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铁门推开,傅旭东不苟言笑的走进,冲前方坐姿懒散的卫棋垂头道:“棋哥,人我给你抓来了。”末了退至一旁,冷言道:“带进来。”

    卫棋含笑将雪茄送进口中,可见心情不错。

    梁炎同牛子一起将人推进,先是冲卫棋行礼,后才冷喝道:“跪下!”

    何老二以不似当年那般虎虎生风,颇为憔悴苍老,一年彻底白头,但毕竟还是见过大风大浪当过头领的人,并未有丝毫的畏惧,瞅向卫棋时也带着鄙夷。

    梁炎危险眯眼,猛地抬脚残忍地踹向其腿弯。

    ‘砰!’双膝重重落地,何老二咬牙瞪向卫棋:“要杀要刮就痛快点,何必这么婆婆妈妈的?”

    牛子在心中暗暗竖拇指,这还是第一个见到棋哥不胆怯的,谁不知道卫棋出了名的冷酷?但凡被抓来的,不是哭爹就是叫娘,都求着能给个痛快,而不是被一点点折磨致死,何老二非但不讨饶,还出言不逊,真是条硬汉子,可惜了。

    卫棋吸食一口雪茄,后慢慢吐出烟圈,换了个舒适姿势:“何老二,你应该早想到这一天了吧?”

    “呸,你还真当自己多高明呢?若不是有这小子,你能抓到我?”哼,若不是为杀傅旭东,他会得罪邱家吗?邱老头早就有意跟他联手除掉卫棋,没想到他们的晚辈倒连起手来了,邱老头是断不会和卫棋同流合污,因为卫南的死,那老头儿也会份。

    机关算尽也算不到傅旭东能和邱翰承成为莫逆之交,更算不到邱老头会在乎他那儿子,一失足成千古恨。

    卫棋闻言斜睨向傅旭东,点头道:“没错,若不是有他,我还真办不了你这老小子,那又如何?用什么招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傅旭东眉头微动,没想到卫棋居然会为他自灭威风,这并非好现象,多少人死在功高盖主上?没关系,他会让卫棋明白他无意盖过任何人的。

    “呵呵,后生可畏啊,你也真行,居然挖了这么个宝贝,甘愿为你当牛做马,丝毫不费心就能坐享其成。”何老二松下紧绷的神经,无奈摇头,这回栽就栽在轻视敌人上,他真没想到傅旭东如此不惧生死,豁出命来搞他:“废话少说,来吧。”

    “不是对手太强,而是你心太大,且操之过急,最后反倒把自己给撑死了,放心,我今天不杀你,不是最痛恨那些条子吗?那我就把你交给他们,如此这般,咱还能在那边立上一功,你说是吧?”卫棋似笑非笑的问。

    何老二僵住,再次恼羞成怒:“卫棋,你也太猖狂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绝不送同道中人进局子,不是喜欢大烧活人吗?来啊,来烧啊,但凡皱皱眉头,老子就不姓何。”

    别说梁炎了,连傅旭东都面露不解,按理说人都只求痛快,在这里肯定会受尽折磨,可到了法庭,顶多就是吃枪子儿,那就是无数人求之不得的痛快,为什么何老二却甘愿被烈火焚烧也不进局子?

    卫棋邪笑着坐直,看向傅旭东解释道:“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他甘愿被咱们慢慢磨死也不肯去得个痛快?”

    “请棋哥赐教。”傅旭东点头。

    “这人啊,经历得多了,倒还真不怕死,就拿他来说吧,什么场面他没见过?别说烧死,就是千刀万剐,他也不在意,那他在乎什么?自然是上报,遗臭万年,殃及祖祖辈辈,就何家那群当官的,全都得跟着倒霉,有些事咱们查不到,国家能啊,稍微跟他沾亲带故的哪个跟他没点交情?”

    傅旭东眼中划过担忧,上官西燕的姑姑是何老二的嫂子,听卫棋的意思,上官家跟何家也有渊源,希望牵扯不要太多吧,事到如今,他也无能为力了,且即便会被殃及,也不关上官西燕的事。

    何老二的瞳孔瞪得近乎脱眶,拼命挣扎想过去跟卫棋同归于尽。

    “其次,好歹也当过大哥的人,不在乎生死,不在乎凌虐,只在乎那张脸,别说他,若是你们棋哥我哪天落网,也会甘愿死在道上,而不是进到大狱里去,说起这个监狱,也有说法,混社会的谁没得罪过人?一旦进去,就多的是敌人前去寻仇,多少硬汉子被枪决时不是疯疯癫癫的?”

    梁炎呼吸一滞,像何老二这种硬汉子都会疯癫的话,那的确比棋哥亲自动手要可怕千百倍。

    饶是这般,何老二也没求饶的意思,只是阴郁地瞪着卫棋。

    “好了,带下去吧,警方如今正在四处搜查呢,就交给他们。”卫棋懒懒地摆手。

    “卫棋你这个孙子,你会不得好死的,卫棋,我干你姥姥,放心,老子会在里面等着你的……”

    待慢慢声彻底消失后,傅旭东才上前请求:“棋哥,三大势力我已帮您解决了一股,至于邱家,过不了几年邱翰承便会继承帮主之位,他与属下是八拜之交,也答应过属下,今生决不与您为敌,邱爷这次帮了咱们,想必也不会找黑云社的麻烦,剩下就没什么能用得找属下的了,这些年属下真的好累,请棋哥准许我离开。”

    “阿东你这是做什么?棋哥都打算让你成为社里的三把手了,快把话收回去。”阿彪严声劝告。

    卫棋则闭口不言,指尖若有似无地敲击沙发扶手,但表情已有明显转变。

    傅旭东坚持:“棋哥您放心,出了这道门后,属下会忘记这里的一切,这几年之事,会当作是场梦,棋哥对属下恩重如山,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对您不利之事,望您成全。”

    “你帮黑云社除掉大患,棋哥自是该答应你任何要求,阿东,你也是个可造之才,我相信不出三十年,东南亚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会甘愿臣服,棋哥可从不会走眼,你当真要放弃这锦绣前程?”

    “属下决心已定。”

    卫棋闭目,大手揉揉眉心,半响才长叹着点头:“你想金盆洗手,我也勉强不得,但你也知道咱黑云社的规矩,历来没一人能全身而退,走可以,得留下点东西才行,这样,就把你那小女友给我送来吧,棋哥破例让你全身而退。”

    梁炎不敢置信地抬头:“棋哥这……”

    傅旭东重重抓住梁炎的手臂,暗暗咬牙,额前不断沁出细汗,内心更是波涛汹涌,万没想到卫棋居然到现在还惦记着那傻缺,这代表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卫棋若真想得到一样东西,就会誓不罢休,即便他此刻要的不是这个,若自己成功退出,莫茜也迟早遇难。

    按捺住惊惧,笑道:“棋哥,这样,你看我这手和腿,您一句话,属下绝不悖逆。”看似说得随意,眼神却带着真诚。

    卫棋烦不可耐地眯起眼,不就一个小丫头吗?傅旭东有必要拿命来护?若不是看在他为黑云社做了那么多事,早就把人给掳来了,哧哼道:“我要你的手和腿干嘛?不用说了,要么将人送来,要么就好好做你的三把手。”

    阿彪咬咬牙,就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棋哥何曾对谁这般忍让过?连大声跟他说话的人都得吃枪子,这小子却屡次不敬,棋哥也没怪过他吧?还想让他成为第三大股东,居然还不领情,全身而退也答应他了,不过是要个小丫头片子,依然不肯,他真以为棋哥舍不得杀了他?

    “当真只要把人给您了,属下便可完全脱离?”

    一句话惹来满屋子人瞠目,这算是答应了吗?还当是个痴情种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梁炎也没想到傅旭东会妥协,不该是这样的,东哥怎么可以为了离开黑云社去伤害莫茜呢?不该是这样的。

    卫棋颇为讶异地看向少年,见他脱离帮会心切,无所谓地点头:“没错,我说过,你为黑云社立下大功,理当答应你的要求,说真的,任何人出去后都有可能背叛棋哥,但你傅旭东不会,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什么时候把人带来?”

    傅旭东不答反问:“那得看棋哥想怎么玩。”

    “我也就是图个新鲜,可没你们那么多儿女情长,顶多一个星期吧。”一个星期够了,他也没时间跟那小丫头玩,这回看她还怎么跑。

    “这样,两个月后我们就会毕业,到时会组织郊游,在龙泉山庄,刚好棋哥也能去泡泡温泉散散心。”

    卫棋失笑:“好好好,这件事你只要办成了,以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道上沾边,可以和邱家那小子继续称兄道弟,不管怎么说,你的大仇也是棋哥给你报的,这些年棋哥从未亏待过你,阿东,一定要让那小子别找棋哥的麻烦,如此这般,这份恩你就算报完了。”

    “棋哥大恩,属下此生定铭记于心。”

    “下去吧。”

    傅旭东没再多说,笑着转身走出,在离开仓库后,笑容顷刻消失,阴鸷遍布,掏出手机寒声道:“那件事,我答应你。”

    “东哥,你怎么可以把莫茜交给他?你疯了吗?”梁炎拉住疾步行走的少年厉声质问。

    某傅没理会他,大力推开后继续前进。

    梁炎边追边冲牛子等人说:“你们先回去,不许跟来。”

    大伙面面相觑,不得不转道离开。

    梁炎一路跟着傅旭东进了某个包厢,看他要了两瓶威士忌便沉着脸坐过去:“东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以为你喜欢莫茜,并想过跟她结婚生子,可以拿命去守护她,你忘了吗?她为了你吃了那么多苦,心思全在你身上,你怎么忍心这么对她?大不了咱一辈子都在黑云社,其实我觉得干黑社会也没什么不好……”

    傅旭东倒满一杯纯色洋酒,仰头尽数灌下,闷声地打断:“梁炎,咱们现在只有一条路了,而且这条路必须得走。”

    “什么意思?你该不会想着若要和莫茜有未来,就必须让她献身?虽然那丫头的确大大咧咧,什么都不在乎,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那种事哪个女孩子受得了?东哥,你别不信,如果真那么做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开心,若是哪天让她知道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她会……会恨你入骨。”说到这里,梁炎眼眶开始泛红,他认识的东哥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某男又连着喝了三杯,没兑饮品的威士忌此刻竟不难入口,扶额靠后,双腿叠加,指尖沉重地摩擦侧额,薄唇开启:“为什么他要来逼我?多年来,无论他让我干什么,我从未反驳过,也从没令他失望,为什么还要来逼我?”

    梁炎见他压根不跟自己搭话就上前揪住其衣领大力摇晃:“你倒地听没听到?我说你不能这么做,你也没资格这么做,莫茜该你的欠你的?人家只是好心资助你,凭什么还要为了让你下半生日子安稳而被人凌辱?东哥,你信不信,你他妈现在去跟她说,她真能为了让你脱离黑云社跟卫棋上床去,根本用不着你去骗,因为她把你看得比她自己重要。”说到最后,直接吼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东哥说得出做得到,怎么办?要他真这么做,自己要怎么办?他真的不想跟兄弟反目,可莫茜是高洁的朋友,也是他的朋友,他不能不管。

    可东哥呢?若没有东哥,他到现在兴许还是个小混混,东哥是他再世为人的伯乐,他也想东哥离开黑云社,可不是以这种方式。

    “放手!”傅旭东不满地俯视着凌乱衣襟命令。

    “不放,东哥,你要真敢那么做,那咱们就都别活了。”梁炎赤红着眼狠声说道。

    某傅蹙眉,鹰眼半眯:“卫柯两年前找过我,他要我跟他一起扳倒卫棋,我刚答应他了。”

    果然,梁炎慢慢松手,反卫棋?这比傅旭东要把莫茜交出来还更令人难以置信,因为东哥是情愿自己死也会保住卫棋的人,如今却说要造反,不过想想也对,如今这条路必须走,卫棋至今还惦记着莫茜,说明是个异常执着的主。

    这次不行就下次,下下次,总有一天会招架不住,抬手将抓乱的衣襟给其整理好,低声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

    “没打搅二位吧?”卫柯扭腰走进,坐在了傅旭东身边,这次不再像以往那般不正经,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对向梁炎:“看样子你已经是知道了。”

    梁炎赶紧举杯迎合:“嗯,东哥跟我说了,有把握吗?”

    卫柯反问:“他跟你说什么了?居然这么快就妥协。”

    “东哥想脱离黑云社,但棋哥要求把……莫茜送来,东哥答应了他,两个月后兑现承诺,所以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乔叔不愧是老姜,料事如神,刚还担心卫棋真把那丫头给忘了,故作无奈地叹息:“两个月,为何是两个月?谁答应的?”见梁炎看向傅旭东便暗骂:“不知道三个月后社里有一笔大型交易吗?到时扳倒他绝不在话下,阿东,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昧了?”

    傅旭东继续饮酒,烦闷地看去:“当时我没时间考虑这些。”

    “算了,木已成舟,两个月,这两个月内并没什么交易值得他亲自出面,直接交战的话,咱们绝非他对手,就是你那聚义堂,若说要反卫棋,他们也不见得会听从,所以只能智取。”

    “能把交易提前吗?”梁炎问。

    卫柯冷笑:“你会不知道交易的规矩?轻易是不可能改变时间的,除非有变,就算如此,那也只有往后压一说,哪有提前的?卫棋愿意,另一方还不见得愿意呢。”

    傅旭东亲自给卫柯将酒杯斟满,颇为严肃的问:“若真能提前,你确定有把握一举得逞吗?”

    什么意思?他真有办法让交易提前?卫柯立即坐正:“你我里应外合,万无一失,阿东,这件事我策划了十几年,绝对不会出差错。”

    “但凡卫棋亲自出马,身边都会带着近百人,如你所说,即使聚义堂的人愿意……”

    不等傅旭东说完,卫柯便抬手打断:“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在意大利那边还有四十多人,个个都是受了专业训练的精英,在这边,我也有三十多个能拿得出手的,加上乔叔手底下那二十来个死士,还有你聚义堂一些信得过的,肯定可以取胜,关键还在于你。”拍拍傅旭东的肩膀。

    梁炎知道傅旭东是最不愿反卫棋的人,出声劝道:“东哥,我知道你重情义,可是你也看到了,卫棋一天不倒,莫茜就没一天安生日子过,我们别无选择。”

    “阿东,你小子怎么到现在还这么天真?卫棋对你有什么恩?除了帮你报个仇外你还欠他什么?而且这些年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也可以还他这个情了吧?至于你说他善待你,啧啧啧,善待你会逼你把枪对准牛子?善待你会把你当枪使?这些年他做过什么了?都是你在帮他捞钱,还有你傅家那十几个亿也在他手里,真算起来,你不欠他的,另外我不会杀他,同样交给警方,而且不会被枪毙,终身监禁!”

    傅旭东听后,倒是减轻了些许罪恶感,叹道:“现在说这些干嘛?你们去准备吧,交易定在下个月五号,地点不变。”

    当夜,蓝夜某间奢靡卧室内,玉兰用芊芊素手剥开葡萄皮,比起当年,风采依旧,边品尝果肉边冲对面少年挑眉:“说吧,找我来干嘛?”

    “姐,这件事你必须得帮我。”傅旭东垂眸,想了想,给女人沏茶:“对了,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棋哥,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玉兰吃葡萄的动作顿住,缓缓抬眼,似是想看穿点什么,察觉不出什么才喷笑:“干嘛突然对我的事这么感兴趣了?好吧,告诉你也无妨,别看我也服侍棋哥,但我是他的干女儿,这件事除了我跟他,没人知道,在我很小的时候,家里逢遭变故,双亲离世,是棋哥收养了我。”

    “你家是做什么营生的?”

    “听说是开超市,有一群地痞流氓前去抢劫,父母不幸被他们给杀了,棋哥收养我后,顺道也帮忙给报了仇,对我恩同再造,且从小就开始栽培,我也想为他做点事,所以就来蓝夜了,你刚说帮忙,帮什么忙?”

    看来这件事还很棘手,傅旭东捏紧茶杯摇摇头:“算了。”他不可以利用玉兰姐来扳倒卫棋。

    玉兰好似看出事态比较严重,回想了刚才的谈话,不确信的问:“棋哥有危险?”

    “不是,姐,如果我说我想把他关监狱里去,你会怎么样?”

    “你是说真的?”玉兰瞬间冷了脸。

    傅旭东盯着女人微微点头:“到现在他还没忘掉那丫头,就算我一直待在黑云社,可我没把握能永远得到重视,若哪天他不再重用我,那么莫茜就会遭难,姐,你了解我的,这种事我绝不会允许发生,而且如今能帮我的只有你。”

    玉兰黑着脸点烟,吸了好几口才说:“想要我怎么做?”

    “三个月后有一笔交易,我想将它改为下个月五号,若换做我们的人去说,棋哥必定会怀疑,除了你。”

    “阿东,你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大可以用别的方式来说服我,比如骗我棋哥有危险这些,我同样会帮你,何必要铤而走险,若我现在去告诉棋哥,你不会有好下场。”玉兰说完就有从盒子里抽了根烟。

    傅旭东抿唇,以微笑回应:“骗谁我也不能骗你,若是觉得为难,那我就另想办法。”

    “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没错,除了我去跟他说外,任何人他都不会信,更不会听,一定要这么快吗?”

    “嗯。”

    玉兰将烟蒂摁进烟灰缸,起身向外走去:“你容我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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