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芳雪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苦恼,剩下的四人互相看了看,也没想出好主意,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卢芳雪见状,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再次把头靠回了椅背上,继续闭上眼睛假寐。

    “今儿这聚会,是要我们观赏什么吗?这一屋子人凑在一处,倒是有些挤。”楚婉玉抬眼瞧了瞧四周,偶尔有相熟的人对上视线,便带着笑意点了点头。

    卢芳雪只抬起手摇了摇,过了片刻才拖长了声音道:“别问我,我们家小姑子和姑爷乃是仙人下凡,和我们这些酸臭庸俗之人不同,搞出来的东西我可一件都没提前看!”

    卢芳雪的话语里处处透着挤兑,显然陆王府这一大家子都被折腾得够呛。

    “五王妃到——”忽然前厅传来一声通报,四处散开坐着闲谈的人都愣了一下,连忙起身准备迎接。

    楚惜宁和萧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惊诧,显然没料到薛馨也收到了帖子。毕竟和她们这一拨姑娘的年龄相比,薛馨当初并不是和她们处于同期。

    还在惊疑间,薛馨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厅堂之内,陆敏夫妇俩和她一块儿进来了,看样子这位身份最贵重的王妃就是最后一位客人了。

    “见过五王妃。”厅堂内的女眷纷纷俯身行礼,一时之间环佩叮当,香飘四溢。

    “各位轻起,今儿可是陆姐姐的宴席,我们同为客人,无需多礼!”薛馨亲和的嗓音传来,她身穿着晚烟霞紫绫子如意云纹衫,头上梳着飞仙髻,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高贵。

    薛馨与几位相熟的夫人点头示意后,便径自地走到了楚惜宁这桌。

    “各位,十分感谢能够来到今儿的宴席,我陆敏外出一年多,总算是再回到京都。在座的各位大多是我的手帕交,我开这个宴会就想告诉各位,我陆敏过得很好!”陆敏一脸笑意地站在厅堂的中央,她轻轻昂起脖子,还是那样的高贵大方。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陆敏始终都是那个敢于打破陈规、走出自己精彩的人。

    “我想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位就是我的夫君,我陆敏自己看好的良人!”她边说边扭过脸去看向旁边的人,难得的赵云河赏了一抹极浅的笑意给她。两个人十分自然地十指相扣。

    偌大的厅堂里,坐了许多位少夫人级别的女子,曾经都是京都的贵女,却是鸦雀无声。众人屏住呼吸,有些愣愣地看着那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大秀恩爱的人。纵然她们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般胆大的行为还真没见识过。

    于是厅堂里一半的人脸上都浮出了几抹红晕,还有一小半的人低下了头。

    “恭喜啊,我们异常难搞的陆大姑娘总算有了个完美的归宿。今儿你可是胆子大,把夫君留在这里见女客,若是没什么稀奇的玩意儿拿出来让我们瞧瞧,恐怕各位不会依你吧!”萧芸带头拍起手来,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调笑,眼眸里也闪烁着欢喜的光芒。

    陆敏就相当于她的亲妹妹,两人几乎一同长大,虽然有时候会拌嘴起摩擦,但是双方都没有姐妹。就把对方当成了姐妹一般,现在陆敏能过得好,她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其他人也跟着她说笑了起来,看向陆敏的目光里都带着几分艳羡。不为其他,只为了陆敏敢自己找夫君,这就够京都大半的贵女眼红的。

    “稀奇的玩意儿当然有,我可是专门搜罗回来给众位开开眼的,请随我移步去湖心亭!”陆敏提起稀奇的东西,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眼眸里也带了几分光亮,显然早就准备好了。

    直到此刻,赵云河才向各位女眷请辞,似乎已经完成了任务,他靠在陆敏的耳边轻声叮嘱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厅堂。

    待他一离开,各位女眷明显松了一口气,有相熟的人纷纷跑去和陆敏打趣。

    “大嫂,初姐儿还好么?谁在府上照顾着呢?”一旁的薛馨倒是瞅准了这个空隙,轻轻拉住萧芸的衣角,低声询问道。

    萧芸的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意,轻声回道:“母亲在府上带着她玩儿呢!初姐儿还总念叨着你,上回你回门带来的糖她始终惦记着!”

    薛馨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几分,不由得拉紧了她的衣袖,低声问道:“嫂子,你最近肯定表现得很好,要不然娘怎么会让你出来?”

    “调皮鬼,母亲知道是敏儿请的宴席,你们都有帖子,遂就让我来了!”萧芸伸出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又很快地放下了。

    楚惜宁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俩的对话,听了薛馨调侃的话语,不由得也跟着笑出了声:“王妃,您可得注意言辞,免得旁人听了还以为大舅母该是怎样苛责的人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表嫂在说大舅母的坏话呢!”

    她的声音虽带着几分调侃,却也压得极低。薛馨挑了挑眉,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闭紧了嘴巴。她最近经常出入后宫,一直秉承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但是现在见到了长嫂,难免一时放松亲近话就说得有些多了。

    “表姐,你怎么也叫起我王妃来了......”薛馨又再次挤到楚惜宁的身边,低声冲着她撒娇。

    走到湖边的时候,湖面上除了栽种的荷叶之外,竟然全部飘着一长串的花灯。只是因为现在还是白日,灯并没有点亮。不过一路上到处都是各种样式的花灯,几乎都不带重样的,即使是年年举办灯会的京都,也有许多没见过的花灯。一时之间,众人的目光都被湖里的花灯吸引了。

    “这里的许多灯都是云河的朋友扎的,到了晚上更是漂亮得很。今儿说好了,你们都留下用完晚膳再走!”陆敏走在最前头,轻轻扬起了声音介绍道。

    快到湖心亭的时候,众人都将目光投注到那里。几乎每座府上都有湖心亭,只是陆王府现如今的湖心亭可是与众不同,原本周围都是镂空的地方却被画布遮挡,上面皆是异常壮阔的山水风景。画幅很长,一直拖到地上遮住了亭子里面的东西。偶尔有风拂过,那巨型长幅的画卷也随之轻轻摇摆,露出的缝隙里隐隐露出里面的景色。

    众人随之移步入内,原以为被画布遮挡,阳光肯定也照射不进来,没想到里面的阳光只是弱了些。在炎热的夏日,倒是显得凉爽了些。四周都放着冰块儿降暑,那些画从背面看只能看到隐隐的痕迹,似乎和前面隔离了一般。

    亭子中央的小桌上摆着各色的茶点,还有数十个锦盒。众人就找了地方随意坐下,看着陆敏一一打开锦盒,听她讲述没有听过的名词,看她演示那些从未见过的宝物和景色。

    因为参宴的人不少都是手上有管家权的,自己府上也有不少事儿,晚宴开得就比较早。待天色渐晚,花灯初上的时候。整个湖面都被形态各异的花灯所点亮,耀花了众人的眼。瞧着一盏盏别样的花灯,围在一旁观赏的女眷们,也只有偶尔用赞叹词来表达自己的惊讶程度。

    楚惜宁因为身体原因,花灯刚亮了没多久,她就起身告辞了。夜凉雾重,她身上披着一件披风。马车一路摇晃,她有些疲乏地歪在了马车里假寐。

    沈国公府内,今儿沈修铭回来得挺早,他暗想着无论皇上是否要调他去边疆,总之都要多抽出时间来陪媳妇儿和儿子玩儿。没想到待他回了府扑了个空,才想起今儿是陆敏摆宴请客的日子,他颇有几分无聊地干坐在椅子上。

    “二爷,秦少爷请您去前厅喝酒呢!”清风撩起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的神色。秦连海最近是每日都回来得早,一开始还嚷嚷着准备赶紧用完膳,要早睡呢。忽然又改了主意,让清风来找沈修铭去喝酒。

    沈修铭正愁着无事可做,不过一听清风这样复述秦连海的话,他的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有些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这究竟是谁家?还请我喝酒!”

    他冷哼了一声,步伐却是不慢,快速地走到给秦连海安排的院子里。院子中央已经摆好了小桌子,上面的菜肴和酒壶都收拾停当了,只等着沈修铭来凑桌了。

    “你小子还真比我享受,主客颠倒了吧,混蛋!”沈修铭瞧见秦连海正惬意地自斟自饮的时候,心底不由得冒出了几分无力感,冲到他的面前,伸出手就对着他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招呼了过去。

    秦连海连忙放下手里的酒杯,拿起酒壶亲自替他斟满。

    “来来来,原本我都准备明儿回府了,在你这里害得我当了好几日的和尚,无趣的很。若不是有丫头提醒你今儿回来的早,正好和你喝几杯,为兄弟的践行酒啊,不醉不归!”秦连海一脸狗腿地替他斟满酒,拿起筷子夹着花生米吃得津津有味。

    沈修铭一听他这话,眼神不由得往清风的身上瞥了一眼,不由得“啧”了一声,抬手锤了锤他的肩膀,低声调侃道:“也有你搞不定的人儿?还践行,每日上朝的时候几乎都能瞧见你这张厌烦的脸!”

    秦连海冷哼了一声,端起酒杯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故意轻眯着眼眸做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你不懂,人家真的是好姑娘,我秦连海虽然人品差了些,但是良家妇女绝对不碰!”他伸出食指挥动着,似乎在赌咒一般。

    沈修铭直接笑出了声,再次拍上了他的肩膀,道:“呸,你小子刚开始不会就醉了吧?你最喜欢的不就是良家女子么?”

    清风站在一旁,听着二人越来越不文雅的话语,不由得皱了皱眉。她招手让随侍左右的几个丫头过来,低声叮嘱了几句,便悄悄退下了。

    这还没醉就说出这些话,等真的醉了,估计更加难听了。

    待她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喝到尾声了。估计就快要醉晕过去了,都是摇摇晃晃面颊火红的模样,双眼迷离嘴里乱七八糟念叨着些什么。

    “二爷,秦少爷,你们怎么喝成这样?明儿又不是休沐日,真是的,苍国指望你们确定不会国破家亡么?”清风惊呼了一声,连忙冲进来帮着那些小丫头,最后一句当然是压低了声音嘟哝着。

    “你们两个照顾好秦少爷,你跟着我将二爷送回喜乐斋!剩下的人把东西撤了!”清风手指着几个丫头开始分配任务,她走了过去扶住沈修铭,似乎想要架起他。

    “不行,不行,清风,嗝!”清风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衣摆就被人抓住了。秦连海努力睁大了迷离的双眼,似乎想说些什么,偏偏又不断地打着酒嗝。

    一股子酒的气息冲过来,清风的眉头紧皱,再加上桌上菜的味道,她的胃里一阵翻涌。见他醉了清风的胆子也更大了,挥手抡过去,把他的手打掉,身体后仰和他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被他的酒气所熏到。

    “清风,爷明儿就走了,今晚上你就不能照顾一下我么?嗝!”他持续不断地打嗝,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立马就要睡过去了一般。

    清风的眉头皱得更紧,本想一走了之,无奈那人的手再次抓住了她的裙摆。

    “清风,你怎么就不是我家的丫头?怎么就是嫂夫人的丫头?爷都买好了玩意儿准备逗你了,可惜,嗝.....”秦连海真的是醉得不成样子,几乎瘫软成了一滩烂泥了,不过嘴里还不忘记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

    其他几个丫头自然都认得清风,此刻也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清风没有办法,最终只好妥协,让两个丫头送沈修铭回去,并让她们通知绿竹找人照顾沈修铭,她自己则留下来和另一个丫头一起照顾这个瘟神。

    当两个丫头好容易跌跌撞撞把沈修铭送了进来,将他的鞋子脱了放上了床,就有一个身材高挑的丫头走了进来。

    “沈管事家的已经得了消息,让奴婢来照顾二爷,你们二位也辛苦了吧,那边赏下了一些糕点,你们拿去吃吧!”那个丫头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手里端着一盘子手工精制的糕点,一瞧便知是给主子吃的。

    那两个丫头也没多想,见了糕点根本顾不得打量这个丫头,便接过盘子匆匆跑了出去,准备拿到无人的房里吃。

    “二爷,您还好么?”那个丫头边低声说着边慢慢走近床边,她抬起头,微弱的烛光照在她的脸上,赫然便是卫九姑娘。

    她得知楚惜宁出去参加宴会,沈修铭又早回来,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原本准备吹笛子的偶遇被她否定了,想起这国公府后院传出来的流言,二少夫人和二爷伉俪情深,想要靠一次偶遇就能勾引住沈修铭,希望太渺茫了。而她不会有太多这样的机会,所以必须把握住,因此才想起找丫头去秦连海面前提一句喝酒的事儿,果然就灌得烂醉如泥。她也扮成丫头的模样,主子都不在,绿竹和清风又被绊住了,这喜乐斋的防备自然就松动了很多。

    实在是天赐良机,她若还是爬不上沈修铭的床,根本不可能!

    她边想着边坐到了床边,柔荑轻轻地抚上了沈修铭轮廓分明的面颊,指尖停留在他泛红的嘴唇上。或许是因为酒的滋润,他嘴唇上的温度带着一股子灼热,似乎要把她烫伤一般。

    卫九的心跳一下子加速了,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甜腻的笑意。眸光再次锁定他的全身,上下扫视了一遍,眼神渐渐变得幽暗,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她低下头俯下/身,嘴唇贴着他的,想着她娘教导她的,伸出舌头细细地勾勒着男人的薄唇。柔荑也像一条蛇一般滑向他的玉带,手指一挑,便解开了。她的脸上露出几分兴奋的神色,因为触及到他嘴里若有似无的酒味,她的嘴唇不由得加深了吮吸的力度,舌头伸进去似乎要翻搅。

    不想那个本该乖乖躺在床上的男人,却忽然一下子坐起,猛地撑起身子,弯□张开嘴。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未消化完全的菜和酒水混在一起,带着一股子异常刺鼻的味道。躲闪不及的卫九也跟着倒霉,下半身的罗裙星星点点地蘸着呕吐物,异常的难看。

    卫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恶心和厌恶,决定还是要继续下去。虽然她对醉鬼完全的厌恶,但是即使是硬撑她也要做全套。反正都要脱掉扔在地上,脏了便脏了吧。

    她在心底暗暗地安慰着自己,心理建设了一番之后,她的手再次回到了沈修铭的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更新晚了,见谅!

    睡完觉下午接着撸哈,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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