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元春在理智上对于荣国府众人在心里是多么的复杂,然当她走出马车时,美眸扫过那一张张带着一点点熟悉,更多的却是陌生的面孔,看着多少次午夜梦回的荣国府大门,繁华的街道,总是有些心酸,惆怅,更平白地生出一种恍然隔世之感,眼眶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娘娘,”抱琴站在元春身边,小声地提醒着出神的元春,她是最能够理解主子此时心情的吧,那个皇宫,看似尊贵无比,却也是个大大的牢笼,好在,她们是混出来了,只是,谁又知道,她们付出了多少。
“恩,”元春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批人请安的人,撇开复杂的心思,也罢,今天就只当是省亲,她们就只是自己的亲人,放纵一天也无事的,想通之后,元春连忙上前,将贾母搀扶了起来,“老太太,”便只说了这三个字,身影带着些许的哽咽,“你这是折煞我么?”
贾母起身,看着元春,一张老脸笑得更菊花似地,“娘娘,礼不可废。”贾母的话说得十分恭敬,不过,多少也能够感觉到她此时的激动,整个人似乎都万分的精神。
“好了,一家子的,哪里那么多的规矩。”元春稳住自己的心神,对着依旧跪着的一行人开口说道:“你们大多都是我的长辈,快些起来吧。”随后一大批人在行礼到位一阵寒暄之后,总算是走进了荣国府。
元春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一一地向下面的人按照长幼开始问好,在看见坐在王夫人身边的薛宝钗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用食指波动了一下自己小指上的指套,至于为什么探春没有出现在这里,云春自然也不会去问的,只是,“老太太,宝玉为何不在?”这样的日子,在自己还没有入宫之前,自己最喜爱的便是宝玉,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鸳鸯,去叫二爷过来。”贾母笑着吩咐,王夫人立刻接着贾母的话开口说道:“娘娘不用担心,宝玉这孩子知道今天可以见到你,许是昨晚太高兴了睡不着,所以今天才会起来晚了的。”
元春听了王夫人的话也只是笑笑,如今已经快到午时了,刚刚在门外酝酿出来满心的情绪在此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难怪府里越来越不像话了,像宝玉这样单纯的人都搞不定,太太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能不可笑吗?而更多的元春却是失望,不是因为王夫人骗她,而是她的伎俩太过拙劣,这样的娘家,哪里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即使自己帮衬着,她也担心到了关键时刻,害死自己的会是这些人。
荣国府众人对于王夫人所说的话也是表情不一,不过,大多的人眼里都是充满了鄙视,到了后来,王夫人自己都干笑了起来,她的话似乎别人都不相信,抬头看着元春,还好,她并没有在宝玉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只是,心里却是将刚刚的事情记在了史湘云身上,在她看来,若不是那丫头,她的宝玉根本就不会跟自己顶撞,更加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情。
元春本想将话题转移到贾赦或者贾珍身上,不过看着两人对着自己并没有半点的尊敬或者讨好的神色,心中很是不悦,到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刚刚在门外感动的场面此时却冷得可笑,纵使八面玲珑的王熙凤,心思细腻的薛宝钗,算计精明的老太君都不知道该如何将气氛活跃起来,一时间倒是谁也找不到话来说,荣喜堂内安静得可以。
“黛珍格格,迎珍格格到。”一声不算高亢却十分嘹亮的声音让众人浑身一震,元春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带着最符合身为的笑容,抬起头,看向门口,不过,随即便皱起了眉头,虽说以前仅仅只是听说过那位格格那么不待见荣国府的原因,如今亲眼见到,才更加能够体会,若是自己,恐怕也会的吧,这些人,除了脸上有着高兴的神色之外,并没有一个人起身,难不成他们以为刚刚的通报是胡说八道的吗?
黛玉和迎春是看着时辰过来的,今天,两人的身上都褪去了平日里的汉装,换上了与元春一样,代表身份地位的旗装,黛玉笑得一脸灿烂,而迎春则依旧是满脸的木然,“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吉祥。”黛玉和迎春行礼虽说潦草,却也让人找不到错处,身后的嬷嬷丫鬟在她们之后,便是十分标准的宫廷礼仪。
“两位格格请起,”元春笑着说完,她身后的抱琴还有其他的宫人也同时想黛玉和迎春行礼,这一翻下来,贾母等人的脸都不好看了,这一对比,她们的不知礼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元春深怕荣国府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给了抱琴一个眼神,两个上座便由黛玉和迎春坐下,“恭喜娘娘,我们姐妹本是不应该打扰娘娘与家人团聚的,然娘娘好不容易出宫,我们姐妹多少也与荣国府有点关系,便不请自来,还妄娘娘恕罪。”黛玉这话直接将亲疏关系给撇了干净,更告诉众人,她们可不是因为贾母的邀请才来的,只是来瞧瞧而已。
“格格说笑了,”元春即使心中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两位格格能来,我是高兴还来不及的。”荣国府,她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会说了。
“二爷来了。”外面的丫鬟开口通报,话落,宝玉就牵着史湘云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习惯问题,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黛玉,不过却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只是平平的扫过,见着好些年没有见到的嫡亲姐姐,也 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倒是再第一时间感觉到身边的人浑身的僵硬,以及恐惧,连忙笑着安抚。
黛玉和迎春看着这样的宝玉,也没有多少奇怪,他或许依旧单纯,可是,就因为他的单纯,才接受不了那些被参上了杂质的人事,也不得不说,史湘云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或者说,这个世上最了解贾宝玉的便是史湘云。
“宝玉来了。”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已经长得如此的俊秀,元春心里对与他儿时的事情涌现出来,多少生出了几分怀念与惆怅,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体会,就被宝玉带着几分冷淡的眼神遏制住了,元春心里不由得发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什么真情可言,回到荣国府,她以为至少宝玉没有变,可是,如今的事实在嘲讽着元春,你心头唯一的惦念是多么的可笑。
“见过娘娘,”宝玉态度冷淡的行礼,从进了门,除了对上史湘云时有笑脸,其他的时候,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
“不用多礼,我们姐弟也好久未见了,坐下说话吧。”元春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酸楚,她更不知道自己压抑得有多么的辛苦,她得到了身份地位,现在想想,失去的更是不少,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想在失去了,那样她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多谢娘娘。”宝玉的动作很是让王夫人着急,却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轻易地开口,只得瞪大眼珠子,狠狠地盯着史湘云,都是这丫头惹得祸,以前就以为林黛玉是个狐狸精,没有想到,最厉害的还是这个丫头。
元春并没有难过许久,她清楚如今黛玉和迎春都只能算是外人,许多的话现在也不好说,“两位格格的好事将近了吧?”元春实在是不想看着宝玉为了史湘云而忽视自己,于是对着黛玉和迎春说道,“我还没有恭喜两位格格呢。”眼角看着宝玉,却发现他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说宝玉最喜欢的就是林黛玉吗?
“多谢娘娘。”黛玉无聊地应付着,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因为有事情要做,不得不来而已。
贾府众人一听元春这话,这才想起来,似乎好像林丫头的生日已经快到了,那么也就是说离她们出嫁的时间不短了,贾母有些慌张了,若是嫁了人,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人,到时候要拿捏恐怕就更加不容易了,到了此时,贾母依旧认为黛玉还是从前那个对她很好很亲近的外孙女,或者在她的心里,只要能够与她沾上边的晚辈,即使身份在高,那都永远是她的晚辈,就应该听她的话,服从她的指挥。
在这之前本来就不算活跃的气氛在此时显得更加尴尬起来,黛玉姐妹两人若无其事地品着茶,偶尔元春问上一句,迎春回答的异常简洁,黛玉虽说笑眯眯的,却也一副我不想多说的样子让元春的话怎么都接不下去,而其他的人,有看戏的,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更有像贾母和薛宝钗这样心思复杂的。
林黛玉明明比她小上那么多,竟然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嫁,皇子娶嫡福晋,一向是不可能简陋的,再加上她是以和硕格格的身份出嫁,到时候的十里红妆她是能够想象的,在对比自己,即使在薛家没有败落之前,家产万贯,她终究是摆脱不了商贾之女这一身份,还有皇上那虽说很是随意的一句,却依旧是她不能够反抗的,也不想放抗,只是,虽然早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如今被提及,心中一对比,她又怎么不羡慕嫉妒,愤恨呢,她实在不知道,林黛玉就拼什么能够有这样的好运?
好在贾母早就让荣国府的人准备了午膳,不一会,在下人来汇报之后,便移到了饭堂,看着两桌精致的美食,元春满意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这实在是太奢侈了,因皇上一贯节俭,所以后宫之人除了太后,谁也不敢太过铺张浪费,不过,元春到底也没有说些什么,那女眷分开,只是在宝玉和史湘云身上又出现了问题。
“没有关系,让二哥哥和云妹妹坐一起吧。”黛玉不是没有看到元春皱起的眉头,只是,姐姐手中的动作除了她,恐怕在场的谁也没有看见,既然主要的目的已经完成,她也就不想那么有礼和客气了,“虽说二哥哥是荣国府的宝贝疙瘩,”这话虽说事实,但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黛玉的语气都是嘲笑讽刺的,“可是真正算起来,云妹妹跟我的关系才是最近的,我自然是不希望她在这里过得不开心的。”
这话明显让元春一愣,响起了康熙的话,她怎么就忘记了,只是,皇上所说的对象到底是不是史湘云,她一会还是要好好地确认一下,毕竟元春也打着与贾母一样的心思,为宝玉找一房身份较高的媳妇,这样对无论对荣国府还是对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她现在的地位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林黛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给史湘云撑腰吗?
“多谢格格。”对于黛玉对自己的看不起,贾宝玉此时已经不在意了,倒是听着她对史湘云的维护,心里生出几分感激,虽说林妹妹不是她认为的那一个,不过,即使如此,在他的心中,还是要比贾母等人来的要好,毕竟,她说得没错,林妹妹从来都没有隐瞒,而是自己曾经看不清而已。
两手紧紧抓着宝玉,低着头靠在他身边的史湘云,穿的依旧是她最喜欢的红衣,低着的小脑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元春心里却一直都是有怀疑的,毕竟就她知道的,史湘云只是脸上和腿上受伤,怎么可能会导致失忆,后宫中耍着这样手段的人又不是没有。
既然黛玉都这么说了,元春自然得给面子,如今看起来,她是一宫之主,皇上的妃子,算是她们的长辈,不过实际算起来,这两个丫头身份都比她要尊贵得多,除开皇上的宠爱,她们的夫君更是不能够小看,再加上太子还搅和在其中,这两姐妹又丝毫的间隙都没有,怎么想元春都觉得自己势单力薄。
这一顿饭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的热泪盈眶,情意绵绵,倒是异常压抑安静,伺候的丫鬟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出错,倒是半个时辰都不到就结束了。
“我们姐妹就不打扰娘娘了,”黛玉和迎春同时起身,这一次,贾赦三人还有贾珍,贾政,甚至宝玉倒是明白了,更是不敢坐着,跟着站了起来,只是,贾母和王夫人几个女眷还坐着,让元春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好在黛玉两人也不在意,带着讽刺的笑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离开。
“好了,我也累了,大老爷你们就退下做各自的事情去吧,老太太她们留下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元春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里面的火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是,娘娘,”看着这样的元春,无论贾赦等人心里怎么想,这一次的行礼倒是规规矩矩的,随后至少看起来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元春看了一眼抱琴,本来想要转移地方的元春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也没有了那个心思,“你们都退下吧。”
“是,娘娘。”除了抱琴留下,其他的宫人倒是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了,此时荣国府的下人也在贾母的示意下离开了。
随后,元春将视线放在薛宝钗身上,带着有些冰冷和危险的笑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那股这两年培养起来的雍容华贵倒也是能够震住很多人,宝钗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准备起身离开,毕竟自己也是外人,心里也没有多少可惜与难过,在自己心里也并没有将这些人当成自己人,“娘娘,宝丫头并不是外人?”不过,从来就将宝钗当成第一自己人的王夫人却坐不住了,立刻开口说道。
元春的笑容再次冷上几分,“怎么?太太,难道本宫是外人不曾?”若不是宝玉的事情,若不是现在不好与她们决裂,她都想跟那两个丫头一样,不过,以后少见她们自己还是做得到的吧,不得不说,元春心里那仅仅剩下的丁点对家人的期望在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说话也不再留情。
“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夫人抬头,这才发现元春的脸色不对劲,有些害怕地看向贾母,希望她能够帮自己说话。
“闭嘴,”贾母心里也很是窝火,两个丫头的事情,再加上宝玉的不听话,如今,她看得出来,元春眼里也有些许的不耐发,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找麻烦,“宝丫头,你先下去吧。”
宝钗起身,行礼,端着的笑容没有意思改变,倒是王夫人,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元春心里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忍不住,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你看看现在府里变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不说,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老太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元春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宫里有多么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她们倒是好,看看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娘娘,”抱琴立刻端起茶杯,递给了元春,让她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贾母被元春如此的质问,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元春的话,不过,脸上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老太太,你也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元春舒缓了自己的情绪,一看贾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还是那个精明的老天太吗?怎么会将自己想的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这样吧,以后,不要去招惹那两个丫头了。”
“娘娘,林丫头是我的外孙女。”贾母开口说道:“难道我想见见她也不可以吗?”
“外孙女?”元春开口说道:“那本宫还是你嫡亲的孙女,你是不是要说因为这样,皇上都要比你挨上两辈,见了你是不是还要行礼啊?”元春刚刚消掉的火气在此时又冒了出来,“老太太,你清醒清醒吧,难道你看不出来,林丫头对你的厌恶吗?还是说,你觉得能够在皇上,太子,甚至整个皇家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是那么简单的吗?”
“林黛玉,贾迎春,”元春看着贾母惊讶的表情,冷笑地说道:“你仔细想想,自从林黛玉出现在京城,她除了一路往上之外,又吃亏吗?你们的那些算计在她面前讨到好处了吗?到底是你们算计了她们,还是被她们算计了,老太太,本宫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没有她们那份心机,以后就不要去招惹她们,本宫先将话说再前面,若是因为这个将天捅破了,本宫不会帮你们,也没有那个本事帮你们。”
“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心里着急了,她一直知道那两个丫头靠不住的,只是,如是娘娘都撇开了她们,荣国府,宝玉还有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太太,你对黛珍格格做过多少事情本宫是不清楚,”元春将身子坐直,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夫人,开口说道:“本宫想要告诉你的是,那些事情,黛珍格格绝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本宫不知道她为何没有去计较,可是,等到她计较的那一天,你便永无翻身之地。”
被元春这么看着,那双眼睛似乎直透他的心底,王夫人除了不自在,听了元春的话,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唯一希望的是林黛玉没有发现她送过去的药有问题。
贾母却在这个时候沉默了起来,显然元春身为一宫娘娘,如今又在省亲之中,会这么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想了想,便开口询问。
元春冷笑,“皇上的心思我们谁也猜不透,不过,对于那两位格格,皇上是真正疼到心里了,你们恐怕不知道,皇上出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待在黛珍格格那里,在宫里,谁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很是受宠,别说本宫,就是另外的四位娘娘谁都不敢去招惹那两个丫头,老太太,你倒是好,你想想你做过的事情,别在说什么你是她的外祖母,再过不久,黛珍格格就要出嫁,那就是四福晋,正正经经的皇家媳妇,若是她真的将你放在心里,她便会跟你说这件事情,她有说过吗?”
贾母沉默,“还有,你们倒是厉害,她们的格格身份是皇上册封的,你们呢,见了她们礼都不行,是不是还想着她们给你们请安呢?”元春看着贾母的样子,终究不忍心接着说,“老太太,你是该好好想想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对荣国府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至于太太,本宫觉得你还是在佛堂待着比较好。”
“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夫人顿时不满起来,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怎么一个个的胳膊肘都往外拐啊,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太太,你这是再质问本宫吗?”元春挑眉,看着自己的母亲,亲情,真是讽刺,想着那五十万两的事情,元春此时倒是有些明白宝玉对她们的疏离与冷淡,在她们的眼里,最重要的终究只有自己,呵呵,自己恐怕早就变成这样了,只不过,自己如今倒是不用有一丝愧疚了。
“你,”王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春,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她突然觉得好陌生,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般。
王夫人的心思元春不想去理会,转过头看着贾母,开口说道:“老太太,希望你能够清醒一些,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应该小心翼翼才是,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元春的话并不含蓄,除了王夫人,王熙凤和贾母都是明白的。
“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贾母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好好想想,她这些日子以来是不是真的太得意忘形了。
“知道便好,”元春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转过头看着宝玉,“宝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次两位格格去看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宝玉抬头,看着元春,许久动了动嘴角,最后最终还是紧抿的嘴唇,这就是最亲的人之间该说的话吗?拉着史湘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直到史湘云发出痛呼,才赶紧松开,慌忙查看。
“抱琴,送史姑娘出去。”元春挑眉,十分不满意此时史湘云的打断,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
“娘娘,既是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不敢劳烦你。”自从将史湘云当成宝贝在疼爱之后,宝玉越发觉得湘云的单纯可爱是那么可贵,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以任何理由伤害她。
“宝玉,”元春没有纠结史湘云的问题,“黛珍格格比你小一岁,都快嫁人了,你也该成亲了。”或许到时候就收了心,会有一番作为,她可是记得,小时候的宝玉特别的聪明伶俐。
“不敢劳烦娘娘操心,”宝玉开口说道:“我的婚事,二老爷已经作主,等云妹妹及簈,我便娶了她。”其他的人,算了吧,谁知道她们看重的是多么虚伪恶心的人,再说了,云妹妹如今只能够靠着自己,他若是娶了别人,定是会欺负云妹妹的。
“老太太?”元春皱眉地看着贾母,才发现她和王夫人是一样的惊讶,看来这件事情她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二老爷也真是的,史湘云哪里配得上她们家的宝玉,即使她的脸如今已经好了,可是,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
“政儿真的作主了?”贾母也开口问道,脸上是明显的不相信,毕竟政儿一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宝玉也不想是说谎的样子。
“老太太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二老爷。”宝玉看着三人十分讽刺地说道,“我的亲事你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我不同意,”王夫人和元春不愧是母女,此时同时说道,在她们的眼里,宝玉至少也要配上一个八旗的权贵之女,那样,自己以后的地位一定会更高,而元春想着这样自己或许又另外一门亲可以靠着。
宝玉看着三人,老太太虽然没有说出口,脸上却全是不赞同的神情,面无表情,声音十分平静地说道:“想来你们都忘了什么是三从四德,若是你们觉得二老爷不能够作主?那你们就去跟二老爷说吧。”
“你跟二老爷说了什么?”看着宝玉十分自信的样子,元春就知道宝玉一定跟他说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娘娘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宝玉冷冷地撇了一眼元春,“娘娘,那件事情恐怕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呵呵,比起老太太,太太更看重五十万两银子来说的你,恐怕是更担心惹祸上身,毕竟黛珍格格是四阿哥的未婚妻子,是皇上未来的儿媳妇,我说得可对?”
看着宝玉终于将事情摊开了说,贾母等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对上他那双清澈质问的眼神,都不由得心虚地撇来了眼睛,这一次,宝玉是真的不报希望了,也罢了,“老太太,太太,娘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也算是报答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尽管这照顾很是经不起风雨。
“宝玉,你怎么说话的?”王夫人不悦地说道,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宝玉就一直这么阴阳怪气。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吗?”宝玉说完,看着三人都没有反驳,开始平平地叙说着那晚黛玉他们说的一字一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可以将难过装在心里,不表露出来。
说完,感受手上的拉力,转头,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关心地看着自己,虽然有疑惑,不过却是让宝玉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样,云妹妹都是最贴心的,看着沉浸在各自算计中的亲人,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云妹妹看得出来自己心里是不好过的吧,对着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么说,是史湘云让她们过来的?”元春心里也是有震动的,不过,却可以确认,皇上口中的人的确指的就是史湘云,那么指婚的事情看来是不可以了,那两个丫头,心机够深层的,那么折磨史湘云之后,宝玉对她们却没有一丝的抱怨,反而轻易地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娘娘,我想我刚刚说的很清楚。”宝玉说完,站起身来,“娘娘,云妹妹这个时候该午睡了,我们就先退下了,还有,太太,以后不要将那些小手段用在云妹妹身上,袭人那丫头你就带在身边吧。”也不等王夫人辩解,牵着史湘云的手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贾母听了宝玉,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刚刚元春的话也只是让她有些警觉,却远远没有宝玉说的这一番事实来得打击人,脑子慢慢地也开始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仔细地回想着与林丫头相处的那些日子,再一次认真的此考,她惊人的发现,元春的话全部是事实,那么,若是林丫头的心机深层的可怕,她给自己的表象又是为了什么?
元春长叹一口气,“宝玉的婚事,我们都不要管了,也管不着。”元春此时倒是想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因为那么一点事情就特地跑到凤藻宫去教训她,想着饭桌上林黛玉的话,明摆着的事实,呵呵,她都没有看清楚,林黛玉这是在给史湘云撑腰,有那两人在,这府里的人若是真动了史湘云,皇上的话恐怕会成真,想到那时皇上冰冷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还有,太太,若是不想荣国府出事,就不要去找史湘云的麻烦。”
“可是,”王夫人是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的主,还想要反驳,却被贾母给瞪住,“娘娘,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天是您省亲的大日子,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好,”这话是元春进门之后听得最舒心的一句,“老太太,以后这府里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至于太太,离薛家那个丫头远一点。”
“娘娘,”王夫人不知道元春为何那么不待见薛宝钗,在自己看来,薛宝钗是最好的,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后面的话说得倒是轻松,聊了许久之后,才开始了真正的亲情活动,除了黛玉等人,离开之后的人再一次被召集在一起,开始了游园活动,这也算是元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那美轮美奂的景物,即使是与皇宫相比也不逊色,看来她们是下了大手笔,这也是给自己张脸,加上黛玉和迎春的参加,至少在表面上她这一次省亲是风光无限的,直到时辰到了,元春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留下一帮心情更加复杂的人目视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一群人,早晨激动的心情早已经反复变化了许多次。
这边,薛宝钗不是没有看见元春的风光,心里更是万分的羡慕,在被元春请了出去之后,就闷闷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宝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薛姨妈也算是寡妇,她是没有资格去迎接的。
“没事,”宝钗不太想谈话,不过,看着母亲关心的神色,开口说道:“林黛玉和贾迎春很快就出嫁了?”
“是啊,”薛姨妈也是知道的,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宝丫头,你的事,八爷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你能够早些进府,肚子里有了动静,那也算是有八爷的长子,既是嫡福晋进门,那地位也算是稳定了,只是。”自从那之后,八爷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让她不由得着急起来。
“你放心吧,那是皇上发了话的,”宝钗开口说道,“八爷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就违抗圣旨的,明年我就及簈了,到时候八爷怎么也不会拖的。”宝钗安慰着薛姨妈,虽然说得十分肯定有力,心里倒是十分明白,那一次,即使是林黛玉的算计,自己也算是将计就计,那样的事情八爷怎么会看不出来,恐怕自己就是进了府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她也不怕,没有了林黛玉,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搞定八爷的,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自信的。
好在,即使今年八爷出宫建府,皇上却没有指婚,她心里的打算也是跟薛姨妈一样的,等她进了府,就只能够靠着八爷了,这又是一场赌注,她不相信自己每次都输给林黛玉。
元春省亲第二日,黛玉和迎春就进了宫,看着在养心殿里不断忙碌的康熙父子,心中的警惕更甚,按说这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康熙却在这个时候比忘年都要忙碌,肯定是有阴谋的,不过,两人的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露。
“怎么?”康熙看着两人,“若是朕没有猜错,你们如今也是待嫁身份,怎么还出来逛啊。”
“呵呵,”黛玉笑着说道:“我们今天只是来跟皇上确认一下,毕竟成亲是我们姐妹一生的大事,我们自然是不希望有不长眼睛的人在那一天弄出些什么事情来,我想皇上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朕自然知道。”康熙开口说道:“想要朕帮忙,可以,不过,朕有什么好处。”虽说康熙一开始就已经布置好了,不过,这似乎成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康熙觉得自己若是不这么说,那两个丫头肯定会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的。
“皇上要什么好处?”迎春挑眉,“难道我们姐妹给的好处还不多吗?要知道,我们姐妹的嫁妆,可不止是十里红妆。”
“哦?”康熙挑眉,“可是朕如今不缺银子,你们应该知道朕现在国库也算是很有钱。”
无耻,那钱还是从不是我们口袋里掏出来的,“那皇上想要怎样?”若不是不符合自己优雅的个性,她正是想给康熙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能够想到堂堂的康熙大帝竟然会如此地为难两个小姑娘。
“朕也不知道,自然是要能够让朕满意的答案。”康熙笑呵呵地说道,坐在他身边的胤礽看着黛玉眯起眼睛,不由得为自己的皇阿玛捏了一把冷汗,在胤礽经过多次黛玉的报复之后,已经明白这丫头的可怕,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皇阿玛还这么不知死活吧,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波及才好。
“呵呵,”黛玉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皇上,你不就是羡慕嫉妒我和姐姐能够成亲结婚吗?等我们的婚礼过后,应该有几天假期的吧?”
“恩,”康熙点头,“老四有三天,玄随清,朕也大方地给他三天。”
“那就行了,”黛玉笑着说道:“这里有三日回门的规矩,那么,在第三日,我们姐妹为你们两位主持婚礼怎么样?”
“我们也能成亲?”胤礽怎么都觉得林黛玉不怀好意,可是,她的提议,胤礽却还是有些心动的,而他也能够看得出来,皇阿玛也不是毫无所动的。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黛玉无辜地说道:“在我们曾经的世界,有许多国家,同性结婚都是普遍被接受祝福的。”
“你们没有什么阴谋?”康熙开口说道,好吧,这下轮到他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用心险恶,她们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婚礼的。”迎春开口说道。
“你们若是不愿意就算了。”黛玉笑着说道:“若不是那一天我们不方便,你觉得我们姐妹会来找你吗?皇上,你也太多疑了,我们会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你舍不得你后宫的那些妃子,不愿意?”
“谁说得,”康熙即使不太确定黛玉的用意,却也不胤礽误会,这一点他和黛玉迎春出奇的相似,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一丁点的误会他都不愿意出现,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又是忙碌之人,若是误会多了,太容易伤感情了。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黛玉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好吧,”康熙开口说道:“到时候朕亲自去压场,朕倒是看谁敢不将朕放在眼里。”除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经过康熙这一年神秘莫测的恐怖行动,谁看到这个皇帝不是既敬畏又害怕的。
“有皇上这话我们自然是放心的。”黛玉得到满意的答案自然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既然这样,那一天孤就给你们两个丫头送嫁,”胤礽开口说道:“想来你们也不愿意自己的娘家人是荣国府那些人吧?”
“自然是的,”迎春点头,“多谢太子二哥。”
四人达成共识,黛玉和迎春就开始了她们大手笔的准备,人手她们有的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向康熙借人,至于银钱,那是像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流,不出一日,整个京城就知道京城有两位格格要出嫁,在格格府到四阿哥府邸的大道上,已经开始了最精致的装饰,据说,现在,两位格格已经向京城郊外的各个村落挥洒银钱,一家一户得到的已经足够他们一辈子安稳过日子的,据说,格格的嫁妆多得格格府都装不下,二月刚刚到,从皇宫抬进的礼品就从来没有断过,有皇上的,太后,太子的,还有各宫娘娘,皇子阿哥格格的,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据说,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贺礼,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件件被抬了进去,看花了他们的眼,据说,两位格格出嫁的那一天,将会在京城大街小巷三发红包,好像里面最小的都是用银子计算,让京城的百姓狠狠地兴奋了一把,数着日子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养心殿内,康熙看着手上的情报,笑得一脸灿烂,“这两个丫头,这也太张扬了吧。”
“她们有她们的目的,”胤礽笑着说道:“在说了,皇阿玛,你说她们张扬,不也是在你的助纣为虐之下吗?国库里面最好的几样东西都送了出去,还没有隐瞒众人的眼神,有了你的号召,谁敢不跟从。”
“怎么,你吃醋了?”康熙看着胤礽的模样,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胤礽也是笑得一脸明媚,“毕竟皇上的喜爱谁也保不定会有多久,再说这个太子位置也那么不稳,她们是要给自己造势,你觉得那两个丫头的银两是那么好拿的吗?”至少在京城郊外的那些百姓心中,这两位格格的地位是直线上升的。
“那倒也是,不过,朕看你送得也不少。”康熙沉思了一下,“这样我们爱新觉罗家明显就低沉了许多,怎么可以。”
“皇阿玛,你要做什么?”胤礽警惕地看着康熙,怎么皇阿玛,你也会露出这样阴谋似地笑容,摆脱你,还是掩藏一下吧。
“朕的儿子一个个都长大了,也应该乘此机会册封一下了。”康熙笑着说道,“况且这一年,朕看他们的能力都是不错的。”
“那天地会的人呢?”胤礽漫不经心地说道,经过几次的接触,他对于那些神秘莫测的高手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除了功夫好点,有时候比普通人都还要愚蠢,还妄想推翻大清,真是痴心妄想。
“放心,朕早有准备,”康熙笑着说道,“在加上那两个丫头也不可能毫无动作,朕会让他们再一次覆灭在京城郊外。”
“那样就好。”胤礽点头,那些人要找死,他可不会有半点的同情,谁让他们不看对象,什么人都敢惹,也不看看,他们惹得起不?
于是,第二天,对诸位皇子阿哥的册封就这么砸了下来,最最让人意料之外的就是胤禛和胤禩两人,胤禛成了雍亲王爷,而胤禩也是贝勒,使得整个朝堂都震动了,本来许多人还在纳闷,皇上怎么会将一个毫无势力的光头格格赐给四阿哥当嫡福晋,如今又来这一招,他们实在是看不懂,皇上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四阿哥。
至于八阿哥非常年轻的贝勒在此时倒显得不那么轰动,只是,知道实情的人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康熙,帝王之术,果然是深不可测,黛玉和迎春相视一笑,皇上,你果然是急着想要脱身,不过,那也得看我们允不允许,若是她们没有猜错,很快,过不了多久,八阿哥的指婚就会下达,到时候会让整个朝堂更加的迷惑。
胤禛,胤禩都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看来他们之间的争斗皇阿玛也是知道的,看这个势头,皇阿玛不但不打算阻止,恐怕反而很赞同的吧,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对于两个儿子的表情十分满意,知道历史就是好,对于那个位置到最后是这两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没有任何的怀疑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吗?
永和宫,德妃看着康熙教育了一会胤祯,便让人带了下去,就知道皇上有话要说,而实际上,她也有许多不明白,即使是历史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模糊,她却知道,雍亲王爷这个册封实在是太早了,跟历史一点也不一样,是因为贾迎春的原因吗?暗自握紧了双手,看来她是要力挺四阿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将林黛玉嫁给四阿哥,只是,皇上真的那么看重那丫头,竟然重要到能够影响到皇子的册封上,那么会不会也让四阿哥得到皇位的时间提前,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
“德妃,”康熙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另一个指环所覆盖,他和胤礽都没有忘记,德妃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因此,每次对上德妃,康熙都十分警惕,“虽说老四是你的儿子,不过,朕已经下旨将他寄养在太后名下,等林丫头过门之后,她也不算是你的儿媳妇,朕希望你不要借着身份为难林丫头。”
“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妃心中一沉,皇上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朕什么意思你清楚得很,”康熙脸色一黑,开口说道:“既然你那么不珍惜老四这个儿子,以后就不要再以老四的额娘自称,好好照顾十四就好,朕的那道圣旨朕不希望你以后继续罔顾。”
德妃垂下眼帘,似乎十分委屈,不过,却依旧开口说道:“臣妾明白。”
“你明白就好。”康熙开口说道:“老四成亲那天,你也就不要去了。”说完转身离开,既然答应了林丫头的事情,他自然要做到的,谁让他是皇上呢。
“娘娘,”抱琴站在元春身边,小声地提醒着出神的元春,她是最能够理解主子此时心情的吧,那个皇宫,看似尊贵无比,却也是个大大的牢笼,好在,她们是混出来了,只是,谁又知道,她们付出了多少。
“恩,”元春回神,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大批人请安的人,撇开复杂的心思,也罢,今天就只当是省亲,她们就只是自己的亲人,放纵一天也无事的,想通之后,元春连忙上前,将贾母搀扶了起来,“老太太,”便只说了这三个字,身影带着些许的哽咽,“你这是折煞我么?”
贾母起身,看着元春,一张老脸笑得更菊花似地,“娘娘,礼不可废。”贾母的话说得十分恭敬,不过,多少也能够感觉到她此时的激动,整个人似乎都万分的精神。
“好了,一家子的,哪里那么多的规矩。”元春稳住自己的心神,对着依旧跪着的一行人开口说道:“你们大多都是我的长辈,快些起来吧。”随后一大批人在行礼到位一阵寒暄之后,总算是走进了荣国府。
元春自然是坐在主位上的,一一地向下面的人按照长幼开始问好,在看见坐在王夫人身边的薛宝钗时,脸上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只是用食指波动了一下自己小指上的指套,至于为什么探春没有出现在这里,云春自然也不会去问的,只是,“老太太,宝玉为何不在?”这样的日子,在自己还没有入宫之前,自己最喜爱的便是宝玉,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鸳鸯,去叫二爷过来。”贾母笑着吩咐,王夫人立刻接着贾母的话开口说道:“娘娘不用担心,宝玉这孩子知道今天可以见到你,许是昨晚太高兴了睡不着,所以今天才会起来晚了的。”
元春听了王夫人的话也只是笑笑,如今已经快到午时了,刚刚在门外酝酿出来满心的情绪在此时消失得一干二净,难怪府里越来越不像话了,像宝玉这样单纯的人都搞不定,太太竟然编出这样的谎言来,能不可笑吗?而更多的元春却是失望,不是因为王夫人骗她,而是她的伎俩太过拙劣,这样的娘家,哪里能够成为她的依靠,即使自己帮衬着,她也担心到了关键时刻,害死自己的会是这些人。
荣国府众人对于王夫人所说的话也是表情不一,不过,大多的人眼里都是充满了鄙视,到了后来,王夫人自己都干笑了起来,她的话似乎别人都不相信,抬头看着元春,还好,她并没有在宝玉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只是,心里却是将刚刚的事情记在了史湘云身上,在她看来,若不是那丫头,她的宝玉根本就不会跟自己顶撞,更加不会出现刚才那样的事情。
元春本想将话题转移到贾赦或者贾珍身上,不过看着两人对着自己并没有半点的尊敬或者讨好的神色,心中很是不悦,到嘴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刚刚在门外感动的场面此时却冷得可笑,纵使八面玲珑的王熙凤,心思细腻的薛宝钗,算计精明的老太君都不知道该如何将气氛活跃起来,一时间倒是谁也找不到话来说,荣喜堂内安静得可以。
“黛珍格格,迎珍格格到。”一声不算高亢却十分嘹亮的声音让众人浑身一震,元春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带着最符合身为的笑容,抬起头,看向门口,不过,随即便皱起了眉头,虽说以前仅仅只是听说过那位格格那么不待见荣国府的原因,如今亲眼见到,才更加能够体会,若是自己,恐怕也会的吧,这些人,除了脸上有着高兴的神色之外,并没有一个人起身,难不成他们以为刚刚的通报是胡说八道的吗?
黛玉和迎春是看着时辰过来的,今天,两人的身上都褪去了平日里的汉装,换上了与元春一样,代表身份地位的旗装,黛玉笑得一脸灿烂,而迎春则依旧是满脸的木然,“见过贤妃娘娘,娘娘吉祥。”黛玉和迎春行礼虽说潦草,却也让人找不到错处,身后的嬷嬷丫鬟在她们之后,便是十分标准的宫廷礼仪。
“两位格格请起,”元春笑着说完,她身后的抱琴还有其他的宫人也同时想黛玉和迎春行礼,这一翻下来,贾母等人的脸都不好看了,这一对比,她们的不知礼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元春深怕荣国府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情来,给了抱琴一个眼神,两个上座便由黛玉和迎春坐下,“恭喜娘娘,我们姐妹本是不应该打扰娘娘与家人团聚的,然娘娘好不容易出宫,我们姐妹多少也与荣国府有点关系,便不请自来,还妄娘娘恕罪。”黛玉这话直接将亲疏关系给撇了干净,更告诉众人,她们可不是因为贾母的邀请才来的,只是来瞧瞧而已。
“格格说笑了,”元春即使心中不高兴,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两位格格能来,我是高兴还来不及的。”荣国府,她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会说了。
“二爷来了。”外面的丫鬟开口通报,话落,宝玉就牵着史湘云走了进来,不知是不是习惯问题,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黛玉,不过却没有了往日的兴奋,只是平平的扫过,见着好些年没有见到的嫡亲姐姐,也 并没有多大的欢喜,倒是再第一时间感觉到身边的人浑身的僵硬,以及恐惧,连忙笑着安抚。
黛玉和迎春看着这样的宝玉,也没有多少奇怪,他或许依旧单纯,可是,就因为他的单纯,才接受不了那些被参上了杂质的人事,也不得不说,史湘云在这方面做得很好,或者说,这个世上最了解贾宝玉的便是史湘云。
“宝玉来了。”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弟弟,已经长得如此的俊秀,元春心里对与他儿时的事情涌现出来,多少生出了几分怀念与惆怅,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细细体会,就被宝玉带着几分冷淡的眼神遏制住了,元春心里不由得发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后宫之中,已经没有什么真情可言,回到荣国府,她以为至少宝玉没有变,可是,如今的事实在嘲讽着元春,你心头唯一的惦念是多么的可笑。
“见过娘娘,”宝玉态度冷淡的行礼,从进了门,除了对上史湘云时有笑脸,其他的时候,都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之气。
“不用多礼,我们姐弟也好久未见了,坐下说话吧。”元春已经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酸楚,她更不知道自己压抑得有多么的辛苦,她得到了身份地位,现在想想,失去的更是不少,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加不想在失去了,那样她便是真正的一无所有了。
“多谢娘娘。”宝玉的动作很是让王夫人着急,却因为刚刚的事情不敢轻易地开口,只得瞪大眼珠子,狠狠地盯着史湘云,都是这丫头惹得祸,以前就以为林黛玉是个狐狸精,没有想到,最厉害的还是这个丫头。
元春并没有难过许久,她清楚如今黛玉和迎春都只能算是外人,许多的话现在也不好说,“两位格格的好事将近了吧?”元春实在是不想看着宝玉为了史湘云而忽视自己,于是对着黛玉和迎春说道,“我还没有恭喜两位格格呢。”眼角看着宝玉,却发现他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说宝玉最喜欢的就是林黛玉吗?
“多谢娘娘。”黛玉无聊地应付着,本来是不想来的,不过,因为有事情要做,不得不来而已。
贾府众人一听元春这话,这才想起来,似乎好像林丫头的生日已经快到了,那么也就是说离她们出嫁的时间不短了,贾母有些慌张了,若是嫁了人,就已经是别人家的人,到时候要拿捏恐怕就更加不容易了,到了此时,贾母依旧认为黛玉还是从前那个对她很好很亲近的外孙女,或者在她的心里,只要能够与她沾上边的晚辈,即使身份在高,那都永远是她的晚辈,就应该听她的话,服从她的指挥。
在这之前本来就不算活跃的气氛在此时显得更加尴尬起来,黛玉姐妹两人若无其事地品着茶,偶尔元春问上一句,迎春回答的异常简洁,黛玉虽说笑眯眯的,却也一副我不想多说的样子让元春的话怎么都接不下去,而其他的人,有看戏的,有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更有像贾母和薛宝钗这样心思复杂的。
林黛玉明明比她小上那么多,竟然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出嫁,皇子娶嫡福晋,一向是不可能简陋的,再加上她是以和硕格格的身份出嫁,到时候的十里红妆她是能够想象的,在对比自己,即使在薛家没有败落之前,家产万贯,她终究是摆脱不了商贾之女这一身份,还有皇上那虽说很是随意的一句,却依旧是她不能够反抗的,也不想放抗,只是,虽然早是早已经知道的事情,如今被提及,心中一对比,她又怎么不羡慕嫉妒,愤恨呢,她实在不知道,林黛玉就拼什么能够有这样的好运?
好在贾母早就让荣国府的人准备了午膳,不一会,在下人来汇报之后,便移到了饭堂,看着两桌精致的美食,元春满意的同时也皱起了眉头,这实在是太奢侈了,因皇上一贯节俭,所以后宫之人除了太后,谁也不敢太过铺张浪费,不过,元春到底也没有说些什么,那女眷分开,只是在宝玉和史湘云身上又出现了问题。
“没有关系,让二哥哥和云妹妹坐一起吧。”黛玉不是没有看到元春皱起的眉头,只是,姐姐手中的动作除了她,恐怕在场的谁也没有看见,既然主要的目的已经完成,她也就不想那么有礼和客气了,“虽说二哥哥是荣国府的宝贝疙瘩,”这话虽说事实,但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黛玉的语气都是嘲笑讽刺的,“可是真正算起来,云妹妹跟我的关系才是最近的,我自然是不希望她在这里过得不开心的。”
这话明显让元春一愣,响起了康熙的话,她怎么就忘记了,只是,皇上所说的对象到底是不是史湘云,她一会还是要好好地确认一下,毕竟元春也打着与贾母一样的心思,为宝玉找一房身份较高的媳妇,这样对无论对荣国府还是对她自己都是有好处的,毕竟以她现在的地位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林黛玉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这是要给史湘云撑腰吗?
“多谢格格。”对于黛玉对自己的看不起,贾宝玉此时已经不在意了,倒是听着她对史湘云的维护,心里生出几分感激,虽说林妹妹不是她认为的那一个,不过,即使如此,在他的心中,还是要比贾母等人来的要好,毕竟,她说得没错,林妹妹从来都没有隐瞒,而是自己曾经看不清而已。
两手紧紧抓着宝玉,低着头靠在他身边的史湘云,穿的依旧是她最喜欢的红衣,低着的小脑袋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元春心里却一直都是有怀疑的,毕竟就她知道的,史湘云只是脸上和腿上受伤,怎么可能会导致失忆,后宫中耍着这样手段的人又不是没有。
既然黛玉都这么说了,元春自然得给面子,如今看起来,她是一宫之主,皇上的妃子,算是她们的长辈,不过实际算起来,这两个丫头身份都比她要尊贵得多,除开皇上的宠爱,她们的夫君更是不能够小看,再加上太子还搅和在其中,这两姐妹又丝毫的间隙都没有,怎么想元春都觉得自己势单力薄。
这一顿饭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样的热泪盈眶,情意绵绵,倒是异常压抑安静,伺候的丫鬟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深怕一个不小心就出错,倒是半个时辰都不到就结束了。
“我们姐妹就不打扰娘娘了,”黛玉和迎春同时起身,这一次,贾赦三人还有贾珍,贾政,甚至宝玉倒是明白了,更是不敢坐着,跟着站了起来,只是,贾母和王夫人几个女眷还坐着,让元春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好在黛玉两人也不在意,带着讽刺的笑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离开。
“好了,我也累了,大老爷你们就退下做各自的事情去吧,老太太她们留下陪我说说话就可以了。”元春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里面的火气任谁都听得出来。
“是,娘娘,”看着这样的元春,无论贾赦等人心里怎么想,这一次的行礼倒是规规矩矩的,随后至少看起来是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元春看了一眼抱琴,本来想要转移地方的元春觉得实在没有必要,也没有了那个心思,“你们都退下吧。”
“是,娘娘。”除了抱琴留下,其他的宫人倒是十分有眼色地离开了,此时荣国府的下人也在贾母的示意下离开了。
随后,元春将视线放在薛宝钗身上,带着有些冰冷和危险的笑容,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那股这两年培养起来的雍容华贵倒也是能够震住很多人,宝钗倒是什么都没有说,准备起身离开,毕竟自己也是外人,心里也没有多少可惜与难过,在自己心里也并没有将这些人当成自己人,“娘娘,宝丫头并不是外人?”不过,从来就将宝钗当成第一自己人的王夫人却坐不住了,立刻开口说道。
元春的笑容再次冷上几分,“怎么?太太,难道本宫是外人不曾?”若不是宝玉的事情,若不是现在不好与她们决裂,她都想跟那两个丫头一样,不过,以后少见她们自己还是做得到的吧,不得不说,元春心里那仅仅剩下的丁点对家人的期望在此时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说话也不再留情。
“娘娘,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夫人抬头,这才发现元春的脸色不对劲,有些害怕地看向贾母,希望她能够帮自己说话。
“闭嘴,”贾母心里也很是窝火,两个丫头的事情,再加上宝玉的不听话,如今,她看得出来,元春眼里也有些许的不耐发,在这个时候,竟然还有人找麻烦,“宝丫头,你先下去吧。”
宝钗起身,行礼,端着的笑容没有意思改变,倒是王夫人,什么话也不敢多说了,“老太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该走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元春心里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忍不住,语气十分不善地说道:“你看看现在府里变成什么样子了?乌烟瘴气不说,连基本的礼仪都没有了,老太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完,元春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这些人,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宫里有多么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她们倒是好,看看这做的都是什么事情。
“娘娘,”抱琴立刻端起茶杯,递给了元春,让她平缓一下自己的心情。
贾母被元春如此的质问,心里自然是不好过的,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反驳元春的话,不过,脸上也是一副不以为意的表情。
“老太太,你也别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元春舒缓了自己的情绪,一看贾母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还是那个精明的老天太吗?怎么会将自己想的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这样吧,以后,不要去招惹那两个丫头了。”
“娘娘,林丫头是我的外孙女。”贾母开口说道:“难道我想见见她也不可以吗?”
“外孙女?”元春开口说道:“那本宫还是你嫡亲的孙女,你是不是要说因为这样,皇上都要比你挨上两辈,见了你是不是还要行礼啊?”元春刚刚消掉的火气在此时又冒了出来,“老太太,你清醒清醒吧,难道你看不出来,林丫头对你的厌恶吗?还是说,你觉得能够在皇上,太子,甚至整个皇家混得风生水起的人是那么简单的吗?”
“林黛玉,贾迎春,”元春看着贾母惊讶的表情,冷笑地说道:“你仔细想想,自从林黛玉出现在京城,她除了一路往上之外,又吃亏吗?你们的那些算计在她面前讨到好处了吗?到底是你们算计了她们,还是被她们算计了,老太太,本宫希望你能够好好想想,没有她们那份心机,以后就不要去招惹她们,本宫先将话说再前面,若是因为这个将天捅破了,本宫不会帮你们,也没有那个本事帮你们。”
“娘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夫人心里着急了,她一直知道那两个丫头靠不住的,只是,如是娘娘都撇开了她们,荣国府,宝玉还有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太太,你对黛珍格格做过多少事情本宫是不清楚,”元春将身子坐直,眼睛直直地盯着王夫人,开口说道:“本宫想要告诉你的是,那些事情,黛珍格格绝对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本宫不知道她为何没有去计较,可是,等到她计较的那一天,你便永无翻身之地。”
被元春这么看着,那双眼睛似乎直透他的心底,王夫人除了不自在,听了元春的话,心中更多的是害怕,唯一希望的是林黛玉没有发现她送过去的药有问题。
贾母却在这个时候沉默了起来,显然元春身为一宫娘娘,如今又在省亲之中,会这么说,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想了想,便开口询问。
元春冷笑,“皇上的心思我们谁也猜不透,不过,对于那两位格格,皇上是真正疼到心里了,你们恐怕不知道,皇上出宫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待在黛珍格格那里,在宫里,谁不知道那两个丫头很是受宠,别说本宫,就是另外的四位娘娘谁都不敢去招惹那两个丫头,老太太,你倒是好,你想想你做过的事情,别在说什么你是她的外祖母,再过不久,黛珍格格就要出嫁,那就是四福晋,正正经经的皇家媳妇,若是她真的将你放在心里,她便会跟你说这件事情,她有说过吗?”
贾母沉默,“还有,你们倒是厉害,她们的格格身份是皇上册封的,你们呢,见了她们礼都不行,是不是还想着她们给你们请安呢?”元春看着贾母的样子,终究不忍心接着说,“老太太,你是该好好想想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对荣国府是绝对没有好处的,至于太太,本宫觉得你还是在佛堂待着比较好。”
“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夫人顿时不满起来,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怎么一个个的胳膊肘都往外拐啊,让她怎么能够接受。
“太太,你这是再质问本宫吗?”元春挑眉,看着自己的母亲,亲情,真是讽刺,想着那五十万两的事情,元春此时倒是有些明白宝玉对她们的疏离与冷淡,在她们的眼里,最重要的终究只有自己,呵呵,自己恐怕早就变成这样了,只不过,自己如今倒是不用有一丝愧疚了。
“你,”王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元春,这还是自己的女儿吗?她突然觉得好陌生,仿佛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一般。
王夫人的心思元春不想去理会,转过头看着贾母,开口说道:“老太太,希望你能够清醒一些,越是这样的时候就越应该小心翼翼才是,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元春的话并不含蓄,除了王夫人,王熙凤和贾母都是明白的。
“娘娘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的。”贾母觉得自己确实是应该好好想想,她这些日子以来是不是真的太得意忘形了。
“知道便好,”元春觉得自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转过头看着宝玉,“宝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那次两位格格去看你到底说了些什么?”
宝玉抬头,看着元春,许久动了动嘴角,最后最终还是紧抿的嘴唇,这就是最亲的人之间该说的话吗?拉着史湘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直到史湘云发出痛呼,才赶紧松开,慌忙查看。
“抱琴,送史姑娘出去。”元春挑眉,十分不满意此时史湘云的打断,想也不想就开口说道。
“娘娘,既是如此,我们就告辞了,不敢劳烦你。”自从将史湘云当成宝贝在疼爱之后,宝玉越发觉得湘云的单纯可爱是那么可贵,所以,他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以任何理由伤害她。
“宝玉,”元春没有纠结史湘云的问题,“黛珍格格比你小一岁,都快嫁人了,你也该成亲了。”或许到时候就收了心,会有一番作为,她可是记得,小时候的宝玉特别的聪明伶俐。
“不敢劳烦娘娘操心,”宝玉开口说道:“我的婚事,二老爷已经作主,等云妹妹及簈,我便娶了她。”其他的人,算了吧,谁知道她们看重的是多么虚伪恶心的人,再说了,云妹妹如今只能够靠着自己,他若是娶了别人,定是会欺负云妹妹的。
“老太太?”元春皱眉地看着贾母,才发现她和王夫人是一样的惊讶,看来这件事情她们也是不知道的,只是二老爷也真是的,史湘云哪里配得上她们家的宝玉,即使她的脸如今已经好了,可是,长得又不是特别漂亮。
“政儿真的作主了?”贾母也开口问道,脸上是明显的不相信,毕竟政儿一向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只是,宝玉也不想是说谎的样子。
“老太太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问二老爷。”宝玉看着三人十分讽刺地说道,“我的亲事你们就不用瞎操心了。”
“我不同意,”王夫人和元春不愧是母女,此时同时说道,在她们的眼里,宝玉至少也要配上一个八旗的权贵之女,那样,自己以后的地位一定会更高,而元春想着这样自己或许又另外一门亲可以靠着。
宝玉看着三人,老太太虽然没有说出口,脸上却全是不赞同的神情,面无表情,声音十分平静地说道:“想来你们都忘了什么是三从四德,若是你们觉得二老爷不能够作主?那你们就去跟二老爷说吧。”
“你跟二老爷说了什么?”看着宝玉十分自信的样子,元春就知道宝玉一定跟他说了她们不知道的事情。
“就是娘娘你想要知道的事情。”宝玉冷冷地撇了一眼元春,“娘娘,那件事情恐怕你也是知道的,不过,呵呵,比起老太太,太太更看重五十万两银子来说的你,恐怕是更担心惹祸上身,毕竟黛珍格格是四阿哥的未婚妻子,是皇上未来的儿媳妇,我说得可对?”
看着宝玉终于将事情摊开了说,贾母等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对上他那双清澈质问的眼神,都不由得心虚地撇来了眼睛,这一次,宝玉是真的不报希望了,也罢了,“老太太,太太,娘娘,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也算是报答你们这么多年对我的照顾。”尽管这照顾很是经不起风雨。
“宝玉,你怎么说话的?”王夫人不悦地说道,自从那件事情过后,宝玉就一直这么阴阳怪气。
“你们不是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吗?”宝玉说完,看着三人都没有反驳,开始平平地叙说着那晚黛玉他们说的一字一句,此时的他已经完全可以将难过装在心里,不表露出来。
说完,感受手上的拉力,转头,看着那双大大的眼睛关心地看着自己,虽然有疑惑,不过却是让宝玉心里暖暖的,不管怎么样,云妹妹都是最贴心的,看着沉浸在各自算计中的亲人,在这个时候,也只有云妹妹看得出来自己心里是不好过的吧,对着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这么说,是史湘云让她们过来的?”元春心里也是有震动的,不过,却可以确认,皇上口中的人的确指的就是史湘云,那么指婚的事情看来是不可以了,那两个丫头,心机够深层的,那么折磨史湘云之后,宝玉对她们却没有一丝的抱怨,反而轻易地挑拨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娘娘,我想我刚刚说的很清楚。”宝玉说完,站起身来,“娘娘,云妹妹这个时候该午睡了,我们就先退下了,还有,太太,以后不要将那些小手段用在云妹妹身上,袭人那丫头你就带在身边吧。”也不等王夫人辩解,牵着史湘云的手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手自始至终都没有分开过。
贾母听了宝玉,一颗心不断地往下沉,刚刚元春的话也只是让她有些警觉,却远远没有宝玉说的这一番事实来得打击人,脑子慢慢地也开始有着从未有过的清醒,仔细地回想着与林丫头相处的那些日子,再一次认真的此考,她惊人的发现,元春的话全部是事实,那么,若是林丫头的心机深层的可怕,她给自己的表象又是为了什么?
元春长叹一口气,“宝玉的婚事,我们都不要管了,也管不着。”元春此时倒是想明白了,皇上为什么会因为那么一点事情就特地跑到凤藻宫去教训她,想着饭桌上林黛玉的话,明摆着的事实,呵呵,她都没有看清楚,林黛玉这是在给史湘云撑腰,有那两人在,这府里的人若是真动了史湘云,皇上的话恐怕会成真,想到那时皇上冰冷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还有,太太,若是不想荣国府出事,就不要去找史湘云的麻烦。”
“可是,”王夫人是从来都不会吸取教训的主,还想要反驳,却被贾母给瞪住,“娘娘,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今天是您省亲的大日子,就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情。”
“好,”这话是元春进门之后听得最舒心的一句,“老太太,以后这府里就要麻烦你多费心了,至于太太,离薛家那个丫头远一点。”
“娘娘,”王夫人不知道元春为何那么不待见薛宝钗,在自己看来,薛宝钗是最好的,不过,这话她不敢说出来。
后面的话说得倒是轻松,聊了许久之后,才开始了真正的亲情活动,除了黛玉等人,离开之后的人再一次被召集在一起,开始了游园活动,这也算是元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那美轮美奂的景物,即使是与皇宫相比也不逊色,看来她们是下了大手笔,这也是给自己张脸,加上黛玉和迎春的参加,至少在表面上她这一次省亲是风光无限的,直到时辰到了,元春才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留下一帮心情更加复杂的人目视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一群人,早晨激动的心情早已经反复变化了许多次。
这边,薛宝钗不是没有看见元春的风光,心里更是万分的羡慕,在被元春请了出去之后,就闷闷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宝丫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薛姨妈也算是寡妇,她是没有资格去迎接的。
“没事,”宝钗不太想谈话,不过,看着母亲关心的神色,开口说道:“林黛玉和贾迎春很快就出嫁了?”
“是啊,”薛姨妈也是知道的,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宝丫头,你的事,八爷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若是你能够早些进府,肚子里有了动静,那也算是有八爷的长子,既是嫡福晋进门,那地位也算是稳定了,只是。”自从那之后,八爷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让她不由得着急起来。
“你放心吧,那是皇上发了话的,”宝钗开口说道,“八爷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就违抗圣旨的,明年我就及簈了,到时候八爷怎么也不会拖的。”宝钗安慰着薛姨妈,虽然说得十分肯定有力,心里倒是十分明白,那一次,即使是林黛玉的算计,自己也算是将计就计,那样的事情八爷怎么会看不出来,恐怕自己就是进了府也没有那么容易,不过,她也不怕,没有了林黛玉,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搞定八爷的,对于这一点,她还是十分自信的。
好在,即使今年八爷出宫建府,皇上却没有指婚,她心里的打算也是跟薛姨妈一样的,等她进了府,就只能够靠着八爷了,这又是一场赌注,她不相信自己每次都输给林黛玉。
元春省亲第二日,黛玉和迎春就进了宫,看着在养心殿里不断忙碌的康熙父子,心中的警惕更甚,按说这两人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康熙却在这个时候比忘年都要忙碌,肯定是有阴谋的,不过,两人的面上却是一点也没有表露。
“怎么?”康熙看着两人,“若是朕没有猜错,你们如今也是待嫁身份,怎么还出来逛啊。”
“呵呵,”黛玉笑着说道:“我们今天只是来跟皇上确认一下,毕竟成亲是我们姐妹一生的大事,我们自然是不希望有不长眼睛的人在那一天弄出些什么事情来,我想皇上会明白我的意思吧。”
“朕自然知道。”康熙开口说道:“想要朕帮忙,可以,不过,朕有什么好处。”虽说康熙一开始就已经布置好了,不过,这似乎成了他们的相处模式,康熙觉得自己若是不这么说,那两个丫头肯定会怀疑自己是别有用心的。
“皇上要什么好处?”迎春挑眉,“难道我们姐妹给的好处还不多吗?要知道,我们姐妹的嫁妆,可不止是十里红妆。”
“哦?”康熙挑眉,“可是朕如今不缺银子,你们应该知道朕现在国库也算是很有钱。”
无耻,那钱还是从不是我们口袋里掏出来的,“那皇上想要怎样?”若不是不符合自己优雅的个性,她正是想给康熙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能够想到堂堂的康熙大帝竟然会如此地为难两个小姑娘。
“朕也不知道,自然是要能够让朕满意的答案。”康熙笑呵呵地说道,坐在他身边的胤礽看着黛玉眯起眼睛,不由得为自己的皇阿玛捏了一把冷汗,在胤礽经过多次黛玉的报复之后,已经明白这丫头的可怕,恐怕也只有自己的皇阿玛还这么不知死活吧,只是希望自己不要被波及才好。
“呵呵,”黛玉突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皇上,你不就是羡慕嫉妒我和姐姐能够成亲结婚吗?等我们的婚礼过后,应该有几天假期的吧?”
“恩,”康熙点头,“老四有三天,玄随清,朕也大方地给他三天。”
“那就行了,”黛玉笑着说道:“这里有三日回门的规矩,那么,在第三日,我们姐妹为你们两位主持婚礼怎么样?”
“我们也能成亲?”胤礽怎么都觉得林黛玉不怀好意,可是,她的提议,胤礽却还是有些心动的,而他也能够看得出来,皇阿玛也不是毫无所动的。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黛玉无辜地说道:“在我们曾经的世界,有许多国家,同性结婚都是普遍被接受祝福的。”
“你们没有什么阴谋?”康熙开口说道,好吧,这下轮到他怀疑这两人是不是用心险恶,她们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
“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婚礼的。”迎春开口说道。
“你们若是不愿意就算了。”黛玉笑着说道:“若不是那一天我们不方便,你觉得我们姐妹会来找你吗?皇上,你也太多疑了,我们会有什么阴谋,还是说,你舍不得你后宫的那些妃子,不愿意?”
“谁说得,”康熙即使不太确定黛玉的用意,却也不胤礽误会,这一点他和黛玉迎春出奇的相似,对于自己在乎的人,一丁点的误会他都不愿意出现,他们可是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又是忙碌之人,若是误会多了,太容易伤感情了。
“那么我们就这样决定了?”黛玉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好吧,”康熙开口说道:“到时候朕亲自去压场,朕倒是看谁敢不将朕放在眼里。”除了眼前的这两个人,经过康熙这一年神秘莫测的恐怖行动,谁看到这个皇帝不是既敬畏又害怕的。
“有皇上这话我们自然是放心的。”黛玉得到满意的答案自然是笑得更加灿烂了。
“既然这样,那一天孤就给你们两个丫头送嫁,”胤礽开口说道:“想来你们也不愿意自己的娘家人是荣国府那些人吧?”
“自然是的,”迎春点头,“多谢太子二哥。”
四人达成共识,黛玉和迎春就开始了她们大手笔的准备,人手她们有的是,不够的话还可以向康熙借人,至于银钱,那是像水一样哗啦啦地往外流,不出一日,整个京城就知道京城有两位格格要出嫁,在格格府到四阿哥府邸的大道上,已经开始了最精致的装饰,据说,现在,两位格格已经向京城郊外的各个村落挥洒银钱,一家一户得到的已经足够他们一辈子安稳过日子的,据说,格格的嫁妆多得格格府都装不下,二月刚刚到,从皇宫抬进的礼品就从来没有断过,有皇上的,太后,太子的,还有各宫娘娘,皇子阿哥格格的,看得所有人都傻了眼,据说,还有来自全国各地的贺礼,在众人的眼皮底下一件件被抬了进去,看花了他们的眼,据说,两位格格出嫁的那一天,将会在京城大街小巷三发红包,好像里面最小的都是用银子计算,让京城的百姓狠狠地兴奋了一把,数着日子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养心殿内,康熙看着手上的情报,笑得一脸灿烂,“这两个丫头,这也太张扬了吧。”
“她们有她们的目的,”胤礽笑着说道:“在说了,皇阿玛,你说她们张扬,不也是在你的助纣为虐之下吗?国库里面最好的几样东西都送了出去,还没有隐瞒众人的眼神,有了你的号召,谁敢不跟从。”
“怎么,你吃醋了?”康熙看着胤礽的模样,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问道。
“怎么可能,”胤礽也是笑得一脸明媚,“毕竟皇上的喜爱谁也保不定会有多久,再说这个太子位置也那么不稳,她们是要给自己造势,你觉得那两个丫头的银两是那么好拿的吗?”至少在京城郊外的那些百姓心中,这两位格格的地位是直线上升的。
“那倒也是,不过,朕看你送得也不少。”康熙沉思了一下,“这样我们爱新觉罗家明显就低沉了许多,怎么可以。”
“皇阿玛,你要做什么?”胤礽警惕地看着康熙,怎么皇阿玛,你也会露出这样阴谋似地笑容,摆脱你,还是掩藏一下吧。
“朕的儿子一个个都长大了,也应该乘此机会册封一下了。”康熙笑着说道,“况且这一年,朕看他们的能力都是不错的。”
“那天地会的人呢?”胤礽漫不经心地说道,经过几次的接触,他对于那些神秘莫测的高手已经不放在心上了,除了功夫好点,有时候比普通人都还要愚蠢,还妄想推翻大清,真是痴心妄想。
“放心,朕早有准备,”康熙笑着说道,“在加上那两个丫头也不可能毫无动作,朕会让他们再一次覆灭在京城郊外。”
“那样就好。”胤礽点头,那些人要找死,他可不会有半点的同情,谁让他们不看对象,什么人都敢惹,也不看看,他们惹得起不?
于是,第二天,对诸位皇子阿哥的册封就这么砸了下来,最最让人意料之外的就是胤禛和胤禩两人,胤禛成了雍亲王爷,而胤禩也是贝勒,使得整个朝堂都震动了,本来许多人还在纳闷,皇上怎么会将一个毫无势力的光头格格赐给四阿哥当嫡福晋,如今又来这一招,他们实在是看不懂,皇上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四阿哥。
至于八阿哥非常年轻的贝勒在此时倒显得不那么轰动,只是,知道实情的人不得不再一次佩服康熙,帝王之术,果然是深不可测,黛玉和迎春相视一笑,皇上,你果然是急着想要脱身,不过,那也得看我们允不允许,若是她们没有猜错,很快,过不了多久,八阿哥的指婚就会下达,到时候会让整个朝堂更加的迷惑。
胤禛,胤禩都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出来,看来他们之间的争斗皇阿玛也是知道的,看这个势头,皇阿玛不但不打算阻止,恐怕反而很赞同的吧,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对于两个儿子的表情十分满意,知道历史就是好,对于那个位置到最后是这两人之间的争斗已经没有任何的怀疑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吗?
永和宫,德妃看着康熙教育了一会胤祯,便让人带了下去,就知道皇上有话要说,而实际上,她也有许多不明白,即使是历史在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模糊,她却知道,雍亲王爷这个册封实在是太早了,跟历史一点也不一样,是因为贾迎春的原因吗?暗自握紧了双手,看来她是要力挺四阿哥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将林黛玉嫁给四阿哥,只是,皇上真的那么看重那丫头,竟然重要到能够影响到皇子的册封上,那么会不会也让四阿哥得到皇位的时间提前,这样的事情她绝对不允许。
“德妃,”康熙无名指上的戒指被另一个指环所覆盖,他和胤礽都没有忘记,德妃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因此,每次对上德妃,康熙都十分警惕,“虽说老四是你的儿子,不过,朕已经下旨将他寄养在太后名下,等林丫头过门之后,她也不算是你的儿媳妇,朕希望你不要借着身份为难林丫头。”
“皇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妃心中一沉,皇上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朕什么意思你清楚得很,”康熙脸色一黑,开口说道:“既然你那么不珍惜老四这个儿子,以后就不要再以老四的额娘自称,好好照顾十四就好,朕的那道圣旨朕不希望你以后继续罔顾。”
德妃垂下眼帘,似乎十分委屈,不过,却依旧开口说道:“臣妾明白。”
“你明白就好。”康熙开口说道:“老四成亲那天,你也就不要去了。”说完转身离开,既然答应了林丫头的事情,他自然要做到的,谁让他是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