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大家全力以赴地调查五个嫌疑人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时,又一起凶案发生了。

    一天夜晚,廊临110指挥中心及119、122同时接到几个醉汉的报警,说他们看到市区营口路一辆汽车正在燃烧。

    消防人员赶到现场把大火扑灭之后发现,整辆汽车烧得扭曲变形,面目全非,里面有一具男性尸体,烧得焦黑。从汽车残骸上可以看出,这是一辆出租车,死去的男子大张着嘴,腹部被剖开,舌头和腹腔中一些脏器不翼而飞。

    “我们(喝完酒)出来时,听到爆炸(的声音),过来一看,这车就烧起来了。”醉汉对赶到的派出所民警说,虽然语无伦次,但也能听出个大概,这几个人在一家大排挡里喝得醉醺醺的准备各自回家,听到了汽车油箱着火之后爆炸的巨响,酒醒了一半,按着火光的方向而去,随后报警。他们报警时并不知道里头有人,只是在慌乱之中分别拨了110、119和122。

    因为处理尸体的方式和最近两起案件有点相似,所以支队通知技术科和一组人员前去现场查看。

    林曦正跟女朋友亲亲呢,接了电话马上就得走,被女朋友挠了好几下,脸变成了花猫。开车赶过去的路上,他想,詹旭走了还不到一个月,为何类似凶案再次发生?这次的地点不在旧城区了,难道上次鬼屋那儿动静太大,让凶手更加兴奋了?虽说随着犯案次数增多,留下的线索和痕迹就越多,但每次都要以一个市民的生命作为代价,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燃烧后的现场有许多有害气体,左擎苍这次出现场坚决没让舒浔跟,只身下了楼,坐进来接他的警车里。坐在副驾驶的吴一飒无奈地说:“多事之秋啊……如果出租车里的男人也是‘他’杀的,那么‘他’两个多月里就连续杀了三个人了!杀人、开膛、取器官,他这是向杰克致敬?”(注:开膛手杰克,伦敦白教堂区连杀几名女性,开膛并取走一部分内脏)

    “这次的案件跟前两起不同,如果凶手是同一个人,将给我们留下很多有用的线索。”左擎苍言简意赅地分析道,“一,他把一具几乎完整的尸体留了下来,只带走一部分;二,死去的男子是司机还是乘客,出租车的所有者是谁;三,烧毁整辆车没那么容易,我预感这是推断凶手身份信息的关键点之一。”

    他们到达事故现场时,还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味道,这种有害气体吸入后刺的气管好似针扎,到场的警员不得不用带上湿口罩。空气中隐隐飘着一股汽油味,消防人员告诉一组的警察们,可以初步推断汽车起火系人为,有人用汽油泼遍了汽车,打开油箱盖子,点火后火势蔓延得很快,点燃了油箱内的汽油,引起了突爆,所幸油箱不满,否则后果将更加严重。

    拍照之后,大家合伙把尸体抬出来,法医上前检查一番,说:“头骨多处骨折,口腔内舌头,腹腔肝脏、脾脏、胃缺失,颈部被割开,避开颈总动脉,割断了颈内静脉放血。一般来说,放血以割动脉为主,放得快,但是容易喷溅,静脉则不同,像水龙头一样,没那么激烈。凶手显然怕身上沾到大量血迹,故意先放血再取器官。颈内静脉和颈总动脉挨得很近,非专业人士根本分不清楚,可见凶手具备外科手术能力,跟前两起案件的凶手恐怕是同一个人。”

    一组的警察们互相看了看,眼中尽是愤怒。

    “查一查这辆车的车主和所属公司;调看附近交通探头,查一下这辆车曾经经过了什么地方,为什么会停在这里!”吴一飒当机立断,左擎苍说得没错,突破口来了!

    对于吴一飒的布置,左擎苍没有提出什么补充意见,大家也就分头行动去了。洪世健站在左擎苍身边,不解地问:“仅凭凶手具备外科手术能力,就能判定能并案吗?如此说来,九年前的9.25案也能并了。”

    “你也觉得这次犯罪和以往不同?”左擎苍沉思着,因为戴着口罩,他的低语只有他自己听得见,“查到车主和车号后,我们就能在交通探头录像中看到这辆车的行动轨迹。因为凶手烧车使用了汽油,而这种东西不可能随身携带,所以他必定在某个加油站买了一桶。如此,加油站里的探头就可以拍到他——这很危险,他为什么这么做?”

    “可是我们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案子的细节,比如分尸到什么程度、找回了多少、凶手分尸的专业性,市民都不知道。因为影响恶劣,我们悬赏10万,找寻知道两个死者失踪当日异常情况的知情人,并没有提到其他,因此有人模仿作案是不可能的。”

    “或许,这只是凶手一次临时起意。”左擎苍原地等待着找寻车主的结果。

    两个小时后,烧毁出租车的车主被找到了,他是廊临安达公司的司机谷超,今天恰好上的是晚班,所以,车内的男尸极有可能就是他。根据交通探头的录像,这辆车于晚上10点半驶入了这条路,十五分钟后,又驶出来,在附近的一个加油站,一个戴帽子、口罩、墨镜的男子从驾驶室出来,接了一桶汽油,付钱后离开,于11点20分又驶入这条路,不多时就闪出微微火光。

    从身材上看,这名男子并不是车主谷超,而且,大半夜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明显就是为了遮掩相貌。他穿着黑色的夹克,灰色牛仔裤,腿部较粗,看上去很是健壮。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小姜说,当时这个男的让她觉得有点奇怪,其一就是因为晚上戴墨镜,其二是他说车子没油跑不到加油站,所以装了一桶油走,可之后又没有开车回来把油箱加满。小姜告诉警察,这个男子身高大约175,声音听起来不老,对她说话的时候很有礼貌。她虽然感到不对劲,可并没有往其他地方想。

    大家看着加油站探头拍到的那名男子,心情都很澎湃。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男子是谁,可凶手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镜头下,这已经是个突破了。

    视频截图马上被送到了技术科,与五个嫌疑人照片进行对比。

    第二天,洪世健拿着打印出来的截图,打了个哈欠,说:“说实话,有点像孙剑波。”

    “不,孙剑波偏瘦,我觉得像何财。”林曦向来爱跟他抬杠,现在也不例外。熬夜一晚,他的双眼遍布红血丝,“你看那腿,明显就是切墩儿练出来的。”

    “哼,是不是何财咱们去他店里问问昨晚几点打烊就知道了。”洪世健不以为然,因为案发时间为昨晚11点多,按理说何记还没打烊,只要有人见到何发、何财兄弟俩,那么他们的嫌疑就可以排除。作为前阵子刚去店里吃过牛肉酱爆面的顾客,他多希望这兄弟俩不是杀人犯!

    林曦偏跟他过不去,说:“没准儿今天何记的特价限量菜单就是‘猪肝酱爆面’和‘肚儿酱爆面’呢?”

    洪世健听得直反胃,甩下一句“老子这就去核实一下”就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洪世健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怎么,你惊奇地发现何记昨天根本就没开门吗?”林曦幸灾乐祸道。

    “何发告诉我,何财昨天晚上九点多出去买第二天要用的鱿鱼。”洪世健黑着脸回答。

    “晚上九点出去买鱿鱼?”林曦嘿嘿一笑,“一定是借口。”

    “他说要买到便宜的海鲜,就是要这个时候出去买。”洪世健解释道,“我们这儿海上的渔船一般在两个时间段卸货,一是清晨,早上四五点那种,二是半夜,晚上十一二点,前面那种渔船走得比较远,供的是那种海鲜酒楼,很多普通小店,一般赶晚上的集市。”说罢,他带这求救的目光看向左擎苍。

    左擎苍端起黑咖啡抿一口,“三个疑点:为什么他的杀人地点改变了;凶手用什么东西剖开死者肚子、割掉内脏;把尸体留在车里,第二天等人发现就行,为什么大费周章烧车。”

    林曦故意说:“很简单,因为何财出门买海鲜途中见到他想吃的人了,他扔掉海鲜,用袋子把内脏装好带回家,烧车是因为……他想连尸体一起烧掉,破坏证据。”

    “你给老子滚出去!”洪世健大怒。

    舒浔望着这些熬夜一晚第二天仍干劲十足的人,兀自摇摇头。由于妊娠反应越来越严重,她几乎没办法全程参与他们办案,只能在身体好一些时尽量多看看他们收集回来的资料,希望能窥察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左擎苍对林曦和洪世健的针锋相对不甚在意,在沉默了一阵子后,说:“案发地不在旧城区更能证明他是临时起意杀人,本不打算要整具尸体,所以拿走了他认为‘有用的、能吃的’一部分。旧城区距离昨天案发地点大约十公里,可是他仍知道那条路没有摄像头、附近有个加油站,说明他对那边还是比较熟悉的,以前他没少经过那里。所以,接下来的工作量比较大,那就是调看那附近三个月的交通探头录像,几个嫌疑人中,有谁经常出现。但在此之前,先去查一下昨晚9点到1点,谁外出过。”

    林曦这回认真起来,“凶手能对死者进行剖腹说明他出门时身上就带着刀,既然一开始他并不打算杀人,那么带着刀去那边做什么——这是破解他身份的关键。烧车则是因为车上留下了东西,比如他的指纹。”

    “该不会真的去买海鲜吧……”洪世健抓乱了头发,“你可以用刀弄开生蚝,看看新鲜不新鲜,用刀切一段虾啊、鱿鱼啊,尝一下甜不甜。”

    舒浔提醒道:“一个厨师不可能对人体如此熟悉,刀工再出色,也不可能对人进行外科手术。”

    “也对……”洪世健放心下来。

    左擎苍和舒浔对视一眼,双双皱起眉头——这样一来,其实案件更加扑朔迷离了。

    难道一切只能在近三个月的交通录像中找答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kekeleo 童鞋

    大家不要忘了桃爷是写猥琐文的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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