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这个没滋没味的年,走亲戚也不大顺利,除了赵小花和三叔公两家,还有赵远山的外祖家。

    去年过去拜年的时候,根本没见到人,他们就直接把东西放在桌上就离开了,而他的舅舅还有姨妈都没回礼。

    长辈可以不回礼,作为晚辈礼数却不能少了,左右亲戚少,杨婵又跟着赵远山一道去了。

    本以为这次也见不上,没想到竟然一次见到外祖家所有亲戚,原是他们今儿两家结亲,因为在大丧期间,不好摆酒,干脆自家人摆一桌订下。

    见到这些人,杨婵不禁有些尴尬,很明显,两个舅舅和姨妈也同样的尴尬。

    毕竟赵远山算是嫡亲的外甥,结果办喜事没叫人家,要是没看到算了,偏现在碰上了。

    杨婵扯了扯赵远山的袖子,示意他叫人,并且给她介绍介绍。

    其实要介绍的人不多,就是两个舅舅和舅妈和他们生的五个表弟表妹,还有姨妈姨夫和他们生的两个表妹和表弟,这次定亲的就是姨妈家的大表妹和二舅家的二表弟。

    “我们也不知表弟表妹订婚,不然哪能空着手来。”杨婵笑笑,赶忙取出打算给大姐家孩子的红包,侧身倒出铜板,换上一个碎银子,约莫两钱的样子,在这乡下绝对不少了。

    “无妨,还没吃饭吧?赶紧坐下来吃吧?”还是二舅妈开口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杨婵忙摆手,“我们吃了来的,愿想着先来舅舅家再去姨妈家的,如今倒省得我们另跑一趟了,我们就直接将东西给姨妈吧。”这么尴尬的气氛,她得多饿才会留下来吃东西。

    给了东西,杨婵和赵远山便告辞离开。

    回去的路上,杨婵不禁问道:“我怎么瞧着两个舅舅和姨妈还有姨妈都不大喜欢我?”

    赵远山愣了一下,随后道:“你别管他们。”

    两家差不多已经是不往来的仇人,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情分在。

    想了想,赵远山还是将一件往事告诉杨婵。

    “其实外公没了之后,已经恢复走动,我家小叔中了秀才,外祖家对我家改变许多,我中童生之后更甚,后来我退亲了,二舅就想把表妹说给我,我娘没同意。”

    后边的话就不用说了,肯定是那边又生气婆婆不识好歹,然后关系又冷了下来,之后赵远山一直没订婚,估计也和这有关。

    二舅妈在外说赵远山的坏话,而婆婆则想着给儿子找个好的,给李秀琴和娘家的人看看。

    这次赵远山娶了杨婵,她本身如何就不必说了,如今有一个少年举人的弟弟,那边估计是觉得丢脸了就不来了。

    说来说去,就是心胸太狭隘,杨婵心中冷哼一声。

    “你那舅舅哪年中的秀才,如今呢?”

    “他好像是正德十六年中的秀才,考了六七次乡试,都没中。”赵远山想了想,道。

    杨婵不禁瞪大双眸,“那不是每届都去考?”

    也就是说,他至少考了二十年,这样都没中举人,还一直奋斗,总算知道他家为何这么穷。

    赵远山也是读书人,但是在家中该干活干活,哪里像他那舅舅,一副君子模样,别说进厨房了,就是扫地都不曾,更别说上山下田干活了,十足一个伪君子。

    也幸好他没中举,不然家中吃糠咽菜的小方氏估计有的苦受。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那个什么表妹,“当初要说给你的表妹是不是坐在你二舅妈右手边那个?”

    “你怎么知道?”赵远山不禁一愣。

    他那表妹只比他小两岁,如今早已经嫁为人妇,故而他并不像提太多关于她的事,“我拢共也就见过她几次面,并不熟,这些事都已经过去,如今我们各自成家,我告诉你只是不想有事瞒着你,你可别胡思乱想。”

    横了他一眼,“我也没胡思乱想,会知道是因为她刚才看我的眼神不对。”

    那眼神带点嫉妒和愤恨,对,就是愤恨,方才还想着那眼神奇怪,如今总算对味了。

    原来有这么一出,嫉妒她理解,不过那什么表妹愤恨她什么?还真是搞不懂。

    还别说,赵远山的表妹李梦雨还真的恨杨婵,觉得她夺走了本属于她的幸福。

    其实赵远山不知道的是,李梦雨先前就喜欢他,到底是女孩子家,羞于开口,不想后来赵远山订了婚,知道是东李村的李秀琴,心里很是难受,就靠近她,成为了朋友。

    李秀琴本就高傲,一下觉得村里其他姑娘配不上成为她的朋友,如今同样是秀才家出来的姑娘,便觉得身份相等,且话能说到一起去,一来一去自然成了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

    而李秀琴会解除婚约,李梦雨绝对功不可没,挑了多少嘴才让李秀琴下定决心说服爹娘的,而后她又回去说服自己爹娘同意把她嫁给表格,结果姨妈一口就拒绝了。

    前年水患,她听到赵家村全都被埋了,真的是心痛难当,后来她爹用五张饼子把她卖给邻村的王二,她也没闹腾。

    没成想才回到家就听表哥还在,并且她那好姨妈被水淹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可惜她嫁了人。

    左思右想,还是不甘心,就蹿捣着她娘,打算和王二和离,然后嫁给表哥。

    起先她爹娘是不同意的,李家可是读书人家,不能做出这等毁名声的事,只是家中实在是穷,恰巧二舅又欠下一笔赌债。

    想着赵远山家中有四十亩良田,还有他家积年攒下的银子,如今可不都是他一人的,若是嫁给他,这些不都成了自家的。

    别的先不说,自家女儿嫁给他,聘礼怎么都得拿二十……不,五十两,再有那田,他一人怎么种的完,他家儿子多,过去帮忙种二十亩,至于租子,他是赵远山的老丈人又是二舅,怎么好意思收,这么一想,二舅再没二话。

    结果不等他们出手,那边就传来定亲的消息,定的人家门第也不低,是举人家的姑娘,琴棋书画自不必说,那女工和厨艺也是顶好,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

    再后来她那嫁妆,别的不提,光是那十亩地,就不是一般人能赔的起的,还有那模样,见了都说俊的不得了,也不知那姓赵的走了哪门子狗屎运。

    李梦雨还不服气,曾偷偷的过去看过,确实比她漂亮,女红也是一流,琴棋她不知道,但是她一次在一个好友家见到一副花样子和几个字,说是出自杨婵的手,怕是她爹都赶不上,也就大伯能一比。

    这么一比,倒把自己比到泥里去了,她倒是服气了些,但是一个会故意拆撒人姻缘的女人真的就这么收手了吗,自然是不可能,她可是一直等着时机。

    没想到这大过年的就听到杨婵怀孕的消息,能不让她怀恨在心吗!

    要是杨婵知道她的心思,一定会非常无语,这都什么事。

    家中,小草正接待着同村的小姑娘,这些都算的上是她的小朋友,她们平日最爱到小草家,一来小草的房间大,能在里面尽情的说悄悄话,还能看书写字,这些平日想都不敢想的事在这都能实践,还有就是这边有小点心吃,都是小草嫂子做的,手艺自不必说,关键是这些小点心平日镇上都是难以买到的好东西。

    别的不提,这里还有不少花样子,绝对是外边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学个一两样,往后嫁人去了婆家都体面。

    杨婵归家,见到这些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其中花嫂子女儿也在,瞧她那咕噜咕噜乱转的眼珠子,总喜欢不起来。

    晚上用过饭,杨婵叫来小草,“往后带了朋友家来,不能去绣房和书房知道吗?”

    书房是她之前交代过的,小草自己也清楚,那地方放着书本,最是金贵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外人进去,而绣房却不是,那地儿是她和嫂子两人呆的地方,带了朋友也没多大事,所以偶尔会带着她们进去。

    “嫂嫂怎么了?”小草小声问道。

    杨婵皱眉,犹豫一会,才道:“前儿我不是拿去一块嫩绿色的锦布,一共裁了三块,今儿少了一块。”

    这话一出,小草满面通红,憋了半天,道:“不可能,我那些朋友都是好的,嫂子没记错吧?”

    杨婵眸色一沉,“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信我这个嫂子?小草,你这话真叫嫂子寒心。”说完,杨婵转身回屋。

    说实话,杨婵自认对小草绝对不差,结果呢,竟然宁愿相信那些才认识没多久的外人,也不信她。

    到底是兄嫂的房间,大晚上的不好进门,小草红着眼眶站在门外,正巧遇上赵远山。

    “这是怎么了?”赵远山不禁问道。

    自上回小草和杨婵闹别扭过了许久,他以为同小草说过后已经没事,怎的又出问题了。

    “我……方才惹嫂嫂伤心了。”小草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只是当时只想着为朋友辩解,没想那么多。

    听了来龙去脉,赵远山皱眉,“你嫂嫂不是那等人,这点你心中最是明白,你那些朋友来,哪次你嫂子不招待周道,你怎的会怀疑你嫂子污蔑你朋友呢?”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小草有些着急,险些哭出来。

    “好了,没事,先回去睡觉,你嫂子那边,我会说明。”赵远山摸了下她的头,想着是该找二婶帮忙教导一下。

    到底杨婵在乡下没呆过,许多事情不知道,还得二婶帮忙。

    回了屋,就见杨婵坐在床沿,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还生小草的气呢?我已经说过她了,你还怀着孩子,气大伤身,别生气了,恩?”

    杨婵横了他一眼,“你就想着孩子了,是我重要还是孩子重要?”

    都说怀孕的女人很奇怪,这话一点不假,这话叫平时,杨婵绝对不会问出口,如今就是觉得很生气,想要知道。

    赵远山忙过去抱住杨婵,“当然是你重要,要不是你生的,别的孩子我才不要呢。”

    男人有时候有些东西都是无师自通,好比这些情话,绝对没有人教过,到了这时候,自然会脱口而出,当然也不乏出自真心。

    果然,听了这话,杨婵立马就舒坦了,也不再闹了,心满意足的睡觉,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小草就已经做好早饭,杨婵见她这样,哪还有一点气,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其中还有一种是没爹娘的孩子早当家,好比小草,就算亲哥哥和亲嫂子,到底比不上爹娘。

    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嫂子也有不好地方,不能没凭没据的就说你朋友偷东西了。”

    小草双眸亮亮的,随后低头,小声的说道:“嫂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能因为外人而不相信自家人。”

    “恩,咱们都有错,那咱们相互道歉,然后相互和好吧!”

    “好。”小草高兴的点头。

    杨婵和她一起布置碗筷,等赵远山和杨平一块吃饭,一会还要去镇上。

    已经农历初六,杨平要恢复上课,正巧家中东西不多,干脆一家人过去,在那边住上一两日也可。

    镇上和乡下不一样,穿金戴银的有不少,故而每次杨婵和小草在那边也会戴些首饰。

    回去收拾东西的小草突然匆匆跑回来,面色苍白,眼眶微红,“嫂嫂,我的银钿不见了。”

    那银钿是杨婵送给她的,平日自己舍不得戴,宝贝的很,这次想在镇上戴一戴,结果打开梳妆盒的时候就发现不见了。

    杨婵一皱眉,“什么时候不见的?”

    “我昨天下午还见着了,刚才打开梳妆盒的时候就不见了一只。”小草心急不已,一共就两只,结果不见了一只,如何不叫她心急。

    “你把昨天看到银钿前后的事和我说一下。”杨婵心里已经有些底了。

    小草的房间除了她,也就是那些朋友会过去,昨儿去她屋里的那些人全都有嫌疑。

    “喜儿说我的银钿非常漂亮,玲子就说想要看看,然后我就拿出一只给他们看了,而后我有放回去的,在之后我们就一起绣花,再然后嫂嫂您就回来了。”小草仔细想着事情经过,还算条理分明。

    “那你可爱记得离梳妆盒最近的是谁?”

    “是喜儿姐姐。”说完小草就摇头,“不会是喜儿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

    “小草,今儿嫂子就教你一点,千万别以貌取人,更别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就武断,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和人,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也是人心。”小草仔细教导。

    显然,小草还是不相信,对此,杨婵也没法子。

    其实事情很清楚,东西就是昨儿去小草房里玩的那些人,而小草自己也明白,就是不清楚是谁。

    银钿才多大,要真是查起来,就是一辈子都找不到,所以搜差根本就是不行,但就这样把这亏吃了,杨婵心里不舒服。

    赵远山知道来龙去脉之后,直接去请教了二婶子。

    “叫我看,定是玲子那丫头拿的,往常就听人说她手脚不干净,这事搜身什么的可能是不能了,但是也不能当没发生过,你就瞧我的。”二婶子拍了拍胸脯,把事情给包下来。

    如此,赵远山带着一家子去了镇上,板车上垫着厚厚的被褥,走的慢,也不会很颠人。

    在镇上呆了两天,回到村里的时候,就见不少村人上来问小草银钿被盗一事,杨婵一脸惊讶,才知是别人传出来的,而传出这话的人肯定是二婶。

    只是这么传话真的好吗?不说别的,就是那几个无辜的女孩子,肯定会损了名声。

    才到家,还没打开门,就见四婶领着喜儿过来,面色不愉。

    “远山家的,你可算回来了,你说说,你家到底丢没丢东西,我家喜儿也就去你家玩了一下,这好端端的就被人传手脚不干净,无论如何我都是不答应的。”四婶为人泼辣,这要是换成别家,早闹开了,因为顾及着杨锦那举人弟弟还有赵远山这秀才老爷,这才没闹起来。

    杨婵显然明白这一点,想到那些流言,又见边上围起来的人,“四婶子有什么事,咱们进屋聊。”

    “做什么进屋,我家喜儿清清白白的一个好姑娘,到你家来一趟就成了贼,你得给我说法。”四婶明显不打算进屋,一定要杨婵在外说清楚。

    杨婵扫了眼喜儿,见她的目光有些闪烁,正想说什么,就见花嫂子拉着玲子过来,还有刘大娘拉着孙女过来,当天在她家玩的三人都来了,显然是听了风声,都想要杨婵说清楚。

    “本来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知怎么的乡里都传开了,既然四婶要我说,那我便说说,小草确实丢了个银钿,虽说不值几个钱,到底心里不舒服,这才说了一嘴,却没想到会被传成这样,我却从未说过什么被人偷了的话,四婶可别乱说。”杨婵又扫了眼玲子,见她事不关己的站那,心里有些拿捏不定。

    “远山家的,就算你家远山是秀才,也不能乱说,你说你家小草银钿丢了,正巧那日我家喜儿去你家玩,别人可不就瞎传,你可得把话说清楚。”四婶拉着杨婵,不让她进门,不依不挠。

    “我说小草自个不小心丢了,这事到此为止,四婶赶紧回去吧。”

    ”不行,既然小草自个丢了,就得出来澄清一下,然后给我家喜儿道个歉,不然往后哪家姑娘还敢和小草交朋友。”

    听到这话,杨婵不禁一怒,“四婶子,小草丢了银钿前一日还见过,当时喜儿玲子都在,结果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我想着都是乡里乡亲,就不说的太透,结果倒是你得理不饶了。”

    左右看了眼四婶子还有花嫂子,“既然你们一定要我给个说法,我就让远山去报官,让官爷过来好好查查,到时一定给几位一个看法。”

    这下,刘大娘出声了,“那就报官,找那官爷来查查,到时候要真是我孙女偷的,不管是拉去卖了还是打死,我绝不吭声。”

    这时,刘大娘的孙女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我没偷,不是我,是喜儿姐姐,她偷了杨嫂子的一块布,我瞧见了,是绿色的,小草说是给杨嫂子肚子里的宝宝做襁褓用的。”

    这下,四婶子整个脸都变了,上前就想要打三妹,也就是刘大娘的孙女,被刘大娘一把拉住,“你想做什么,被说中想要打人,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刘大娘一把拉过三妹,拍了一下她的头,“你这话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布是喜儿姐姐偷得,银钿……”三妹哽咽了几下,“对了,那日喜儿姐姐说小草的银钿漂亮,然后玲子姐姐就说想要看看,之后我们都看了,再然后我们就聊花样子。”三妹低头沉思了一会,“我好像记得玲子姐姐走前走在最后。”

    “你别乱说,不会是你自己偷了诬赖我吧?”被点了名的玲子跳了起来,指着三妹大声斥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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