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佩珏不知道,当花满楼得以握住他的手的瞬间,有多么的感激。

    无数次的梦中,花满楼总是出现在那处悬崖边,他身下的碎石已经深深的陷入他的皮肤里,他那伸出悬崖边缘的手臂,也已然被坠得生疼,可是始终不舍得放开那只手,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听见那只手的主人在半空中飘荡挣扎的声音。

    可是花满楼看不见,他看不见那只手的主人的神情,是痛苦抑或绝望,是憎恨或是解脱,他也看不见那只手是如何一点一点的脱离了他的掌心,那只手的主人是如何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只是那么一瞬,他手中的重量就那么消失了,只留下如刀一般在花满楼喉间割削的苦楚,令他连那痛苦的呐喊都无法发出。

    所以花满楼在终于握住了兰佩珏的手时,他心中倏然生出一股痛,还有那像是害怕梦醒的小心翼翼,他久久才发出声音,道:“佩珏?”

    “是我。”兰佩珏眼睑轻颤着答道。

    花满楼这才如梦初醒般,他握着兰佩珏的手微微的颤了颤,而后缓缓的将他盖在兰佩珏手背上的手拿开,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只因为他想起之前于酒楼前,兰佩珏对他说的那些毫不掩饰对他的厌恶的话语,花满楼生怕他的碰触,再惹得兰佩珏的讨厌。

    此刻的花满楼躺在床上,他平日里用玉冠束起的长发便柔柔的披散在他的脑后,使得在他温润的气质中,更添一分难喻的动人,而那黑发也映衬得花满楼的面色愈发的苍白了,可他这番模样又叫人想到他是那从落满了皑皑白雪的梅林中走出的纤尘不染的仙人一般。

    而兰佩珏自然注意到了花满楼的动作,这样小心翼翼的对待他的举动,叫兰佩珏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带着一些酸,又带着一些暖,还有一些感受到了珍重的情感的欣喜,这次他主动的握住了花满楼的手。

    花满楼听出了那清冷的声音下隐藏的那抹浓浓的歉意:“你从没告诉我,你那时中了毒,还差点受了伤——但是我真的没有让人将你带到地牢中,我只是怕你有危险,想让人带你去我房中的密室里藏身。”

    花满楼这时用另一只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兰佩珏赶紧拿着那软枕垫到了花满楼的身后,花满楼轻声道:“你不用解释。”

    兰佩珏只觉得在花满楼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中,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花满楼浅浅的笑着,就如同沐浴在春光中的微风。

    那颗心又在此刻落回原处。

    可即便是得到了花满楼像是原谅自己的回答,可兰佩珏却隐约觉得这原谅太过轻易,他的声线中出现了一丝焦急:“你不怪我吗?我差点害你受了伤,后来却还误会你,对你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

    花满楼的身子向前倾了倾,而后他伸手抚上兰佩珏显得有些迫切的眉眼,花满楼的指尖有着微微的凉,却神奇的将那眉心褶皱都揉开来,他温柔的模样,只想让人和他一样,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怪你什么呢?怪你明明生着我的气,却还担忧着我的安危吗?”

    兰佩珏一愣,而后心中那股又酸又暖的悸动再次涌出,他忍不住同样向前倾着身子,然后一把将花满楼抱在了怀中。

    花满楼的鼻间再次充盈着来自兰佩珏身上的淡淡的兰花香气,他心中那股失而复得的满足,让他试探着用手拥住了兰佩珏的肩头,像是要将他的怀抱填满那样,他将兰佩珏拥得更紧。毕竟他从没想过他还有这么一天,就好像从别人那儿偷了一点幸福过来那样。

    花满楼的下巴抵在兰佩珏的脖颈处,他的脸颊贴着兰佩珏的颈侧,他显得有些贪心的用双唇微微的触碰着兰佩珏细腻的肌肤,这于他开口说话时,就如同轻吻一般:“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怪你,也不会生你的气。”

    要想得到花满楼的承诺并不难,他可以答应你陪你在某个月夜,在屋顶上把酒言欢,也可以答应你,在你同他开了几个玩笑后,不跟你生气。但那样的承诺,很少加上永远这么个前提。

    谁知道永远有多远呢?就好像你不知道你接下来的人生中发生什么一样,或许你今日的朋友,不会永远是你的朋友,或许你今日喜欢的东西,到了明日你便会格外厌恶,又或许,你今日履行下的承诺,到了明日,你便要自己亲手打碎那般。

    所以花满楼极少说永远,但是他却对兰佩珏说了永远。

    在还在找寻兰佩珏的那段日子里,花满楼虽然日日笑着,可那笑容中总有一股让人看了心疼的散不去的忧愁,花满楼的三哥却再也看不下他弟弟那消瘦得连他的衣衫都显得空荡的模样:“我只问你一句,你又是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人。”

    花满楼静静的想了想:“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就好像有人喜欢冬雪,有人喜欢秋风,就好像有人喜欢仗剑天涯,可也有人喜欢采菊东篱,喜欢本就是一件极为寻常的,没有缘由的事——”

    兰佩珏于花满楼那句贴在他颈侧说出的话中,听出一丝令他此刻觉得慌乱的深重的情谊,他暂时还不懂得该如何回应,只觉得脸上蔓出一股滚烫的温度来,不知道是因为这拥抱太过温暖,还是颈侧的话语太过温柔。

    兰佩珏觉得他应该做点别的事,好让他心中不再去想花满楼那句让人慌乱的话,所以他抿了抿唇道:“让我看看你的伤。”

    花满楼愣了愣,而后不知道怎么地,听见兰佩珏的话,他的脑海中便响起了他与兰佩珏于那破庙中的迤逦的暧昧,花满楼的脸上同样泛出红晕,他松开了环住兰佩珏的手,不由得向里避了避。

    可花满楼越是躲避,兰佩珏便越是显得执拗的想要看一看前者身上的伤。于是就花满楼闪向一旁的时候,兰佩珏便翻身上床,压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原本扣住衣襟的双手被兰佩珏高高的举起,按在了头顶上,而面对着压在自己身上动作着的人,花满楼又不舍得太过用力的挣扎,他怕伤了兰佩珏。兰佩珏用双腿将花满楼不断挣扎着的身体固定住,而后他紧紧贴在花满楼身上的身体挺起来了一些,他伸出手,拉开花满楼的衣襟。

    时间已过去了那么久,加之那烙铁其实并未真正的触碰到花满楼的肌肤,其解救他的人就已经赶到,所以花满楼身上那点烫伤早就被上好的伤药给抹去了痕迹,于此刻留在他身上的,是昨日救下兰佩珏添下的一点新伤,却也不深,此刻已经结痂,于是那疤痕便在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显得格外显眼。

    兰佩珏手指尖一点一点触碰着那些疤痕,花满楼只觉得前者的手指在他身上划过的瞬间,带出一股莫名的酥麻感,加之花满楼看不见,因此他身上的感觉便显得格外清晰,且那肌肤相亲碰触,又让花满楼体内渐渐灼烧起一股滚烫的温度,他咬着下唇,尽管他拼命压抑着因为兰佩珏于他身上的作乱,而不免有些情.动的呻.吟,可在他开口的瞬间,那嘶哑的又带着一丝难耐的声音,让两人有不禁有些怔愣:“佩、佩珏——我没事的,你先从我身上……下来罢。”

    兰佩珏这才恍惚他们两个的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了,花满楼的衣襟都已经被他拉扯得散乱,露出他光洁赤.裸的胸膛,而花满楼那一头如墨的黑发也散落得更加厉害,被他咬得有了几分血色的双唇微微张开,从他口中吐出的有些急促的喘息,听在人耳中,叫人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花满楼睫毛轻颤抖着,却是透着几分他拼命挣扎着,又被他强迫的凌.虐之感,实在是漂亮极了。

    在看着花满楼因为他突然的冒犯的举动,而强忍着的模样,兰佩珏一时间也慌乱得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才好,他赶紧将钳制住花满楼的双手放开,而后试图替花满楼拉上衣襟,可他的手指不免蹭到花满楼胸前那挺立的两点粉色,花满楼被兰佩珏的动作由发出一丝低哑的闷哼,而兰佩珏也感觉到了他的下半身,有什么逐渐苏醒从而变得坚硬的物什抵在他小腹上。

    “我……我这就下来。”兰佩珏愣了愣,而后就在他屏住呼吸要从花满楼身上离开的刹那。

    “听说你病了,那我可得带好酒来看你咯——”陆小凤熟门熟路的将花满楼房门给推开,而后他看见床上正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人便是那已经碎成了碎片,就也还被他带在身上时不时拿出来摩挲的玉佩的主人,另一个,自然是他的好朋友。

    陆小凤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伤心不可置信的开口道:“你、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搂搂抱抱的在一起,花大哥知道吗?!”

    一直对陆小凤存在着非好感的兰佩珏,立刻用被子盖住了花满楼微露着胸膛的身体,他理直气壮的对门口一手拎着酒,一手拎着他身后的披风的四条眉毛道:“花大哥知道啊!还是他叫我过来的——”

    陆小凤的心碎得更厉害了,这下好了,两人已经从自由恋爱变成包办婚姻了。

    怎么办?现在看上去似乎就只有第三者插足这么一条路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是姨妈快来的原因,这几天自我厌恶情绪炒鸡强的,不过突然就好了,也许是因为我要开始虐陆小鸡了=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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