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移世易,这一世的琳琅已然荣尊皇后,这曾经囚禁过她的宸华殿依旧是个冷宫。pbtxt. 平板电子书【\/\/驴? 请搜索】

    宫廊的石缝之间乱草渐生,墙角的一丛蔷薇开得正浓,在艳艳日光下蓬勃娇艳,只是周围杂草丛生,加之平时少有人至,便有几分自生自灭、无人欣赏的荒芜味道。

    琳琅命人推门,陈旧的院门吱呀作响,琳琅和徐朗携手而入,便见一院的蔷薇浓烈绽放,里面的屋宇已颇显破败,蛛丝结在雕梁画栋之间,显然是从未有人打扫过。好在满园繁花惹人注目,两人站在门前,琳琅微微失神。

    徐朗侧头看了看她的神色,低声问道:“你之前来过?”

    “没。一时好奇才进来看看。”琳琅连忙否认,有点心虚。徐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半晌后终是压下了心思,笑道:“这附近的宫殿多年未用,也无人打理,倒是让这蔷薇长得自由自在。让人剪些回去,给你插在瓶里赏玩?”

    “其实我想去的蔷薇还要往前走。”琳琅扫一眼那满目破败,道:“这一院蔷薇也是难得了,派个人来打理一下吧?”

    “这些你来安排就是了。”又吩咐李瑞,“秋后让人重修宸华殿。”

    琳琅心中微动,偏头看向徐朗,日光里的侧影俊朗英挺,看不清神色。心里却有些感激,便伸手挽在徐朗臂间,道:“冷宫里荒芜破败,还是先去御花园吧。”出了宸华殿往前再走一阵,果然有一大片盛开的蔷薇,因其跟御花园离得不远,常有人去修理,倒是格外好看。

    游园后回程,徐朗自去垂拱殿,琳琅回去寝宫时,果然已有人剪了数枝蔷薇插在白玉瓶里。

    谁知这事传得快,次日琳琅往慈安宫去的时候,楚寒衣说完了正经事便道:“我听说昨儿你和皇上去宸华殿了?”

    琳琅未料她消息如此灵通,且不避讳,便道:“昨日原想同皇上去御花园的,经过宸华殿附近,听说那里有一片蔷薇开得极好,便过去瞧了瞧。”

    楚寒衣面有不悦,“要说赏花,宫里多的是花园子。宸华殿是什么地方?向来都用来囚禁被废的宫嫔,其他时间也都闲置着没有人气。你和皇上金贵之躯,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好。”

    太后教导,琳琅当然是不能轻易顶嘴的,只得应了声是,心里却疑惑。昨日去宸华殿,陪同的只有徐朗身边的几个亲信和她带的宫女,虽说定了要重修宸华殿的事,到底也要到秋后,自然烦不到太后这里来,那么楚寒衣这消息的来源……徐朗挑人的本事她知道,等闲不会也不敢嚼这种舌头,剩下的,恐怕就是她身边的人了。

    在徐府的时候掌家理事,如今成了太后,她这心操的依旧很宽啊。

    虽然敬重她是母后,但楚寒衣这般安插人手,还堂而皇之的透露给她,那意味可就不是护,而是颇有警戒的味道了。

    琳琅心内不忿,便端出个笑脸,向楚寒衣道:“昨日和皇上游览宫苑,发现各处宫室空着,宫女内监们却半个都没少。这些人闲着就容易惹事生非,听说还有聚众赌钱这等事情,皇上听了很生气,说是现下新朝初立,凡事都要节俭,想要放一拨人出宫去,也算是恩典。母后意下如何?”

    楚寒衣昨天虽接受了徐朗所谓“琳琅生子前不纳妃”的话,但儿子作为一国之君却如此偏袒妻子,对于向来严厉的楚寒衣来说,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这会儿琳琅一提,便似笑非笑的看她,“说起来还是宫里人少之故,若是有了妃嫔进宫,这些人自然有人管束。”

    “儿臣昨日也说了这样的话,但皇上心意已定,儿臣也没奈何。”琳琅推了个干干净净。

    楚寒衣瞧了她一眼,见琳琅一副等待示下的模样,便含糊道:“此事往后再议。太皇太后那里今早传来凤体有恙,随我一起去请安吧。”

    太皇太后六十余岁的高龄,最初徐奉先登上帝位,老人家自是喜不自胜,容光焕发,可惜半年后徐奉先病逝,老人家也病了一场,如今身子骨是每况日下了。到得她的宫中,就见贤亲王妃姚氏、敦王妃窦氏也在其中,见了太后和皇后,两位自然是要行礼的。因太皇太后正在安睡,楚寒衣也不打扰,带着两位王妃到外间说话。

    在徐府的时候姚氏是庶子徐奉英之妻,向来被窦氏压得死死的,然徐奉先登基时因徐奉英战功卓著封其为亲王,徐奉良则因庸庸碌碌,只得王爷之位,如今两人的地位可是天旋地转。

    楚寒衣自然也更笼络在武将中颇有威信的徐奉英,是以对姚氏嘘寒问暖一番,又问道:“听说四郎可是越来越赏金了,他如今也十七岁了,你那里可有中意的人家?”

    姚氏笑道:“太后也知道,那孩子在军中呆惯了,现在又说是要给皇上分忧,还没有想婚娶的意思。既然太后提起,回去我便留意留意,确实也不能再耽搁了。”

    “再耽搁下去可不成,你瞧这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给我们抱个孙子。”楚寒衣脸现无奈,又道:“我瞧着韩荀将军的那位妹妹极好,品貌才学皆佳,年龄和四郎也差不多,人也都文雅,堪为良配。”

    韩萱儿以前虽曾说了人家,但定的是君家的宗亲,后来朱镛入城,将君姓皇亲都屠杀殆尽,这婚约自然没了下文。韩萱儿身为大学士之女,文采教养没得说,她的姐姐是**冠后宫的韩贵妃,亲生姐妹,容貌也不会差,若不是徐朗放了话在那里,楚寒衣倒真是想将她纳入宫中——

    韩大学士虽已辞官,朝里的学生却不少,而韩荀以前是御前侍卫,如今虽然品级低,假以时日,终会成为大器,这个韩萱儿是父兄俩**着的明珠,自然值得娶。

    姚氏对韩萱儿这位姑娘自然也是乐意的,只是颇为尴尬的瞧了旁边的窦氏一眼,道:“太后您不知道。这位韩姑娘人采出众,怕是……”

    楚寒衣随着她的目光看向窦氏,便见窦氏尴尬道:“前儿我还跟太皇太后提起,三郎瞧上了韩姑娘,想取了她呢。”

    “哦?”楚寒衣脸上笑容一收,“太皇太后怎么说?”

    “太皇太后已经准了。”

    “太皇太后上了年纪,怕是还没闹清楚呢,三郎已经娶了沈氏,若要再去韩姑娘,岂不是要委屈了她?”以前在徐府的时候窦氏就抵不过楚寒衣,这会儿一个是太后,另一个只是个王妃,地位之差更不必说,当即赔笑,却还是不死心的挣扎,“太皇太后说韩家是前朝皇亲,这位韩萱儿能做妾室就已经是……。”

    “韩老先生和韩荀都有经世治国之才,太皇太后上了年纪糊涂,怎么你也跟着糊涂?”楚寒衣打断她,面有厉色。

    窦氏讷讷的缩了缩头,却还是不大服气。旁边琳琅听了半天也是不悦,也不理窦氏,转而道:“韩姑娘气质高华,才学容貌出众,前些天母亲进宫,说是韩荀求娶我大姐姐,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若是四弟能娶了韩姑娘,倒更亲近了。”

    这话楚寒衣听,顺着就道:“是了,贺公何等才干,他既然肯将女儿嫁给韩荀,必然是韩荀有出众之处,他的这位妹妹,也非凡俗。”说着拍了拍姚氏的手背,“恐怕四郎娶了她,都算是委屈呢。”

    姚氏被窦氏压了这许多年,心里早就憋着一股闷气,而今见窦氏如此吃瘪,哪能不得意的,当即识趣的道:“正是呢,四郎出身沙场,性子上毕竟粗糙些,韩姑娘满腹诗书,回头啊,我还得叫四郎多读些书,才不算辱没韩姑娘。”

    楚寒衣闻言而笑,窦氏则面色略红,琳琅亦忍俊不禁。

    她对四弟徐朋的印象不深,却也知道徐奉英虽是庶出却格外争气上进,这位徐朋随了其父的性子,加之自小跟着徐朔和徐朗,在漠北的时候就已是徐奉英麾下的得力助手,其才能人品,比之满身纨绔毛病的徐朔,好了何止十万八千里。且他父亲是亲王之尊,将来徐朋自然也尊贵荣耀,韩萱儿嫁给他,也是个好归宿。

    这么想着,不免又想起了贺璇玑。自打入宫后就没跟贺家人见过几面,这会儿倒是怪想她的。先前她被庄元晋那混账戏弄,错付感情不说,还因落胎而静养了许久。如今的庄家分崩离析,据说庄元晋往西边投军去了,那位曾经的郡主庄嫣……

    这头琳琅一念掠过,皇宫之外成贤街上的一架瓷器铺子里,庄嫣瞧着碎了满地的瓷片,脸色十分难看。她的对面站着刚从京外风尘仆仆归来的裴明溪和隋远道,还有一脸得意的裴明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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