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澜坐在车里,望着消失在旋转玻璃门里的情侣,她胸闷,打开车窗,暗黑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少顷,稀稀落落下起小雨,暮秋,秋风夹带雨滴斜打入车里,雨丝落在脸上,冰凉,就像她此时的心境,更增添孤凄。

    她心隐隐作痛,望着酒店里灯火阑珊,那玻璃窗里的俩个人亲密谈笑,气氛温馨,她胸口一阵阵揪疼,窗子上清楚映出方子默含笑侧影,比六年前更潇洒英俊,当年看见他,第一眼她便爱上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他,方子默满足了她少女时期的梦想,这个男人比她憧憬的更完美,超乎她心里预期,他家世豪富,低调律己,没有有钱公子哥身上的坏毛病,成绩优异,出类拔萃,大学里是很多女生追逐理想的目标,她为能拥有他而骄傲。

    后来,怎么了,当你拥有一件想要的东西,惊喜过后,她渐渐萌生不满足,方子默对她很好,自从跟她确立恋爱关系,对别的女生的追求,从未动过心,不玩暗昧,洁身自好,唯一不足,缺少浪漫,跟她在一起从未表白过,他对她的爱,跟她对他的爱不对等,显然她爱方子默更深。

    后来,他们经常吵架,吵架过后,都是她忍不住跑去找他哭诉指责,她越来变得越敏感,一丁点小事,跟他吵个没完,男人缺少耐性,尤其像方子默这样寡言的男人,开始她生气,他惶恐,低声下去陪不是,时间久了,两个人发生矛盾,任由她发泄,他不吭一声,不主动道歉,她闹狠了,他拔腿就走。

    再后来,她负气离开他,一走就是六年,六年,漫长的岁月,她度日如年,随着年龄渐长,她日渐生出悔意,那时太年轻,不了解男人,不,是大男生,她使性子,无非是借以吸引他的关注,反而让他很烦,现在想想,当时真的很笨,不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

    不知多久,她摸了一下脸颊,冰凉湿漉漉的,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腮。

    唐佳玉跟方子默交往后,两个人甜蜜之余,始终有个心病,看方子默那么喜欢小熊,她更愧疚,几次想说出来,被方子默把话岔开,或者别的事情就把话头打过去,两人感情越深入,唐佳玉越害怕,不敢开口。

    昨天,王新梅给她电话,电话里听着好像心情很低落,唐佳玉便趁着周六休息,去看王新梅。

    王新梅自上次手术,身体大不如前,上了两个月的班,单位裁员,工作繁忙,身体吃不消,把工作辞了,现在公司民营,不似从前国企,休一年半载的病假,顶多奖金不要,工资照发,民营后,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养闲人,无奈她只好把工作辞了,回家养病。

    王新梅家离唐佳玉家不远,坐车就两站地,唐佳玉想整天办公室坐着,没机会锻炼,就决定步行,没乘公交车,顺路买了两样补品。

    唐佳玉敲门,来开门的是王新梅的丈夫,看见她露出笑容,“小唐来了。”

    “王新梅在家里吗?”

    “在,快进来,小唐,大老远惦记来看她。”王新梅的爱人热情给她拿一双拖鞋,摆在面前。

    唐佳玉听里面像一个年老女人的说话声,好像发生什么不愉快,

    王新梅的爱人颇有几分无奈,牵了两下唇角,强挤出一丝笑,“我母亲回来了,说在乡下呆不惯。”

    王新梅的丈夫看上去不像上次见面,蔫蔫的,看上去没精神头,

    唐佳玉进屋时,看她婆婆坐在床边摆弄衣物,脸色不善,嘀嘀咕咕,像是很不满意,唐佳玉叫了声,“伯母。”

    她婆婆冷脸,嗯了一声,脸上像挂了霜,王新梅好像正帮忙收拾东西,上前,“佳玉,你来了。”

    边说,扯着她去书房,王新梅家,是两居室的房子,面积不大,没有客厅,只有一间长条狭窄的屋子,全做书房用。

    二人关上门,唐佳玉坐在电脑椅上,王新梅要张罗拿水果,唐佳玉按住她,看她脸色灰白,问;“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王新梅幽幽叹口气,“本来想辞职回家养病,病养不成,还整天生一肚子气。”

    “你婆婆不是走了吗?这么快又回来了。”唐佳玉想起上次在医院,王新梅老公把自己母亲送到乡下,为了王新梅安心养病。

    “我婆婆去没住上半个月,就嚷嚷着要回家,乡下亲戚留她留不住,说我婆婆非要回来,没办法,我爱人请假把她接回来。”王新梅说这话时,很沮丧,闷闷不乐。

    唐佳玉安慰道;“你身体不好,正好你婆婆回来,家务能帮把手。”

    王新梅苦笑,“我婆婆给我做饭,等下辈子吧!我侍候她,唯恐不周全,天天拿话敲打我,说自己命苦,这辈子不能抱孙子,死了没脸去地下见我公公。”

    唐佳玉看王新梅不开心,她身体不好,生不得气,于是劝道;“老人家观念陈旧,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以理解,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爱人的母亲,她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老人家都爱唠叨。”

    王新梅朝门口瞅了一眼,压低声道;“她背地里挑唆我爱人跟我离婚,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那天她以为我不在家,其实我在屋里,我婆婆说话很大声,说不生孩子要她有什么用,原来还能挣钱,现在可好,家里生活全靠她儿子,说我拖累她儿子,辛辛苦苦没好日子过,养个吃闲饭的,还不能为她们家传宗接代。”

    唐佳玉想起进门时,她爱人的表情,想来也是烦恼,劝道;“不管你婆婆说什么,你爱人不是对你好,不嫌弃你?”

    王新梅垂眸,半晌无语,过了一会,眼光不知看向何处,声音极小,“谁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这么想,谁知道他是不是心里想的跟他妈一样。”

    唐佳玉不好说什么,只好劝道:“别把人往坏了想,他也很无奈,一头是妻子,一头是母亲,夹在中间为难。”

    从王新梅家出来,唐佳玉一路走,设身处地想想王新梅的处境,挺难的,要是不跟婆婆住一块还好,矛盾少些,现在她婆婆非要跟儿子住,心里打着什么算盘,任谁都看得出来,无非搅合儿子跟媳妇离婚,自己儿子另娶,看神情王新梅的爱人大概左右为难,就是现在她爱人不动摇,难保时间长了,被他妈影响。

    唐佳玉边走边想,联想到自己身上,方父找自己谈话,目的是不想跟儿子正面冲突,父子造成隔阂,意在令她知难而退,方父已表明态度,方家不接受她,如果方家因为别的原因拒绝她,她或许还可以加倍努力,力求得到方家认可,唯独这件事,她无能为力,对不起子默,她若令他一生无子,她将一辈子愧疚,她如果爱方子默,就应该像方父说的,主动离开,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她是不是很自私?

    唐佳玉考虑一晚上,决定告诉方子默,至于方子默,如果接受不了,因此离开她,她不怨他。

    唐佳玉跟方子默约好在初次偶遇的那家酒店见面,唐佳玉心绪烦乱,先到了,等了方子默十五分钟,看见方子默的车影子。

    唐佳玉看见方子默从车子里出来瞬间,心中徒然万般不舍,险些动摇已下的决心。

    她收拾心情,绽开笑容,迎上去。

    方子默没什么异常,两人像以往一样,先填饱肚子,唐佳玉身材苗条,吃东西不忌口,方子默愿意看她吃饭,她吃得香甜,影响方子默胃口大开。

    方子默来时的路上,想见面问父亲说的那个问题,及至见了面,他说不出口,想想何必在唐佳玉的伤口上撒盐,毕竟不生孩子这不是唐佳玉的错,为何老天一再让她承受痛苦不幸。

    唐佳玉想起接下来要说的事,有点食不下咽,当着方子默的面,为了不给他造成压力,她装作开心的样子,大口吃,实则心底苦涩。

    看方子默吃完,用雪白的纸帕擦嘴,唐佳玉定定地看着他,她想多看几眼,分手好记住他五官的每一个细微之处。

    方子默抬头,调侃道;“看够了吗?”

    唐佳玉抿嘴,摇摇头,“没看够。”

    方子默道;“我已辞去现在工作,等我把公司的业务交代清楚,回方氏集团,一切稳定,我们该考虑婚事。”

    本来结婚是甜蜜的事,怎么心底弥漫淡淡的忧伤。

    唐佳玉慢慢敛起笑容,手里握着水杯,已空了,自己还不知觉,她淡淡一笑,道;“子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跟你说,我,我没勇气,其实早就该告诉你,但愿现在还不算晚。”

    方子默有预感唐佳玉想说什么,他没打断她,听唐佳玉把话说下去,唐佳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可能这一生不能有孩子,医生说几率很小,我知道你喜欢孩子,看你对小熊就知道,对不起子默,我该早告诉你,不该拖到现在,我总有个私心,想即使分手,跟你相处时间长一些,未来多一些回忆,这回忆足够我回味到老。”

    唐佳玉唇角的笑有股凄凉意味,方子默心一疼,手从桌上伸过去,抓住她握杯的手,唐佳玉的指尖冰凉,方子默把她的小手包在自己大手里,笃定地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道;“佳玉,你听好,我是喜欢孩子,希望跟你有一个相爱的证明,但美好的事物总会有残缺,不管你能不能生孩子,我要你,拥有你我别无所求。”

    唐佳玉感动,大眼睛湿漉漉的,她低头,亲吻方子默的手,“子默,我不想你今生有遗憾,太委屈你了。”

    方子默看着她小脸,“如果放开你,才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唐佳玉感动,真诚地道;“子默,即使你不介意,可是你的家人,他们能接受我吗?我不该抱有这种奢望,我不该自私地要求他们接受,我不想因为我,让伯父对你失望。”

    方子默站起身,扯着她往外走,唐佳玉道;“去哪里?”

    “跟我来。”

    那片海,宽阔深幽,方子默和唐佳玉并肩坐在海岸边,听海浪怕打礁石,方子默拥着唐佳玉,两人紧紧依偎,方子默轻轻地道;“等我们老了,我许多闲暇时间陪你看日出。”

    “没有子女,我们老了会很孤独。”

    “我们不是还有小熊,小熊就是你我的孩子,你不觉得小熊是上次赐给我们的礼物。”

    “可是,小熊他……”

    “别说话,你听。”

    冯澜不知等了多久,看见方子默和那个姑娘手挽手出来,站在车旁拥吻,缠绵悱恻。然后,方子默为她拉开车门,手抚在她头顶,护着她进车里,她嫉妒,子默跟自己在一起,时常忽略自己的存在,看得出子默很爱这个女孩,她嫉妒,甚至羡慕这个女孩,她拥有子默的爱。

    她恨这个女孩,抢走本该属于她的那份爱情。

    田文雅这几天心事重重,丈夫回来绝口不提继子的事,她不敢多嘴。

    方震庭早上走了,田文雅没沿袭往日惯例,上卧室补眠,坐在沙发上,想心事,电话响了半天,她专注想心事,没听见电话哇哇叫个不停,直到阿姨跑进来,接电话喊了声,“夫人,您的电话。”

    田文雅心不在焉地接过,随口问:“你好!你找谁?”

    电话里陌生的女子的声音,清柔低缓,田文雅的表情变得吃惊,连着说了两个字,“好,好。”

    一家高档餐厅,田文雅跟冯澜在此地碰面,两位女性对坐,田文雅打量冯澜,冯澜几乎跟六年前一样,年轻漂亮,田文雅见过冯澜,冯澜来过方家玩,那时,方子默正读大学,假期带冯澜见父亲,冯家家境好,跟方家门当户对,方父很满意,不知后来为何,俩人分开了,子默那阵子天天阴着脸,不言不语,本来就不爱说话,他一回来,田文雅就觉得压抑。

    直到丈夫把继子送出国,田文雅眼前清净了,日子才舒心。

    方子默已辞去中南集团的职位,接手方氏集团总经理职务,方震庭终于等到儿子愿意帮助家里的生意,自己可以卸下担子,方子默到方氏集团的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同恒大集团的合作事宜,方震庭把这么重大的事交给儿子,足以证明方震庭相信儿子的实力,方子默在中南集团收购下属s公司,工作作风干脆利落,接手后整合井井有条,做得风生水起,方震庭以儿子为傲,男人嘛,总是事业为重,至于儿子女友问题,慢慢解决。

    方子默跟恒大集团已初步接触,至于合作具体事宜,有待进一步商榷。

    今晚,方子默在本市的一个大学同学约好请他吃饭,说有个重要消息要告诉他,方子默开玩笑,“什么好消息,不是嫂夫人二胎生了个儿子?”

    “到时你就知道了,子默,恭喜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方子默疑惑,这个大学时代的同学算知己,怎么阴阳怪气的,好像话里有话,方子默着急开会,也没多想。

    刚接手方氏业务,方子默熟悉一阵子,又赶上方氏与恒大集团合作于方氏集团是头等大事,方子默几乎每天很晚才走,会老同学的时间推迟,定在晚上八点。

    他忙完手头工作,驱车赶去指定地点,一家很熟悉的饭店。

    方子默是个时间观念极强的人,从不迟到,路上堵车,耽搁一会,看时间快到了,他匆忙进了这家大饭店,直接去包房。

    方子默推开房门瞬间,一下怔住,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偌大的包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他大学同窗好友,另一个姑娘,斜对着包房门坐着,听见门响,微微侧身,双目盈盈,含情脉脉,注视着他。

    方子默怀疑自己又做了一个梦,这是梦境,听见一个熟悉清柔的声音,“子默,不认识我了吗?”

    方子默一阵恍惚,他那个同学,见场面有点尴尬,忙歉意地解释,“子默,冯澜回国,我听说也挺惊讶,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事先告诉你。”

    方子默灵魂回归*,保持着一惯得体的笑容,“回来了,没提前打个电话,去机场接你。”

    冯澜的心微微一凉,方子默开口第一句话,像外交场合外交辞令,客套生疏,设想无数次的拥抱没有,连手都没握,两人间气氛颇冷。

    方子默恢复常态,在离她不近不远的椅子上坐下,“这几年在国外还好吧!这次回来是度假?”

    冯澜有些哀怨的眼神望着他,轻声道;“这次回来不准备走了。”说完,想看看他的反应。

    方子默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落叶归根之类的怕不适合,随口道;“好,好。”便没话,冷场。

    “你不欢迎我回来?”冯澜半含酸问。

    “哪里,哪里,欢迎。”方子默都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冯澜回来得太突然,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你人成熟了,性格没多大变化,还是惜字如金。”冯澜心底抱怨,想起那晚看见的场景,方子默对那个叫唐佳玉的姑娘的很有情调,俩人几乎整晚坐在海边,怎么见自己又变回到从前那个人,硬邦邦的不会哄女孩子高兴,她暗自伤心,从前他不会对女孩子怜香惜玉,是自己不是他怜惜那个对象。

    她那晚车子停在海滨道上,一直在暗中注视二人,方子默对那个女孩子体贴入微,怕晚风凉,把那个女孩子裹在怀里,头挨着头,深秋夜晚海风寒凉,对两个热恋中人,相互热度抵消夜晚的冷。

    他那个同学看出门道,他们的故事差不多整个校园都知道,方子默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冯澜是校花级的,俩人当时的恋情轰动一时,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天作之合的典范。

    那个同学借故出去给老婆挂电话,快速闪了,留下六年没见的两个人。

    冯澜主动地开口道;“子默,我们喝一杯吧!”

    她拿过两只空杯,斟上红酒,一杯转到方子默跟前,冯澜拿起杯,举起,方子默端起酒杯,微笑,“这杯酒借花献佛,就算给你接风。”

    连喝三杯,冯澜白皙的面颊染上轻粉,口齿含香,明媚动人,方子默恍惚忆起大学时,唯一一回俩人喝多了酒,差点越界,后来,是什么原因,那次喝多了,理智清醒,没有碰她。

    那时,青涩懵懂,血气方刚。

    冯澜痴痴地看着他,“子默,你能原谅我吗?忘了我带给你的伤害?”

    “你知道吗子默,我在国外这六年,每天晚上都想起你,我早就想回来,一来是面子过不去,女孩子家自尊,二来我怕,怕你不原谅我,把我唯一希望打碎…..。”冯澜借着酒劲,方有勇气说出自己这些年对方子默的思念。

    方子默动容,几年过去,冯澜走的那段时间他不敢想,冯澜给他骄傲重重一击,他没有颓废,得益于他从小受的正统教育,他随即留学去国外,异域陌生的国度,适合他的孤独的个性,随着年龄渐长,他慢慢沉下心,理智思考这段感情,在这段感情里,他有付出,冯澜付出比他多,显然,冯澜爱他比他爱冯澜要多,当时年轻不理解,以为冯澜作闹是大小姐脾气,后来想想,是他不了解女孩子,他没有更好地包容和理解冯澜,以至于后来冯澜走了,淡出他的生活,从茫茫人海消声灭迹。

    要说冯澜有错,更多的错在自己,年纪越大,反思这一段情感,他后来深深懊悔过,他们其实可以一起相伴到老,自己骨子里像父亲一样的大男子主义,错失冯澜,他心痛之余,更多的是成长。

    后来跟唐佳玉认识,他从阴影里走出来,慢慢学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方子默百感交集,诚恳地道;“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我应该求得你的原谅,我没有珍惜你,辜负了你,这是这几年我才想明白的,可惜当时不懂。”

    冯澜明眸一闪,动情地道;“子默,我们还可不可以重新开始,这几年我也想得很明白,我离不开你,这次回来,我做好最坏的打算,你不接受原谅我,我也不会离开,你赶我我也不会走。”

    方子默胸口微热,一个曾经爱过的女人说出如此痴情的话,要说男人一点不感动,那是假话。

    一道身影闪过,方子默握住酒杯,目光盯着那透明的浆液,出现唐佳玉的脸,笑得灿烂如锦。

    方子默抬头,微笑,“冯澜,你走了六年,这次回来,你发现家乡变了许多,同班同学大多数都结婚了,生儿育女。”

    方子默绕开她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冯澜还是听明白了方子默的意思,什么都变了,故人怎么可能原地等她,她太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不知道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个女孩就是他感情变化的原因吧!

    冯澜不甘心,就这样败了,她抿了一口酒,淡淡清冽,她喜欢清淡的酒,余味绵长。

    “子默,是因为她吗?”她直截了当问。

    方子默微微一怔,旋即明白她所指,“你见过她?”

    冯澜晃动手里的杯子,灯光下,通透的玻璃杯清亮宝石红色。

    “看见你们在一起。”冯澜低低地道。

    片刻,抬起头,鼓起勇气,“子默,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如果没有她?”

    方子默短时间没考虑这个问题,他沉思良久,坦诚地道;“不知道,没有如果。”

    男人就是很现实,女人爱幻想,这种假如、如果之类的他大体不会设想。

    冯澜六年一直压抑感情,在见到方子默的瞬间,迸发更加强烈,比此前少女情怀,更深一层,她爱他,不要求他爱她跟她爱他一样多,她只想这次回来跟方子默重修旧好,她只要爱他,就满足了,人为何失去才知道珍惜,唾手可得,轻言放弃。

    唐佳玉三天没看见方子默,她知道方子默忙,方子默刚接触新业务,熟悉适应一个阶段,所有这段时间她不主动联系她。

    周五下午,快到下班时间,意外方子默的继母田文雅打来电话,说她做一个皮肤护理,时间很长,脸上敷着面膜,说麻烦唐佳玉接一下小熊,送到家里,小熊的爷爷想他了。

    唐佳玉心里不完全相信这个理由,田文雅解释道:“家里阿姨没去过幼儿园,老师不敢让陌生人带走孩子,司机一个大男人,不放心,子默对小熊格外疼爱,你是知道的,我想想,还是你去方便。”

    这解释还算合情合理,虽说听着有点牵强,田文雅明知道周五接小熊,那天做护理不好,偏偏今天。

    田文雅想明白她心思,又解释道;“我本来今天不想做皮肤护理,这个美容师手艺好,找她的人排队,正好她今天一整个下午有空,我就把她请家里来,好好收拾收拾这张脸,秋天,我这个年纪,不注意保养,皮肤缺乏水分,紧绷绷的,特别难受,不像你们年轻人……”

    这就是田文雅的优点,善于揣摩人的内心,说话语气轻柔,让人心里妥帖。

    唐佳玉稍稍有点怪怪的,可是也没多想,下班后,直接做公交,到小熊幼儿园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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