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莺怡哼了声,不过转念一想,尽管殷边瓷是在夸赞对方,可慕容糖心到底是老阁主之女,他即使再不情愿,也无法在人前显露出来。

    为此,苏莺怡便理解为殷边瓷这是身不由己,有口难言,况且她认为糖心根本就配不上殷边瓷,论容貌、论家世,她哪里也不差啊,糖心不过因为是慕容阁主的女儿,近水楼台罢了,否则哪儿轮得到她?

    殷边瓷问:“苏姑娘可是来求取丹药的?”

    一提这个,苏莺怡就来了精神头:“我想……我想求那种可以让对方对我一见倾心,或者是可以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妙药。”她眼睛闪闪亮亮地盯着殷边瓷,似乎意有所指一样。

    话一脱口,糖心差点没被她逗乐,这叫什么求药啊,分明就是思、春,想男人嘛。

    殷边瓷道:“这个不用求。”

    怎么,难道天蝉阁还会炼制这种丹药?

    糖心大吃一惊,早知道的话,她就该提前要来几颗,把大师兄迷得神魂颠倒才好啊。

    她发觉殷边瓷忽然瞥了自己一眼,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然后对苏莺怡讲:“苏姑娘想要的妙药,恐怕醉花楼那里应有尽有。”

    醉花楼糖心虽没去过,但一听名字,也知道是个风花雪月的场所,不由得恍然大悟,他说的不就是春、药么。倒是符合苏莺怡的要求。

    糖心不禁“扑哧”一声,捂住嘴巴咯咯发乐,苏莺怡的脸色却是又青又紫,但由于殷边瓷说话的表情一本正经,完全不像故意给人难堪,她咳了声道:“噢,是吗……那、那我不要了……还是换成润肌养颜可以持久的丹药吧。”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糖心难免就想到聚泉庄主一副爱臭美的模样。

    殷边瓷赞叹:“苏姑娘的容貌已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何需再要丹药。”

    “是吗?”苏莺怡害羞地抚了抚脸颊。

    殷边瓷开口:“不过苏姑娘若是执意,我这边至少需要五日光景,不如等炼制完成,我再遣人送往聚泉山庄。”

    “不用不用,才五天嘛,我等着就行了。”苏莺怡笑呵呵道,言外之意,就是先赖在这里不走了。

    殷边瓷吩咐莲池:“去后院收拾出一间客房,供苏姑娘暂时歇脚使用。”

    苏莺怡离去后,殷边瓷一扭头,就瞧糖心嘴巴都快撅上天去了,粉乎乎的腮帮子鼓得能塞下两个鸡蛋,伸手喜爱地捏了捏。

    糖心一把拍开他的臭手,不满道:“你为何要让她留下来啊。”

    殷边瓷笑道:“来者即是客,况且天蝉阁也是开门做生意的,不然今后我该怎么养活你、还有阁里上上下下的奴仆啊。”

    “你该不会看上她了吧?”糖心能问出这句话,倒不是因为吃醋,主要她跟苏莺怡天生势不两立,换成别人就算了,换成苏莺怡那自然就要比一比,况且还是她自诩的容貌。

    “你夸她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那我是什么?”糖心表示很在意他夸赞那个矮冬瓜。

    殷边瓷仔细端详她的脸两遍:“我还没有想好。”

    什么?

    殷边瓷话音又是一变,听起来温柔含宠:“至少在我心里,没有谁比得上你。”

    这话在糖心听来,简直就像在大夏天里饮下一碗冰镇酸梅汤,又嚼了两碗碎冰那么舒爽。头一回觉得他也没那么讨厌了。

    三日后,阿萝怨气十足地走到屋里,当时糖心正在用银勺舀着碗里的玫瑰碎冰吃,顾名思义,就是碎冰上面洒了点点玫瑰花瓣,并配着樱桃、蜜瓜、葡萄干,在炎炎夏日,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不得不说,咱们慕容姑娘真是会享受。

    “那位苏姑娘也太过分了。”阿萝原地跺跺脚。

    “怎么了?”要说苏莺怡闹出点幺蛾子来,糖心还真不觉得稀奇。

    “姑娘是不知道呢,那个苏姑娘自从住进来,天天缠着阁主问东问西,还让阁主陪她逛园子,她明明知道姑娘已经跟阁主定了亲,也不知道收敛收敛,如今成日缠着阁主,实在太不要脸了。”阿萝替主子打抱不平。

    糖心拣了颗樱桃塞入嘴里,接着不紧不慢地吐出樱桃核。

    阿萝心急火燎的推推她:“姑娘,您一点都不着急啊。”

    “着急什么?”糖心认为殷边瓷被苏莺怡缠着倒不失一件好事,这样某人就可以少来烦自己了。

    “万一、万一阁主真的被苏姑娘给迷惑了……”阿萝这是典型的皇上不急急死太监。

    “好了好了。”糖心挥挥手,打断阿萝的言语,起身拎起篮子,准备摘些茉莉花瓣留做胭脂用。

    她在花苑里闲逛,结果无巧不巧地看到了殷边瓷与苏莺怡,当然,中间隔着一条人工凿成的水潭,糖心所在的方向他们是看不到的,就见殷边瓷姿容俊美,苏莺怡嫣然巧笑,苏莺怡时不时指着地上的花草有说有笑,整个人都恨不得黏在对方身上了。至于殷边瓷,模样一本正经的,很难让人想象他私下究竟有多么的无赖。

    当他们即将拐进花阴里时,糖心发现殷边瓷突然回首,似乎朝她的位置望了一眼。

    不会这么远也能感受到吧?

    糖心吓得咯噔一响,赶紧走开了,不过行至七八步的时候,她见前方立着一道人影,竟然是夏如英。

    “夏师姐?”糖心吃了一惊。

    夏如英正望着水潭对面,眼神痴痴眷眷的,听到她的呼唤,才慢慢省回神:“小师妹。”

    糖心问:“夏师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夏如英脸上泛起一阵虚红,“没什么,闲来无事,觉得此处风景好,就多站了一会儿。”

    她很快又讲:“小师妹,听说你跟阁主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真是恭喜你了。”她诚心祝福道。

    糖心瘪瘪嘴,觉得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夏如英却以为她是害羞所致:“你别紧张,女儿家出嫁,谁都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惜我不能帮到小师妹。”

    糖心奇怪:“夏师姐要帮我什么?”

    夏如英被她问得一时语噎,听说姑娘家出嫁前,亲人都会在头一晚给新娘子做开导,免得在洞房之夜不知所措,偏偏夏如英自己就是个黄花大闺女,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总之,阁主他是个细心体贴之人,有他照顾小师妹,小师妹一定会幸福的。”夏如英笑着拍拍她的肩膀。

    糖心心里有苦难言,嘟囔着嘴:“可是我一点都不想成亲……”

    夏如英一愣:“怎么会,像阁主那样优秀的人……只怕世间哪个女子不愿意嫁……”仿佛意识到失言,她忙捂住嘴。

    糖心正疑惑她的反应,夏如英连忙道:“小师妹,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急匆匆离去。

    糖心被她弄得一头雾水,摇了摇头,继续在园子里采花瓣,经过拱形门时,忽然有只手将她拽入假山石后,当然,光天化日下敢做出这种事的人,除了殷边瓷又能有谁?

    糖心纳闷他不是跟苏莺怡在一起么,怎么现在又躲到假山石后面来了,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对他这种行为感到气急败坏:“你非要吓死我是不是?”

    “那会儿干吗偷看我?”殷边瓷右手撑着她背后的石壁,同时用左手食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嘴唇。

    糖心觉得莫名其妙:“谁偷看你了?”

    “在水潭的时候,你不是一直盯着我呢吗?”殷边瓷把蹭在指尖上的胭脂嘬进嘴里尝了尝。

    这家伙莫非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面对他的举动,糖心双靥莫名一红:“我是意外看到的。”接着问,“你不是在陪苏莺怡吗?”

    她好奇像苏莺怡这种难缠鬼,他是如何从对方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

    “吃醋了?”殷边瓷刮下她的鼻尖,“她是客人,我自该尽地主之谊,可是没办法,看到你之后,我就只想陪着你了。”

    糖心不相信,总感觉他每次做事都是另有目的的。

    就在此际,不远处传来苏莺怡的喊声:“殷阁主,殷阁主,你在哪里?”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糖心吓了一跳,却听殷边瓷道:“听说在这种环境下亲吻,感觉会特别好。”

    糖心反应不及,已然被殷边瓷抬起下颌,遭他霸道地亲了下去。

    苏莺怡的喊声渐近渐晰,几乎可以听到脚步声,为此糖心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响动。

    殷边瓷把她唇上的胭脂啃尽了才离开,一抬头,就瞧糖心冲他的脸挥来一巴掌,不过被他动作迅捷地握在半空。

    “混蛋。”糖心真希望手上有把剑,然后一剑劈了这个家伙。

    “我不介意你大点声叫出来。”殷边瓷居然没有半分惧意,反而脸一侧,对着她的白玉掌心亲了下,“反正咱俩也快成亲了,就算被人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糖心认为他真是人至赖则无敌,哪怕正常夫妻,也没有哪个丈夫会这样大白天的耍无赖。

    苏莺怡已经来到假山石后,开始左呼右喊,吓得糖心冷汗都快冒出来,就怕苏莺怡一个念头会突然绕进假山里。

    现在糖心算知道了,跟厚脸皮的人在一起永远都会吃亏,因为他不要脸,你还得要脸呢。

    糖心果然一声都不敢吭了,而殷边瓷看着她被啃过的小嘴唇,红得好似饱、满出汁的蔷薇花似的,继续将她按在石壁上欺负起来。

    事后糖心忍不住微微抽噎,委屈地将敞开的衣襟系上扣子,某些地方,怕是回去连镜子都不敢照了。

    殷边瓷气息显得有些紊乱,语气中更透露着无限懊悔:“早知道,就该把日子再提前一点好了。”

    提前你大爷啊!

    糖心简直要破口大骂,又想着从小到大,她还从未被人这般欺负过呢,情不自禁红了眼,滚落掉几颗金豆子。

    “好宝宝别哭了。”殷边瓷大概也晓得自己这回有点过分,将她揽在怀里拍着后背,“我这不也是没忍住。”

    “那你也不能……”糖心想起来就又愤又羞,再看着那张美到颠倒众生的脸,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指甲朝他脸上挠去,然而在殷边瓷面前,她的动作似乎永远都慢了半拍。

    殷边瓷轻轻松松就搦住她的柔荑,那口吻听去责怪,但更胜一股无奈的宠溺:“一生气就想着挠人?这可万万使不得,万一为夫破了相怎么办?”

    糖心咬牙切齿:“我就是要挠烂你那张脸!”

    殷边瓷失笑:“将来咱们日夜同-床共枕,我怕再吓坏了夫人。”

    糖心想着你就算没毁容,我也会每晚做噩梦的。

    殷边瓷把左手递到她跟前,撩开袖子:“来,手背让你咬。”

    不咬白不咬,糖心为了泄愤,低头就咬了下去,这回她可是卯足了劲的,同时不忘抬头瞅瞅殷边瓷的表情,就瞧他轻微皱着眉,嘴角却勾起弧度,仿佛在享受着什么,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痛苦并快乐着?

    说他不是变、态,糖心都不相信。

    最后她松开口,就看他白皙如玉的手背上残留着一排小米牙印。

    “殷阁主,殷阁主!”原本已经远去的苏莺怡,这会儿声音又重新回响在耳膜里。

    糖心见殷边瓷揉揉太阳穴,八成也是觉得这个女人太烦人了,整座天蝉阁都快被她翻过一个个儿来了。

    “我先出去。”殷边瓷丢下一句,就闪身离开。

    “殷阁主……”苏莺怡看到他的身影,嗓音登时一变,甜得简直能把人骨头都融酥了,“你之前去哪儿了,害得我好生寻找。”

    殷边瓷微笑:“在哄我的小猫。”

    “小猫?”苏莺怡纳闷起来,“哪里来的小猫?”

    殷边瓷笑着解释:“是我养的,适才见她在园中乱跑,我就把她逮住好好调、教了一番。”

    苏莺怡环顾四周:“那它现在去哪儿了?”

    殷边瓷答道:“又跑掉了。”

    苏莺怡瘪瘪嘴:“这小猫可真不听话。”

    “是啊,不仅爱挠人,还很喜欢咬人呢。”殷边瓷笑呵呵地道。

    听出他意有所指,糖心躲在假山后一阵磨牙。

    苏莺怡讶异:“怎会这样?那阁主的确应该狠狠教训它一顿,不过原来阁主喜欢猫啊,跟我爹爹一样呢,他也养了一只猫,又黑又胖的,我还给它起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做春卷。”

    春卷?这叫哪门子好听啊,也未免太土气了。

    糖心想着苏莺怡的孩子以后就叫花卷好了。

    苏莺怡又问:“殷阁主的那只猫叫什么名字?”

    片刻,殷边瓷答出两个字:“宝贝。”

    糖心“呕”地捂住胸口,差点没被他恶心得吐了。

    “咦?”苏莺怡朝假山石的方向望去,微微颦眉,“那边好像有声音?”

    “没有,你听错了。”殷边瓷笑着调开她的注意力,“苏姑娘可愿随我去药圃参观一番?”

    “好啊好啊!”反正苏莺怡压根就不是来赏景,而是来赏人的,只要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去哪儿也无所谓。

    等二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糖心才敢探出个脑袋东张西望,确认无人后,她就跟夹尾巴的小猫一样,灰溜溜地跑回飘袅居。

    “姑娘。”阿萝不明白她为何一回来就说要沐浴。

    糖心自然不能说,她是嫌弃身上沾着某人的气息,唯有洗干净了,心里才能舒坦些。

    五日后,殷边瓷将炼制成的一盒花香凝露丸交给苏莺怡,不得不说,苏莺怡努力了五天光景,也没能让殷边瓷对她有半点动心,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之后的日子,便是忙着筹备亲事,天蝉阁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里,唯独做为女主人的糖心却显得愁眉苦脸,看着殷边瓷派人送来的一箱箱聘礼,塞得整个房间几乎都快装不下了,阿萝打开箱子,看着里面的绫罗绸缎珍珠玛瑙,眼珠子都快蹦出来,而糖心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就该步入一片黑暗之中了,如果时间可以停滞,该有多好。

    当然,这种想法显然是不可能实现的,转眼就到了大婚那日,糖心身披凤冠霞帔,孤零零地坐在镜台前,脸容化上浓艳的新娘妆,本该美若天仙一般,但铜镜中映出的糖心,只怕用“怨妇”这个词形容也使得。

    “姑娘姑娘!”阿萝兴奋不已地推门而入,“今日外面来了好些宾客,多得都快没地方挤下了,真是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可不么,凭借天蝉阁在江湖上的名望,殷边瓷又是新任阁主,捧场给面子的人自然多得不计其数。

    不久,外面有人说吉时就快到了,糖心被阿萝盖上红盖头,搀扶出屋。

    随后的一系列事宜,糖心完全像是瞎子摸黑一般,由人指引着完成,耳畔不时传来一阵阵赞叹声:“真是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糖心心想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么,明明连她的样子都没看到,就说什么郎才女貌,根本应该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至少糖心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当糖心眼前终于出现一丝光亮时,是殷边瓷正执着一把金红喜称,轻轻挑开了她的红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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