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薛家的彻底消失除了让另外的三家心中稍微警惕,让不少人薛家的仇敌大快人心之外,在这天子脚下,并没有引起一丝的震动,时间在康熙放弃提前退位之中倒是十分悠闲地来到了萧瑟的秋天,薛姨妈出了牢门,见了自家姐妹那一张嘴脸之后,想着他们所说的话,自然是知道这些人都靠不住的,只是,宝贝儿子很快就要被处决了,面子什么的对于她早已经就不再重要,在她的心里,荣国府家里出了一个娘娘,那么多的格格,要救一个人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过,薛姨妈的想法是美好的,只是,人心的冷漠,现实的残酷在此时孤立无援十分落魄的她身上体现的异常明显,连续十天的登门,曾经的主子,现在却被那些看门的奴才样子骂得狗血淋头,薛姨妈不是没有感觉到羞辱,为了儿子,这些事情她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薛姨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那紧闭的大门,对着自己看守得格外严格的侧门,偏门,后门,半个月的时间,在承受了无数痛苦的辱骂之后,薛姨妈终于明白,这一次,荣国府是真的铁了心不想插手。
茫然惶恐了一天,薛姨妈便将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娘家,王家,虽说王家没有贾家那么显赫,可是当官的却是不少,抱着一丝的希望,在得到府里管家的话后,她便知道,这是同样的结果,什么叫做就当王家从来就没有她这么一个人,此时的薛姨妈看着管家在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就命人关上了大门,想要路出一抹冷笑,却怎么也牵扯不起下垂的嘴角,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这就是报应么?只是,只要儿子被杀头的那一天没有到来,她就不想放弃。
最后,她终究还是将目标集中在了自家女儿身上,想到自己美貌和才能都那么出众的女儿,薛姨妈心里说不埋怨是假的,薛家的事情,自家哥哥将要被问斩,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此时,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击,薛姨妈心中十分坚信,什么荣华富贵,都不比自己的儿子活着重要,若是她知道薛幡的事情之所以会这么快被牵扯出来,就是因为她最初希望自家女儿能够出人头地才惹出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以后的几天,八贝勒府四周经常出现一个神情焦急的妇人,想方设法地要进府,据说是见自己的女儿,只是,薛姨妈不知道,比起荣国府与王家,八贝勒是更难进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胤禩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八哥,你准备怎么办呢?”胤禟笑着问道,眼里全是笑意,没有半点的认真,与黛玉和迎春一样,在他们眼里,薛家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看一场戏而已。
“什么怎么办?”胤禩怎么会不了解胤禟的意思,“薛家姑娘已经跟了大哥,她问我要人我也交不出来,薛幡是一定要死的,不过,我可不能因为这件事亲而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好处都是大哥想用了,我自然是交给大哥去处理。”说得更加理所当然,却让胤禟背脊一凉,这些八哥恐怕都是算好了的吧。
“薛宝钗,”说着这三个字,胤禩的脸上再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那女人既然有胆子算计我,那么,就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这时间也不短了,她应该有所行动了。”
“呵呵,那样的女人,或许是有些心机,只是若是要在皇家混恐怕还不够看的。”胤禟轻蔑地说道,也就只有大哥的品味才那么低,“八哥,似乎你刚刚所说的好处是你自己给大哥的吧。”若是薛宝钗是林黛玉,哪里会有大哥什么事情,“难道八哥你后悔了。”
“老九,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也不要太小看女人,谁知道经过这些日子,她会不会大变样。”不过,暂时他们与大哥是在同一条阵线的,薛宝钗那么努力才巴上的富贵,是不会出什么馊主意的。
“那八哥的意思是?”对于胤禩的话,胤禟还是听进去的,看不起薛宝钗是一回事,但是他却是一点也不小女人,后宫那一群,谁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多少人。
“好久没有去大哥府上坐坐了,兄弟之间生疏了实在不好。”
若是说胤禩自从出宫建府,最常去的恐怕就是胤褆的府邸,若是说生疏,恐怕就是他隔壁的雍亲王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去过几次,只是每次见到那两人眉来眼去,依旧会影响他的心情,胤禩自己都十分郁闷,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十分努力地减小林姑娘对自己的影响,只是,为何都这么久了,效果却是那样的小。
一个时辰后,薛姨妈眼睁睁地看着三人骑马离开,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如今的她除了在这里守株待兔,寻求机会,已经心力交瘁的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荣国府这边,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惬意,贾母看着坐在屋内的人,怎么算也就那么几个,少了原想的四个丫头,没有了宝钗,甚至连不太会说话的刑氏也不再,怎么看着都觉得十分冷清,想着从自己府里出去的那几个丫头,除了元春和探春稍微好点,另外几个恐怕都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不说掌控,有时候贾母甚至觉得对于那几个丫头,即使是张口一句话的事情便可以帮到荣国府,她们也不会愿意浪费口水,当然,这是贾母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所以,对于黛玉她们,就算是元春再三地警告,看着越来越好的那些丫头,她不愿意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让她们脱离自己的计划。
“老太太,怎么了?”王熙凤看着贾母微微皱起眉头,忙十分关心地问道,她如今的地位也是十分的微妙,大房那边因为贾迎春的关系在她还没有施展自己的玲珑手段之前便彻底决裂,如今,大房那边的人已经完全当自己是二房的人,自家爷更是从那以后便为对她有过好颜色,别说同房,就是待在一起,她都能够看出贾琏那眼里明显的厌恶与不耐烦,所以,两人即使有事情商量,贾琏也会在一刻钟之内便搞定。
老太太对自己倒是十分信任的,不过,王熙凤不像王夫人那样的脑子,她明白,这样的信任是因为此时的荣国府缺了一个管家的,而自己则是最合适的人选,就算是有几分真心,老太太的年纪摆在那里,她可是瞧得十分明白,老太太所选的继承人绝对是二老爷,那时候的荣国府还有自己的地方吗?太太虽说和自己是亲戚,可是依着她那极小的心眼,别说管家,能有口饭吃恐怕就不错了,此时的王熙凤最恨的人便是贾迎春,她确信自己没有得罪过她,为何要那样狠毒的挑拨,好在巧儿没有因为自己的关系被连累,大房本身人丁淡薄,有一直在她们身边长大,对她自然比自己要好得多。她只有一个人,老太太也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她得好好地为自己想一条后路,而薛姨妈的下场让她知道不仅是荣国府的人靠不住,自己的娘家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帮助。
“没什么,”贾母想了想便问下方的王夫人,“薛家的没有再来了吧?”
“回老太太的话,并没有,”王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听说她回过王家,不过同样的连门也没有进,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看着王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母面色十分不悦,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有凤丫头的一般,荣国府也不需要她这么一把年纪还如此的操心。
“是,老太太。”王夫人的面上虽然恭恭敬敬的,可是心里却是完全与王熙凤相反,日夜盼望这贾母早死,这样便不会有人压她一头,她想当家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些天她都在八贝勒府门口,我想着可能会通过宝丫头,若是宝丫头真的将薛幡给救了出来,那么宝丫头在贝勒府的地位一定不低,我们这么将他们得罪透了,她们会不会报复?”王夫人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在她的眼里,薛宝钗是比很厉害的,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林黛玉都能够成为四福晋,那么宝丫头肯定不会比她差的。
“你,”贾母一听这话,胸口便被怒气所堵,只得用凌厉的刀眼向王夫人飞射而去。
“太太,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王熙凤有些好笑地说道,听了这话,她轻松了许多,即便是老太太离开了,自己在荣国府待不下去,对付太太,她有自信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全身而退,并且带走打量的财产,想到这里,王熙凤心里便有了计较,“太太恐怕是忘了薛幡是八爷所抓,又怎么会自打嘴巴将它放了出来,再说刑部的批文已下,薛幡的事情即使老百姓不知道,在朝堂上的人又有谁不清楚,八爷即使再宠爱薛妹妹,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
贾母点头,王熙凤接着说道:“再说,薛家出事到现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薛妹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恐怕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王熙凤没有说,薛宝钗肯定不受八爷宠爱,毕竟会在接了薛宝钗没几天就抄了薛家,这算是什么宠爱,再说,薛幡的事情薛宝钗是没有办法,可是薛姨妈却是无罪释放了,她都没有出来一见,恐怕是她出不来,皇家的事情,绝对比她们府上要复杂得多。
王夫人听了王熙凤的话,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有些恼怒,凤丫头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笨吗?王夫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脑子比不上老太太,比不上王熙凤的,在她的心里,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想着在老太太死后,自己当家,将荣国府推向更高的高度,对于贾母,她心中其实也是带着鄙视的,荣国府有现在的地位,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女儿,与你老太太本没有多大的关系,再想想贾母所生的女儿,倒是出色,可惜的是,太出色了,完全不顾做母亲的心意,在王夫人看来,贾母就是个失败的母亲。
“你现在明白了?”贾母沉着声音开口说道,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即使以后这蠢妇当家,她也要巩固凤丫头在二房的地位,政儿是个不理家事的人,这蠢妇的眼界实在是太狭窄,有凤丫头帮着,她多少可以放心一些,只是,光只有这样还不行,此时的贾母对于荣国府的未来忧心忡忡,因为荣国府已经到达如今的地位,然而,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宫里的娘娘也会慢慢地老去,到时候,荣国府要靠什么支撑。
“对了,薛家的没有过王府吗?”贾母想了想开口说道:“林丫头以前就是个心软的,若是薛家的能够撇去脸面,或许薛幡还是有希望的。”
“没有,”王夫人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她听从老太太的吩咐,在薛幡那个小畜生没有被斩之前,一直让人跟着薛姨妈,王夫人想着薛姨妈跪求林黛玉的样子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那丫头,凭什么,她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要是自己也定是不愿意的,整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就这件事情,贾母和王熙凤想的与王夫人一样,实际上她们却是冤枉了薛姨妈,如今的她还顾及什么脸面,她确实是没有想到,毕竟她与林黛玉相处不多,除了自家女儿对林黛玉有着敌意之外,在她眼里林黛玉就跟陌生人一般,再说,自从薛宝钗懂事之后,许多的事情都由薛宝钗处理的,导致她想不到那么多,再说,她还没有贾母这一群人那样的无耻。
熙凤对于贾母猛然提到林黛玉心中有些警惕,毕竟自从那提醒偿还银两的事情发生后,老太太提到林妹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一次,难道又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林妹妹帮忙。
“宝玉这些日子在府里做什么?可有去学堂?”贾母沉默了一下,想起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宝玉,便开口问道。
“还能干什么?”说这话的王夫人是一脸的铁青,满口的愤怒,“整天都陪着史湘云,当宝贝一般的护着,就是我稍微大声点跟那丫头说话,宝玉都会不满,也不知道那丫头给宝玉灌了什么**汤,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学堂,更别说看书了。”王夫人这话完全是她个人偏激的意见,就像黛玉姐妹想的那样,史湘云到底是真失忆还是需要失忆,只有史湘云自己知道。
然而,在史湘云憨直的性子下绝对有一个玲珑的心,知道贾宝玉不喜仕途,更欢喜的人其实是她,她一点也不喜欢官家那样复杂的生活,简简单单就好,不过,虽说简单,史湘云却一直在为他们的未来筹划,并慢慢地进行着,贾宝玉没有去学堂,陪着史湘云所学到的东西却比以往的都多,知道贾宝玉喜欢清雅的事,便有事无事地陪着他看书,打着失忆的旗子,时常问宝玉一些问题,一方面宝玉心疼史湘云,另一方面,经过那件事情打击后的宝玉,已经将史湘云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更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令她认为自己是浅薄无知的问题,最后,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宝玉的才学倒是不断得到提升。
这件事情王夫人是知道的,不过,心里却更加厌恶史湘云,她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史湘云想要贾宝玉带着她脱离荣国府的计划。
“宝玉如今已经不小了,科举的事情你也上心一些。”贾母看着王夫人想到什么事情有些扭曲的脸眉头再一次皱紧,想着宝玉对湘云丫头的重视,以前乐意凑合那两人的她也不满意了,不过,这件事情也有可以利用的一面,“罢了,你办事我着实不放心,鸳鸯,你去将宝玉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
这边大贝勒府,“三位弟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胤褆招呼三人后便开口问道。
“大哥这是说什么话,”胤禩笑着说道:“不过倒是有一件小事情。”胤禩略微寒暄后便直接开口,对于大哥这样性子急的人,客套太久反而让他心生不悦。
“是什么事情?”胤褆同样笑着问道,不同于胤禩温文如水的笑容,胤褆的笑带着几分豪迈又有些粗犷,不得不说,即使爱新觉罗家的基因都很好,胤褆这样的笑容也曾迷倒过不少少女。
“薛幡快要被斩,她有一母亲,恐怕是想要找到她女儿,想办法将薛幡救了。”胤禩虽说此时同样也是笑着的,不过,语气里包含着无限的讽刺,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异想天开。
“是吗?”胤褆微微一愣,便明白胤禩说这话的意思,即使心里有微微的不悦,但想着如今太子的势力正盛,老四也颇得皇阿玛的信任,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够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与老八之间有了间隙,“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你们三个亲自跑一趟,放心吧,交给我就行礼。”
“如此就多谢大哥。”胤禩也不客气,毕竟这是他来此地的真正目的。
“不用如此客气。”胤褆挥手让管家上前,“你带那妇人去见她女儿,既然是她的愿望,爷自然会满足的,记得不要惹出什么岔子,你应该知道爷的意思吧?”
“是,爷尽管放心,奴才定会办妥当的。”能当上管家的,能力自然不是一般,胤褆一听这话,便点头,让他去办事,对于胤褆会如此做,坐在旁边的另外三人似乎一点意见也没有,几人寒暄了几句便散了。
荣国府这边,看着随鸳鸯走进来的宝玉和史湘云两人,贾母脸色微微一变便恢复了常态,王夫人则是一双眼睛全都盯在了史湘云身上,恨不得直接拿眼神将她杀死的模样令宝玉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心中对王夫人的防范更甚,“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宝玉拉紧史湘云的手,微微弯了弯身子,开口说道,从那件事情之后,宝玉对着她们便再也没有往常那般明媚纯净的笑容。
“你们两人也坐下说话吧。”贾母笑得十分慈祥地说道,不仅仅是宝玉与她们生疏了,史丫头恐怕也是那样的,自从失忆之后,看着她的眼光总是带着几分畏惧,剩下的便是陌生,再也读不出其他。
“不知道老太太找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宝玉拉着史湘云坐下后,便开口问道,以前喜欢的场景现在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只要认真看,即使是老太太,眼里的算计都能瞧个一清二楚。
“宝玉,”贾母本来还想用亲情跟宝玉寒暄一阵子,打动她们之后再说自己生出的计划,不过,被宝玉这么一说,倒只得开口,“不知宝玉你对你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宝玉微微皱眉,“不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这一声沉重地叹息之后,贾母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宝玉,你如今也不小了,也应该为你以后打算了,总这么在府里待着整无所事到底是不行的,你说是不是?”
“所以呢?”宝玉依旧精致的脸没有半点表情,“老太太想要我做什么?”
“这些日子我看着你也改变了不少,”贾母并没有将宝玉的表情放在心上,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准备,争取明年的科举能够一举夺魁,取得功名。”
听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心里倒是十分高兴,不过,对于宝玉她的了解不少,转过头果然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想来是不愿意的,不过,这一次,她是要站在老太太这一边的,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妃子了,若是儿子能够取得功名,仕途定是一番风顺,前途也是不可限量,那倒是的自己将会是何等的风光。
“老太太说得不错,宝玉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王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以后就去学理,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正事。”这样,她也有机会政治史湘云这个臭丫头。
“老太太,太太,”宝玉的语气依旧平静,“你们也不用多说,无论我怎么改变,都不会去考取功名,也不会走上仕途。”断然的拒绝让王夫人笑着的脸有些维持不住,怒气很快就爬了上来,倒是贾母,似乎早就料到了宝玉会这么说,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夫人生气地说道:“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那是你必须要做的。”
“难不成太太还要逼着我读书,逼着我进考场。”宝玉的声音这才带着微微的讽刺,“即便这些太太你都做到了,那么,太太,你能够逼着我好好考试吗?你倒是能进考场吗?”
“你,”王夫人被宝玉的话气得猛然站了起来,“你这混账,说得是什么话,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吗?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府里养着你,你能够过这么悠闲的生活吗?”
“太太这话的意思是若我不去参加科举,你便要逐我出府吗?”宝玉看着王夫人的样子,此时的心里已经引不起一点波澜,“可是这事可不是太太说了算,要逐我出府,”明亮的眼睛扫过王夫人,最后落到贾母身上,“即使是老太太恐怕也没有这个权利。”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王夫人的胸口不断的起伏,伸出的手指不断地颤抖,说话都利索不起来,最后,将死死地盯着宝玉身边的史湘云,“很好,宝玉,你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真是很好,”王夫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生气过去,“我是没有权利赶你出府,不过,这个丫头,我是不是可以做主?”
“二哥哥,”与王夫人带着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不同,史湘云这声叫唤,还有她小脸上恐惧的表情,两手紧抓着宝玉的手,她的害怕表露无遗,却没有半点王夫人狰狞与丑陋。
“别怕,”宝玉柔声安慰着史湘云,好一会才看着她苍白的脸上褪去的恐惧,才放心下来,转过头看着王夫人,“太太,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不过,如是你不在意失去我这个儿子,你愿意怎么对云妹妹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威胁我?”此时的王夫人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宝玉话里的意思,整张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儿子,此时恐怕早已经冲了上去厮打一番。
“太太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法子。”宝玉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王夫人不断提高的音量而加大,“我是不会去参加科举的。”再一次肯定地说道,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句话是说个贾母听的。
“你这个不孝子。”王夫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了,你坐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贾母对着王夫人说道,“宝玉,我知道你不喜仕途,即使你不为我们着想,那么,云丫头呢,你也不在乎吗?”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宝玉终于皱起了眉头,“这事与云妹妹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贾母开口说道:“你是不喜仕途,那你可曾问过史丫头,即使她也不想,我倒是不反对你和云丫头的婚事,”看着此时宝玉脸上闪过的红晕,贾母接着笑道:“你母亲有写话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你在我们府里自然没有人会说什么,只是,云丫头是你一直留着他在荣国府,我想问你,你拿什么养活她?”
“这个不用老太太担心,我将自己的那一份分给云妹妹便是。”宝玉笑着说道。
“是吗?”贾母笑着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云丫头,以前那丫头就吃过不少苦,现在连记忆也没有了,难道你不想让她过最好的生活吗?”
宝玉一愣,他自己不喜欢仕途,倒是没有考虑过云妹妹,拿着疑问地眼光看着史湘云,云妹妹对他的心他从来不怀疑,正因为如此,宝玉也很在意史湘云的想法,他不知道,若是云妹妹喜欢,自己是该去还是该不去呢?
“二哥哥,不用的,我只要二哥哥开心就行了。”史湘云开口说道:“再说,只要能和二哥哥在一起,我吃苦都不怕的。”说完,史湘云白皙的脸上出现两朵红晕,是她显得更加娇美动人。
宝玉放下心来,贾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就忘了史丫头是那样的性子,看着宝玉的表情,她突然觉得不但那四个丫头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是不是宝玉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将王熙凤留在王夫人身边,是贾母安顿荣国府内部的打算,若是宝玉能够取得功名,那么,即使娘娘以后失宠,她也不会担心,只是宝玉似乎很不配合。“宝玉,你若不去考取功名,恐怕你和云丫头的婚事也会有变化的。”不得已,贾母才如此地说道。
“老太太这是何意?”
“你的婚事,娘娘已经同意,到时见便会给你赐婚,”贾母笑着说道:“你若是不去,恐怕我们的都不会同意的,要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二老爷是我的父亲,他已经同意了我和云妹妹的婚事。”若不是老太太这样威逼,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再说太太,出嫁从夫,难道太太要反对二老爷的话吗?”
“宝玉,你。”贾母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宝玉,以前只觉得她们太过宠溺宝玉,将他教的天真不知世事,若是如今的宝玉将他对史湘云的用心花在仕途上,她就半点也不用为荣国府的未来担忧了。
“二哥哥,”湘云拉了一下宝玉,开口说道:“二哥哥可以去考取功名的,”看着宝玉的脸色大变,心中便肯定了二哥哥心中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太太和老太太哪个不是曾经二哥哥重要的人,刚刚说了那么多二哥哥都没有变过脸色,呵呵,想着心里便十分高兴,脸上却露出无辜疑惑的表情,“二哥哥去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学,朝廷并没有明确规定有了功名在身的人就必须当官的吧?”
“呵呵,”宝玉摸了摸史湘云的脑袋,“确实是没有那样的规定,云妹妹想我有功名在身吗?”
“有总比没有好吧,”史湘云撇了撇嘴,可爱地说道:“我和二哥哥这些日子都在读书,也好用考试来测试一下,有没有进步不是吗?”
“恩,”宝玉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一晚黛玉和迎春所说的话,朝廷的制毒,科举的制度,若是这样能够让云妹妹安心的话,想了想开口说道:“去试试也无妨,不过,我可不会当什么官哦。”
“这个我知道,二哥哥若是当官的话,我便不理你了。”史湘云娇憨地说道,官家夫人有什么好,一点也没有现在二哥哥护着自己的日子幸福,不过,若是二哥哥有功名的话,以后倒是可以有别的出路,史湘云暗暗筹划着。
殊不知两人这样不算小声的对话在其他几人听来是多么的刺耳,她们这样的用心良苦,威逼利诱,还比不得史湘云的几句话,这滋味可真是不好,这一次,王夫人是真正地将史湘云恨上了,在她的心里已经排在林黛玉的前面。
倒是贾母,虽说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既然宝玉答应参加科举,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宝玉,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好好准备吧。”
宝玉拉着史湘云站起身来,“这个不用老太太担心,我心里有数,若是老太太,太太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便离开了。”虽有个问句,却没等两人回答,便转身离开。
不过,无论怎么会所,贾母的远虑暂时算是得到了解决,至于效果怎么样,她会一直盯着的。
不过,薛姨妈的想法是美好的,只是,人心的冷漠,现实的残酷在此时孤立无援十分落魄的她身上体现的异常明显,连续十天的登门,曾经的主子,现在却被那些看门的奴才样子骂得狗血淋头,薛姨妈不是没有感觉到羞辱,为了儿子,这些事情她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薛姨妈的心不断地往下沉,那紧闭的大门,对着自己看守得格外严格的侧门,偏门,后门,半个月的时间,在承受了无数痛苦的辱骂之后,薛姨妈终于明白,这一次,荣国府是真的铁了心不想插手。
茫然惶恐了一天,薛姨妈便将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娘家,王家,虽说王家没有贾家那么显赫,可是当官的却是不少,抱着一丝的希望,在得到府里管家的话后,她便知道,这是同样的结果,什么叫做就当王家从来就没有她这么一个人,此时的薛姨妈看着管家在说完这么一句话后,就命人关上了大门,想要路出一抹冷笑,却怎么也牵扯不起下垂的嘴角,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这就是报应么?只是,只要儿子被杀头的那一天没有到来,她就不想放弃。
最后,她终究还是将目标集中在了自家女儿身上,想到自己美貌和才能都那么出众的女儿,薛姨妈心里说不埋怨是假的,薛家的事情,自家哥哥将要被问斩,她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过,此时,经过这些日子的打击,薛姨妈心中十分坚信,什么荣华富贵,都不比自己的儿子活着重要,若是她知道薛幡的事情之所以会这么快被牵扯出来,就是因为她最初希望自家女儿能够出人头地才惹出来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于是,以后的几天,八贝勒府四周经常出现一个神情焦急的妇人,想方设法地要进府,据说是见自己的女儿,只是,薛姨妈不知道,比起荣国府与王家,八贝勒是更难进的。
对于这样的情况胤禩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八哥,你准备怎么办呢?”胤禟笑着问道,眼里全是笑意,没有半点的认真,与黛玉和迎春一样,在他们眼里,薛家的那些人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是看一场戏而已。
“什么怎么办?”胤禩怎么会不了解胤禟的意思,“薛家姑娘已经跟了大哥,她问我要人我也交不出来,薛幡是一定要死的,不过,我可不能因为这件事亲而影响到自己的名声,好处都是大哥想用了,我自然是交给大哥去处理。”说得更加理所当然,却让胤禟背脊一凉,这些八哥恐怕都是算好了的吧。
“薛宝钗,”说着这三个字,胤禩的脸上再一次露出嘲讽的笑容,“那女人既然有胆子算计我,那么,就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一辈子都待在那个小院子里,这时间也不短了,她应该有所行动了。”
“呵呵,那样的女人,或许是有些心机,只是若是要在皇家混恐怕还不够看的。”胤禟轻蔑地说道,也就只有大哥的品味才那么低,“八哥,似乎你刚刚所说的好处是你自己给大哥的吧。”若是薛宝钗是林黛玉,哪里会有大哥什么事情,“难道八哥你后悔了。”
“老九,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也不要太小看女人,谁知道经过这些日子,她会不会大变样。”不过,暂时他们与大哥是在同一条阵线的,薛宝钗那么努力才巴上的富贵,是不会出什么馊主意的。
“那八哥的意思是?”对于胤禩的话,胤禟还是听进去的,看不起薛宝钗是一回事,但是他却是一点也不小女人,后宫那一群,谁不是高手中的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了多少人。
“好久没有去大哥府上坐坐了,兄弟之间生疏了实在不好。”
若是说胤禩自从出宫建府,最常去的恐怕就是胤褆的府邸,若是说生疏,恐怕就是他隔壁的雍亲王府,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去过几次,只是每次见到那两人眉来眼去,依旧会影响他的心情,胤禩自己都十分郁闷,他知道自己已经在十分努力地减小林姑娘对自己的影响,只是,为何都这么久了,效果却是那样的小。
一个时辰后,薛姨妈眼睁睁地看着三人骑马离开,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如今的她除了在这里守株待兔,寻求机会,已经心力交瘁的她实在是想不出别的法子。
荣国府这边,日子过得也不是那么惬意,贾母看着坐在屋内的人,怎么算也就那么几个,少了原想的四个丫头,没有了宝钗,甚至连不太会说话的刑氏也不再,怎么看着都觉得十分冷清,想着从自己府里出去的那几个丫头,除了元春和探春稍微好点,另外几个恐怕都不是那么好掌握的,不说掌控,有时候贾母甚至觉得对于那几个丫头,即使是张口一句话的事情便可以帮到荣国府,她们也不会愿意浪费口水,当然,这是贾母内心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所以,对于黛玉她们,就算是元春再三地警告,看着越来越好的那些丫头,她不愿意也不会甘心就这么让她们脱离自己的计划。
“老太太,怎么了?”王熙凤看着贾母微微皱起眉头,忙十分关心地问道,她如今的地位也是十分的微妙,大房那边因为贾迎春的关系在她还没有施展自己的玲珑手段之前便彻底决裂,如今,大房那边的人已经完全当自己是二房的人,自家爷更是从那以后便为对她有过好颜色,别说同房,就是待在一起,她都能够看出贾琏那眼里明显的厌恶与不耐烦,所以,两人即使有事情商量,贾琏也会在一刻钟之内便搞定。
老太太对自己倒是十分信任的,不过,王熙凤不像王夫人那样的脑子,她明白,这样的信任是因为此时的荣国府缺了一个管家的,而自己则是最合适的人选,就算是有几分真心,老太太的年纪摆在那里,她可是瞧得十分明白,老太太所选的继承人绝对是二老爷,那时候的荣国府还有自己的地方吗?太太虽说和自己是亲戚,可是依着她那极小的心眼,别说管家,能有口饭吃恐怕就不错了,此时的王熙凤最恨的人便是贾迎春,她确信自己没有得罪过她,为何要那样狠毒的挑拨,好在巧儿没有因为自己的关系被连累,大房本身人丁淡薄,有一直在她们身边长大,对她自然比自己要好得多。她只有一个人,老太太也不是说离开就离开的,她得好好地为自己想一条后路,而薛姨妈的下场让她知道不仅是荣国府的人靠不住,自己的娘家也不会给她任何的帮助。
“没什么,”贾母想了想便问下方的王夫人,“薛家的没有再来了吧?”
“回老太太的话,并没有,”王夫人笑呵呵地说道:“听说她回过王家,不过同样的连门也没有进,不过。”
“不过什么,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看着王夫人欲言又止的模样,贾母面色十分不悦,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有凤丫头的一般,荣国府也不需要她这么一把年纪还如此的操心。
“是,老太太。”王夫人的面上虽然恭恭敬敬的,可是心里却是完全与王熙凤相反,日夜盼望这贾母早死,这样便不会有人压她一头,她想当家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些天她都在八贝勒府门口,我想着可能会通过宝丫头,若是宝丫头真的将薛幡给救了出来,那么宝丫头在贝勒府的地位一定不低,我们这么将他们得罪透了,她们会不会报复?”王夫人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在她的眼里,薛宝钗是比很厉害的,所以便理所当然地认为,既然林黛玉都能够成为四福晋,那么宝丫头肯定不会比她差的。
“你,”贾母一听这话,胸口便被怒气所堵,只得用凌厉的刀眼向王夫人飞射而去。
“太太,这一点你完全不用担心,”王熙凤有些好笑地说道,听了这话,她轻松了许多,即便是老太太离开了,自己在荣国府待不下去,对付太太,她有自信能够按照自己的计划全身而退,并且带走打量的财产,想到这里,王熙凤心里便有了计较,“太太恐怕是忘了薛幡是八爷所抓,又怎么会自打嘴巴将它放了出来,再说刑部的批文已下,薛幡的事情即使老百姓不知道,在朝堂上的人又有谁不清楚,八爷即使再宠爱薛妹妹,也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
贾母点头,王熙凤接着说道:“再说,薛家出事到现在已经好长一段时间了,薛妹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恐怕也是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王熙凤没有说,薛宝钗肯定不受八爷宠爱,毕竟会在接了薛宝钗没几天就抄了薛家,这算是什么宠爱,再说,薛幡的事情薛宝钗是没有办法,可是薛姨妈却是无罪释放了,她都没有出来一见,恐怕是她出不来,皇家的事情,绝对比她们府上要复杂得多。
王夫人听了王熙凤的话,第一反应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有些恼怒,凤丫头这是什么意思?说自己笨吗?王夫人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的脑子比不上老太太,比不上王熙凤的,在她的心里,是有着雄心壮志的,想着在老太太死后,自己当家,将荣国府推向更高的高度,对于贾母,她心中其实也是带着鄙视的,荣国府有现在的地位,还不是靠着自己的女儿,与你老太太本没有多大的关系,再想想贾母所生的女儿,倒是出色,可惜的是,太出色了,完全不顾做母亲的心意,在王夫人看来,贾母就是个失败的母亲。
“你现在明白了?”贾母沉着声音开口说道,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即使以后这蠢妇当家,她也要巩固凤丫头在二房的地位,政儿是个不理家事的人,这蠢妇的眼界实在是太狭窄,有凤丫头帮着,她多少可以放心一些,只是,光只有这样还不行,此时的贾母对于荣国府的未来忧心忡忡,因为荣国府已经到达如今的地位,然而,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宫里的娘娘也会慢慢地老去,到时候,荣国府要靠什么支撑。
“对了,薛家的没有过王府吗?”贾母想了想开口说道:“林丫头以前就是个心软的,若是薛家的能够撇去脸面,或许薛幡还是有希望的。”
“没有,”王夫人十分干脆地回答道,她听从老太太的吩咐,在薛幡那个小畜生没有被斩之前,一直让人跟着薛姨妈,王夫人想着薛姨妈跪求林黛玉的样子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那丫头,凭什么,她有那么大的本事吗?要是自己也定是不愿意的,整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就这件事情,贾母和王熙凤想的与王夫人一样,实际上她们却是冤枉了薛姨妈,如今的她还顾及什么脸面,她确实是没有想到,毕竟她与林黛玉相处不多,除了自家女儿对林黛玉有着敌意之外,在她眼里林黛玉就跟陌生人一般,再说,自从薛宝钗懂事之后,许多的事情都由薛宝钗处理的,导致她想不到那么多,再说,她还没有贾母这一群人那样的无耻。
熙凤对于贾母猛然提到林黛玉心中有些警惕,毕竟自从那提醒偿还银两的事情发生后,老太太提到林妹妹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这一次,难道又是有什么事情想要林妹妹帮忙。
“宝玉这些日子在府里做什么?可有去学堂?”贾母沉默了一下,想起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宝玉,便开口问道。
“还能干什么?”说这话的王夫人是一脸的铁青,满口的愤怒,“整天都陪着史湘云,当宝贝一般的护着,就是我稍微大声点跟那丫头说话,宝玉都会不满,也不知道那丫头给宝玉灌了什么**汤,将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学堂,更别说看书了。”王夫人这话完全是她个人偏激的意见,就像黛玉姐妹想的那样,史湘云到底是真失忆还是需要失忆,只有史湘云自己知道。
然而,在史湘云憨直的性子下绝对有一个玲珑的心,知道贾宝玉不喜仕途,更欢喜的人其实是她,她一点也不喜欢官家那样复杂的生活,简简单单就好,不过,虽说简单,史湘云却一直在为他们的未来筹划,并慢慢地进行着,贾宝玉没有去学堂,陪着史湘云所学到的东西却比以往的都多,知道贾宝玉喜欢清雅的事,便有事无事地陪着他看书,打着失忆的旗子,时常问宝玉一些问题,一方面宝玉心疼史湘云,另一方面,经过那件事情打击后的宝玉,已经将史湘云看着自己最重要的人,所以更不想让她失望,也不想令她认为自己是浅薄无知的问题,最后,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宝玉的才学倒是不断得到提升。
这件事情王夫人是知道的,不过,心里却更加厌恶史湘云,她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史湘云想要贾宝玉带着她脱离荣国府的计划。
“宝玉如今已经不小了,科举的事情你也上心一些。”贾母看着王夫人想到什么事情有些扭曲的脸眉头再一次皱紧,想着宝玉对湘云丫头的重视,以前乐意凑合那两人的她也不满意了,不过,这件事情也有可以利用的一面,“罢了,你办事我着实不放心,鸳鸯,你去将宝玉叫过来,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是。”
这边大贝勒府,“三位弟弟今天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胤褆招呼三人后便开口问道。
“大哥这是说什么话,”胤禩笑着说道:“不过倒是有一件小事情。”胤禩略微寒暄后便直接开口,对于大哥这样性子急的人,客套太久反而让他心生不悦。
“是什么事情?”胤褆同样笑着问道,不同于胤禩温文如水的笑容,胤褆的笑带着几分豪迈又有些粗犷,不得不说,即使爱新觉罗家的基因都很好,胤褆这样的笑容也曾迷倒过不少少女。
“薛幡快要被斩,她有一母亲,恐怕是想要找到她女儿,想办法将薛幡救了。”胤禩虽说此时同样也是笑着的,不过,语气里包含着无限的讽刺,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异想天开。
“是吗?”胤褆微微一愣,便明白胤禩说这话的意思,即使心里有微微的不悦,但想着如今太子的势力正盛,老四也颇得皇阿玛的信任,自己现在绝对不能够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与老八之间有了间隙,“这点小事哪里值得你们三个亲自跑一趟,放心吧,交给我就行礼。”
“如此就多谢大哥。”胤禩也不客气,毕竟这是他来此地的真正目的。
“不用如此客气。”胤褆挥手让管家上前,“你带那妇人去见她女儿,既然是她的愿望,爷自然会满足的,记得不要惹出什么岔子,你应该知道爷的意思吧?”
“是,爷尽管放心,奴才定会办妥当的。”能当上管家的,能力自然不是一般,胤褆一听这话,便点头,让他去办事,对于胤褆会如此做,坐在旁边的另外三人似乎一点意见也没有,几人寒暄了几句便散了。
荣国府这边,看着随鸳鸯走进来的宝玉和史湘云两人,贾母脸色微微一变便恢复了常态,王夫人则是一双眼睛全都盯在了史湘云身上,恨不得直接拿眼神将她杀死的模样令宝玉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心中对王夫人的防范更甚,“给老太太,太太请安。”宝玉拉紧史湘云的手,微微弯了弯身子,开口说道,从那件事情之后,宝玉对着她们便再也没有往常那般明媚纯净的笑容。
“你们两人也坐下说话吧。”贾母笑得十分慈祥地说道,不仅仅是宝玉与她们生疏了,史丫头恐怕也是那样的,自从失忆之后,看着她的眼光总是带着几分畏惧,剩下的便是陌生,再也读不出其他。
“不知道老太太找我们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宝玉拉着史湘云坐下后,便开口问道,以前喜欢的场景现在怎么都感觉不舒服,只要认真看,即使是老太太,眼里的算计都能瞧个一清二楚。
“宝玉,”贾母本来还想用亲情跟宝玉寒暄一阵子,打动她们之后再说自己生出的计划,不过,被宝玉这么一说,倒只得开口,“不知宝玉你对你的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宝玉微微皱眉,“不知道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这一声沉重地叹息之后,贾母微微沉默了一下,随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宝玉,你如今也不小了,也应该为你以后打算了,总这么在府里待着整无所事到底是不行的,你说是不是?”
“所以呢?”宝玉依旧精致的脸没有半点表情,“老太太想要我做什么?”
“这些日子我看着你也改变了不少,”贾母并没有将宝玉的表情放在心上,接着说道:“我希望你能够好好准备,争取明年的科举能够一举夺魁,取得功名。”
听贾母这么一说,王夫人心里倒是十分高兴,不过,对于宝玉她的了解不少,转过头果然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想来是不愿意的,不过,这一次,她是要站在老太太这一边的,自己的女儿已经是妃子了,若是儿子能够取得功名,仕途定是一番风顺,前途也是不可限量,那倒是的自己将会是何等的风光。
“老太太说得不错,宝玉啊,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王夫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以后就去学理,好好用功读书才是正事。”这样,她也有机会政治史湘云这个臭丫头。
“老太太,太太,”宝玉的语气依旧平静,“你们也不用多说,无论我怎么改变,都不会去考取功名,也不会走上仕途。”断然的拒绝让王夫人笑着的脸有些维持不住,怒气很快就爬了上来,倒是贾母,似乎早就料到了宝玉会这么说,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王夫人生气地说道:“这件事情可由不得你,那是你必须要做的。”
“难不成太太还要逼着我读书,逼着我进考场。”宝玉的声音这才带着微微的讽刺,“即便这些太太你都做到了,那么,太太,你能够逼着我好好考试吗?你倒是能进考场吗?”
“你,”王夫人被宝玉的话气得猛然站了起来,“你这混账,说得是什么话,这些年的书都白读了吗?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府里养着你,你能够过这么悠闲的生活吗?”
“太太这话的意思是若我不去参加科举,你便要逐我出府吗?”宝玉看着王夫人的样子,此时的心里已经引不起一点波澜,“可是这事可不是太太说了算,要逐我出府,”明亮的眼睛扫过王夫人,最后落到贾母身上,“即使是老太太恐怕也没有这个权利。”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王夫人的胸口不断的起伏,伸出的手指不断地颤抖,说话都利索不起来,最后,将死死地盯着宝玉身边的史湘云,“很好,宝玉,你果然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话你都不听了,真是很好,”王夫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生气过去,“我是没有权利赶你出府,不过,这个丫头,我是不是可以做主?”
“二哥哥,”与王夫人带着歇斯底里的吼叫声不同,史湘云这声叫唤,还有她小脸上恐惧的表情,两手紧抓着宝玉的手,她的害怕表露无遗,却没有半点王夫人狰狞与丑陋。
“别怕,”宝玉柔声安慰着史湘云,好一会才看着她苍白的脸上褪去的恐惧,才放心下来,转过头看着王夫人,“太太,我知道你有那个本事,不过,如是你不在意失去我这个儿子,你愿意怎么对云妹妹都跟我没有关系。”
“你威胁我?”此时的王夫人倒是一下子就听出了宝玉话里的意思,整张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若不是眼前的人是她的儿子,此时恐怕早已经冲了上去厮打一番。
“太太要这么认为我也没有法子。”宝玉的声音并没有因为王夫人不断提高的音量而加大,“我是不会去参加科举的。”再一次肯定地说道,而所有的人都明白,这句话是说个贾母听的。
“你这个不孝子。”王夫人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了许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了,你坐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东西。”贾母对着王夫人说道,“宝玉,我知道你不喜仕途,即使你不为我们着想,那么,云丫头呢,你也不在乎吗?”
“老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宝玉终于皱起了眉头,“这事与云妹妹并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吗?”贾母开口说道:“你是不喜仕途,那你可曾问过史丫头,即使她也不想,我倒是不反对你和云丫头的婚事,”看着此时宝玉脸上闪过的红晕,贾母接着笑道:“你母亲有写话说得也是有道理的,你在我们府里自然没有人会说什么,只是,云丫头是你一直留着他在荣国府,我想问你,你拿什么养活她?”
“这个不用老太太担心,我将自己的那一份分给云妹妹便是。”宝玉笑着说道。
“是吗?”贾母笑着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云丫头,以前那丫头就吃过不少苦,现在连记忆也没有了,难道你不想让她过最好的生活吗?”
宝玉一愣,他自己不喜欢仕途,倒是没有考虑过云妹妹,拿着疑问地眼光看着史湘云,云妹妹对他的心他从来不怀疑,正因为如此,宝玉也很在意史湘云的想法,他不知道,若是云妹妹喜欢,自己是该去还是该不去呢?
“二哥哥,不用的,我只要二哥哥开心就行了。”史湘云开口说道:“再说,只要能和二哥哥在一起,我吃苦都不怕的。”说完,史湘云白皙的脸上出现两朵红晕,是她显得更加娇美动人。
宝玉放下心来,贾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就忘了史丫头是那样的性子,看着宝玉的表情,她突然觉得不但那四个丫头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是不是宝玉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将王熙凤留在王夫人身边,是贾母安顿荣国府内部的打算,若是宝玉能够取得功名,那么,即使娘娘以后失宠,她也不会担心,只是宝玉似乎很不配合。“宝玉,你若不去考取功名,恐怕你和云丫头的婚事也会有变化的。”不得已,贾母才如此地说道。
“老太太这是何意?”
“你的婚事,娘娘已经同意,到时见便会给你赐婚,”贾母笑着说道:“你若是不去,恐怕我们的都不会同意的,要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是,二老爷是我的父亲,他已经同意了我和云妹妹的婚事。”若不是老太太这样威逼,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再说太太,出嫁从夫,难道太太要反对二老爷的话吗?”
“宝玉,你。”贾母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宝玉,以前只觉得她们太过宠溺宝玉,将他教的天真不知世事,若是如今的宝玉将他对史湘云的用心花在仕途上,她就半点也不用为荣国府的未来担忧了。
“二哥哥,”湘云拉了一下宝玉,开口说道:“二哥哥可以去考取功名的,”看着宝玉的脸色大变,心中便肯定了二哥哥心中自己是非常重要的,太太和老太太哪个不是曾经二哥哥重要的人,刚刚说了那么多二哥哥都没有变过脸色,呵呵,想着心里便十分高兴,脸上却露出无辜疑惑的表情,“二哥哥去考取功名也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学,朝廷并没有明确规定有了功名在身的人就必须当官的吧?”
“呵呵,”宝玉摸了摸史湘云的脑袋,“确实是没有那样的规定,云妹妹想我有功名在身吗?”
“有总比没有好吧,”史湘云撇了撇嘴,可爱地说道:“我和二哥哥这些日子都在读书,也好用考试来测试一下,有没有进步不是吗?”
“恩,”宝玉点头,脑子里想的却是那一晚黛玉和迎春所说的话,朝廷的制毒,科举的制度,若是这样能够让云妹妹安心的话,想了想开口说道:“去试试也无妨,不过,我可不会当什么官哦。”
“这个我知道,二哥哥若是当官的话,我便不理你了。”史湘云娇憨地说道,官家夫人有什么好,一点也没有现在二哥哥护着自己的日子幸福,不过,若是二哥哥有功名的话,以后倒是可以有别的出路,史湘云暗暗筹划着。
殊不知两人这样不算小声的对话在其他几人听来是多么的刺耳,她们这样的用心良苦,威逼利诱,还比不得史湘云的几句话,这滋味可真是不好,这一次,王夫人是真正地将史湘云恨上了,在她的心里已经排在林黛玉的前面。
倒是贾母,虽说不悦,却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既然宝玉答应参加科举,以后的事情再说吧,“宝玉,既然你答应了,那就好好准备吧。”
宝玉拉着史湘云站起身来,“这个不用老太太担心,我心里有数,若是老太太,太太没有其他的事情,我们便离开了。”虽有个问句,却没等两人回答,便转身离开。
不过,无论怎么会所,贾母的远虑暂时算是得到了解决,至于效果怎么样,她会一直盯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