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那人还是没来。

    祁木言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已经见过和他一同进城的六个人,他即将和城主大婚,同行的人自然被解了禁,虽然自由度很低,去哪儿依然有人跟着。

    他已经接机和那几个人说了自己的计划,但关键的那步,还是在奚川身上……

    那一幅画到底到了人手里吗?奚川有能否看懂自己的暗示。

    城主在大厅宴请群臣,他不过坐了一炷香的时间,就推脱说不舒服,然后回到了寝宫。

    城主虽然已经年过五十,但是保养的好,看起来比实际年轻很多,待人态度也算是和蔼,他来探望过祁木言几次,期间还要求对方抚琴给自己听。

    持着一家之主对男侍的态度,高高在上宽容。

    祁木言对那个人并没有任何好感,不过是迫于形势才忍着敷衍。

    没有一个男人能对强迫自己的人产生好感,他甚至觉得,当初奚川的直来直去,比那个面带笑容的人好得多,至少不会作伪。

    三个时辰后便是吉时,他要是再没办法,他便要和那位城主行礼,入洞房。

    宫殿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看着身上的喜服,祁木言眼神暗了暗,心里越来越凉。

    今天之前,那位城主来几次后才宣布让他从男侍成了续弦,祁木言对于被升官一点都不开心。

    不过娶正室要行大礼,时间匆忙,整个宫殿都忙了起来,让他有空可钻,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一行礼前的一刻钟,奚川都没有来。

    祁木言手紧紧的拽着衣服的下摆,难道他真要和那个城主去行拜天地的礼?当成群臣的面?

    哪怕是敷衍,他也不想。

    国师用那双没有眼睛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人,声音冷冷的威胁:“你最好老实点,如果你让城主蒙羞,我会处死和你一同而来的人,你既然是城主夫人,今后除了伺候好城主不需要做其他的事情,必要的话,我会挑断你的脚筋,反正今后你去哪里都有轿撵,不再需要走路。”

    祁木言看着人,没有说话。

    吉时一到,祁木言就被扶了出去,毕竟是当着群臣的面,出不得任何差错。

    国师让祁木言服了药。

    口服了那种药,便不能开口言语,全身无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受制的状态,全倚靠身边的两个侍女扶着才能站立,变成了一个傀儡。

    药效为一个时辰,刚好在行完了所有大礼之后,入洞房的时间。

    祁木言从头到尾都有感知,和身边的人拜天地,然后对拜。

    所有的程序他都知道,只是做不出反应,完全是在两个侍女牵引下才能完成动作。

    被送入洞房,祁木言就倚靠着床坐着,药效提前了一炷香的时间消退,可能是那串碧玺的减退作用。

    他刚从床上走了下来,门就“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一身红袍的城主走了进来,祁木言倒退了一步,紧了紧藏在袖子下的匕首。

    大不了到时候就……

    这是最后的退路,如若成功,城主一死,届时迦南城必定大乱,奚川那些部下定然会见机行事救出人。

    城主之女对自己未婚夫一往情深,必定是舍不得即刻杀了奚川。

    两个人能活着出去,总是好的。

    城主对人招了招手,“过来。”

    拿起酒壶倒了两杯酒,“与我来饮合卺酒,才算礼成。”

    祁木言怔了怔,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颤抖的接过那人手中的酒,强迫自己装出顺从的样子。

    他不能失败,所以一定要等对方放松警惕,然后一举成功。

    两人手缠着手,饮下了卺中的苦酒。

    哪怕只是做戏,祁木言心里也难受的厉害,至少今日行的所有礼都是真的,而如今喝了卺中苦酒,象征着两人今后要同甘共苦,患难于共。

    夫妻二人今后要像一只卺一样,紧紧拴在一起,合二为一。

    “时辰不早了,良宵苦短,我们去歇息吧。”

    祁木言被人牵着手走到了床边,那人把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腰带上,“与我宽衣。”

    祁木言下意识的收回了手,愣在了那里。

    城主也不恼,伸手去摸对方犹如缎带一般的黑发,“如何?难道要为夫伺候你?”

    祁木言回过神,抬手去脱对方的礼服,他整个神经都绷紧。

    “动作这么慢,也罢,还是我来伺候你。”

    城主把人抱到了床上,伸手去帮人宽衣,祁木言一直垂着眼不去看对方,害怕被发现端倪。

    奚川曾经说过,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吻一个个的落了下来,祁木言抓住匕首的手指因为用力,指甲都白了,哪怕不到最佳的时机,他也等不下去了。

    奋力一搏。

    匕首落到了地上。

    祁木言被人紧紧的拽住了手腕,“好歹毒的心思,难道心里有人,不然才喝过交杯酒,为何要杀我?”

    祁木言终于抬起了头看人,这一眼就让他愣在了那里。

    “奚川……”顿了下,祁木言不可可置的信又说,“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身上的人明显一愣,颇为意外。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奚川也就不再演下去了,伸手剥掉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种俊美的脸。

    叹了口气说,“我骗过了所有人,甚至是他女儿,唯独被你一眼认出来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看到我给你的画?你是什么时候记起来所以的事情的。”祁木言拽住人的衣领。

    为什么这人进来的时候不告诉他,还陪他演了这么久的戏!让他平白担心了这么久。

    他有种自己被耍了感觉!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奚川低头去吻人的头发,“我们拜过了天地,也喝过了交杯酒,以后便是夫妻。”

    顿了下,又说,“看到那副画,我就有所察觉,我有记得自己又心爱之人,有一个未婚妻,所以,我曾一度以为是她,那位国师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术,给了我一个全新的身份,并让我深信不疑。看到你的画的顷刻,我就起了疑,当天晚上就想办法混进来查探,直至看到你,我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如同现在的你,能一眼认出我。”

    哪怕是他望去前尘,成了另一个人,也会认出这个人,他一直记得自己有个心爱之人,哪怕是白骨成枯,自己也不舍得他伤分毫。

    “我自是能认出你,你看我的眼神……和所有的人都不同。”说道这里,祁木言的脸色微红,顿了下才又问,“然后你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嗯,这里是迦南城的王宫,这些人并没有对我完全的放下戒心,我可以全身而退却不能带走你,只好按兵不动。”

    今日是祁木言和城主大婚,哪怕只是逢场作戏,他也不愿看到心爱之人和除了他之外的人行礼,所以才背了风险,把计划提前。

    记起来的刹那,他就想办法联系了旧部。他当时前来借粮,早有防备,所以在城中安排了人手,只等他的命令伺机而动。

    只是没料到,会被惑了心神,以至于没有递出任何消息。

    祁木言端着的心放了下来,“那你如何不一进来,就通知我?”

    奚川眼神炙炙的看着人,“如若不是这样,我怎知你对我不渝,你倒是从不肯说,半点不儿女情长,我本来想喝了交杯酒就告诉你,却想着再逗逗你也好,虽然与你身犯险境,却也无悔。”

    祁木言心口一紧,握住对方的手,这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囍字,案台成对的红烛火光跳跃。

    两个人十指相扣。

    祁木言看着对方眼瞳中自己的影像,“我心与君同,既成夫妻,生当长相守,死当长相随。”

    房间里焚着香,不怎么浓烈却很也好闻,祁木言摸了摸自己有些烫的脸,今日看到这人,他竟有些情难自禁,说出了那么重的承诺……

    而且越来热热。

    “房间里的焚香有催情的功效。”对方主动解答了他的疑惑。

    祁木言怔了下,稍稍退开了些,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外面还有人守着,听着动静,只怕一夜都不会走。这香很厉害,不纾解的话你怕是挡不住,若是今日什么不做,明天天亮怕是瞒不住,虽然有些不合时宜,却也只能这样,这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祁木言从未想过,两个人会被一群不相干的人逼着圆房,不过权宜之下也只能这样。

    两人本是两情相悦,拜过天地倒也水到渠成,只是可惜那位城主,终究为别人做了嫁衣。

    奚川拿过一边准备好的软膏,用手指沾取了些,朝着人下身探去,“可能会有不适,我亦初次,来之前看过了合欢的图谱,却也不能保证不伤到你,若是疼的厉害,你便咬住我的手臂。“

    祁木言点了点头。

    奚川随手灭了案台上的烛火,房间里黑了下来。

    ”你不要忍着,叫出声来,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成了我的人。“

    细细碎碎的声音飘了出去,若隐若无,隐忍缠绵。

    借着月光,奚川打量着身下之人,他并不想让门外的人听了墙角,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却也只能这样。

    虽然听墙角的是些将死之人,他也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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