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书生多薄情,如何不是,他果真待她凉薄。

    她大惊,尖声喊道:“你凭何休我!我淫我妒?或是犯了口舌?你何来的道理!”

    她不知道,他没有道理,他只是着了魔,他不想念她的好与恶,一心只想与她划清界线,他心高气傲,他的梦也心高气傲,他不容她毁了它。

    一时中,他铁青了脸,似是屏息凝神心中生了挣扎,终了却还是冷峻开口:“你婚配多年,无所出!”

    他说得决绝,言罢竟是狠狠瞪住了她。

    :“我……”她煞白了脸,欲言又止。而他二人连房都不曾圆过,她若有所出,他才该休她,只说这一时她也羞于开口,张了张嘴竟把舌尖的话又吞了回去。

    齐襄终是松了口气,见她再不挣扎,他安了心,她到底读书少,这便是叫他唬住了,他心中暗暗生出得意,稍稍往后挪了挪,从手边翻出纸帛,一抬手,笔尖舔饱了墨,正欲奋笔疾书,却不想那春娥竟是一把将他按住。

    :“你休不了我!”她说的果决,眼底也是露出些凌烈。

    齐襄大惊,抬眼怔怔看她,却见她拢紧了眉一字一顿道:“你有七出,我有三不去,我是家中独女,如今爹娘已然亡故,有所取无所归,不去!你齐襄迎我入门时候不过是个寒门子弟,如今在王府里有了作为,前贫贱后富贵,不去!你家中高堂亡故,我置薄棺安葬,三年孝期我一日不缺,有更三年丧,不去!”

    她鲜少地红了眼眶,言语毕时双唇微微颤抖,齐襄着实叫她惊到几分,她句句在理,条理分明,他竟是不能驳她。

    他二人僵持,直觉那春娥的手微微又用了几分力道,齐襄叫她掐住的臂膀生出些痛意,真可怕,她跟定了他,不知前世究竟是谁亏欠了谁,此生二人终是纠缠不清了。

    许久,她稍稍松了手,顺势揩了揩眼尾的泪,他倒是莫名有些愧疚起来,他想上回掌了她的嘴她都不曾这样,如今他开口休她,她却是伤了心。

    尴尬之中他不说话,微微垂低了眉眼,休妻一事也做了罢,而她却是起身居高临下又细细端详他,半晌便又听她道:“随军的日子苦,不是时时处处能坐得上车辇,一路跋涉定是费鞋的,鞋底子我加厚了,过几日再做几双托人给你捎去军中。”

    她言语里没有波澜,似是方才二人并未起过争执,这一时她倒似个寻常女人,嘱咐着临行的夫君,

    齐襄直觉心中微微一动,抬眼瞧她时候正是见她旋了身去。

    她再不言语,疾走几步哗啦啦拉开殿门,背了光一看,直觉她腰肢纤纤,到底也只是个弱女子,他想他或是不该这般狠心言语的。

    来不及细想,便听“啪”地一声,殿门轻掩,春日的明媚又给阻隔在外,他惶惶然埋了眼,一扯裤杉,一双新靴正是合脚。细密密的针脚排的规整,他从未穿过她做的鞋,这些年在王府供职,鞋衫裤袜都出自府中裁缝之手,料子做工都是上乘,却未曾有过一双如此合脚。

    他怔怔出了神,这明明应该是双好鞋,若不是他对这春娥心生的抵触,他早该穿上这双好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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