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广涛在工地被钢筋扎伤了腿,杨玉花便立刻叫钟小荷赶去照顾郑广涛。

    “广涛要紧,你赶紧去照顾广涛。”

    “你咋呼什么!”郑怀岭忙说,“广涛没啥大要紧,说不用家里去人。他打电话来就是交代一声,他临时不能回家来了,估计要过一阵子才行,叫家里不用担心。”

    杨玉花一听这话就急了。

    “他说你还就信?他不叫家里去人,还不是怕家里操心着急吗?你说他一个人在外头,事儿那么多,肯定也吃不好,也没个人照应他,如今又出了这事,你叫我怎么能放心!蛋蛋妈,你赶紧去。要不,我跟你一块去。”

    “你拉倒吧你!你坐车就晕车,出门找不着东南西北,你跟去除了添乱能做什么?”郑怀岭立刻反对,“你跟去,蛋蛋咋办?真要去,那我跟蛋蛋妈一块去。”

    “你一个庄户土老头,你跟去又能做什么?你连男女厕所你都不认得。难不成广涛还得分心照顾你?”杨玉花反驳。

    “我不是担心他吗?”郑怀岭说。

    “那我就不担心?广涛都一两个月没来家了,忽然就说伤了腿,你叫我怎么不着急?你说他一个人在外头,做着那么大的事儿,咱一家子都指望他呢,他得挨多少累?我能不心疼吗?”杨玉花说着眼圈就泛红了。

    钟小荷赶紧劝住公婆,她想了想说:“爸,妈,我看你俩先别急,刚才说的这样子,广涛也就是扎伤了腿,皮肉伤,应该不要紧的,要去我一个人先去看看吧,医院那地方,去人多也不方便。”

    “蛋蛋妈说的是!”郑怀岭说,“她一个人先去看看,啥状况也好赶紧跟家里打个电话。”

    “你说的轻巧!蛋蛋妈她一个乡下女人,年纪轻轻,两眼一麻黑,根本就没出过远门,她自己去怎么成?万一出个什么差错,回头咱们怎么跟广涛交代?”杨玉花说。

    “没出过远门又咋地?她就算没出过远门,带上你顶个屁用?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啊?蛋蛋妈她孬好识文断字的,再说到了地方,打个电话给广涛,他手底下反正有的是人,叫人去接一下不就行了?”

    就这样,钟小荷拎着个不大的包,拿着郑广涛的地址,匆匆离开家,踏上了开往省城的长途客车。一路上,她隐隐带着期待,马上要见到自己的“丈夫”了,他该是怎样一个男人呢?

    钟小荷一路找到了医院。

    推开病房的门,钟小荷一眼就认出了病床上的那个男人。她见过结婚证上的照片,见过照片,跟见过本人是两码事,郑广涛本人看起来,更沉稳圆融一些,虽说是住院,却挺有精神的样子。他坐在病床上,正在接打手机。

    除了郑广涛,病床边上还坐着一个女人,正微低着头,在削一个苹果。这女人黑色裙装,干练短发,穿着打扮十分讲究,看上去顶多三十岁的样子,然而以钟小荷前世对女人外表的判断和了解,眼前这女人,至少三十五岁往上。

    郑广涛似乎正在电话里谈一些工程上的事情,瞥见门口的钟小荷,目光中先是微微的惊讶,随即便带了笑意,一手打着手机,另一只手指了指手机,向她招了招手。

    床边坐着的那个女人一抬头,看到钟小荷,目光在她脸上身上逡巡了两圈,眉梢便微微一挑,妆容精致的脸上浮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也优雅地抬起手,冲她轻轻一招。

    钟小荷便安静地走了进去,放下手中的包,目光在病房里稍稍扫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单间病房,条件不错,空调开得很低,迥异于室外的炎热,钟小荷才一进来,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冷气,毛孔似乎都开始一个个收缩了。

    “……好的,李总,这个事先这么说定了。”

    郑广涛结束通话,挂断手机,望着钟小荷,便带着责备说道:“下了车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安排人去接你。”

    “我下了车,打个出租车就过来了。”钟小荷说。

    这时,旁边坐的那女人说话了:“小郑,这就是你老婆吧?”

    “是她。乡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叫你见笑了。”郑广涛笑着说,随即就指着那女人对钟小荷介绍道:“小荷,这位是王总,大名鼎鼎的女强人王丽晶,华城集团公司就是她的,今天专程来探望我。王姐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们的工程公司,可多亏了她!你快来认识一下。”

    “王总,你好!”

    钟小荷的态度诚恳而不卑不亢,她并没有像郑广涛那样称呼“王姐”,事业女强人,她前世见得多了,一般心性自然都是高傲的,她不好妄攀交情称姐道妹的吧?

    “你好,头一回见。”王丽晶含笑冲她点点头,转脸对郑广涛说:“小郑,你老婆可真是年轻漂亮!”

    “哎呦王姐,别说她一个乡下孩他妈,土了吧唧的,咱就说在你跟前儿,哪个女人当得起年轻漂亮这个词?”

    “看看你老公,油嘴滑舌,护着你呢!”王丽晶拿手指着郑广涛,打趣地对钟小荷说笑。她说着伸手一摸自己美丽的脸蛋,感叹起来:“不行啦,老啦,昔日娇娇女,今日老翁媪喽!”

    钟小荷轻轻一笑,说:“王总真的是年轻漂亮。”

    “你说给我高兴呢。”王丽晶说着,把手里削好的苹果往郑广涛手上一放,顺手在郑广涛肩上轻轻一拍,站起身来。“我事情忙,就先走了,小郑你好生养伤。”

    “哎,王姐,才来一会儿就走啊!”郑广涛接过苹果放在一边,忙示意钟小荷送送王丽晶。

    王丽晶走到病房门口,回过头来笑着说:“我再不走,还不招人嫌?你们小两口小别胜新婚,我走了也好让你们热乎一下呗。”

    王丽晶说这话的时候,眼角斜斜的带着笑,眉梢微微挑起,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似乎是一种戏谑,也似乎有几分……轻佻?

    反正,这女人看着跟郑广涛很熟悉就是了。不过生意场上,表面上还不都是一副热络熟悉的情形?钟小荷倒也见惯不惊。

    钟小荷礼貌地送走王丽晶,转身走回病房,回想王丽晶临走的那句话,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尴尬。

    前世的钟小荷,资深剩女,工作忙碌,加上高不成低不就,虽然也谈了两回不痛不痒的恋爱,却都没有结果。如今莫名穿到这里,眼前忽然就冒出来一位“丈夫”,有血有肉活生生地就在那儿上坐着呢,她难免就有些忐忑了。

    毕竟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啊,尽管他跟原主孩子都生完了,可她却是头一回见面好不好?

    钟小荷不由自主地做了个深呼吸。

    郑广涛迎上她的目光,满脸的笑意,问道:“路上都顺利吧?妈打电话说你要来,也没说个具体时间,我还嘱咐她,叫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呢。这城里不比乡下,乱的很,你打个电话我派车去车站接你才好。你往后可不能自己瞎跑了,多叫人担心!”

    “嗯,记住了。”钟小荷也没多说,算是接受了郑广涛这份好意,估计对于原主来说,独自出远门,还真不太让人放心吧。她微低着头,看着郑广涛打了石膏的右小腿,问他:

    “伤的怎么样?没事吧?”

    “没大紧要,去工地视察,一脚踩滑了,哪那么倒霉,摔出去叫一截钢筋给扎了,检查说伤到了肌腱,已经做了手术,估计要养一阵子了。唉,你说这事吧,我手上正有个大工程,工期可紧张着呢!”

    “伤到肌腱还不算紧要?”钟小荷说,“身体最重要,工程安排人去做就是了,你别急躁。”

    “哎,媳妇一来,我就不急躁了。”郑广涛笑嘻嘻地说,拍拍病床边沿,叫钟小荷:“媳妇儿,过来我跟前坐。咱俩有两个月没见了吧?可把我想死了。”

    钟小荷立刻便觉着皮肤有些紧缩,她搓搓手臂,没到病床上坐,在刚才王丽晶坐的椅子上坐下来,微低着头,一下子不知道该跟自己这位“丈夫”聊些什么。

    “没伤着骨头吧?怎么还打了石膏?”

    “骨头没伤,做完肌腱手术,这腿不能动一动的,医生说打上石膏保险。你不用担心。”

    钟小荷心里隐隐局促,便又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这空调是不是也太低了?才这么想,病床上的郑广涛拿起旁边的一件衬衫,体贴地斜过身子,给钟小荷披在身上,嘴里说着:“空调遥控器哪儿去了?调低两度吧。”

    “没事儿,披件衣裳就好。”钟小荷忙说。

    郑广涛斜侧着身体,给她批衣裳的手就势便落在钟小荷的头发上,钟小荷有一头好头发,乌黑油亮,在脑后绑成马尾,长到肩胛以下的地方,郑广涛的手顺着头发往下,理顺了那一头黑发,便停留在她的背上,隔着薄薄的布料传来一股热度。

    “媳妇儿,家里没啥事吧?在家想我了没?”

    “……没啥事儿,就是妈整天念叨你。”钟小荷不着痕迹地坐直了身子,郑广涛的手往下滑落,却在收回来的中途,在她脸上暧昧地捏了一下,随即笑嘻嘻地坐正身体,拍拍自己旁边。

    “媳妇儿,往这边坐,离我近点儿不行?”

    “……你腿伤着呢,就不能老实点儿!”

    “嘿嘿,媳妇儿,我有三条腿呢,旁的腿可没伤!”郑广涛低低地笑起来,“要不,你把门关紧……”

    这男人!钟小荷明白过来,忍不住脸皮儿便开始发烧,低声责备道:“正经点行不行?医院里呢!”

    见钟小荷低头无语,郑广涛哪知道她心里的尴尬呀,顿了顿,笑笑问道:“咋的啦?你今天怎么不太高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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