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姜啸霖,你凭什么私闯别人的住宅!”

    在震惊之后,轻悠积蓄日久的愤怒也立即爆发了。

    为了家人,更为自己,还有为那个远在他方的爱人。

    “我私闯住宅?你背着自己的同胞跟敌人互通消息,还有脸指责我。你即有胆子无视我的的警告,我又何妨拿出一百条一千条的搜索令逮捕令,把你这个通敌卖国的叛徒投进大牢!”

    姜啸霖冲上前就要抓人,轻悠早有所觉闪身躲开,张口就骂无耻。

    他气恨不甘,一脚踢翻桌椅,仿佛狂卷而来的海啸,朝她步步逼近,而所有想要帮助她的人都被他带来的警卫阻拦在门外。

    “姜啸霖,我跟我丈夫报平安,难道还犯法了,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在传递情报。”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

    “不是我说了算,难道你说了算吗?还有没有国法啊!你走开,别过来!”

    “轩辕轻悠,”他一手挡掉砸来的花瓶,怒吼一声,如猎豹般飞扑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抵压在了后方的雕花柜上,四目相对,鼻息相闻,唇与唇的距离,几近相帖,他冷笑,“你说对了。这全是我说了算,谁让你回应天来,谁教你不滚得远远的干脆待在美国别再回来了,谁让你又跑到我面前,谁让你笨得救了你丈夫最大的敌人。”

    眼前的疯狂低吼,逼得她瞳仁一点点放大。

    他俯首压下她的唇儿,想要品尝柔美甜软的味道,那味道从那天在飞行学院碰过后,没人知道,这几日就像食髓之毒,夜夜折磨得他难以成眠。

    这种永远也见不得光的诱惑,惊人的可怕,却又惊人的美艳,绝致的诱惑,竟然让毅志向来最坚定的他,生出飞蛾扑火的荒唐念头,根本难以克制。

    之前一听到警卫长报告说,她竟然跟织田亚夫通上话了,所有的压抑就在那一刻破闸而出,妒嫉一发不可收拾,除了立即见到她,他别无他法。

    不想,预期的甘美没能入口,脖颈间传来一抹锐痛,打住了他侵略性的动作。

    眼角一瞥,原是女人不知何时藏的瑞士军刀,锐亮的刀刃正抵在他的大动脉上。

    女人的眼中只有厌恶,恶狠狠地叫骂,“姜啸霖,你要再敢碰我一下,我不介意帮亚夫除掉你这个最大的敌人。你骂我叛徒也好,卖国贼也罢,你要再敢侮辱我,我发誓我不会手软!”

    这是从那天起,她就悄悄藏在了身边。

    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又卷土重来,对她不轨。

    那日回来后,她反反复复清洗了多遍身子,外人以为是因为她掉进了化肥坑里,被臭坏了生了心病,却不知她只是为了洗掉这个阴险男人留在她身上的味道。

    她一边庆幸亚夫并不知道,否则,他一定会不顾一切跑来救她,十万大军也拦不住。一边更愧疚,她没有守好自己的贞洁,让别的男人碰了自己,这个男人还是恺之的哥哥,更是亚夫的大敌。

    其实,最应该说对不起的是她。

    常人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她总是贪心,放不下这个,也放不下那个,总是让他受委屈。

    而大家都为了满足她的愿意,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段爱情和亲情间的平衡,殊不知,不管大家再怎么努力,那些如狼似虎的家伙都不会罢休。

    现在,就是她罪有应得,自作自受的时候了。

    “你就那么在意那个东洋鬼子!他到底有什么好?”

    姜啸霖不甘地低吼,他从女人眼里看到了真正的疯狂,如果自己真的情难自禁,她真的会刺下去。

    不甘,妒嫉,愤恨,种种情绪交杂,让他吼出了心底埋藏已久的话。

    轻悠说,“他到底哪里好,我已经忘了。他是我在神前发誓要交付一生的丈夫,终生伴侣,他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极好的。别人的眼光,我不在乎!”

    她用力推开他,目光冷硬强悍,就像当初两人在空中并肩作战时的强硬不屈。

    他上前一步,她就退后一步。

    他极度讽刺,一刀见血,“哼,你不在乎。那么你的家人呢?你以为你家人真的都喜欢他,喜欢一个侵略自己国家,杀害自己同胞,卑鄙狠辣得连还在校的学生也不放过的刽子手?!”

    她镇定反驳,毫不示弱,“那是他身为一国亲王,帝国元帅应尽的职责。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姜啸霖,你身为大总统,你也必须送你的两个弟弟上战场。比起你的狠,我的亚夫还远远不及。

    常言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亚夫他做了他必须做,应该做的事。你这些正义的审判词,只适用于胜利者对失败者。”

    其实她真的很想说,自己的丈夫也是半个亚国人,没有人能够怀疑亚夫对轩辕家人的真心实意。可是越是明白,就越是清楚,这个身世的秘密,绝对不可说,不能说。

    越是无奈,越是心疼,在常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亚夫为了她和轩辕家受了多少委屈。

    只有她明白,她更无法允许谁在背后如此诋毁自己的丈夫。

    她坚决地打击丈夫的敌人,她要维护丈夫的尊严!

    姜啸霖没有料到女人会说出如此一针见血的话,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应该有的时政见解,更不是一个只懂得画画设计服装,还爱在父母兄姐面前撒娇耍赖,更偶时脱线的女人,会说出的话。

    他震惊得退了一步,看着女子的目光,疾速变化,仿佛这才是他第一次认识她。

    那么陌生,又那么一鸣惊人。

    比起之前在空中两人合作打落一架敌机时,更让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突然,他有些明白,为什么织田亚夫当年甘于冒死拒绝皇家公主的联姻,就为了来亚国找她!

    然而当年,她在他面前玉体羞掩,却机智雄辨时,他亲手将她甩得远远的,完全不屑一顾。

    明知早已错过,却愈是无法甘心。

    那些指责辱骂的理由,都是心底日益膨胀的羡慕妒嫉,恨!

    “姜啸霖,你要抓就抓我一人便罢。如果你敢动我的家人,我发誓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当然,我现在对你的用途还很大,你自不会杀了我。可你也要明白,兔子急了也要咬人,不要逼我反!”

    女子横目怒视,他心头一震,却不得不承认她拿准了他的七寸。

    “轩辕轻悠,要我不动你,那就乖乖听我的话。否则,你别以为我真的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你。”

    他解下披风轻展,将她裹住,她一挣,他手上一紧将她牢牢锢进了怀里。

    “如果你父母兄弟姐妹出了什么事,天锦坊出了什么意外,轩辕族遭了什么灾,那也是由你的任性和自私造成的,不想后悔就跟我走!”

    他不由分说,扣紧她两只手腕就出了房门。

    “姜啸霖,你要带我去哪?我告诉你,你别想逼我,我跟十郎学了忍术,有的是办法,你休想得逞。”

    他回头看她一眼,她挣扎的模样有种奇异的可爱劲儿,让他弯了眉眼。

    “轻悠,你可是我母亲钦点的三儿媳妇,卫将军最得意的女弟子,更是我三弟最爱的女人,我敢把你怎么样!进了我姜家的大门,恐怕大家都把你当宝儿贝儿地捧着宠着,谁敢让你不高兴。”

    轻悠只觉得男人脸上的嘲讽,刺目得很,扭头不再搭理。

    看到十郎追来时,她忙叫十郎宽慰父母,话就被姜啸霖给截了。

    “我会派人给轩辕夫妇说明,因为收到密报有人意图对我亚国的女英雄不利,所以特地由我亲自接未来的三弟妹,到总统府避一避。如此,也免得让你父母为你担惊受怕。”

    “你,姜啸霖,你真是恶心。”

    车门一关,轻悠缩到最角落,将身上的披风取下砸在男人脸上。

    男人无所谓地笑笑,还故意拿着披风嗅了嗅。

    说,“轻悠,你那天回家刷了几遍身子,可真香。我还没闻过,这是什么香味儿?”

    “你,你变态!”

    “变态?呵,你大概还没瞧过什么叫真正的变态。”

    轻悠被噎住。

    她心里觉得当年织田亚夫做的那些事,已经无人能及。但保不准眼前这个平日一派正人君子相的真小心,会使出什么卑鄙招数,干脆扭头不语。

    在敌强我弱的明显态势下,还是以静制动最安全。

    姜啸霖又逗了几句,没得回应,便也由了她去。

    但当汽车真地停在了姜府大门前,轻悠还是淡定不下去了。

    “姜啸霖,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以为他会押她去监牢,对着囚犯也比对着这头人面兽心的狐狸好。

    姜啸霖讪讪一笑,猜中她的心事,“轻悠,你真想跟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关在一起?你以为你那点咏春拳能同时对付十七八个成年壮汉么?”

    她吓得抱紧双臂,喝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是让姜阿姨和师傅知道,你小心他们绝不会饶了你。”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你说对了,如果让恺之知道,他大概会对他的亲大哥拨枪,毙了我。所以,你大可放心,我不是少言,会在自己家里胡乱搞。带你过来,是为了后天的阅兵大典。”

    “阅兵大礼?”她疑惑地重复。

    他面容一肃,目光森亮,“东晁帝国已经正式向我亚国宣战。卫将军所带领的空降师将在后天举行阅兵大典,鼓舞全国反帝活动,征招兵源,全面拉开反帝战线。”

    ……

    那时,沪城的东晁总司令部里。

    电话线一直未能接通,织田亚夫气得大发雷霆,南云卫被惊动赶来安抚。

    “元帅,轩辕府已经被姜啸霖给严密监视起来,估计他们已经监听到您和夫人的通话,拨掉电话线。目前,为了夫人安全,咱们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织田亚夫当然知道这般厉害,可是,他没有得到她的谅解,很难安心对敌。

    姜少言利用姜啸霖被袭的事,大振士气,对沪城外的防御体系发动了第一波攻击。其重装甲师一路所向披麾,连破数道防线,距离沪城只剩百里,现在站在墙头上,都能看到远处火光弥漫的天空。

    其发来的檄文电报,更是嚣张得不得了。

    为此,宣传部不得不把轻悠成功救得姜啸霖的消息放了出去,化解掉亚国士兵的士气。但东晁士兵看了报纸,对轻悠议论纷纷。而之前逃回来的那些飞行员,更是愤愤不平,直将轻悠视为大敌,并称被俘的飞行员就有被轻悠打下来的。

    其实,他也很清楚,现在轻悠留在姜家那边,或许更安全一些。

    可理智无法压抑情感的渴求,她是他最爱的女人,妻子,如今两国大战正式打响,他最怕的就是当前的情形,却偏偏发生了。

    如果可以,他真想永远把她捂在包包里,谁也不让见不让碰不让知道,否则他怎能安心。

    “殿下,冷静点。只要屠云将国民政府拿下,夫人就能平安归来。”

    南云卫轻声相慰,其实也很担忧。

    历史可鉴,两国战士激烈时,历来第一个遭殃的都是这些重要的人质。

    若那聪颖神慧的女子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眼前的男人也彻底疯掉。

    “找到瑟琳娜的人了么?”

    南云卫表情一愣,蹙眉道,“没有。英国大使馆的人都说她回英国了,但我们跟踪到她的汽车也有出行的情况,就是拦不到人。我们已经把夫人的消息透露过去,但是她一直没有动静……”

    织田亚夫脸色更为阴沉,“这人应该是被她那个总督表兄给看起来了,女人的友谊果然靠不住,不用管她了!”

    然而,心里已经将英国记恨上了。

    沉寂片刻,突然,织田亚夫呵呵冷笑,起身冲到了那张悬挂的亚国地图前,直直戳在了江陵城上的河口处。

    沉声喝令,“南云,把荣泽英杰给我叫来。”

    南云卫微微一愣,说,“他一直守在门外。”

    荣泽英杰似乎早料到织田亚夫会紧急召见他,进屋后立正行了个有力的军礼,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没有半分折褶,只除了眼底布满彻夜不眠的红血丝。

    “荣泽中校,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交给你去办。”

    “元帅,您要我去应天府救夫人吗?我一定……”

    “荣泽中校,你是元帅,还是我是元帅?”

    “是,元帅请下令。”

    织田亚夫戳着江陵城外的那条宽阔的大江,面容冷酷至极,“这世上不是姜啸霖一人会玩围魏救赵的小把戏,我要你去华中帮屠少帅,也给我玩一把围魏救赵……”

    姜少言的战略目标,就是围了沪城,让屯驻在淮北开封府的东晁主力大军,为了保“帅”,而不得不撤出部分兵力前来驰援。驰援之兵必然疲惫不堪,只要找准了战机一举反攻,便可消灭掉一部分东晁主力,如此再北上援助开封驻军,前后夹击,一举收回开封城。

    只是姜少言没料到,织田亚夫在沪城隐藏的实力那么深厚,连攻这数日,也没能攻进城中,被东晁大军死守在了沪城外百里处。加上东晁破除了姜啸霖遇难的流言,士气终于被打得有些回落了。

    近日开始了原地整军,没有再疯狂进攻。从而致使沪城内的压力得到缓解,黑帮份子的扰乱也得到了控制。

    荣泽英杰听完织田亚夫话,眼中绽出绝对的崇拜和欣喜。

    “荣泽中校,你能保证完成这个任务么?”

    “元帅,我荣泽英杰以性命保证,一定会成功完成任务,为我帝军劈开一条康庄大道,救出元帅夫人。”

    织田亚夫却喝斥了一句,“这个任务的目标是针对姜啸霖,不是让你去救我妻子。记住了,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你出发吧!”

    荣泽英杰立即应下,行了个大礼,便要离开。

    南云卫突然开口,“元帅,还有一事,英杰此去华中,恐怕会碰到林少穆的阻拦。”

    荣泽英杰立即表示,不会畏惧,若有机会便除掉林少穆,以绝后患。

    织田亚夫闻此,一扫之前的困顿烦躁,穿起军装,黑色教鞭狠狠一抽,劈裂了沪城的地图。

    “林少穆敢轻举妄动的话,我就让他成为名符其实的孤儿。南云,安排人手,随我去拜访一下林家大宅。”

    “是,元帅。”

    南云卫给荣泽英杰打了个眼色,后者即行礼离开了。

    随即,他跟着织田亚夫大步走出总司令部,已是午夜十分,天上悬月隐隐泛着噬人的腥红。夜猫如哭婴般啼叫,乌鸦掠过被硝烟折断的枯丫。

    织田亚夫压抑许久的愤怒和不甘,终于在今晚找到了最佳发泄点。

    还有什么比将怒火发泄在仇人身上,更畅快解气的?

    这林家的气数终于走到尽头了。当然,他也是故意引开男人的注意力,怕若再逼压下去,男人的怒火找不着发泄之处,就会干出更疯狂的事。

    不仅仅是杀几个小老百姓,或者,派人去暗算姜家兄弟那么简单。

    ……

    应天,姜家。

    “娘,我在这里很好,姜阿姨给我做了好多药膳。爹,人家知道,不会乱来,不会给你们丢脸。知道,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们别把我当小孩子好不好。”

    “哥,你别轻举妄动,也不是多大的事儿,就是后天有个阅兵大典要参加,师傅也担心我出意外,所以让大总统帮帮忙,以防万一。”

    “小八,姐当然扛得住,不然我怎么会是你姐,不是你妹呢!呵呵,小九儿乖乖,晚上姐姐给你打电话讲床头故事哦!不怕不怕,大总统人可好了,随便讲,这电话公款消费不要钱。”

    门口的男人已经站了足足五分钟,听到的都是诸如此类似褒实贬的嘲讽话儿,女人明明有看到他来,也不收敛,完全无视主人的尊严。

    最后,他上前将一个大盒子甩在她面前,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人。

    随行的小助理又把余下的盒子都一一垒上,小心翼翼地送上了一张清单,上面列着衣帽鞋袜内衣内裤,更兼有手饰配件等等物品,俱细糜遗,一样不拉。

    挂上电话,轻悠很想把东西都砸掉,可举起手,还是放下了。

    她不怀疑要是砸了东西,估计明天就得光着身子去参加典礼,那个装腔作势的家伙阴险手段可不少。

    虽然只待了一日,她也从姜父口中了解到了许多普通百姓所不知道的国际局势。

    德国从去年底到这年初,短短几个月就横了整个欧洲,几乎大半个欧洲沦为他们的附属,连老牌的法国都汲汲可危了。那位疯狂的元首誓言要一血普鲁士当年在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耻辱,矛头直指向了欧亚大陆最大的俄帝国,同时更向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宣了战。

    不仅如此,德国还拉到了两个最佳盟友。一个便是位于巴尔干半岛的意大利的大胡子总统,另一个就是东晁帝国的明仁帝。

    他们一方在欧洲大陆上疯狂倾吞战果,甚至连一海之隔的非洲大陆也不放过,并且约谈合作建立欧亚共荣圈,统一两个大陆以图大洋之隔的美国。

    老牌帝国的英国自恃身份,没有加入这个盟圈儿,也仗着一个英吉利海峡,战火暂时还难以烧到本土,而隔岸观虎斗。

    美国虽成了那几大刽子手欲联手除之而后分食的肥肉,也因为隔着一个大大的太平洋,端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远远观望着。

    任大陆上那些贫困积弱或内患重重的腐朽国度,沦为疯狂军人们掠夺、荼毒、践踏的对象。

    “轩辕小姐,啸霖的行事或许不太礼貌,但他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我就代他跟你说声对不起了。”

    姜父和姜母的气质很相似,都是外柔内刚的人。在他们温和的外表下,都有让人不容抗拒的魄力。

    对于这样的长辈,轻悠也无从责备。

    而姜母对于她暂住姜家,更是表示了十二万分的热情,晚上怕她睡得不舒服,送助眠的香包,还当面批评了姜啸霖一番。

    事后,姜啸霖一副施恩的模样说,“如果你想通了,我可以派人帮你寄休书给织田亚夫,而你们在美国注册结婚的信息,我也可以派人帮你处理干净,不会有人知道。”

    当然,这欠扁的话被枕头和床头灯给砸了。

    ……

    隔日,轻悠起床梳妆,姜母特地来帮她打扮。

    一边给她簪花,一边感叹说,“我一直就想生个女孩子,女孩子帖心呐。可惜,他爸就是不争气,老是生儿子。”

    轻悠一听,不由又触动了心中的渴盼,问,“阿姨,这生儿生女,还有男人的事么?”

    姜母笑笑,看出轻悠一脸的期待光彩,便给轻悠讲了些当前最新的生孕知识,让轻悠大受裨益。

    轻悠又问,“那,那如果男女双方的身体都很健康,还是一直没有怀孕的征兆,这会是什么问题?”

    姜母有些奇怪,想了想便说,“若是新婚夫妻,年龄二十左右的,应该很容易怀上。除非一方有隐情不告,否则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轻悠心下一沉,抚了抚肚子,又悄悄安慰自己。

    恰时,姜母的大儿媳妇向真琴来叫两人吃饭,看着轻悠一身新装,不由也赞美了两句。

    轻悠心下有愧,不敢直面向真琴,虚应了几句就下了楼。可惜这到底是姜府,一下楼就碰到正站在楼梯口吩咐佣人的姜啸霖。

    姜啸霖的目光微微一亮,便沉了下去,没什么表情地跟她问了好,赞美的话也显得很平淡,像是在敷衍。

    她下了楼后,他还上前扶过了母亲和妻子,对她也仅止于礼貌,完全跟那两晚的疯狂男人判若两人。

    轻悠忍不住腹诽,果然是做政客的家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两面三刀,装腔作势,道貌岸然……总之,汉语里的这类词汇都被轻悠数落了一圈儿。

    这天早上,姜家的餐桌上偶有女子轻快小语,倒也轻松和乐。

    只是轻悠不知道,这在姜家却是极少见的情形,全是因为她的到来,姜家有了些奇妙小小改变。

    上车时,轻悠故意扶着姜母,姜母高兴地笑笑,拍了拍她的手。

    姜啸霖扶着向真琴上了另一辆车,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然而,女人的神经对某些事总是特别敏感。

    向真琴觉得,自从轩辕轻悠出现在姜家后,丈夫有了明显的变化,虽然在外人眼里并不起眼,但做为妻子的她,暗暗忧心。

    对于轻悠更擅长讨好婆婆和公公的性子,让她暗地里也生了小小的羡慕和妒嫉,但想到轻悠未来会是三叔的妻子,便也放下了心,想要跟其好好相处,以稳固自己在这个家中的长媳地位。

    随着时间推移,她却慢慢发现,情况并不若自己想像的那么简单了。

    ……

    汽车刚行到阅兵大典外的主干道上,就被一群激动的青年学生给围住了。

    透过车窗,轻悠看到大道左右都站满了人,全部举着国民政府的青天白日小国旗,摇旗呐喊。

    而这些热情的欢呼声中,除了“大总统万岁”,还出现了“轩辕轻悠女英雄”、“国民政府第一女飞行员”等等激动的字眼。

    轻悠却只觉得莫名的压抑。

    在到姜家后,宣传部的人就抱着相机到了,打扮拍照,采访提问,不管她表达得多么低调,最后见报的字眼都被挑拨得极为夸张刺眼。明明在她之前就有很多女飞行员了,标题居然打成那样,她自然有反驳过,可是姜啸霖却拍案论定。

    说,“这就是标杆的力量。轩辕轻悠,我真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真是后悔,怎么自己就救了这么个混帐东西。

    姜母颇有些得意地拉着轻悠的手说,之前宣传部只发了一篇专题报道,就有这样好的激励效果,真是意想不到。又说,这次卫将军的招兵计划,托了轻悠这个榜样的刺激,应该能很快完成。

    当汽车停下,踏上了通往主席台的红地毯时,左右的镁光灯闪得人眼发花。

    轻悠还来不及扶好姜母,姜母却将她推到了姜啸霖身边,而把向真琴拉到了自己身边,还以眼神示意她跟着长子走就好。

    她尴尬得不行,在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拒绝。

    恰时,有大胆的记者趋前大声问,“大总统,为什么今天您是和轩辕家的七小姐同行?”

    周围就有大笑记者没眼光,还嚷出了原因。

    姜啸霖故意停下步伐,半揽着轻悠接受了记者的拍照和访问。

    回答说,“像今天这样重要的仪式,我想以轩辕小姐身为国民飞行女英雄的身份,更能鼓舞我们即将上战场的将士们的士气,同时也希望今天的征兵活动能在轻悠的动员下,获得圆满成功。”

    被迫于无奈,轻悠也不得不发表了两句冠冕堂皇的讲话,获得了周人一片掌声叫好。

    回头,她厌恶地甩开了姜啸霖的手,“谢谢大总统,今天总算让我见识到政客说谎话的功力,大开眼界了。”

    姜啸霖一边朝周人挥手,一派彬彬有礼,一边不着声色地回道,“如果今天的征兵能获得圆满成功,你们天锦坊的机器也才能继续转下去,你们轩辕一族的生计才会有着落。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你了吧?”

    轻悠暗暗咬牙,回头还是得对着照相机一个劲儿地傻笑。

    ……

    那时,站在姜啸霖的幕僚圈里的林少穆,看着轻悠身着一袭西洋白纱绣花及膝旗袍,心中的恨意不甘只有涨无落。

    他始终不能理解,凭什么轻悠可以前后获得那么多人的喜爱,而自家小妹雪忆在轻悠来之前明明一切都顺风顺水,难道这世上真有天生的夙世仇怨、相生相克一说么?

    就像他和轩辕锦业,只要碰到一起,就会点燃成火药筒子。

    他很不甘。

    他的人一直监视着轩辕家的人,发回的报告,不是轩辕家又接了什么大单子,在瑞士银行的帐号里又存了多少钱,要么就是轩辕一家和乐融融又一起在哪里下了馆子,买了漂亮衣服,稀奇的西洋玩艺,林林总总的都是让人眼红羡慕的父慈子孝全家康乐。

    相较于自己林家,简直就是一个在天堂,一个下了地狱。

    现在,沪城整个都被东晁帝军给封锁了,他的人上次传来消息,家中情况还好,可现在却一无所获。

    说他不担心父亲和妹妹是不可能的,说他愿意牺牲家人,那也完全是迫于时势,不甘不愿的。其实若可能,谁会舍得牺牲自己的亲人呢?!

    他只是早知道姜啸霖不可能拿他们林家做什么,毕竟父亲和妹妹还没有那么大的价值。

    正在这时,他身边人附耳低语,听到有新消息到,他立即跟陆维新说了一声,退了出去。

    角落里。

    一个牛皮纸带子递上来,林少穆接过后就急问了一句。

    “有消息了?静子现在哪里?”

    送消息的人愣了一下,紧张地摇了摇头。

    林少穆的手一顿,问,“怎么还没消息,已经找了这么久?你们不是说没有查到她出境的消息么?”

    “林处,我们真没查到。但您让我们开始追查时,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恐怕夫人早在那半个月里,就已经出境,所以我们才一直……”

    林少穆气得掀开线人,喝了声滚,那人立马一溜烟儿地跑掉了。

    他的秘书提醒了一句,也让林少穆完全没了看文件的心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沪城大战开打后,他心里就越来越不安,想到那女人嫁到亚国后就从来没在外面谋过生,现在孤身一人,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情况。

    该死!

    他愤愤地暗咒一声,一把扯出袋子里的东西,旁边秘书瞄上一眼,就抽了口冷气。

    “这是……”

    当他的眼光落在上面时,刹时手一抖,那成叠的照片差点儿全散在地上。

    他立即别下了秘书,才将袋子打开,一张接着一张看完,几乎目眦尽裂,口中腥咸一片,骨节咔咔作响,浑身的肌肉骨胳都仿佛在抽动。

    若是此时有人瞧见林少穆的模样,必会以为见了鬼,那满脸的青筋跳动,眼底充血,简直就像恶鬼现世。

    这袋子里最多的照片,都是林雪忆同时跟五六个男人乱搞,那些男人身上还残留着军装的痕迹,每一张,都不堪入目,令人恶心。

    此外,就是林家在沪城的大宅里,父亲被人扒光了衣服,倒掉在大门前的那棵香樟树下,被人拿着黑皮鞭抽得浑身血淋淋的。

    而自己的大伯林伯源则被脱光了衣服,绑成了猪锣的模样,脆在地下,给一个个身着军装的东晁士兵钻裤档,一脸的媚笑讨好,像狗一样衔着那些人扔出来的食物。

    同时,更有林伯源的妻女被送进军营当军妓,同时被数个男人亵玩的照片。

    每一张,都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而在林仲森的那张图片上,有一张特意被放大成书本大小,在其肚皮上清楚地刻写着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血债血偿!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是谁做的。

    只是这时候,他还不知道那是因为父亲和林伯源当年祸害轩辕清华,害得织田亚夫夫一家失散,童年孤苦所致。

    这时候,他只认为,织田亚夫丧心病狂,故意折磨他林家人,借机报复之前林家的所作所为,更以之打击他做为姜啸霖心腹的决心。

    他抖着手,拨开了打火机,将照片一张张烧得干干净净,只余灰烬。

    然而,秘书跑上前,将一张线人突然又返回送来的信笺递了上来。

    这是织田亚夫的亲笔信函。

    写着,若是林少穆敢动对轩辕家的任何一个人不利,那么林仲森和林伯源就不仅仅受受侮辱挨个几鞭子那么简单了,必然小命不保。

    同时,更附上了一张供货单,顿时让林少穆血色尽失。

    这一刻,他才终于知道,原来林家的产业能继续运转下去,都靠林雪忆接了东晁人的订单,才勉强维持。现在他林家竟然成了东洋鬼子的帮凶,真正的卖国贼。

    这无疑是对他一颗赤胆忠心最大的嘲讽和威胁。

    心里已经狠狠下誓:织田亚夫,你给我等着,这个仇我迟早要报!你所保护的轩辕家,也别想得善忠。还有你的老婆轩辕轻悠,我会让她有命来应天,就没命回沪城!

    ……

    与此同时,轻悠看着一列列身着自己天锦坊所制的军服,行着军礼,齐步走过的士兵,心底百味杂陈,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感慨。

    卫将军偷空回头朝她笑笑,问,“轻悠,你看我们的战士怎么样?”

    她淡淡一笑,说,“当年我在东晁留学时,也有幸见到他们的阅兵大典。我觉得,我们的战士,必不会输给东晁人。”

    闻言,卫将军双眼大亮,高兴地点了点头,回头时,那个军礼行得更为有力刚硬,让人一见便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这副刚毅不屈的身躯中涌出。

    这一瞬,轻悠觉得,这个看似腐朽老迈的国家,一定会慢慢重站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让全世界的人都刮目相看。因为不仅有像卫将军这样的军人,更有下方那些执着于祖国统一的热血男儿、女儿们!

    阅兵式一完,卫将军的招兵动员讲演就开始了,话一讲完,场下就有人吆喝着轻悠的名字,热情地呐喊声让轻悠根本无法拒绝,她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热烈的场面,台下密密麻麻的至少也有上万人,其中又以亚国最年轻最有力的一群年青人为主,学生更不在少数。

    听着那些人的呼喊和赞美声,她不禁想起当年在应天时的那些同学里,似乎也有不少人参了军,现在,她竟然阴差阳错地成了这些人的榜样。

    不得不叹,命运无常,下一步,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走到哪里,变成什么样。

    她接过麦克风,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甚至更多地透露出几分温柔怜悯。

    “其实,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女英雄。”

    “其实,我之前并不想站在这里,动员大家去上杀场,牺牲自己年轻而美好的生命。”

    没想到这一开口,她会这么说,场下欢呼的人群突然就静默下去。

    姜母都不由着急,想上前提醒轻悠两句如何动员,就被姜父拉住,再看卫将军,也没有动,众人都以一种奇特而充满期待的目光注视着轻悠,并没有着急她现在说出与动员征兵完全相反的话来。

    “其实,我很想说,我们有家人,有朋友,有爱人,我们都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地活到老,和我们在一起。”

    “可是战火无情。”

    “安邦立国,匹夫有责,匹女亦有责。”

    “我们生在这个乱世,不得不抛弃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去换取那些对我们来说更重要的。”

    “所以我不得不站在这里,号召我们的同胞,为了我们的下一代不用再生活在这样糟糕的环境里担心家人亲人爱人的安危,上战场,杀敌寇。”

    “只有我们自己够强大,才不会被人欺负看不起。”

    “自强,而国强!”

    最后一句,轻悠扬声一吼,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众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臂,挥舞着拳头,同声高呼“自强,国强!”。

    这四个大字,从这天开始,成为了国民革命军最具代表性的统一口号,每每在冲峰陷阵,最后拼杀,与敌人同归于尽时,高高飘扬在这片渐渐苏醒的大国上空。

    ……

    “轩辕小姐,能不能请你给我们签个名。”

    演讲完后,不少青年学子都涌到了轻悠这方,要求签名留影。

    那句她刚刚临时起意,吼出的口号,成了每个上前要签名的人的标准内容,让她一时有些尴尬又有些哭笑不得。

    面对这一张张信任期待的年青面孔,她内心翻涌,无法拒绝。

    这时,卫将军把她拉了回去,一群空军将官正在商量给飞行队取个提振士气的队名,要轻悠也出出主意,因为她是清华先生的入室弟子,文采必是不凡。

    “我听说,东晁的那个飞行队有叫猪鲨队,还有叫天狼队的。”

    “天狼,这不是跟卫老的撞车了嘛!”

    “就是,咱们怎么也得改个更有气势的吧?”

    “轩辕小姐,你有什么好主意,说来大家都参谋参谋啊。”

    轻悠真是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年轻轻的小丫头,在一个个年轻都是自己两倍的叔伯面前班门弄斧,就怕说错了话惹人笑话。

    卫将军瞧出她面浅,大声鼓励,让她不要怕。

    她想了想,便道,“鹰,在天上速度最快,可谓天空王者,但天鹰已经被东晁人用过了。而他们的猎鲨,应该是缘于他们生于岛国,选择了在海中称霸的王者。”

    众人点头,觉得轻悠对敌人可谓知己知彼,不愧是卫将军看中的人才。

    “我们亚国幅源辽阔,半个亚洲大陆都是我们的国土,足可谓陆地之王了。虎,乃地上之王。若要在天上称霸,便叫,飞虎队。怎么样?”

    她小心翼翼地征求众人意见,众位将官叔叔伯伯们同时沉思。

    不想,卫将军大叫一声“好”,赞轻悠这天上王者、地上霸主的名字取得很好很应景。随即,其他人也纷纷示好。

    更有人说,“虎乃万兽之王,什么老鹰鲨鱼算什么,上了咱们的地界,就得对咱们俯首称臣。”

    这一帮老将军们很多都曾是前皇朝的遗臣,一身猛将气势并没有随时代的变化而稍减半分,这一声叫好后,个个都对轻悠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卫将军收到了一个好徒弟。

    卫将军趁热打铁又想叫轻悠拜师,轻悠只觉得骑虎难下,尴尬不矣。

    这时,姜啸霖突然插了嘴,将她解救出来,接受记者的又一轮轰炸式采访。

    然而,又在记者问到之前姜啸霖反对轻悠和恺之在一起,现在是否已经改变态度。

    姜啸霖毫不尴尬地慨然一笑,回答得跟之前面对卫将军时一模一样。

    更有人突然蹦一句,“那么,请问大总统,如果姜恺之少将这次能从华中得胜归来,是不是就是他和轩辕小姐的大婚之日呢?”

    姜啸霖但笑不语,留足了神秘感,扶着轻悠很快结束了话题,离开了征兵现场。

    终于四下无人时,轻悠愤恨地推开姜啸霖半扶的手。

    喝骂,“这里已经没人了,不需要再扮演好哥哥,英明大总统。”

    姜啸霖的笑容也变了变,“如果你不想明天的新闻,真的写上你已经跟恺之确定的婚期的话,就乖乖听我安排。”

    轻悠惊愕,更为震怒,“姜啸霖,你真是我见过最卑鄙无耻的政客。”

    她突然觉得当初亚夫告诉他的事实,远不及眼前的一分。

    姜啸霖神色不变,“你现在就为你丈夫织田亚夫的名誉着急了么?呵,可惜你们根本不敢公开你们的关系,你再着急,也没用,他再着急,也只能憋在心里。轩辕轻悠,这就是你选择的,可怜的爱情,可悲的婚姻!”

    一抹遽痛,猛然袭向心口,轻悠张口失语,愤怒难抑,扬手狠狠朝男人打去。

    ------题外话------

    嗯,咱yy了点儿哈!妹子们顶得住不?

    哎,秋之前说过,这是个架空,大家就当古言一样看好啦!其实古言比咱还夸张哟!

    艾玛,好像一不小心,把咱们英明的大总统与成了“男小三”?!呜呜,俺去角落里检讨一下,哦,检讨完毕,下章咱接着“婚外危情”。嘿嘿!

    结婚了嘛,总会有小三出现的嘛,大家能理解滴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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