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这个特殊的夜晚,客人们回想起不久前那场惊心动魄的灾难,情绪自然激动得无以复加。当主持人报幕说出basarakg、橘右京和三千院sakura的名字时,客人们蓄积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呜咽声潮水般回荡在大厅的每个角落,倒像是给三个人送葬来了。
    “快点快点!热场演出已经结束,客人们都在等我们!”恺撒三步并作两步跳上舞台,在钢琴边坐下,把雪茄在鞋底上捻灭。
    “老大你那么着急是要赶去投胎么?那些女人都在哭耶,听得我这个瘆的慌。话说我们是来开演唱会对吧,怎么搞得跟追悼会似的?”
    林阳和楚子航跟在后面,林阳拿起话筒站在黑金色的幕布前。
    大幕缓缓拉开,恺撒点下琴键,楚子航吹出漫漫的长音,掌声和哭声叠在一起,让三人不由得想起哭泣的尸守潮。无数的荧光棒在台下晃动,客人们纵情尖叫,举着写满了“sakura大好き”、“basarakgforever”和“右京命”的横幅左右摇晃。
    恺撒炫技般地弹出华丽的前奏,在楚子航的萨克斯介入的瞬间,乐声变得清冷寂寥。全场静穆,灯光从天而降,打在林阳的身上。
    “さよならだけ、言えないまま。”
    林阳轻声唱出了《friend》的开场词,他的声线没有玉置浩二那般沧桑沙哑,却透出一种独特的深情与哀伤,如同在替观众们缅怀那场灾难中失去的朋友和家人。
    今夜全东京最好的剧院音响被调到高天原来使用,低音炮送出的声音如万炮齐鸣,将林阳原本清越如的音色衬托得好似虎啸龙吟,仿佛在向整个世界高声呐喊。
    恺撒那手传自世界顶尖大师的钢琴技法在这套音响系统的帮助下被美化到了极点,每一次击键都直击心房中央,楚子航的萨克斯吹得炉火纯青,将这首凄婉孤寂的曲子演绎得淋漓尽致。
    音乐越攀越高,在这座大厅好像再也容纳不下这么澎湃的乐音时,顶部轰然打开,清凉的晚风伴随着月色星光之美驾临高天原。满场掌声雷动,客人们被演唱者的歌声感染,尖叫欢呼,泪如雨下。对面住宅区的人们纷纷推开了窗,整个歌舞伎町的人都被高天原传来的歌声吸引,三位当红牛郎的告别演出通过网络视频传到日本各地,少年干净清澈的嗓音回荡在夜凉如水的初夏,感动了每一位听众。
    东京大学后街,一辆黑色玛莎蒂拉从远处驶来。昂热推开车门,直奔停靠在路边的拉面屋台车。
    “喂喂,你怎么又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见面了么?”上杉越一脸的不耐烦,“别把我这里当成食堂啊,你这浑蛋!”
    “委实说你这种拉面档可进不了我的食堂列表,我的食堂主要集中在巴黎,日本的餐馆里大概只有神乐坂的‘石川’和六本木的‘龙吟’才够格。”昂热在屋台车边坐下,把沉重的手提箱放在一旁,“三碗酱油拉面。”
    上杉越没好气地把面扔进锅里“三碗?今天食欲这么好,不怕撑死么你?”
    “撑不死,有人一起吃。”昂热拍了拍巴掌,玛莎拉蒂的车门再次被人推开,两个人先后走下车来。
    源稚生穿着执行局的黑风衣,手中提着宝刀蜘蛛切,坚毅挺拔得好似铁打的武士;源稚女一身素色和服。两人齐齐望着屋台车里的拉面老师傅,哥哥紧抿嘴唇,弟弟两眼含泪。
    昂热自顾自地斟满清酒,率先打破了宁静“老板,看在我给你这个可怜无助的孤寡老人送儿子的份儿上,今天的拉面就免费吧。”
    “父亲大人。”源稚生和源稚女齐齐向上杉越深鞠躬,两人同时行着后辈对长辈的隆重大礼,沉默不起。
    上杉越身子微微抖动,捞面条的筷子从手中滑落。他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源稚生和源稚女,苍老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慈祥的皱纹,眼睛越发蒙胧起来。
    “老东西你先忍着别哭,赶紧把我的拉面端上来。”昂热说着熟门熟路地打开瓦罐,从里面掏出黄萝卜,“再给我切两个卤蛋,你儿子可比卤蛋贵多了。”
    “废话!”上杉越终于从父子相认的感慨中回过神来,搂过源稚生和源稚女的肩膀,“来来来,儿子们快进来!你看你们穿得这么正式来见我,搞得跟结婚似的,老爹我都自惭形秽啦。”
    “就你还自惭形秽?扯淡呢!”昂热不屑地吃着小菜,抬头看了看源稚生和源稚女,“啧啧,老东西还真是走狗屎运了。”
    “混蛋你怎么说话呢?”上杉越把切好的卤蛋狠狠放在桌上,随即像只霜打的茄子,对着两个儿子长吁短叹,“都是我不好,本以为到我这里超级混血种就算玩完了,没想到现在基因工程那么发达,又让这被诅咒的血统传承到你们身上……”
    “不,这不能怪父亲,是您给了我和哥哥宝贵的生命。”源稚女忙道
    上杉越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得,今天高兴,咱今天不吃酱油拉面了,老爹给你们做我压箱底的绝活儿,鲍鱼海胆拉面!”
    “老东西你就知足吧,你的儿子们够听话了,最起码厮守之前还跟你请示一下。哪像我那两个不肖学生,要不是我赶得及时,早就私奔到天涯海角去了。”昂热抿着清酒,叹了口气,“唉,给我也换成鲍鱼海胆拉面吧,就算是跟你的儿子们借光了。另外再来份芝麻海苔,记你账上。”
    “昂热你这个混蛋!”上杉越愤然。
    “你再骂我混蛋,我就不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女儿了……”昂热把玩着折刀,心不在焉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还有女儿?”上杉越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父亲大人,我们确实还有个妹妹,她继承了您的姓氏,叫上杉绘梨衣。”源稚生恭敬地说着,将一张照片双手递给上杉越。
    上杉越顿时两眼放光。他抚摸着照片上那个穿着洛丽塔装的漂亮女孩,赞不绝口,一副幸福得将要抽过去的表情“不愧是我女儿!看看这天鹅般的脖颈、曲线玲珑的腰肢、精致绝伦的小腿还有细腻温软的皮肤,真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啊!昂热你说是不是?”
    “是啊,也不知道你这老东西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老天爷又给你送儿又给你送女,还不用你掏一分钱抚养费。”昂热揶揄,端着清酒跟源氏兄弟碰杯。
    “这件荷叶边的黑色洋装很适合她,有法国贵妇的风格,符合我的品味。”上杉越眉飞色舞地评价。
    “不过很遗憾,她今天不能来看您了。”源稚女挑了挑眉毛,完全不理会哥哥使的眼色,“绘梨衣最近迷上了一位当红偶像,现在正在参加他的告别演出。”
    上杉越顿时如遭五雷轰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问“那个混小子……我是说我女儿迷上的那个偶像,他有多帅?难道比我年轻时候还帅?”
    “这不太好说。”源稚女有些为难,摸着下巴端详着上杉越,“sakura大人现在是国民校草,与大众男神橘右京并称为本年度‘女孩们最想嫁的人’。您跟他好像不是一个类型的。”
    “你说那个偶像叫sakura?堂堂男子汉取了个小女孩的名字,他爹妈是萝莉控么?”上杉越鄙夷地哼哼,把一整只鲍鱼扔进石磨里。
    “sakura是他的花名,父亲大人。”源稚生一丝不苟地纠正着,向大家讲述上杉家主追星的契机,“一个月前绘梨衣在家看电视,不知怎么的看到了三千院sakura代言的绿茶广告,然后她就网购了一百箱‘お~いお茶’,每天必喝一瓶。”源稚女不屑地说,“还因此追去了sakura大人落脚的高天原,加入‘樱花樱花想见你’后援会大军,成了女性减压俱乐部的常客。”
    “上杉家主的身体好些了?”昂热悠闲地夹起小菜,随意问道。
    “自从神陨之后,不但稚女的精神状态变稳定了,绘梨衣的健康状况也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她已经不会再被龙血侵蚀身体了。”源稚生向昂热举杯,“我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他毕业后成为执行部的专员,还请校长将他派来日本分部就职,也好让我们有个报答的机会。”
    “这恐怕有点困难。”见源稚生脸色微变,昂热连忙摆手,“稚生你误会了。不是我不愿意人才外流,而是那孩子立志于成为一名科学工作者,铁了心要投身装备部,根本就没有进执行部的打算啊!”
    “那还真是遗憾呢。”源稚生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校长,其实我们的岩流研究所也需要人才……”
    “快看快看!sakura大人登台了!”源稚女突然叫了起来,“父亲,您看他的眼神像不像狮子?像不像藏了星辰大海?”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眼睛里藏着星辰大海?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也才遇见一个!”上杉越顺着源稚女的手指望过去,立刻发出一声惊叹,“上帝!这不就是上次来我这儿吃拉面的小伙子么?昂热,你们学院的校风真开放,学生都可以下海当牛郎,佩服佩服!”
    昂热疑惑地抬起头,就见汤锅上方的小电视里,随着钢琴和萨克斯的合奏,卡塞尔学院s级国宝正唱着玉置浩二的《friend》向台下挥手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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