬟嬷嬷都摇头,夫人这性子,真是要不得,一会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宝玉的院子内,大夫给史湘云止血,开了药,“二爷放心,只是磕破了皮,并无大碍,只是,这位姑娘似乎受惊不小,老夫给开些药压惊,剩下的还要细细的照料,否则,恐怕会造成心病,到时候便很难救治。”

    “我知道。”宝玉此时的眼里只有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脑门全是冷汗,眉头紧皱,似乎在做噩梦的史湘云,“晴雯,你去抓药,顺便送大夫出去。”

    “是,二爷。”晴雯深吸一口气,她是个聪明的,或者史姑娘并不是那么单纯,可是,对于她的目的多少也猜到一些,她自己也觉得那样才是对二爷最好的,如今的荣国府,已经糜烂不堪,迟早是会出事情的,她们若能在这之前抽身,绝对是好事情。

    “倚翠,”史湘云闭着眼睛,摇晃着脑袋,轻声叫道,可那语气的急促与无助,即便倚翠知道自家姑娘是在做戏,都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也不管床上的宝玉,来到湘云跟前,哭着叫道:“姑娘,奴婢在的,你快醒醒,醒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哪里是人待的地方。”

    倚翠的话没有让宝玉生气,倒是更加心疼,云妹妹那样的性子,若不是为了自己,定是不会在这里吃苦受罪的,想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看着眼前即便是昏迷也不断哭叫着自己和倚翠的史湘云,那样的柔弱,让宝玉不由得升起一股责任感,下定决心,等到云妹妹好了,就离开,不过,再次之前,还是要好好地计划一下,否则,自己倒是没有事情,毕竟府里的人还想要靠着自己荣华富贵,可是云妹妹就不一样了。

    “宝玉,”元春进了房间,就看着宝玉红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史湘云,更觉不好,不由得上前,温柔地叫道,伸手想要去拍宝玉的肩膀,却被不由自主地躲开。

    “大姐姐,坐下说话吧。”冷淡的声音,冷漠的眼神,浑身的默然气息似乎将她们隔离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倚翠,快给大姐姐上茶。”宝玉吩咐倚翠,如今的他相信的丫鬟就只有倚翠和晴雯,“大姐姐,说说吧,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情?我就离开那么一会?”

    “宝玉,”元春心里有些发慌,想了想还是十分有技巧地说道:“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够怪太太,只是误会而已,那亭子里的点心,并不是府里的,恐怕是林妹妹送过来的,你也知道太太跟林妹妹不对付,所以,太太就是那个脾气,她并不是故意针对云妹妹的。”

    “就因为那点心,”宝玉心中觉得十分好笑,“诺大的荣国府的当家奶奶,竟然会为了几盘点心就将云妹妹打伤,大姐姐,你说这话传出去谁会相信,再说了,那点心是林妹妹送给云妹妹的,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可别忘了,除了老太太,云妹妹跟林妹妹之间可比我们要跟亲一些,难道她就不能用这点心吗?”

    “宝玉,你真的误会了,”元春急忙解释道:“太太并没有打云妹妹,她只是一时气急,不小心推了云妹妹一把,谁知道云妹妹并未站稳,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所以,按照大姐姐的意思,还是云妹妹的问题了?”宝玉开口说道:“云妹妹的身体不好,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大姐姐,我自己有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个位置,当初大姐姐是可以扶云妹妹一把的,可以说如是大姐姐肯伸手,云妹妹就不会受伤,不是吗?可是大姐姐你没有,为什么?我们心里都明白?”

    宝玉一双清凉的眸子仅仅地盯着元春,让即便是在深宫混了这么多年的元春都有些无所遁形,仿佛自己的那些心思都被暴露在这双眼睛之前。即便是元春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嫉妒史湘云,特别是从冷宫出来之后,想想自己的一生,从来没有那个男子想宝玉照顾史湘云那样用心地照顾自己,这让她受尽苦痛的心又怎么能够不嫉妒,所以,即便她知道王夫人那样做是不对的,也没有及时出手,理智在史湘云展示自己甜蜜幸福的一霎那崩溃。

    “怎么,大姐姐,你没花可说的话就请离开。”宝玉冷笑地看着元春,这样的表情在知道许多的事情之后,在面对荣国府众人的事情更是经常的出现在她的脸上。

    “宝玉,你怎么跟你大姐姐说话的,”王夫人进来就听到宝玉这样说话,另外眼睛落在宝玉和史湘云交握着的两手上,怒火更加高涨,声音大得有些尖锐。

    “啊,”一下子就将床上的史湘云给吓醒了,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冲到窗前的王夫人,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往床里面缩。

    “姑娘,”倚翠一个箭步便上了床,心疼地搂着她家姑娘,哭着说道:“太太,姑娘已经这样了,起太太放过她吧,等她的身子稍微好点,奴婢就带着姑娘离开,求求你了。”说完,就着床,可是磕头,声音很大,似乎不要命一般。

    “太太,你到底要做什么?”在看到史湘云眼里的空洞,宝玉很是揪心,“你还没有闹够吗?若是你再这么闹下去,就不要认我这个儿子了,还想不想我去秋试?”

    宝玉的声音在对上王夫人的时候很是眼里,甚至带着不耐与厌恶,若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母亲,早就动手推开了。

    “宝玉,”王夫人气得浑身颤抖,“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是又怎么样?”宝玉冷冷地说道:“太太,请回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我才好用心的看书,若是太太真想这么闹下去,晴雯,去请老太太和二老爷过来,看看大姐姐和太太这都干的是什么?你别忘了,云妹妹是史家姑娘,若是有什么差池,我看你们怎么向史家交代。”

    “宝玉,你,好,很好。”此时的王夫人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宝玉会在这样的场合跟自己大吵起来,让自己这么难看,“你就为了这么个狐狸精。”

    “晴雯,去叫人。”宝玉对着不讲道理的王夫人实在是不想多说。

    “你敢,”王夫人声音再次高扬,整个房间都乱成一团,晴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在她已经吩咐了外院扫地的小丫头,估计老太太和二老爷很快就会来的。

    “太太,你冷静点,”元春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母子两人,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上前劝慰道:“别忘了过几天宝玉就要参加秋试,若是错过了这次,就得再等三年,太太,你真有那个耐心的话我也就不反对了。”

    “元春,我知道你说得对。”王夫人拼命压制自己的怒火,可是看着所在床角的史湘云,还有挡在她身前的宝玉,她的火气怎么也压制不住,“你看看这个逆子,他是怎么跟我说话的,我是他的母亲,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地吼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你这个不孝子。”说到最后,王夫人是越来越委屈,想想她的不顺,再看着一直听话的儿子也跟自己有了外心,就这么跌坐在地上,撒泼一般的大哭起来,让屋内的众人都傻了眼,很快,泪水冲刷了王夫人脸上的脂粉,让她整个脸上的颜色复杂起来,不仅仅是令宝玉爱好美好的宝玉更加厌恶,就是站在王夫人身边的元春也皱紧了眉头,不着痕迹地退步,这还是她的母亲吗?

    王夫人这样泼妇般的行径即便是倚翠和晴雯还有其他的丫鬟都吓到了,这样的事情不是那些脸皮厚的婆子才会做的吗?他们这些丫鬟都是知礼懂规矩的人,怎么太太也算是大户人家出生,这一出算是什么?今天真是令他们大开眼界了,一时间,整个房间除了王夫人撒泼骂人夹杂着的哭嚎声,便再也听得到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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