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月眼看着柳芸秀得了第三和贵重的首饰,章之芳也因威远侯夫人而能与贵妇嫡秀们说上几句话,很是不爽,却忽然想起来有个差的,那便是章之韵。

    左看右看,却不见章之韵的身影,章之月气氛的跺着脚:“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丫环回忆了一下,道:“刚才似乎看到她和春兰往那边去了呢。”

    “哼,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坏事。”章之月只觉得呆在这里很是无聊,倒不如去找那个家伙撒撒火气。

    两人便向着之韵她们刚才的方向而去。

    章之芳也是将所有的罪过都将之韵身上推,见章之月前去寻找之韵,便也悄悄尾随,也好看个热闹,解一解心头之恨。

    章之月很快便见到了章之韵,见她坐在小溪旁边,正要上前质问,旁边的丫环却拉她一把:“姑娘,你看她旁边怎么是个男人?”

    章之月定睛一看,可不,那个男人穿着普通,估计是个管事之类的吧,哼,之韵怎么跟这种下等人一起。

    “这大姑娘怎么能单独和男人在一起?”丫环皱了皱眉头。

    章之月却眼珠子一转,道:“这个章之韵,竟然与男子——哼,我告诉娘去!”

    转身便要去找卢氏,想了想不对,应该去找杨惠,她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告诉杨建,杨建定然再不会与之韵有瓜葛了,想到这便道:“走,我们去找杨惠来。”

    丫环虽然搞不懂秀一会儿夫人一会儿杨建的,但是也只好跟随而去。

    章之芳在一旁听到章之月居然要去找杨惠,心里直骂她傻瓜,这样一来,虽然能搞臭之韵,但是怕是连她们章府所有女儿的名声都要毁了。

    这时,之韵和周锦荣也听见了有响动,之韵回头便看见章之月气冲冲的往回走,道:“哟,不好了,这个二妹妹要去告状了。”

    转头对周锦荣说道:“不如,你先走吧,否则,一会儿等我二妹过来,可要拿我们说事了。”

    周锦荣自然很快便明白,略有不舍地对之韵说道:“不知道何时我们再能相见。”

    之韵椅了一□子道:“所谓,缘来,缘去,不可求,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对面不相逢。”

    嘿嘿,颇有几分明觉和尚的禅机啊。

    周锦荣咳嗽了两声道:“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之韵本想就此回去,转念一想,若是这样,那章之月还是会告状说她和男子单独呆在一起,倒不如让她把人都带过来,发现并没有此事,反而不用她再废唇舌了。

    心里便有两个小恶作剧的主意。

    “春兰,画好了没有,快点过来。”之韵冲着楔圃叫道。

    “来了,来了。”春兰今日可真是太进行了,将画好的兰花图案收在手上,只等墨干了便收起来。

    之韵跟春兰说了一番,春兰嘿嘿一笑点点头。

    章之芳本来想提示一下之韵,免得她闹出丑闻倒让章府女儿全受罪,见男子已然走开,便没有上前。

    这时又看到春兰从楔圃走出来,想起威远侯夫人刚才对柳芸秀说,这边还有一处更好的兰花花圃,而柳芸秀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爱兰之士,便表示要过来看看。

    章之芳朝着刚才诗会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看着柳芸秀似乎往这边走。

    她望着花圃微微笑了一下。

    章之月拉着正和别人说话的杨惠匆匆而来,杨惠一片茫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只听“之韵”什么的,以为之韵出事了,便也跟着她,其他人见似乎有什么急事,便也跟了上去,这下子,连周围的一些夫人秀们也跟了上来。

    她们赶到那小溪边,只见溪边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靠着很近,用一块布遮着背后,似乎怕被人发现。

    章之月得意地叫道:“章之韵,你还敢和这男人坐在这里!”

    杨惠大惊失色,轻轻拉着章之月:“月姐姐,你说什么呢?”这么说岂不是毁了章之韵的名节。

    章之月对杨惠道:“那你现在看清了,”

    旁边人也是疑惑,若这坐着的人真是章家秀,那岂不是——

    卢氏这时也来了,见自家女儿如此傻,恨得不行,那章之韵怎么样她不在乎,可是这样也会同样毁了章之月啊。

    众人正低声嘀咕着,却见那块布顺着两人的肩膀掉了下来,众人一片惊呼,有些秀用手捂住脸不敢看。

    却见之韵扭过脸:“二妹妹,你又跟我开玩笑呢。”

    章之月正要大怒说谁要跟你开玩笑,却在看见旁边的春兰时,噤住了声音。

    这时卢氏已经走了上来,轻轻撞了她的肩膀一下,章之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啊,是啊,韵姐姐,你可真能躲,居然躲在这了。”

    卢氏也道:“韵儿,你也是贪玩,刚才在诗会,月儿看不见你,很是着急,这听说你在这里,赶紧找了过来,你倒是悠闲,让你妹妹担心了。”

    之韵有点哑然,大伯母啊,你知不知道你闺女刚才做了什么事,居然还要这样倒打一耙。

    章之芳在一旁也是心中暗暗得意,如此一来,即使卢氏怎么遮掩,那些夫人心里对章之月的胡闹也有几分知晓了。

    众人一见虚惊一场,纷纷打算散去,这时却听见旁边的楔圃里传来一声尖叫。

    楔圃里,柳芸秀对这珍奇的兰花品种感到很是惊奇,难怪要特别摆放,若是放在外面被弄坏了,岂非暴敛天物。

    这时,她关注到一株兰花有点耷拉,过去一看,中间那猴脸花苞已经被弄断,此刻与花茎几乎脱离。

    柳芸秀先是惋惜,随即一阵警觉,这么贵重的兰花被弄坏了,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生气,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便要往外走。

    这时却听见不知道为何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周围涌上了许多人。

    柳芸秀心中一惊,心知不好,反而不着急走出去,而是在原地站好,静观其变。

    “出什么事了?”有人看见柳芸秀,问道。

    旁边有人说:“呀,这花被人弄坏了。”

    威远侯夫人也来了,看到这株花,脸色一变:“这是侯爷最钟爱的猴脸兰,只有一株,及其难得,原本是要拿到宫里——”

    威远侯也是喜欢兰花之人,所以才会收集这许多兰花,便也让威远侯夫人顺便举办了兰花会,这要是知道最钟爱的猴脸兰被弄坏了——

    柳芸秀见威远侯夫人脸色不好看,便知道这兰花有多贵重了,心中也是很着急,低头看了看,却忽然看到花盆旁边有一个碧玉耳环,她心中大喜。

    这耳环她可是记得,正是当日杨建在玉珍坊给之韵买的耳环,还是柳芸秀挑的呢。

    “我才刚进来,倒是没注意到这株兰花,看起来真是很贵重,不过,这样子倒像是有人不小心弄坏了。”柳芸秀装模作样地弯身观察着,似乎不知道此刻所有人都怀疑她,反而轻描淡写的将嫌疑抛向未知的人。

    “呀,这耳环?定然是刚才有人弄坏了花,不小心将耳环拉下了。”柳芸秀低头将耳环捡起来,仔细端详。

    突然脸色大变:“呀,这耳环,韵姐姐,这不是你的么?”

    她似乎像是慌乱中说出来的,并不想将之韵供出来似的:“呀,我说什么呢,韵姐姐怎么会这么淘气——”

    她似乎左右为难的样子,然而刚才章之月的举动,让众人早就相信之韵是贪玩的,也就认定了之韵才是弄坏花的。

    这时,却又听柳芸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带微喜道:“对了,并不是韵姐姐,我记得姐姐已经将这耳环送给这丫环了,是不是,春兰,这花是你弄坏的吧?”

    说是询问,却实际上是要春兰承认。

    威远侯夫人松了一口气,最开始知道是柳芸秀时,她还有点难办,这花虽然珍贵,但也不好拿人家秀开刀,后来变成章之韵,仍然是不好办,直到最后柳芸秀指定了丫鬟春兰,她才放心。

    这盆花再珍贵,她威远侯府却又赔得起,只是,这威严却不能失了,她相信章府不会舍不得一个丫环。

    春兰吃惊的看着耳环,之韵也是奇怪,连忙看向春兰,春兰摇头:“我扔了。”那天见这耳环给姑娘惹了祸挨了夫人的骂,她一气之下便扔了耳环,后来后悔又回去寻,却不见了,想必是被人捡了去。

    她哪里知道是被之芳捡了去呢,而之芳也是为了有备无患才捡了耳环。

    今日,她进入楔圃将猴脸兰破坏,原本想陷害柳芸秀,后又想柳芸秀恐怕不是那么好就范,恐怕会想办法解脱,让她自己想办法,倒不如帮她想办法,于是故意将春兰的耳环扔在地上。

    这样,柳芸秀自然会用这最快的方法解脱,然而即使这样,恐怕人们第一印象还是会觉得她弄坏了,而且她若说出之韵,则显得有点不姐妹情深,对形象也是有损害。

    而且,这下子柳芸秀和章之韵之间也会有芥蒂,柳芸秀定会以为自己被章之韵陷害,而章之韵会气氛柳芸秀将她供出来,这样,以后两人相斗,自有渔人得利。

    其次,章之韵此次定然不得不失掉一个得力丫鬟,名声估计也没了,这正可解了章之芳刚才在诗会的气。

    如此,一石三鸟,岂不妙哉。

    此刻,柳芸秀仍用眼光压迫着春兰,春兰连连摇头,柳芸秀又问道:“那你刚才是不是在这里面?”

    章之芳微微一笑,也稍微碰了一下春兰,将她手中的画碰了下来。

    柳芸秀捡起一张道:“这是什么?你还敢说刚才没有在这?”

    这件事春兰却不能否认,然而一旦此事认定,那么任谁都会觉得就是这个丫环弄坏了花。

    章家自然希望只交出一个丫环便了事,不能就这么得罪威远侯府。

    柳芸秀道:“韵姐姐,如今这丫环作了这事,你看这么办?”

    这话就让人觉得她顾及姐妹情感,所以帮助姐姐用丫环了事,而且又主动给姐姐一个机会挽回面子。

    有些夫人便暗自点头,觉得这姑娘真是不简单,做事周全。

    附近一直偷偷观望的周锦荣,此刻都不禁要对这柳芸秀拍掌了,果然与他印象中的镇定完全符合(其实他不知道以前都是乌龙),这么慌乱情况下居然能找出破绽,转嫁他人,倒真是本事。只是——心中总有一点违和感。

    章之月这个时候说道:“姐姐,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从小就父母双亡,身体不好又在外地养病,才惯得这贴身丫环没规没举。”

    卢氏简直爱死自己的闺女了,总算说了句对的话,如此一说,纵使众人觉得之韵不对,却也不会觉得是章府教导不力,而这丫环也不是章府的。

    只是,如此一来,章之韵在夫人秀的眼里,不但是无父无母无教养,而且身体还不好呢。

    章之芳却一脸情深,颇有同病相怜又不得不壮士断腕的意思:“姐姐,我知道你们有主仆情意,只是这规矩不能破了啊,你就——”

    几乎欲哽咽,倒是比之韵还可怜。

    章之韵觉得看着这三个人,简直要被逼疯了,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春兰,根本就不可能辩解。

    只是,她如何能交出春兰呢,即便就是春兰做的,她也不忍啊。

    之韵深吸一口气,端起那花盆,对威远侯夫人说:“此事究竟是谁做的,还无定论,只是,既然怀疑落到我的丫环上,我自然要给夫人一个交待。”

    众人皆以为她要交出春兰,章府人也松了口气。

    谁知道那丫头说道:“请夫人容许我将这花盆拿回去,我定然想办法完璧归赵。”

    周围一片寂静,夫人秀都没有想到这姑娘居然选了一条不可能的方法,而放弃最妥当最简单损失最小的方法。

    周锦荣却凝视着这丫头,这两次接触,只觉得她傻乎乎的,可爱,却没有见过这一面,刚才她那副模样显得那么坚定,怎么能想到嫡秀会为了这么个丫鬟和威远侯夫人作对。

    威远侯夫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也不给面子了:“哼,这京城里可仅此一颗,不知道章秀如何能做到完璧归赵?”

    卢氏的心都揪起来了,真是恨死了之韵。

    “我定然会做到,请夫人放心。”之韵此刻也只能一个劲承诺了。

    章之芳有点鄙夷,做事总是不知道轻重,难怪之韵会是炮灰。

    正僵持间,却见一个管事模样的年轻人走近威远侯夫人,低头道:“夫人,小的有事禀报。”

    威远侯夫人没有想到突然冒出一个管事,正要斥责,却见那人突然抬眼冲她眨眨眼,居然是周锦荣,她很是诧异,随即明白这孩子又在闹着玩吧,只好没好气配合:“说吧。”

    周锦荣故意让人以为是机密,便用很小的声音对威远侯夫人说:“答应她。”

    威远侯夫人不明白为何这小子居然帮这个忻娘,随即又想起这楔圃一向有人看着的,今日却没有,难道是刚才周锦荣让退下的?那么——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威远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威远侯夫人又仔细看了看之韵,觉得这孩子长相还可以,只是有点婴儿肥,其他的都不出挑,不知道怎么会让那小子为她说话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七日之后便完璧归赵吧,不管成不成,都到府上来,来了以后便去找刚才那个荣管事。”威远侯夫人道。反正不过是一株兰花,但是既然周锦荣为她说话了,夫人其实也就不会真为难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的。到时候便让那臭小子去解决吧,随他怎么着。

    此事,便暂时这么了了。

    刚才周锦荣一直低着头,除了之韵,便也没人看清,只是,有个女子却是注意到他了,而且,她也见过周锦荣,知道这便是三皇子。正因为这样,她也注意到了章之韵这么个人。

    此人,便是卫国公的次女许媛。

    卫国公夫人与威远侯夫人一直不怎么对付,本来,许夫人并不想许媛过来,只是,听说此次诗会,三皇子有可能来,许媛见过他,心中一直向往,便过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哪里知道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倒是刚才不知道为何打扮成那个样子,只是,他下去后,威远侯夫人对之韵的态度有所改变,也作出了让步,显然,周锦荣是帮着这女孩的,这让许媛很是不舒服。

    还有那个柳芸秀,今日也是大放异彩,那个章之芳也是,深得威远侯夫人喜爱,这些好处都能让她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哼,这章府的姑娘亲戚们,一个个看着都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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