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不在,爸爸使坏。.

    “小宝儿,到爸爸这里来。”

    乌溜溜的大眼晴里,映着男人猛晃手中鲜花水果的模样。

    小眉头皱了皱,小嘴儿抿了抿,小身子纠结地扭成了个小麻花,屁屁小腿儿对着爸爸,身子却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完全一副“想要又不敢想”,无限矛盾中的状态。

    “小宝儿,爸爸这里有最新鲜的水果,你最喜欢吃的雄子。”

    爸爸为了加大诱惑力,将金色的桔子扳开了,放在大大的掌心,递到幸伙面前。

    小肉拳立马支撑不住了,抬起就去拿。

    哪知一下扑空,小身子滚倒在地。

    爸爸坏坏地说,“小宝儿,爬到爸爸这里来,就有的吃。”

    “啊呜……”

    小宝儿很不解,小肉拳在空中挥舞了几下,又踢腿,又蹬脚儿,皱眉哼哼,表示要桔子,不要爬。

    若是放在妈妈外婆那里,他这么蛮横一下,撒娇两下,就能得到了。

    但放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这里,情况大大不同。

    “小宝儿,乖乖的,爬过来就有的吃。嗯,真甜,好吃极了。”

    某爸蹲得累了,索性席地而坐,自己先吃了起来。

    坐在另一边的小宝儿一看,急了。

    “咿呀——”

    呜呜的吼声更大,拿起身边的积木小玩具就往爸爸身上砸,哪知道这个“坏爸爸”完全不给面子,三两下把桔子吃完了,还故意拍拍手,炫耀胜利果实啊!

    小宝儿真是又急又气,又无可耐何,把所有的功夫都做足了,还是得不到想要的,偏偏他又不想向“坏爸爸”投降,气得直拍地板儿,哇哇大哭起来。

    等到轻悠回来时,就看到心肝宝贝儿被丈夫欺负到了角落里,抱着那只大白鸽,哭得凄凄惨惨寂寂啊!

    “亚夫,你怎么带小宝儿的,老让他哭。医生说了,孩子哭太多,对身子不好啦!”

    “你们女人带孩子就是娇气,就哭了两声而矣。看,他现在有你这尊大菩萨护着,心里还不知乐得什么样儿。整个就是一悬狸,见风使舵。”

    估计早前就听到妈妈和外婆来了,才突然放嗓子大哭,把人给引过来。

    爸爸一曲指,弹了小脑门儿一记。

    “斑……”

    果然,幸伙皱眉哼鼻子,抱着小脸埋进妈妈怀里。

    爸爸伸手掐了把光屁屁。

    “老公!”

    “唉,亚夫……”

    “呜哇哇——”

    女人们急叫,小宝儿放嗓子大哭起来,泪眼汪汪中看着坏爸爸横眉锁眸的样子,深深记了个仇。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爸爸,太坏了,真讨厌,不喜欢!

    哼!

    ……

    爸爸使坏,报应不爽!

    “啊啊啊,亚夫……不,我不行了啦……”

    “宝宝,你真紧……”

    温泉屋里,一长情大战正在开打中。

    十米以外,正在练习吃米粥的小宝儿,频频望向那个方向,严肃兮兮的小脸上,写着极度不满。

    等到织田亚夫意犹未尽地抱着妻子回来,小宝儿已经躺在自己的摇摇床里了。

    摇摇床就放在爸妈大床边,伸手可触的位置。

    亚夫将老婆放下后,回头看了眼似乎已经睡着的儿子,捏了捏那越来越像自己的小脸,眼睛酿着笑意,俯身又吻了吻,才上了大床,放帘帷。

    轻悠突然挡住丈夫的手,说,“别放啦,万一有事儿,看不到着急。”

    亚夫想想便作罢,一拉被子掩下后,身子又压了过去。

    “讨厌啦!人家好累了……”

    “就我在动,你能有多累。”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累,你又不是女人。”

    “好好,这回让你当爷们儿。”

    “讨厌啦!”

    男人一个翻身,躺在了下方,把女人揽上了腰。

    两人又开始玩起了妖精打架,丝毫不知,旁边一米不足处的摇摇床里,本来已经睡着的幸伙,突然睁开了大眼。

    在爸爸妈妈正打得火热时,小身子一翻,透过一条条栅栏似的隔断,隐隐约约瞧着了,妈妈正在欺负爸爸。

    很好。

    但是过了一会儿,妈妈的声音变了。

    很快,爸爸把妈妈乒下去了。

    妈妈哭了。

    小宝儿从来没见过妈妈哭,可是,这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嘛,他根据自己的判断直觉不安,抓着摇摇床的栅栏,撑起了小身子,一个用力,爬了起来,再一个用力,双手爬上了栅栏,小脑袋伸出了栏杆,将大床上的火热激战,全数收入眼中。

    “亚夫,别,别……”

    “宝宝,我就喜欢这个姿势。”

    妈妈突然被爸爸推到了床边,爬着脑袋几乎要落下大床了。

    爸爸却抱着妈妈的屁屁,像赶牛人似的,拿鞭子猛抽妈妈,都能听到“啪啪啪”的响声。

    妈妈都被爸爸欺负得直流泪,爸爸竟然还不放过妈妈?!

    小宝儿一看妈妈痛哭流涕的模样,顿时怒红了小脸,急得直踢小腿,回头拿起摇摇床里的玩具,就朝爸爸扔了过去。

    可惜,力气不够,扔到了妈妈脸上。

    这东西一砸,轻悠立马抬头,一眼对上儿子的大眼睛,整整呆了好几秒,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小宝儿!”

    “什么?”

    砰——咚——啊……

    妈妈差点儿摔下床。

    爸爸当场一泄千里。

    小宝儿哇啦一声,大哭起来。

    这个旖旎的凉夏之夜,以极度尴尬的方式收场。

    小宝儿做为“第三者”的身份被彻底坐实了,之后屡屡在爸爸欺负妈妈时,英勇现身,拯救可怜的妈妈于“水深火热”之中。

    从此之后,父子成“仇”,这关系一直别扭又纠结,不时火花四溅,拳打脚踢哭闹吼不断。

    三口之家,无比热闹。

    ……

    九月时,疫病的阴影终于褪去,高丽大战的胜况为北平的普通民俗带来不少福利,家家户户都多了一笔月饼钱,这一年的中秋佳节,可谓各方圆满。

    轻悠终于可以自在地进出宫了,这日接到好友的通知,一早就抱着小宝儿赶赴约会,来到已经重建好几个月的教堂。

    教堂前新植的树木花草,开得正香艳,金黄的桂子在阳光下仿佛硕果累累,香气扑鼻。

    轻悠随手摘了一串桂花,逗儿子。

    小宝儿难得出宫来,爬在妈妈的肩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新奇有趣的世界,发现白色大屋子里的小朋友好多好多。虽然这小脸还是严肃兮兮,一副小酷哥形象,但那不转动的小脑袋,显是兴奋极了。

    “轻悠!”

    “晓音姐!”

    久别重逢的姐妹二人高兴地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一时手拉着手,都有说不完的话,逗不完的趣儿。

    小宝儿就被扔给了外婆,不过有不少小朋友和大姐姐跑来跟他打招呼。

    凭着绝对可爱的小脸,绝对俊酷的表情,绝对亲王的气质,小宝儿迅速成为一群小朋友追捧的漂亮宝贝。

    “呀,他好白哦!”

    “他的眼睛好大,好漂亮,好像星星。”

    “他的嘴巴好像花瓣呢!”

    有人伸手想摸小脸儿,立马遭到了小宝儿呼吼挥拳一击打。

    “他的皮皮好软好滑哦!”

    “可是他那么凶,一点儿不可爱,都不会笑的样子耶!”

    小朋友们露出了一点点失望的样子。

    小宝儿看着一个个品头论足的家伙,小眉头越来越紧,终于在数双手伸上前来时,撒气大叫,反击所有的怪手,最后藏进了外婆怀里。

    谈晓音看着这一幕,呵呵直笑,“看样子小宝儿的脾气,和他爸爸一样,不鸣则矣一鸣惊人啊!”

    轻悠叹气,“可不是嘛!人家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化身,我猜这儿子大概就是爸爸前世的情敌化身。每天都要吵上好几顿,就几个月不见,他就不认得爸爸了。早出门时,父子俩还折腾了一回,有时候真让人怀疑,到底谁是孩子谁是爸爸,幼稚可笑极了……”

    两人笑开了,手挽手进了教堂,一起做祷告。

    三娘抱着小宝儿,身边依然是经络不绝的小朋友,围着漂亮的小娃娃逗弄个不停。

    待到教堂中无人时,谈晓音提起了此行的目的。

    “自从我们南北双方第一次合作,成功地抗击疫病袭击,取得令人惊喜的效果后,议会上不少人都支持我提出的南北和平商道。我们主要针对的对象,都是普通平民的需求,以及探亲访友,寻常亲人……”

    原来,谈晓音便是这个“商道”的发起者,以及计划执行人。她此次代表国民政府出使北平,将与织田亚夫的军政府商谈商道的主要流通货物品种,当然这其中是要除去战略物资和军火武器等等“不和平”物品的。

    找轻悠的目的,其实很简单。

    在公开诚,有时候因为谈判双方的立惩一些陈年旧怨,难免在些小事上也会被吹毛求疵,困难重重。

    但是换成了女人吹枕头风,那效果就大不一样了。

    轻悠心里当然很明白谈晓音的目的,听完这一番解释后,她也没有立即表示要支持或反对,而是详细了解了一些情况,表示出了兴趣。

    谈晓音知道轻悠是个明理的女子,也没有藏私,将利弊都分析了一番,让轻悠感觉很通透。

    末了,轻悠又问起华南的情况,谈晓音都一一作答。

    当提到十郎时,谈晓音说,“少言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时候的确混得很。他会变得那么种马不羁,其实,也跟他少年时代的一件事有关。呵,事关他的大男人面子我也不便细说,只是现在看他为情所伤的模样,也有些心疼。”

    轻悠忆及,若认真算来,十郎也到了即将临盆的时候了。之前来电报说,就在十月,现在已经九月了,也没几天了呢!

    和谈晓音道别,约在其会商结束后再见,轻悠带着儿子回了宫,路上都在想要送十郎什么礼物祝贺一下。

    ……

    那个时候,华南江陵城,已经怀孕八个月的十郎,挺着一个大大的肚子,也不要人扶,独自撑着腰身,在家族众人的嘲笑又妒嫉的眼神中,走出大门,按惯例,到医院做产检。

    不管外人怎么说,这几个月来,她都是这样过的。

    门口,照例等着姜少言的人。

    不过今天他应该有事儿,没来蹲点。

    很好,轻松了。

    十郎从小手包里拿了两张纸币,招了辆洋包车去医院。

    姜少言的人立即开车,跟上了她。

    但是她没有注意,这一次,那开车的司机将帽沿压得极低,把准方向盘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帽沿下的那双眼眸在看到她迟吃力上车的身形时,心疼不矣,恨不能立即冲上前将她抱进怀里。

    “陈秀,您来啦?医生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呢q天二少打电话来说……”

    “谢谢了,我自己进去。”

    十郎感觉一听到姜少言三个字就不舒服,拒绝了护士的好意迳自进了医生的办公室。

    她一走,那肖士歪脸皱眉子地哼上了,“有什么了不起,没结婚就挺个大肚子到处招摇,真不要脸。二少怎么会看上这种给脸不要脸的货色,真是暴敛天物!呸!啊呀——”

    哪知她这坏话还没说完,刚转身就被一股怪风给刮倒,摔了个倒仰,大马叉,小内内都让路过的人看到,被嘲笑到“底”。

    角落里,十一郎即后悔又心疼。

    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下决定,来看看她的处境,竟然就被那些表面的华丽给蒙蔽了,以为她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成了名符其实的大秀,就过得很好,不需要他担心了。

    哪知,这才是一入豪门深似海,她竟然要受这些闲言碎语的委屈。

    该死!

    要不是他自己懦弱自卑,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儿了,挺着那么大个肚子,竟然一个人来产检不提,孩子他爸也不尽心更不细心,真是心疼死他了。

    少主说的没错,幸不幸福,要自己选择,而不是看那些虚有其表的世俗规则。

    “宝宝情况还不错,不过陈秀你应该再放开心一些。”

    “医生,我知道。”

    “呵,陈秀,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是做又是一回事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来做产检这么多次了,都没有好好笑过。”

    “我……”

    “恕我今天多言一句,既然你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做他的妈妈了,那就要学会承受起一个母亲的责任。要知道,小宝宝可是非常敏感的。拿咱们亚国的一句老话说,母子连心。”

    十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充满愧疚无奈的心情中,没有注意窗边暗藏的忍术高手。

    十一郎却清清楚楚地听到医生这些话,更是后悔不矣,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带十郎离开江陵,回到属于他们的世界。

    “谢谢您,医生,我会注意的,再见。”

    十郎离开医院,没有立即上黄包车,而是沿着街道漫无目标地走着,脑子里纷纷扰扰的一团乱麻搅不清。

    完全没在意一直跟着自己的那辆车,估计她早就习惯了。

    十一郎看着那张虽然丰腴了不少,漂亮了很多的小脸上,却露出那样落寞孤独的神色,曾经灵气活现的大眼已经再无光芒,心疼不矣,终于忍不住,跳下了车。

    “十郎,跟我回去。”

    他一把拉住了女子的手,在旁边的顽童不小心要撞上来时,挡住了将人拉进了怀里。

    十郎咋闻许久未闻的熟悉嗓音,惊得浑身一颤,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终于看到了那张午夜梦回时,总是让她魂牵梦萦的脸庞。

    “十……”

    她的话还在喉口,没来得及吐出。

    十一郎拉着十郎的手就朝汽车走,一把将她抱起,送上了副驾位,然后火速更神速地将跳上驾驶位,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十一郎,我们要去哪里?”

    他朝她一笑。

    这一刹那间的潇洒肆意,点亮了他向来刻板严肃的俊秀面容,在她的眼里,就像最耀眼的太阳一样,瞬间烘暖了她寂寞冰冷的身心灵魂,那种浓烈的归宿感,满足感,梦想成真的感动,让她一下湿了眼眶。

    她听他说,“北平,跟我回家!”

    汽车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车后却冲出来两道焦急的人影。

    一人叫着,“糟糕了,少夫人被人劫走了。”

    另一人直往路边的电话亭冲,“快通知二少!”

    十一郎和十郎的这场“逃亡”,能否成功?

    ……

    北平

    第三封皇帝召令,被扔了火盆中,很快化为一堆灰烬。

    火光中,那十六瓣金质菊纹羽光烁烁,让人不禁暗生担忧。

    代替十一郎之职的暗卫队长,亦是从东晁跟随织田亚夫而来的老人,对这代表着绝对的皇权的标志比任何人都了解其强大的力量。

    可是他也更清楚,自己的亲王主子的毅志,也绝不逊于帝王的权威。

    现在十一郎不在,他越瞧这事儿,心里就越不踏实。但让他这一直隐没于后的人,当面进谏,即不符身份,也不符常规。

    犹豫之下,他最终还是忍下了,想等十一郎回来后再说。

    织田亚夫烧掉信笺后,没有像以往一样,立即离开办公室,回家。

    他低压的眉峰下,眼底亦有矛盾之色隐隐浮。

    他想,明仁之前即已收到他寄出的照片,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了。现在又寄这些召回令,不过是在死嗑。

    如果他妥协,回了东晁,那么以后只会对自己和妻儿更不利。

    有时候识实务者为寇,但有时候对有些人和事,绝不可妥协,否则那就会一步输,步步输。

    正在这时,一个特勤处的人来报告,正是谈晓音在教堂约见轻悠的事。

    “夫人和谈晓音在教堂里谈了大概两个多小时后,就离开了。回程途中,还在一家百货商店停了一下,让商店经理送一些婴儿用品到宫中候选……”

    下属话还未完,便被织田亚夫打断了,退了下去。

    看了看天色,他起了身。

    进了院门时,远远就听到屋里传来不少童言稚语,吵吵嚷嚷,热闹得不得了。

    这小八和小九又借着中秋节的名义,给小宝儿和轻悠送月饼,跑来北平蹭日子了。

    小八正攒足了劲儿地吸收各种知识,每次来北平,都要跟他讨教独自在外生活的必备知识。

    小九儿已经开始念学堂,不过眼下似乎到了他们学校的暑假,也跟着哥哥跑来玩。本来还有锦绣的儿子小鹏,已经快三岁,也想跟着舅舅姨妈们来玩,无奈实在太小,锦绣也不放心,没成行。

    估计这出行名额争夺大战,已经不只上演一次了。

    为人父母,多数人都舍不得孩子太早离开自己,到那么远的地方,身为过来人比谁都更清楚,外面的世界虽精彩,但外面的风险和磨难也更多。

    “小宝儿,来来,叫舅——舅——”

    “八哥不好啦,小宝还那么小,才长了两颗牙牙,要多吃东西才有力气叫人。小宝儿乖乖,来吃姨妈的小面包,可好吃了。”

    这一对儿热情的舅舅姨妈每天必做之事,就是逗小侄儿,搞好舅甥关系。

    “咿呀——”

    小宝儿基本不买帐,不是一拳头砸开小八的脸,就是两拳头挥开小九的美味儿,不爱让任何外人碰,除了妈妈和外婆。

    “小宝儿,你真不乖,姨妈的面包好好吃的呀,你偿一点儿嘛!真的好吃,不骗你啦,乖嘛乖嘛,吃一点儿嘛!”

    小九年纪小,受不了被拒绝,而且在家里时,她和五姐的小鹏鹏就处得特别好,她也拿出同样逗鹏鹏的方法,来引诱小宝儿。

    当小宝儿被不喜欢的“陌生人”折腾烦了,脾气立马上来了,肯定就不耐烦了,双拳乱挥打掉小九儿,还会拿头去撞,撞疼了吧就放嗓子大嗷。

    总之,要想强迫他,还不如做梦现实!

    “咔啊啊啊啊——”

    小宝儿对于过于热情的九姨妈,已经忍到了极限,当她再把那团黄黄白白的玩艺儿凑上来时,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忍,大叫着打掉面包团子,还拾起一团砸回了小九儿。

    简直把人家忻娘的面子里子都伤透了,大概是知道做了拒绝人的坏事儿,会被讨厌,嚷嚷完之后,调头就爬在摇摇栏上,对着大门的方向,大哭大叫。

    “哎哎,我说小九你早就知道他不爱人碰,不喜欢吃你那些烂玩艺,你还强,这不,又把人弄哭了不是。”

    小九儿本就“伤了心”,这还被哥哥念叨,就更伤心了,一捂眼睛也大哭起来,嚷着要回家找妈妈,告御状去,跑出了房。

    小八“哎哟”一声,不得去追这惹事儿的忻奶奶。

    于是,织田亚夫才刚到门口,就看两兄妹一前一后跑了,小八还不忘跟他打招呼,叫了声“七哥”。

    织田亚夫莫名其妙地觉得,这叫法,有点儿味儿。

    当他一踏进屋,小宝儿的哭声很快弱了下去。

    他盯着那双乌亮乌亮的大眼睛,扯了扯唇角,“小东西,你又把九姨妈欺负哭了?”

    伸手一指刮过幸伙的眼角儿,半点儿湿意都没有。

    瞧瞧,这许有多狡猾,把别人气得哼哧哼哧的,其实他自己连根儿毛都没伤到,整个一超级泄黑。

    一个小粟子落在小宝儿脑门儿,他一屁股坐下摇摇床,仰头瞪着回来的“坏爸爸”,板着漂亮的小脸蛋儿,一副如临大敌状。

    要说这屋里上上下下一圈儿人,就数坏爸爸最难搞,对他的招数几乎都是油盐不进。

    亚夫坐在床边,将摇摇床拉到了面前。

    小宝儿突然扭身不理人,拿起自己的磨牙器,开始咬了起来。

    不过,等到轻悠安抚完“身心受伤”的小九儿,机会教训了一番替罪羔羊的小八弟回来时,屋里又响起一片嗷叫声。

    进屋一看,好家伙,这父子怎么又干起来了。

    只见织田亚夫把小宝儿摁在床上,一手拿抹布擦脸上的黄金,一边擦儿子的屁屁,一边斥骂教训,一边不时抽儿子两下。

    而在父子两身边,那叫一片狼籍,满地黄金,满室恶臭,不怪乎弄出这满屋子叫骂的阵仗了。

    轻悠不禁翻个白眼儿,心说,这两人儿什么时候才能像对正常的父子啊!

    这样的情况,直到八月十五中秋夜赏月这晚,才终于发生了一些转变。

    ……

    轻悠跟织田亚夫报告了见谈晓音叙旧的事儿,但并没提起通商的事,一直在说十郎生孩子的事,以及打探姜少言当年经历了什么事,才造就了后来这么有名的种马史。

    当谈晓音离开时,非常高兴地告诉轻悠说,织田亚夫已经跟国民政府达成共识,同意通商往来,将尽快签定和平通商协议。

    轻悠很高兴,送好友上飞机时,也顺便把自己准备给十郎的一些小礼物捎带上了。

    然而,轻悠却不知谈晓音还是瞒了她一些事儿。

    事实上,在十郎前去江陵接十一郎回来的那锄场逃亡时,十郎为了护着十一郎,被姜少言失手击中,意外早产。

    在谈晓音出使北平时,姜母知道轻悠一定会问起两人的事,特意悄悄打了招呼,让谈晓音帮瞒着,也是出于一点为人母亲的私心。

    十郎生了个大胖小子,虽然距离预产期早了一个多月,但好在母亲身体好,儿子营养也充足。

    于是,姜家终于迎来了这么多年来第一个长孙,不怪乎姜夫人那么紧张了。

    在中秋节当日,十一郎要带十郎回北平了。

    当然,十郎带上了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终于被数十年惜字如金却对她完全不同的十一郎说服,愿意放下心中的芥蒂,为彼此的幸福再努力一把。

    对于这个结果,姜家人当然非常失望。

    而挽回的重担自然落在那个罪魁祸首姜少言的头上,第二次到机场,已经跟第一次的围追堵劫完全相反。

    看着车窗外直往后跑的景色,出门时强抢着要当司机的男人,只觉得肠子已经快悔烂掉了。

    偏偏,他发作不得。

    而在他车后,十郎抱着他的小月亮,跟那个半路杀出来的该死的第三者,又说又笑,不时逗着他的小月亮,真是……

    他想吐的血,也早在当初女人下决心时说出的那些话,吐光光了。

    ——对不起,我留下这个孩子的目的,最初只是不想被父母摆布,不想像茶茶姐一样,被他们强迫安排,婚姻不能自主。

    ——要我跟一个毫不相爱的男人过一辈子,除非杀了我。

    ——姜少言,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十一郎。

    他用力抹了把脸,一手冷汗。

    要说他姜二少纵横花场多少年,第一次踢到铁板儿不提了,竟然沦为女人用来抵挡家族势力的棋子,傻了吧叽地天天蹲点儿,成了女人挡男人的牌牌儿。

    这牌牌在整个江陵城的人眼里,那是镶金砌银钻石玛瑙,可到了陈欣怡,呃不,她从来没有承认过这个名字,她从头到尾都是那个火辣辣的女忍者十郎,在她眼里,他只是一块破木头牌子,用完了就可以扔的“东西”。

    ——姜少言,你敢伤害十一郎,我就带着你的孩子去死!

    他永远无法忘记,这个女人有多悍,多狠。

    当他利用人多势重,将十一郎踩在脚下,用十一郎随身携带的武士刀,抵上了十一郎的脖子时,他真的动了杀念,想把这个该死的、扎在女人心上十年的巨刺给彻底拨掉!

    虽然,在那之前,三弟恺之就劝说过他,十郎和轻悠是姐妹,心性相近,不可用强,要软磨硬泡,大可以学织田亚夫那套不要脸的浪漫主义,泡上个三五年,就算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会心软。顶多不过十年,大家都一样了,还怕人不认嘛!

    可是她的眼神那么狠,那么认真,连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顾了啊!

    她不睬他,她厌恶他,她不想看到他,她叫他滚,她泼他脏水冷水冰水开水,她各种不待见他,他都可以理解,可以忍受,可以等待,可是偏偏就无法接受——她竟然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要,只要那个男人!

    她就那么爱那个男人,爱到连自己的亲骨肉也不顾了?!

    他不信,他要动手杀了十一郎。

    可是她竟然真的把肚子往车上撞,他的刀,当场就落了地。

    十郎——

    她湿了一身的血,被那个男人抱在怀里,可是嘴里却一直对他和孩子说着“对不起”。

    他们惊慌失措地将人送进医院,他手脚哆嗦着把表妹袁若彤给吼了来,又给母亲打电话,恨不能把所有的医生都弄到她和孩子身边,让她们能平安无事。

    终于,母子平安。

    最后,他不得不妥协。

    哼,这只是暂时的!

    “谢谢。”

    登机时,十一郎向姜少言伸出了手。

    姜少言故意视而不见,错过身,向十郎伸手说,“让我抱抱小月亮。”

    由于之前的预产期是在八月十五那天前后,姜少言非常高兴地给儿子取了这个小名儿,一直叫了两个多月了。

    十郎却不满,看向十一郎。

    十一郎点了点头,十郎又瞪了眼姜少言,才递出了孩子。

    姜少言抱过仍在酣睡的小月亮,吻了吻已经长开的漂亮小脸儿,一边原地打转儿,一边嘀咕起来了,“小月亮,你别忘了,我才是你亲爹啊!人家都说有爸爸的孩子是个宝,你可是爸爸的心肝宝贝儿。你更是咱们姜家的长孙,未来前途无量,千万别叉了神儿地去给人当什么奴仆侍卫,那不适合咱们姜家人。咱们姜家人,天生就是王者!”

    “小月亮啊,你妈妈平日脑子有些不清醒,你帮爸爸好生看着,别让那些卑鄙无耻狡猾奸诈的第三者占了爸爸的位置。放心,爸爸很快就来接你们,回、家!”

    姜少言故意把最后这句埋汰人的话儿,说得又重又狠,还以眼神助威,狠狠瞪向十一郎。

    哪知道这一瞪,眼神儿就受伤了。

    人家两个私定终生、公然私奔的男女,正在隅隅私语,商量着要给自己的两位主子送什么礼物,要给未曾蒙面的小世子送什么玩个等等,完全无视他这个“第三者”。

    哼,这只是暂时的!

    回头,看着砸巴着小嘴儿,愈发像自己的儿子,姜少言心里稍稍安慰了一点点儿。

    十郎接过儿子时,姜少言却故意没松手,直盯着她的眼,重重地说道,“记着,儿子是我的。你别忘了你答应过的誓言!”

    两人协议好,孩子跟着母亲,长到一岁后,每年就必须有至少三个月时间,得跟着亲生爸爸,在姥爷和姥姥家过。

    这,也算是所有解决办法里,相对来说,大家都能勉强接受的了。

    至于以后还会不会有变化,三个人之间,还会发生什么故事,那就是后话了。

    “哼,我还没得老年痴呆!”

    十郎抱过儿子,以眼还眼,转身走掉,再也不回头。

    十一郎揽着心上人和意外得来的儿子,走了几步时,不禁回头看了眼被留下的男人。

    男人立即重重一哼,双手抱胸,长腿分开站,一副霸道强硬状。

    十一郎心下宛尔。

    谁不知道,姜二少就喜欢玩外强中干这一套。

    飞机起飞了,很快消失在了云层间。

    站在大风中的男人,望着天空,久久才收回了眼。

    勤务兵突然讶叫道,“将军,您……”

    男人低吼,“看什么看,没看过沙眼儿迎风会流泪嘛!再看我挖了你的眼,走人——”

    勤务兵立即低头乖乖跟上,心说,舍不得老婆孩子也不丢人啊!想发泄一下,大家都能理解的嘛!毕竟,这本来到嘴的肥肉,竟然真地“飞”了,谁不呕呀!

    将军,咱们挺你!

    可是看起来很郁闷很伤心很悲情的将军大人,在走到一半路时,突然停着。

    “将军?”

    “可恶,中秋节我也有假期的!立马给我安排,明天下午就去北平!”

    那么便宜就想拐走他儿子,没门儿!

    哼,爷说过,这只是暂时的!

    ……

    朗空,明月,桂花飘香。

    一角望月凉亭中,男人抱着小娃娃,低声轻语。

    “小宝儿,爸爸的故乡在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岛上,以后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带你去看看,那里有最美丽的大海,最漂亮的火山,最美的樱花……”

    小娃娃对此,大概是有听没懂,对于爸爸不断抚着自己脑袋的大手,有些不满,两只小肉爪好不容易将大爪子抓住了,一口喂进嘴里,嚼了起来。

    亚夫觉得指头发疼,低头一看,这幸伙又把自己的手当磨牙棒,磨他那几颗刚刚冒尖儿的小乳牙。

    对于父子两的矛盾冲突,之前他问过医生,说孝子在长牙时,不舒服,疼,脾气就可能变得很暴躁。

    当然,他也教育过,**的疼痛是训练男子汉毅志的,要忍住。

    呃,还真疼。

    “亚夫,月饼切好了,快过来吃呀!”

    老婆的叫唤声来了。

    其实男人都不爱吃什么甜食,可碰上过年过节,女人们总喜欢弄得格外丰富热闹,为了不让女人失望,还得捧个场。

    “唔唔——”

    怀里的幸伙又蹬起小腿,似乎是在表示什么意见,应该想妈妈了。

    医生说,这是孩子成长的表现,蹬腿儿,说明他的腿正在生长发育,同时也是在锻炼腿劲儿,为走路做准备。

    但爸爸直觉,儿子不亲自己,有点不爽。

    妈妈还在花藤架后面,走过去还有段距离,直视内看不到。

    爸爸一起身,将手指抽了出来,抓着幸伙的腋下,就来了个乾坤三百六十度大翻转,半抛自由落地上下跨度一米多。

    登时惹得幸伙又叫又嚷,一张向来严肃没表情惯了的小脸上,可谓精彩分成,那叫嚷声也忽高忽低,像哭又像在笑。

    这已经不是坏爸爸第一次这么折腾儿子了,大概已经有了好多次经验,渐渐的,小宝儿开始适应这种巅腾,甚至有些兴奋,喜欢。

    “亚夫,你又在甩儿子。医生不是说过了嘛,孩子大脑还没发育完全,万一甩成了脑震荡怎么办啊?!讨厌啦,快把小宝放下来!”

    妈妈听到尖叫声,立即赶了过来。

    其实,也就荡了三五圈儿罢了。

    亚夫说,“男孩子,哪那么娇气。”

    轻悠哼,“我的小宝儿就娇气了,怎么滴!”

    抱着儿子转身走掉。

    亚夫叹息,乖乖跟上。

    刚入花廊时,十一郎就带着十郎上前给织田亚夫请安。

    织田亚夫看着十郎手中的孩子,半晌说了一句,“你们俩赶紧给我生一个,这个太丑了!”

    两人着实一愣,没反应过来这味儿。

    而跟着死要来插花的姜少言就从旁边蹦了出来,指着织田亚夫大叫,“织田亚夫,就你个娘娘腔长相,敢说我儿子丑。未来你儿子也要长成一副娘娘……”

    “咿呀——”

    一个奶嘴儿被甩到了姜少言脸上,将他打“翻”了。

    十郎气得一把将人抓了回去,进行机会教育。

    织田亚夫心下十分不满,但一回头,又看到了一个很不受他欢迎的家伙,正坐在主座上,拿着他家的月饼,吃得津津有味儿,还拿他家的月饼借花献佛,讨女人孩子欢心。

    怎么他家的团圆宴,竟蹦出些讨人厌的外人啊!

    织田亚夫气势一沉,大步走上前,抱过了妻子怀里的儿子,袍角一揽,坐在了正对着林少穆父子的位置上,目光阴沉沉地瞪着吃得正欢的这对父子。

    林少穆立马感觉周围气氛凝重起来,脖子上有冷风呼呼吹过,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不过好在他也是见过风浪的人,还没被亲王殿下给吓跌凳子。

    立马的,他扬起一个看起来像苦笑的笑容,举起儿子的小手,一起朝对桌父子打招呼,“亲王殿下,中秋快乐。小木头,快向弟弟打招呼,中秋快乐,小宝儿。”

    可是……

    织田亚夫抱着儿子,面无表情,板着俊脸。

    小宝儿也抱着手儿,面无表情,板着小脸。

    刚好,这父子俩现在穿的都是清一色的黑色和服,款式还是轻悠故意做成的亲子服。

    瞧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版本的帅哥,同时摆出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表情,可乐坏了旁观者。

    轻悠阻止了静子,拿过相相就给父子两拍了一张。

    立即招到大小男人们的不满,妈妈们更乐呵,连着给两对父子拍了不少照片,说要互相交换,留做纪念。

    这一夜,众人在紫禁城的水道中泛舟,采莲,吟诗,作画,月圆人亦圆。

    “爬,爬——”

    突然,小木头的一声叫唤,让众人止了声息,惊讶地看了过来。

    轻悠低声凑上静子,“你家小木头都会叫爸爸了呀?”

    静子笑,“可不是嘛!他爸天天带着他,到哪儿都教,我说这孩子学叫人至少也要十个月以上了,小木头才刚刚十个多月。没想到,还真让他教出来了。”

    “真的,少穆这爸爸当得可真不错。”

    轻悠这话一落,另两个爸爸的耳朵同时抽搐了一下。

    “那会叫妈妈了么?”

    “还不会呢,我怎么教都不听。”

    另两个爸爸的脖子收了回来,表情各有不同。

    姜少言立马就埋汰亚夫,“你儿子现在只会喷口水,看来要学会叫爸爸,咱是没耳福了。”

    亚夫说,“不劳姜二少操心,我儿子很快就会叫我爸爸,总比某人的儿子迟早叫别人爸爸强多了。”

    姜少言立即气得浑身哆嗦。

    林少穆抱着儿子溜到了另一边,远离战火,拿着切好的月饼,教儿子拼图,父子两玩得不亦乐呼。

    亚夫很快发现,正爬在外婆怀里的儿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人家那方,乌溜溜的大眼晴里,好像也很感兴趣,连小肉拳都不自觉地伸了出去,身子在外婆怀里跳腾个不停,一副跃跃欲试状。

    于是,爸爸拿着一盘花果,要跟自家小宝儿来个亲子互动。

    “一个破月饼有什么好看的,来,看爸爸这里。”

    扳过小脸,送上花盘子。

    “看,按照阿基米德定律,只要用一根筷子,就能撬动地球。现在你就可以把这块月饼翘起来……不行,不要用手抓,用筷子翘……不行,用筷子……我说了不行,不能违反游戏规则。”

    “唉,亚夫,小宝儿他还小啦!”旁观者忍不住声援了。

    “他是我织田亚夫的儿子,我说行就行。”

    一群人同时看向了天花板。

    本来还有点儿小期待,伸手抓爸爸拿来的月饼的小宝儿,在一次次被爸爸打掉小手后,终于忍无可忍不想再忍,爆发了。

    哗啦一声,一手拍翻了盘子,嗷嗷叫起来。

    如今他长了两颗小米牙,皱眉瞪眼儿,颇有几分气势了。

    “织田小宝,你敢……”

    一把花生糖扔在了亚夫脸上,爸爸威严立即扫地。

    周围的闷笑声,大笑声,此起彼伏。

    父子互动,失败了。

    为了缓和气氛,静子弹起了三弦琴,林少穆一展歌喉,唱起了《水调歌头》。轻悠和十郎帮着击碗敲盘子伴奏,幸伙们都有样学样儿地跟着打起碗沿来,唱到兴头时,姜二少也不面浅,跟着应合,节日气氛达到了最**。

    亚夫看着快乐的妻子,别扭的儿子,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静子一家要离开时,轻悠提议由陆路返回,送一家离开,沿途也有相当不错的美景可赏。

    于是,一行人自动分成了三组。

    第一组,十郎和十一郎带着孩子,拉在最后,第三者姜少言紧跟不放,为争抱孩子,情敌斗嘴,互相埋汰,各种纠结,叙花不断。

    第二组,轻悠和静子一路都聊着娃娃经,不亦乐乎。

    第三组,抱着儿子们冲在最前方的爸爸,也打起了暗战。

    “小木头,叫爸爸。”

    “爬,爬……爬,爬……”

    林少穆忍不住心底得意,虽然知道这样刺激那个小心眼的亲王不合适,可是还是忍不住啊。

    谁叫织田亚夫为了自家老婆,就把他老婆掬在宫里,害他一人被扔出大牢后,织田亚夫在外打了多久的仗,他就跟老婆孩子分离了多久,这得多折磨人哪!

    别人不知道啊,他今儿个还是托了中秋节才能进宫跟老婆孩子团圆,接娘俩儿回家。

    得,不撒点儿怨气那怎么行。

    还好他家小木头够给力啊,叫得真给力啊!

    林少穆一高兴,就把儿子架上了肩头骑大马。

    这让正在爸爸怀里不情不愿咬手指磨牙的小宝儿,一下又瞪亮了大眼,瞧着小木头哥哥在爸爸肩头那快活劲儿,指月亮,数星星,幸福啊!

    亚夫直觉儿子又兴奋了,这小腿儿踢腾个不停。

    林少穆拉着儿子的小手,嘴里直叫着“飞咯,我们家小木头飞上天咯”。

    刚好他们走出了花院,来到曾经千百官员早朝时必走的大殿广场,汉白玉石铺就的宽阔长廊,空旷,宏伟,夜风吹来时,带着园里的花香笼了人一身香气,凉快又舒爽,真是棒极了。

    林少穆架着儿子,在广场上跑来跑去,逗得小木头咯咯直笑,父子两的互动可谓完美至极,让人羡慕啊。

    亚夫举起儿子问,“你也想像他们那么玩儿?”

    小宝儿还是酷着一张小脸,眼睛却不时转向小木头和他爸爸,愈发羡慕的模样。

    亚夫本想说,“那叫我……”

    他突然住了口,因为幸伙咬着自己小手指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又委屈,又渴望,又倔傲,又矛盾,不经意间,触动了曾经深埋在心底的一角。

    “好,咱们也骑大马,坐飞机。”

    爸爸一把将他举起,放在了那宽宽的肩头上,他紧张地急忙抱着爸爸的脑袋,小身子就被爸爸牢牢托住了。

    “小宝儿,准备好,我们要跑咯!”

    风儿一下扑面而来,吹得快要睁不开眼,却抑不醉低发出快乐兴奋的尖声。

    “啊啊——”

    “小宝儿,速度提升,我们要起飞了!”

    爸爸的黑色衣袍,在风中高高扬起,宝宝的欢叫声,飞过晴空。

    清辉映照下,两张一模一样、一大一小的脸庞,同时扬起欢心的笑容,比天上的星子,更耀眼,更迷人。

    当月亮终于下班时,两个欢叫了一夜的小宝贝,终于双双在爸爸的怀里睡着了。

    爸爸们都放缓了步子,将怀里的小宝贝掩在自己的大衣里。

    林少穆看着织田亚夫仔细给儿子挡风的模样,不禁叹息,“其实,跟你做朋友,比做敌人要好多了。”

    织田亚夫都懒得看人,蹦出一句,“你也配。”

    林少穆气得一鼓,“有没搞错,我连妻儿都赔上了。你们父子两还一副门缝里看人的样子。哼!就你那臭脾气,遗传给你家小宝儿,要没我家小木头的好脾气,他能找到好哥们儿好朋友陪他玩,做梦!”

    织田亚夫不以为然,“不知道谁刚才死拉着人家不撒手,被揍了。”

    当然是指小木头的热情靠近,又被小宝儿一拳给崩了的事实。

    林少穆立即在心底哼哼,之前他不在儿子身边,让儿子受了小妖怪的蛊惑就算了,现在他已经回来了,一定要纠正儿子的错误。好在现在还小,一切都来得及!

    织田亚夫仿佛看穿男人的想法,冷笑,“你儿子比你有眼光多了。”

    林少穆不满,“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织田亚夫当仁不让,“走着瞧。”

    眼看宫门即到,这一夜快乐的月饼宴也要告结束了。

    林少穆突然沉下眉,问,“咳,这个,我也是替静子他娘着想,那个……我听说东晁国内对你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妥,你……”

    织田亚夫眉头一挑,那股子傲劲儿一下就让林少穆后悔了。

    “林处长现在还有这闲心多管闲事儿,看来……”

    “得得得,就他妈当我没说过,总之,你丫顶住了,我可不想再来一场瘟疫!拜拜了!”

    哼,打不起,爷躲得起,还不成了么!

    林少穆立即拉了妻子,抱着儿子,跑出大宫门,那着急的跟鬼赶的模样,惹得女人直笑。

    “亚夫,小宝儿也睡啦?”

    轻悠问着,绕上前。

    织田亚夫面上神色一换,回头时,面容温柔如水,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睡了,我们也回了吧!”

    他一招手,早备好的汽车就开了过来。

    上车时,织田亚夫突然对也想跟着蹭车的姜少言说,“二少,咱地儿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便。”

    “什么?”

    汽车开走,留下姜少言一人在这黑漆漆、长洞洞的紫禁宫宫道上,气得仰天长嚎,捶胸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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