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在美坚大陆的地平线上隐隐探出小半个头颅。清晨的胜盾城一片静谧,月光与曦光柔和地层叠交织着,打映在大大小小的青石街道上。

    巨大的阴影霍然扫过一座座高耸的城楼,早起的小贩一惊抬头,只见两扇遮天的血红羽翼在星空中一瞬而过,满城阳光尽皆吞没,伸手不见五指。

    见多识广的小贩浑身一抖,满面惊恐,他推倒三板车,一边跑一边声嘶力竭地叫嚷道:

    “血蝠魔!血蝠魔出洞啦!”

    城中最高的瞭望塔上,值更小厮被满城尖叫声惊醒,低头一看,大街小巷的百姓们哭得哭跑得跑,他正纳闷自己偷闲睡着时出了什么事,脚下忽然一颤,整个塔顶阴沉了下来。

    “看!血蝠魔停在瞭望塔上了!”

    下方的百姓对着塔顶指指戳戳,小厮背脊发凉,一寸寸扭过头去,顿时倒抽一口魂气。

    这就是美坚大陆上最古老的魔鬼,血蝠魔?

    一名身着水漾蓝裙的少女以足端轻点塔尖,整个人飘在星空中,两轮盛烈如朝阳的羽翼在她身后洋洋展开,每一片羽翎上皆浮动着一层耀眼的金波,天地乾坤刹然低落,俯首称景。

    “凤。。。凤凰?”

    值更小厮看得呆了,不由喃喃自语,蓝衫少女这才发现塔上有人,她低头看向年轻力壮的小厮,两湾美目忽地变了颜色,红黑参半,诡异绝伦。那小厮吃得一吓,打个踉跄翻倒在地,脑袋正撞在锋利的炮台边,顿时鲜血直流。

    壮年腥香的血味猛地袭来,高塔上的少女微微一动,正要向下方踏去,跌倒在地的小厮吓得怪叫一声,聂小凤乍然清醒过来,她四下一看,慌忙闭紧双目,双翼盘旋着冲天而起,远远飞离了胜盾城。

    层叠云海中,聂小凤破障而出,转眼飞至大西洋上空。太阳已升起大半,与它并肩的血月颜色渐淡,正向海平线上疾疾降去。

    一旦血月完全消失,太阳整个跳出地平线,血魔元根便正式在她体内成形了,聂小凤心中升起一阵怆然,她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成魔的命运。

    骄阳的光焰越来越盛,聂小凤心中的焦渴感也愈来愈浓烈,“好渴。。。”她敛着翅膀停在蓝天上接连喘了好几口大气,血色的腥辉正一寸寸拢上金色的翅膀,她必须遏制这股古老的饥渴。

    远方隐约传来跋洋归陆的番轮号角声,聂小凤低头看看一碧如顷的大海,阖上眼睛,沐浴着阳光一路飞升而起,及至日月二瞾的上方。

    随着两阕凤翼在天宇间再次缓缓打开,整片大西洋忽然旋转起来,千百道巨型漩涡在海面上此起彼伏,越转越快,越转越猛。骤然间,海中心升起一道巨大的水潮,向天空中的聂小凤冲去。

    广擎瞾令官风火见愁原本约了七海龙王敖光在大西洋底的珊瑚岛中下棋,等了半天没等来棋友,却等来了西洋水竭这等大怪事。

    眼看着海沟露出了地面,珊瑚岛耸在了空中,风火见愁自己还被一股莫名神力拔出海底,猛地撞到天上一堵柔软的墙壁上。

    他慌神之际,伸手扯下了一枚金光闪闪的神翎,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位昆仑上境新认的元瞾之后聂小凤正开翮着两扇凤凰般的巨翅,闭目凝神吸啜着整片大西洋的海水。

    “天哪,使不得!”风火见愁一看聂小凤满身血印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可她如今将自己锁闭在两扇神翼封起的结界中,谁也接近不了,风火见愁想了想,举起手中的羽翎,汲汲踏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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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擎天,无量瞾都。

    神都外围,开天十一瞾宗的巨大神像群鳞次节比、巍峨耸立,瞾令官的身影从其间疾疾飞出,直入瞾都天门,转眼奔至庞古塔前。

    一见有人全速前来,左右三十六列神卫吏齐齐出阶,执器在庞古塔外连起了一座兵锋器城:

    “大胆!帝瞾正与开天诸君合功修葺无极图,区区令官,此间竟敢来犯?”

    瞾令官在塔外长阶之底“噗通”跪倒,五体投体地冲塔上大声喊道:

    “事态紧急!风火见愁求见帝瞾天颜!”

    庞古塔内,无极图高悬在天,时明时暗,周围渲染起四道巨大的光轮,元瞾伏羲、冥神旷异天、日赫王腾阳竞、夜瑾王华厚四大天神正凝合瞾目,聚力发功,将诸家神迹注入两侧图轴之中。

    神皇辛天权端坐殿銮,支颌沉观,目似游移。

    “事态紧急,风火见愁求见帝瞾天颜!”

    塔外的喧哗声阵阵传来,恰逢高殿上的无极图内菁华一沛,冥瞾神旷异天蹙然睁眼,提掌向天中一握,无极图上的光环骤然暗去,静立待命。

    冥瞾敛起神迹,向左右三瞾道:“图修已毕,诸位皆可收势。”

    三大天神纷纷垂下袖腕,各自长舒口气,旷异天转身向高殿上的帝座报冶道:

    “微臣多谢帝瞾召唤四瞾合功,再谢羲公等三神座鼎力相助!”

    元瞾伏羲负袖颔首道:“无妨,修葺无极图可使广擎天即时掌握宙劫空亡的行踪,未来以作有备之战。只可惜图圣景讖至今仍然下落不明,无极图内的神迹虽得我等以自身之力强行葺补,但若要实现大梵天听,直观上玄寰,还须景讖掌图,亲自驾驭不可。”

    诸神纷纷点头,神皇辛天权从神座中立起,灿履惊华,神光飒踏,步步走下帝瞾台,及至无极图前,展袖指点,无极图顿时在天空上高速旋转起来,图面上展现出一片耀眼的千色光华。

    这光华因太过夺目而不可辨识,只因神皇此番施展的是帝瞾独有的观穹之技,一旁侍立的众神只见得这团光华隐隐分解开去,依稀构成了八枚模糊的字体。

    神皇辛天权帝态初平,忽地脸色怆然大变,他反掌一扣,八枚光字哗然消失,无极图“咔嚓”一声并轴合起,甩去旷异天面门前,兀自上下悠悠浮动。

    神皇的面色已恢复平静,见他波澜不惊地转身踱开,前行两步,忽又止步沉思,周遭众神一时面面相觑,也不知帝瞾方才在无极图上看见了什么讖言。

    “事态紧急!风火求见帝瞾天颜,帝瞾,求帝瞾见我一面吧!”

    瞾令官风火见愁的声音仍在殿外回响,辛天权目向庞古塔外,旷异天上前道:

    “修葺无极图时,为令吾等心无旁骛不受干扰,帝瞾下旨锁闭了广擎诸神的观穹眼,想是这期间下界出了甚么差池,引得风火瞾令闯至塔外,帝瞾,还是见一见吧。”

    风火见愁被放进塔来,埔一入殿便一个猛子扎倒在帝瞾台下,高高举起手中的凤凰翎:

    “帝瞾!大事不妙,元瞾之后聂小凤被西域血魔渡植了血根,如今她正在下界吸取十海之水以遏制嗜血之欲,求帝瞾速速降旨耶和神,废除对血族的神罚,如此才能拯救元瞾之后!”

    伏羲大惊而起,半步抢到风火见愁身前,举起他的手臂颤声道:

    “说!这枚凤凰翎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风火见愁跪在伏羲脚下,半点不敢含糊:“回禀羲公,这枚凤翎正是从令孙身上取下,小神无力阻止她吸干十海之水,唯有赶来将人间的情况禀报帝瞾与诸君,以作定夺!”

    伏羲抖着手指接过凤凰翎,只见原本神光茂盛的羽翎正被殷红的血色寸寸腐蚀上来,一旦羽翎顶端的最后一抹神光被吞噬,聂小凤将无可救药。

    元瞾公转身面向神皇辛天权,恸声道:

    “都怨老夫,凤儿从未上过诸神惜地、修过神瞾天科,我便放任她独行西域,只身涉险,如今她身中血根,虽已能施展元神法形保护自己,却仍是难敌血祖该隐的远古魔性。帝瞾!神祗中人定下的刑罚或咒戒,只有当事之神可予撤除,伏羲奏请帝瞾迅速颁旨,降令耶和神撤销当年对血族的咒戒,先救得我孙儿一命!”

    辛天权的目光落在伏羲手中几欲滴血的凤凰翎上,心中不由一动,刚要点头降旨,却闻大殿上传来一计响亮的“扑通”声,有人手持黄金谏牌,重重跪倒,诸神低头一看,正是日赫王腾阳竞:

    “启奏帝瞾,元瞾之后聂小凤虽饮用山海之水以遏嗜血之欲,其所为之果,依然是人间浩劫!求帝瞾颁旨缉拿聂小凤,老臣愿率八十万广擎神兵,下界操持!”

    “大胆!”

    星罗密布的庞古大殿上,只见日赫王腾阳竞如同沙雁般悬空飞起,横穿整殿,重重砸落在帝宫最西头,待他挣扎起身时,已是牙口破碎,脸肿如丘,遍体神血荼蘼,狼狈不堪。

    元瞾公伏羲高举的右掌上光华胤动,真气四泄,面色青白交加,紫赤色的胡须因盛怒而变得通红一片。

    满殿诸神一时鸦雀无声,个个垂目低袖,对殿内的惊涛视若不见。

    神皇辛天权眉寰微动,面色忽地一沉,他远远睨了伏羲一眼,起身回座,也不看当庭被打的腾阳竞。

    “帝瞾!求帝瞾即刻颁旨,只要撤了耶和神戒,也便撤了我儿身上的血根!”

    见辛皇良久不应,夜瑾王华厚看看左右,目中神光一定,迈步上前与伏羲并立帝瞾台下,抱袖启谏道:

    “启奏陛下,聂小凤尚未经历任何神瞾天修便能自发启用元神法形,足见其神资独颖,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对战宙劫空亡时,亦或成为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九界势危,我神界中人,还是少一员不若多一员吧。”

    辛天权依旧面无表情,端澜不语。伏羲微微垂目,埋头一叹,提步上前对着神座酣然下跪,恳声道:

    “求帝瞾网开一面救救我儿,老夫愿献上手中持有的佛瞾齑字令!”

    见元瞾之首、上古羲公竟对当朝神皇行起跪拜之礼,一众神祗顿时齐刷刷地随之跪下地来,垂首之间,个个侧头互望,只不言语。

    元瞾神公海袖一开,大殿上顿时冉冉升起一枚梵辉四射的“罪”字,直照得整座庞古殿宇内大音翯翯,佛光曜曜。在场很多神祗都是首次见识这上古传说中由四大元瞾独掌的梵天齑帝令,一时惊叹声此起彼伏,如海上生潮。

    辛天权眼角微澜一动,金光佛字“咻”地从伏羲袖上收入帝瞾台中,神皇定目一看,猛地掀袖起身,朝下方的伏羲厉声道:

    “一枚罪字,为何只有下半部?!朕要一个‘非’字,何用?”

    伏羲跪地不动,垂首沉身,态度无比恭谦:“罪字中的首部,暂由老夫为帝瞾悉力看护,待我孙儿平安返回昆仑境,老夫定然衔口奉字,亲身跪送!”

    辛天权神掌微微一攥,淡然笑起:“元瞾公果真小觑天权了。腾阳竞!你方才出言不逊,得罪了元瞾,如今便由你戴罪立功,去人间将聂小凤带回广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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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铭君肩扛华歌,携着乾祐,在双玉蝉的指引下一路找到大西洋上空,只见整片海洋已然上下倒置,巨浪滔天,各路海珍水兽、轮船商队被抛卷在半空中鬼哭狼嚎。蓝天之上远远飘浮着一团金光泛漫的血红物事,正是聂小凤用来包裹自己的两扇神翼。

    “少神主为何会长出凤凰羽翼?”乾祐与顾铭君并肩立在海天之间,远眺着长空上的聂小凤,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

    “凤凰只是一种神兽,而小凤身为元瞾之后,她身上长出的并非真正的凤凰羽翼,而是元瞾血脉中人特有的一类法力,叫作元神法形。因四大元瞾乃是开天辟地、创世启界之神,所以他们的血脉中存有与万事万物相通相犀的资质,他们的形体也可根据自己喜爱的造物而任意幻化,元神法形相传是元瞾一族突破本我藩篱、快速提高瞾能的一种神迹,如伏羲公可化作巨型天猿,娲皇可化作补天之晶,神农可将身体变为山海疆土,烛九阴爱化。。。。。。不好!”

    乾祐正听得入神,忽见顾铭君目若铜铃,弹身入天,展臂与正扑向聂小凤的一团幽紫铮铮的魔光狠狠交了一掌,整片大洋顿时像滚沸的锅炉般蒸腾不休,海面滋滋滋地向天空中直冒神魔交锋后的高热异流。

    乾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肥嘟嘟的金粉舌胎咩咩尖叫着朝他迎面砸下,耳中只传来顾铭君在上空的一计厉喝:

    “照顾华儿!”

    华歌当头砸下,乾祐两手抱不过来,又因原本带伤,顿觉一阵天昏地暗,体力透支,整人被华歌沉重地砸入大海中。

    神王宙释闲立千云之巅,无声观望着下方与妄魔打作一团的餉神顾铭君。天魔猎世殇躬身侍立一旁,小心试探道:

    “宙殿,这乾祐虽是小神,却也位列广擎瞾班,可否将他交由世殇处置?”

    宙释颔首道:“去吧,他的神髓,足够你称王鼎沸魔都万栽有余。”

    猎世殇满脸喜色,领命而去,宙释低头瞥去还在西洋上下缠斗的众人,身形一动,从云层中探出脚步,缓缓降身至的金色神翼前。

    高天上的聂小凤紧闭着双眼,对近在眼前的宙释浑然不察。她周身上下被严实地包裹在金灿透明的元神法形中,方圆十米内外皆浮动着一层层天威赫赫的元瞾御界。

    此刻的她藏身于元瞾法形的顶级御界之内,神识因自我保护而陷入沉睡,除去大口大口地吸食大西洋水,她已进入幻虚形空之境,与九大世界全无半丝联系。如何才能破解聂小凤身上的这道元神法形,让他得以一偿夺位之恨、践誉之辱,这是神王宙释自打追上聂小凤以来一直在思索的难题。

    远处的美坚大陆上升起一道道因防御血族入侵而特设的烽烟警报,宙释眸光一动,阴沉地笑了。

    神王脚下浮云幽幽,潜上聂小凤身前数尺,他凝目细细观她良久,封音入障道:

    ”好一个聂小凤!竟想到用十海之水来解除对血的焦渴,只因海洋乃万物生发之地,可作众生血源,你几乎就要成功了!可惜啊可惜,今日遇上我,我偏要助你染血天地,万世成魔,聂小凤,我会让你成为广擎天上最大的笑话,辛天权毕生的耻辱!”

    神王哈哈大笑,面对一径沉睡的聂小凤,翻手向她身后的美坚大陆上一指:“起!”

    美坚大陆上,每户人家内十岁以下的孩童忽然撞开房顶,破屋飞出,只见一个个不满十周岁的孩儿纷纷从地面飞上天空,惊慌失措的孩子们转眼被纠集一团,硬生生拧绞成了一只七手大脚、哭哭啼啼的大肉球,向大西洋上迅速飞来。

    无数爹娘奔出家门,撕心裂肺地边追边呼唤着自家的孩儿,宙释远远观望着满大陆失魂落魄的美坚百姓,神音沉沉洞入天地:

    “辛天权,你要记住,这是你率先废我神座、背弃兄弟的代价!聂小凤是你一手提拔的,便让她为你的万世神名陪葬!”

    宙释提起手臂,拳眼一捏,空中的婴童肉球砰然爆开,千百万条血丝从孩子们身上贲射出来,在空中纠结成一根巨大的血柱向聂小凤身后射去,聂小凤猝不及防,金黄的元神御界被童子血柱一穿而过。

    正在天海之间各自激斗的乾祐、华歌、顾铭君三人只听得聂小凤在高天中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叫,众人抬头一看,恰见她被童子血柱穿身而过,绽开在身后的凤凰羽翼哗然破碎,爿爿迸裂,转眼消散成空,天地间弥漫着一层浓浓的血雾。

    原本已被血根植体的聂小凤冷不丁被满大陆的童子血浇成了个血人,她如梦方醒,不可置信地向身后左右瞧去,再也看不见凤凰的羽翼,只有孩儿的骨肉血浆在水蓝的裙裳上沾下密密麻麻的印迹。

    聂小凤悲声大叫着,不知所措地伸手去接在空中不断飘落的婴童残躯,身体各处却已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异样感,就好像在沙漠中干裂了千百年的燥尸,偶遇甘霖,瞬间成狂,只欲大啖血肉,吞尽天地。

    宙释踩着云头,在失魂落魄的聂小凤面前缓缓升起:

    “杀你易如反掌,活着才是你的痛苦。元瞾之后聂小凤,如今你背负了一身至鲜至纯的童子血,便好好地陪着血魔元根,永远活下去吧!”

    高天中的聂小凤绝望地不停摇头,一张口却啊呜一声喷出了满腔冒着腐味的鲜血,她转身踉踉跄跄地欲向天边跑去。

    “想走?没这么容易!成魔之路,让本王再助你一臂之力!”

    宙释说着,双掌中推出一轮惨白的光环团团罩住聂小凤,聂小凤在光环内连喷几口大血,很快跪倒在地,捂头颤栗不休,原本黯淡下去的血魔元印又迅速在她全身上下浮现出来。

    “少神主不行了!餉君,快去救救她!”

    乾祐正在海洋中与猎世殇缠斗,若在平时,区区天魔如何是他昆仑境神的对手?可如今他身负重伤,还要保护不会游水的华歌,便是一边要同上天入海的天魔缠斗,一边要时刻将背上的华歌扛在水面上,难度可想而知。好在华歌倒也不含糊,不停甩着有力的大舌尾对迂回缠绕的猎世殇屡屡出击,一扇一个准,使得猎世殇在这场战役中一时也沾不到多少便宜。

    那厢餉神顾铭君亦是无暇分身,只得趁着与妄魔交手的间隙看向空中。神王宙释为了催激聂小凤身上的血根,竟不惜以百万婴童的性命诱发她的血瘾,聂小凤的元神法形果然无法承受这等罪孽,被宙释成功击破。

    而如今宙释又以自身神力大举激化她身上的血根,虽然于心不忍,但顾铭君心里比谁都明白,现在的聂小凤,已经拉不回来了。

    血色的月亮悠悠一沉,囫囵掉入了海平线中。初阳大跃而出,普照天地,一海婴童残躯,随波,愈发鲜明。

    顾铭君闭上眼睛,不忍再看,一切都已太迟。

    宙释神光中的聂小凤仰头爆发出一阵长长的哭啸,巨大的血根从她脚心凶狠蹿起,遍布全身,一举攻入额头。

    宙释满意地收起催魔神力,几在光环消失的同时,聂小凤一个倒栽葱向飘满血肉的大西洋上沉沉坠去,“少神主!”乾祐和金粉舌胎急得同时叫喊起来。

    刹那间,海中猛地蹿出一抹雪白的电光,那电光挟起即将落海的聂小凤,瞬间冲天,破浪走远,速度之快,不待在场众生个个得空眨眼。

    “罗玄!”

    众人齐声惊呼。华歌对着明净无痕的蓝天“咩咩”叫了两声,骑在乾祐背上,粉红的大脑袋难过地埋入了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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